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副本

第40章 副本

嘭嘭, 嘭嘭。

穿梭于建築和車輛之中,借由密集的人流隐藏自己,葉雲州罕見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加快, 手腳發冷。

剛才,絕對不是意外。

就在他邁步之後,因為過分警戒而變得靈敏的聽覺讓他聽見了身後清脆的響聲, 幹脆利落。

他猜是槍。

還沒有結束,他必須盡快離開這裏。

……

“啊, 兩次都躲開了?還真是敏銳。”

遠處,在大樓的天臺上,傳來這樣微妙的感慨聲。

“唉, 真可惜, 無論是怎麽辦到的, 這樣的能力, 總感覺不應該就這樣随便滅口呢。”

說話的人穿着一身熟悉的白衣,正是曾經在車站出現過, 光明正大出現在站臺上方的青年。

“可惜?你在質疑那位大人的決定?”下一秒,站在他身旁的女人冷冷看了他一眼, 目光朝下, 冷淡地俯視着在低處渺小仿佛蝼蟻一般的人群,語氣絲毫沒有溫度, “整整五天閉門不出,唯一一次便是與那位我們不知道底細的隊長交流……我們絕對不能接受這樣的不穩定因素存在。”

聞言, 白衣青年笑而不語, 方才趴在地上開槍的人倒是停止瞄準起身, 在一頭卷毛下,露出一張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間的面孔。

他, 正是曾在醫院災厄結束後,若無其事地通過醫院後門揣着仍殘餘熱度的微型槍支離開的人。

“啧,跑得跟個兔子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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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緊皺着眉,似乎有些不解:“難不成我們這裏也有內鬼?他怎麽跟提前知道了一樣?”

懷疑的目光直接略過身旁的白衣青年,射向了對面的女人,眼神不善。

“聽着,小少爺,我知道你一直對我有意見。”對上他的目光,女人忍住翻白眼的沖動,語氣冷淡地開口,“但麻煩你稍微用點腦子思考一下。本身,這個任務是我負責的,你們兩個才是強行跟上來的人好麽?就算有內鬼,也絕對不可能是我。”

她瞥了眼架在天臺上的狙擊槍,語氣又冷了幾度:

“更何況,你自顧自地用上了狙擊,還需要我額外找人清理痕跡,車禍和槍殺可不是一個級別的事故。”

“呵,不過幸運的是,你什麽都沒打中,又有車禍轉移注意力,看起來沒能引起任何關注。”

“之前就說了,只允許你開一槍,既然這都沒中,那就別繼續鬧事了,聽姐姐的話,好吧?”

然而,少年直接忽略了她後面的一長串話,只揪住一個點發揮:“哈,所以你覺得我是內鬼?真好笑,那就讓父親來選啊,看他是相信我還是相信你這個外人!”

這兩人又一如既往地嗆聲起來。

而被兩人忽視的白衣青年自顧自走到天臺邊緣,透過望遠鏡,微笑着看目标人物左拐右拐消失在視野中。

不同于另外兩人或多或少的憤怒,他倒是心情平和,甚至感到了些許趣味。

“醫生,你在笑什麽?”

“老師,你別理她。”

兩句話一前一後響起,該說不愧是姐弟麽?雖然不是親姐弟,但在各種方面都很像,一脈相承,包括讨人厭這點上。

想着,他面上卻一如既往地微笑着:

“沒什麽,我只是在想,既然你們兩位都沒能辦到這件事,不如試試讓我來?”

“一個更合适,還不會浪費可能的人才的方法……”

說着,他又往下看。

目光遙遙落下,仿佛能透過那棟建築,看到先前消失的小黑點。

彎起眼,意味不明地輕笑。

既然,你的兩次出現都能加速致使災厄的消亡。

那麽,如果是你自己深陷其中,又會如何呢?

