第14章 雙魚座
雙魚座
地下室潮濕陰冷，這扇鐵門就像是潘多拉魔盒的開關。
誰也不知道背後到底是什麽。
路白榆心頭詢問，【雙魚座的卡片就在這裏？】
【是的。】
老者看了看幾人，按下牆面的一個機關，牆面上彈出幾個盒子。
“裏面有耳塞，都拿一對。”老者說道。
路白榆三人陸續上前拿了耳塞。
“你們應該都知道，這一次挑選的侍從是為了什麽。”老者說道，目光淩厲掃過路白榆幾人，“人魚族最後的血脈就在裏面，挑選你們，就是為了更好的飼養它。”
聽到“飼養”這兩個字，路白榆微微皺眉。
難道這一次他抽到的卡片，雙魚座的領主，不是人？
“人魚族脾氣暴躁，你們也是知道的，之前挑選的侍從基本上都死了，你們最好也小心一點，接下來我說的話，不想死的話，就好好的記着。”
老者說着，“第一，進去之後一定要把耳塞戴好，确保自己什麽都聽不見。”
“第二，不要和他有過多的交流。”
“當好聾子啞巴和瞎子，你們需要做的事情，我之後會告訴你們。”
聽到老者的話，一旁的男人忍不住開口，“聽上去似乎也不難。”
聞言，老者冷笑一聲，卻沒解釋什麽，“把耳塞戴好，先讓你們了解一下之後的工作。”
路白榆看了看手裏的耳塞，還是聽話的戴上了。
現在還不知道這張卡片究竟是什麽形态，但是聽上去危險系數不低。
暫時還沒有冒險的必要。
在确認幾人都已經戴好耳塞後，老者從懷裏拿出了一把奇怪形狀的鑰匙，打開了那沉重的鎖鏈。
“嘎吱——”的一聲。
可惜現在沒有人聽見了。
這耳塞應該是特殊材質，在戴上的一瞬間，外界的聲音都被隔絕，只能聽見自己胸腔裏的心跳聲。
路白榆摸了摸耳朵，歷青往路白榆的方向看了一眼，伸手拽了他一把，打了個手勢，意思讓路白榆跟在她身後。
路白榆一愣，然後點點頭。
這人還怪好的。
腳下是滑膩潮濕的觸感，剛進門一股奇怪的腥香撲面而來，裏面的牆壁上挂着幾盞昏黃的壁燈，燈光在水面倒映出暖色光暈。
這裏竟然是個巨大的地下水庫，幾根粗壯的鐵鏈從牆面上延伸出來，沉入水池。
光是這樣的場景，就讓路白榆心頭一凜。
需要用這些鐵鏈鎖住的生物……一定不簡單。
路白榆也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同時不易察覺地觀察水池中央。
人魚……人和魚，他這次的卡片是以人為主還是以魚為主？
這水看上去就像是一潭死水，老者朝着路白榆幾人招招手，指了指角落的牌子——
‘飼料’。
牌子下面堆着一大捆藍色水草，老者随手拿了一把，丢進了水池。
水草落進去，水池中央泛起一圈圈的漣漪，在幾人緊張的注視之下，水面下方隐約出現了一個陰影。
有東西要上來了。
路白榆身側的手微微握拳。
如果出現的生物不是人形，如果是根本沒有辦法交流的生物……自己該怎麽刷好感度，讓他自願跟自己走？
在路白榆亂七八糟想了很多的時候，水池中央像是被東西故意重擊，水花四濺，幾人都驚得不斷後退。
路白榆擡手虛擋了一下，等慢慢放下手時，水池中的景象也逐漸映入了眼簾。
那是一個少年。
一個美得驚心動魄的少年。
水面是如海藻一般蜿蜒的銀藍色漸變的長發，少年淺藍色的眸子正似笑非笑看着他們的方向。
路白榆首先卻是松了一口氣。
還好，對方看上去是個人。
應該也是有理智能溝通的。
路白榆發現除了自己和早有準備的老者，歷青兩人此刻都怔怔看着水池的方向。
老者似乎并不意外，倒是多看了兩眼沒有被蠱惑的路白榆，然後習以為常的用力拍了拍歷青和另外那個男人的後背，這才讓兩人回過神來。
“這、這是人魚族？！”
男人驚愕說道。
可惜現在每個人都戴了耳塞，只能看見他的嘴巴在動，并聽不到他的聲音。
水池當中的生物，說明明看上去是和路白榆差不多年紀的少年，可身上卻帶着強烈的非人感。
能讓人一眼看出他不是人。
此刻這個人魚族正雙手搭在那一捆水槽上，姿态悠閑看着進來的這幾個人類。
路白榆注意到這少年身上還有不少的傷口，看上去像是被什麽利器所傷，都是在不致命的地方，卻細細碎碎密密麻麻。
他脖子上套着一個黑色的項圈，鐵鏈延伸出去，包括手腳也同樣被束縛住。
“這就是新找的人？”
“怎麽又戴着耳塞，這樣都沒有人和我聊天，多無聊。”
路白榆雖然聽不到聲音，卻也能從人魚的嘴型看出他的意思。