*

迫于背後無形的壓力,葉雲州偏離了原本的路線,來到了一條繁華的商業街。

毫無章法地穿梭于各種商鋪中,通過商場複雜曲折的構造甩開了時時刻刻萦繞在身後的視線,重新從商場小門出來,他提前叫了一輛車,确認無誤後上車,告知司機開往災情局大樓方向。

做完這一切,他靠在座椅上,微微阖眼。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他才後知後覺,發現自己的手臂麻木到無法擡起,胸口也産生幾近痙攣的痛楚。

想擡手攥緊胸口的衣服,但是手臂根本擡不起來,所以他只能将頭抵在窗戶邊上,無聲地,虛弱地喘氣,瞳孔微微渙散。

剛才那樣的危機感,幾乎瞬間将他帶回到了曾經的記憶中,那種無力反抗,數倍于自身的威脅籠罩在頭頂的感覺……看來,他沒有他所說的那樣坦然。

在災厄未曾降臨時,他其實可以選擇短暫地回到A市看看,但這麽多年他都沒有,或許,就是因為他仍然在懼怕這樣的殺機。

……

沒必要。

沒必要的。

車窗飄進來的風,帶着街邊綠化的青草香氣,逐漸讓青年的心跳平穩下來。

緩過來之後,他嘗試勸服自己,逐漸鎮定,甚至開始為方才的痛苦感到疑惑。

他為什麽會難受?

明明都是有過預料的,并且,現在的情況已經比之前好太多了。

而現在,他又沒有真的死去,已經暫時躲開了,為什麽還要放任自己沉浸在這種無用的情緒中?

想着,便徹底冷靜下來,葉雲州一點點舒展自己的手指恢複,姿勢不變,順勢以這樣的視角靜靜看着車窗外飛快略過的場景,眼神平靜。

他覺得自己已經恢複了。

但在某一個路口,因為司機拐向了他未知的方向,葉雲州直接轉頭,緊盯着前方後視鏡中的司機。

半晌,他的目光逐漸下移,定格在對方倚靠在座位的脖頸處,而手中,才在商場買到的折疊刀一點點從袖口彈出。

他那時還覺得是否多此一舉,可現在一看,他随便叫到的車輛甚至都被控制……

這時,後視鏡中,司機與他對視上。

這位中年的老大叔忽然撓了撓鼻子,像是被抓包似的,有些慚愧地開口:“呃,不好意思啊帥哥,剛才那條路顯示堵車了,我給你換條路,多出來的車錢你看着給就好,嘿嘿。”

“……”

葉雲州沒有說話。

直到過了五分鐘,窗外略過熟悉的路牌,車輛已經回到了正确的軌跡上,他才确定了司機的話,收回目光,他看着自己放在膝蓋上的手,罕見地有些迷茫。

他剛剛,是怎麽回事?

明明稍微想一想就可以正确判斷的事,他卻想得那麽極端……

太不理智了。

但他卻難以抑制,難以自控。

……

就這樣沉默地抵達了A市的災情局總部,葉雲州心不在焉地給了司機兩倍的路費,下了車,走進這棟大樓。

大腦有些空白。

他今天,是想來幹什麽來着?

機械性地報了岑遠的名字,被早有準備的接引員引到等候室等待,青年坐在沙發上,又短暫地陷入了一陣空茫中。

半晌,才反應過來。

今天,他應該要和岑遠談談關于災厄的事,并且,通過對方了解一下災情局的預警部門,嘗試通過幕後的支持者調查那個組織的情況……

嗯,大概是這樣。

“叮咚。”

很快,等候室的大門就被推開。

明顯是匆匆趕來的岑遠還穿着标志性的藍色制服,見到沙發上的青年,他先是露出笑容,而後不知道看到什麽,表情微微凝固,繼而嚴肅起來。

轉身合上門,他大步上前,在葉雲州略微疑惑的眼神中,拉起他的左手。

邊緣沾濕的黑色袖口下滑,露出手腕上一道略深的血痕,差一點就劃到動脈,僅僅是被人輕輕握住,傷口處就又像是斷線的珠鏈那樣倏地湧出一連串鮮紅。

……嗯?

是剛才沒收好刀嗎?

葉雲州大概猜到了傷口的成因,正想要抽回手,就被不輕不重地呵斥了一聲:“別動!你受傷了,不痛嗎?”

确實,沒什麽感覺。

這麽想,葉雲州倒也沒有直接說出來,而是配合岑遠将他手上的傷口包紮好,稍微活動了一下,确定沒有影響到什麽,他禮貌地沖對面點頭:“謝謝。”

“……不客氣。”

岑遠的表情很複雜。

似乎每一次見面,這位青年都給能給他不小的驚吓,就像是完全不會照顧自己,完全意識不到身體的痛苦那樣,真讓人擔心啊。

想着,他看了眼時間,想起上次見面的情況,沒有詢問對方的來意,而是先詢問一句:“你吃過早餐了嗎?”

果不其然,得到了否定的回答。

這位向來習慣關照他人的大隊長深深嘆氣,忽視青年的委婉拒絕,在一旁的櫃子裏尋找了一番,愣是配齊了一頓非常豐富的早餐放在桌上,才說:“既然這樣,我們邊吃邊聊吧?”

“……好,謝謝。”

葉雲州對食物的需求感很低,對于他來說,只要身體還有活動的力氣,基本就不會想到主動進食,他覺得這個過程有點浪費時間。

但似乎,面前的這位隊長很在意這點。

三次……四次見面,包括在醫院外的那次初見,對方都提到了食物方面的事。

真是好人啊。

在心裏,葉雲州不知道多少次這樣感慨道。

用完這頓略微奇怪的早餐,終于可以進入主題了。

“那天,你真的知道什麽,對嗎?”

“這兩次的災厄都解決得很快……你知道原因嗎?”

終于,岑遠可以問出這個困擾了他快一周的問題。

事實上,不止是他有這樣的問題,幾乎所有人都有這個問題。

明明是萦繞人類社會十幾年的夢魇,卻因為這兩次的意外而像是出現了希望的曙光,每個人都在迫切地尋找原因。

如果之後也能夠這樣……

對上岑遠的目光,葉雲州沒有開口,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

此刻,某種跨越時空的意志正注視着他,讓他無法開口,也難以透露災厄的真相。

其實早在直播間最初降臨時,葉雲州就已經看到了那個保密條款,所以他一直沒有和任何人透露直播間的事,也因此知道自己應該就是現實中唯一知道災厄真相的人。

但現在,他還是需要回話的——

不會真的說出口的。

想想吧,哪怕他說了,口說無憑,沒有證據,不會有人相信的。

不用擔心他會透露什麽,從一開始他就沒打算和還有內鬼存在的災情局坦誠相待,只是想在他們面前立一個身份,獲得來自官方的庇護而已。

眼看着岑遠似乎急迫的想要得到一個具體的回答,葉雲州便在心中這樣自言自語,嘗試說服那股無形的束縛。

令人意外的是,他竟然真的可以開口了:

“我只是‘看到’了它。”

這個回答,讓岑遠愣了愣:“看到……你看到了什麽?”

只要不透露直播間和副本的具體內容,葉雲州發現自己還是能夠正常開口,便斟酌了一下,選擇了一個形容:“災厄的生命。”

副本與直播間,從某種意義上就是災厄的生命。

這兩句話語焉不詳,單拎出來看簡直就像是網絡上在災厄初降臨時一群邪教徒打着災厄口號哄騙人的口號,但岑遠剛好有幸見證過現場,便無法輕易質疑這些話。

他沉默了好一會,大腦飛速運轉。

忽地,他想起來,曾經小隊第一次注意到青年的原因,忍不住詢問:“所以,在醫院那一次,你也看到了?”

“嗯,因為很新奇,所以一直在看。”

“而在那一次的最後,我看到,有人中槍倒地了。”

最後一句話的信息量非常大。

岑遠深呼氣,忍不住站起身,在窗邊站着,吹着涼風平複心情。

這有些,太超出他的認知了。

“岑先生。”

忽然,房間內的人這樣輕輕地呼喚他。

岑遠回頭,看見沙發上的青年就這樣靜靜地看着他,一身黑衣,氣質冷淡而神秘,在略顯朦胧的室內,那對琥珀色的眼瞳帶着些許清冷的蠱惑,迎着窗邊閃動的光輝,輕輕開口:

“我看不見地下的顫動,看不見海邊的浪湧,因為這些是自然的偉力,但偏偏,我可以看見災厄的生命與消亡。”

“所以你覺得,它真的會是天災嗎?”