老者瞥了一眼水池中的人魚，在岸邊放下一個小瓶子和一把小刀後，搖了搖一旁的鈴铛。
聽到鈴铛的聲音，人魚像是嘆了一口氣，溫順的朝着老者的方向游過來。
也是靠近了一些，幾人才注意到，這個少年的身下是一條銀藍色的魚尾，像是絢麗的水彩。
老者神情卻沒有絲毫動容，往後退了兩步，路白榆幾人見狀，也往後退了幾步。
人魚游到了靠近岸邊的地方，鐵鏈繃直。
人魚輕車熟路拿起刀子，在自己身上看了看，像是在挑選位置，最終劃破了手臂，鮮血湧了出來，空氣中奇異的腥香更重了。
看到這些鮮血，歷青臉色微微恍惚，不知道為什麽，看到這一幕，她莫名的想要在人魚的身上添上更多的傷口，心頭泛起了淩虐欲……
就在想法越來越極端時，她的衣袖突然被用力扯了扯。
歷青猛地回過神來，扭頭對上了路白榆關切的眼神。
“抱歉，我沒事……”說着，歷青才想起來現在路白榆聽不見她說話，于是安撫的拍了拍路白榆的手背。
路白榆點頭，看向那邊的男人，對方已經雙眼空洞，嘴角勾起了一抹詭異的笑容，像是沉浸在了什麽場景之中。
等小瓶子內裝滿了鮮血後，人魚靈活一個翻身，又回到了水池中央。
老者這才上前封好瓶子，空氣中的味道淡去了一些。
“真疼啊。”
路白榆看到了人魚的嘴型，那昳麗如妖的人魚少年，趴在那一捆藍色的水槽上，舔了舔手臂上的傷口，微垂着眼眸。
路白榆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人魚的方向，就在要挪開視線的時候，那邊少年似有所感，猛地擡眸看了過來，正好和路白榆對上視線。
路白榆聽見自己的心跳突然重了一拍。
“你知道我在說什麽。”
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
人魚巨大的尾巴猛地一拍水面，水花四濺，本來還溫順的人魚就像是受到了什麽刺激，不顧一切朝着岸邊游來。
老者一皺眉，猛地拉下了牆壁上的一個開關，劇烈的電流順着鐵鏈竄了出去。
水面都泛起了瑩藍色的光芒，人魚痛苦的大喊着，在水中翻滾。
這一幕在幾人眼中就像是無聲的慘劇。
路白榆也被這樣的變故吓了一跳，好在電流很快就散去了。
人魚漂浮在水池中間，銀藍色的頭發鋪散在水面，昳麗的面容沒了血色，一時間不知道是死是活。
老者面無表情招招手，示意路白榆幾人跟着他離開。
在快要離開的時候，路白榆抿了抿唇，朝着水池的方向看去。
人魚少年微微偏頭，淺藍色的眸子裏帶着水色，像是一碧如洗的天空。
‘救救我……’
路白榆身側的指尖微微一顫，眼看歷青兩人都出去了，路白榆也沒有耽誤時間，擡腿大步離開了這裏。
還有時間。
現在不适合在其他人面前接觸人魚，等他找到合适的機會吧。
在離開地下室後，幾人終于可以把耳塞取下來了。
老者開口，“以後你們就負責給人魚喂食，取血，一天一次。”
“如果遇到剛才人魚失控的情況，就拉下我剛才拉下來的開關，會有強電流控制。”
“你們的工作就是這樣，記住我的囑咐，少和人魚接觸，你們會平安無事的。”
幾人點點頭。
“你們自己決定排班的順序，我不管你們怎麽安排時間，但必須保證，每天我都能看見一小瓶人魚的鮮血，明白嗎？”
歷青皺眉，“管事大人，那血是做什麽用的？”
老者看了一眼歷青，“不該問的別問，做好你們該做的就行。”
幾人噤聲。
囑咐完之後，老者就帶幾人去住所了。
……
陰暗的地下水庫中。
剛才還漂浮在水面奄奄一息的人魚，此刻一個翻身，臉上已經沒有了脆弱，雖然臉色仍舊蒼白，姿态卻十分放松悠閑，甚至還伸手捋了捋漂浮的長發。
“啊……快兩百天了吧。”人魚喃喃，“這個該死的鬼地方。”
“該死的人類。”
說着，人魚突然想到了剛才對上的那雙眼睛，勾了勾唇。
“挺有意思。”
“也不知道這一次，誰會先下手呢。”
人魚空靈的聲音在空間內傳開，帶着蠱惑人心的意味。
人魚臉上浮現一抹冰冷的笑意，看向那邊的水草，笑意微微收斂，伸出手，将水草撕了個粉碎，在看到自己手腕上的鎖鏈時，神色驟沉，眼底翻湧起了強烈的情緒。
那是深入骨髓的厭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