……

……

葉雲州心滿意足地離開災情局大樓。

雖然沒能讓岑遠直接相信關于災厄并非天災這件事,但至少種下了一顆懷疑的種子,并且,他成功獲得了一些內部情報,包括災情局預警部門的專家和背後供應資金和研究設備的詳細企業名單。

他還以為自己或許要多說幾句,沒想到僅僅是暗示了一下,岑遠便主動提供了。

不過這也很正常,這些信息一大半都是公開的,在災情局內部或許也不算什麽機密性很高的情報,但對于早有目标的葉雲州來說,這些信息非常重要。

說不定,就可以順藤摸瓜,揪出那個組織。

略顯輕快地又走了幾步,葉雲州忽然頓住。

啊,他現在想起來另外一件事,關于早上的那場暗殺。

似乎,他剛才應該說一下?

……

這本來應該是很緊要的目标,結果他卻忘了。

停在原地,仍在糾結之時,葉雲州忽然敏銳地感受到了身後灼熱的視線——似乎有人在跟着他。

頓了頓,他并沒有選擇乘車離開,而是往右走,拐進了災情局周邊的一條小吃街。

透過各種繁複的鏡面折射,他看到了跟在他身後的人——

曾經在酒店外僞裝外賣小哥上門,又在車站被他激将成功從而将他帶入站臺的災情局成員,俞飛白。

應該,不是什麽危險。

打量的視線下移,落至對方腰間的鼓起。

……配槍了,還有對講器。

葉雲州原本漂浮不定的心逐漸放下。

好,雖然大概是可能是監視,但從某種意義上,也算是保護了。至少在這一路上,他不可能毫無波瀾地死去。

這麽想着,他幹脆不着急回酒店,而是在這條街上慢悠悠逛了起來。

這條街的建築并不高,基本是低矮的店面外加三四層的居民樓,一眼望去都能看到頂,有種樸實而親切的感覺。

走過幾間店鋪,還有那種狹窄的拐角,裸露出來的甚至是樸實的紅色磚瓦,而在拐角裏面也開着小店,排隊的人從裏面直接排到街上,看起來非常熱鬧。

各種新鮮小吃的味道混雜在一起,很香,很熱乎,人氣很足。

起碼,跟在後面的俞飛白已經要流口水了。

這條街剛好就在他們災情局周邊區域,每次他們下夜班結束都會直接來這邊吃夜宵,現在聞到這個味道,他已經開始條件反射想要停下來買吃的了。

這麽誘人的味道,結果前面的那個人卻只是略微駐足便繼續往前,絲毫沒有被美食勾住的意思。

連帶着,需要跟着他的俞飛白也只能繼續往前。

倒是停一下啊,不餓嗎?

現在是飯點了!吃點吧,吃點吧!

好吧,怪不得看起來那麽瘦……

抱怨歸抱怨,既然隊長給了他這個機會允許他追蹤調查這位讓他一直懷疑的青年,那麽俞飛白就要認真履行職責,一路觀察到底。

擦擦口水,他繼續往前。

*

不知道是不是災情局派來的監視起了作用,在那之後的幾天,葉雲州就再也沒有感受過類似的危機感。

甚至,當他拖着行李箱,從酒店出來,打上了前往災情局大樓的出租車,一路上也依舊是風平浪靜,沒有人來阻攔他,也沒有意外的車禍。

一度讓葉雲州懷疑,那天是否只是一個意外?是他的被害妄想?

這反而讓他慶幸,他那天沒有直接向岑遠告知自己可能被暗殺的事,畢竟如果叫來了一衆藍制服保護,結果卻無事發生,那麽他話語的可信性或許會下降不少。

嗯,現在這樣就很好。

這幾天,只有一名大概是被岑遠指派的藍制服在暗中跟着他,而神秘組織的陰影也暫時消失無蹤,而現在,在岑遠和他共同推進的情況下,他現在準備住進災情局大樓的宿舍裏。

這是目前來說,他覺得最安全的地方了。

……

當葉雲州真的走進單人間宿舍,放下行李,和領他進來的岑遠暫時告別,就這樣安全坐在床上時,他還有些迷惘。

就這麽順利的結束了嗎?

沒有發生任何事,就這樣進來了?

所以,是他多疑了嗎……

難以理解,但總之已經走到了這一步,葉雲州便坦然接受現在的結果。

他和岑遠約定好了,在下次的災厄降臨時,他需要實時與對方通報所謂的“災厄的生命”,一旦确定他話語真實性,他就可以加入他們研究災厄的進程。

所以,現在只需要等待就好。

不過直到現在,所謂的災情專家都還沒有通報下一次的災厄是什麽時候降臨,在哪裏降臨,非常奇怪。

而關于先前獲得的信息,葉雲州已經看了很多遍,暫時沒有頭緒。

除了政府之外,支持這些專家的還有不少民間企業,其中最大的資金來源是A市本地最大的龍頭企業江氏集團,其次便是其他幾個受災厄影響較大的城市大企業。

光憑財力來講,大概前十名都可以供養起那個隐藏在暗處的神秘組織,包括獲取槍支之類的違禁物品。

那麽,再思考這些企業投資的可能原因……

其實都說得通,無論是出自利益,還是人道主義。

因為很多企業,比如江氏,不止在災厄這項事物上投資很多,還在其他天災重建以及公益捐助上花了不少錢,看起來都是非常親民良心的人民企業。

呼。

還是信息不足。

這樣翻來覆去梳理許多遍之後,葉雲州甚至開始覺得自己應該找機會和組織的人碰面,不然如果對方就這麽縮回去,甚至不制造下一次災厄的話,他永遠也無法繼續推進。

但,這些事顯然無法遵從他的想法進行。

他只能繼續等待。

這段時間,這樣過分的平靜,總讓人有一種格外不祥的預感。

*

又過了一周。

葉雲州已經習慣在災情局宿舍這邊的生活。

雖然每天會被岑遠敲門提醒吃三餐這件事讓他有些困擾,但客觀來說,這的确讓他健康了不少。

而一直悄悄跟在他後邊的俞飛白似乎聽岑遠說了什麽,也不再只跟在他後邊,而是主動和他打好關系,偶爾還會叫他一起去附近的小吃街吃東西。

雖然……不太明白事情為什麽會發展成這樣,但葉雲州還是選擇接受。

又到了一天的夜宵時光。

俞飛白再次積極地登門,詢問葉雲州是否要和他們一起出去吃夜宵。

葉雲州答應了。

在臨走前,他稍微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穿那件在袖口處藏了刀具的黑色大衣。

雖然已經風平浪靜了這麽久,但他心中仍然殘存着些許危機感。

而這次——

出事了,但不是大事。

“我去,偷到我們家門前了!”

“好哇,這麽嚣張啊!”

“我們去去就回!”

目睹了搶劫現場,一群藍制服大驚失色,看着那搶了小姑娘錢包就跑的背影,一個個都扔下了手中的烤串,摩拳擦掌地追了上去。

作為唯一被留在現場的編外人士,目送這些人逐漸遠去,不知為何,葉雲州忽然感覺有些奇怪,感覺這一幕似乎有些刻意。

但,因為他的預感在這段時間內被頻繁打假,導致他也無法确定,只是默默往後退,挑了個人很多的店鋪坐下。

坐下後,他下意識地先打量了一遍周圍的環境。

這是一間不大不小的店鋪,有逃生通道的标志,屋內的構型比較複雜,如果出現意外,應該可以立刻逃走。

在這個位置,哪怕是街道外的車輛忽然失控轉進來,也無法撞到坐在這個死角的他。

上方沒有任何吊燈或是裝飾,除非整個樓都塌下來,不然他的頭頂也是安全的。

即便如此排查過,依舊是心神不寧。

為什麽?

是什麽讓他感到不安?

難以抑制地皺起眉,無法忽視的驚悚感正在鞭笞着他的大腦,打響警報。

這種感覺……

這種感覺……!

“哐當!”

刺耳的聲響在店內響起,在衆人訝異的目光下,穿着黑衣的清瘦青年猛地推開桌椅站起身,桌上的水壺因此摔下桌,可他卻對此置之不理,而是轉頭看着在場的其他人,張開嘴——

他似乎想說什麽。

但他們已經什麽都聽不到了。

就在這瞬間,無形的力場已經遍布這整條街,所有人都定格,意識冰封般徹底凍結。

葉雲州也是一樣。

哪怕他已經提前幾秒意識到了災厄的降臨,也無法改變,無法逃走。

這瞬間,意識就像是被裹入了一望無際的海洋,而他自己的思緒根本微不足道,無力反抗。

直到——

“叮,偵探副本已開啓。”

一聲不屬于這個次元的聲音,短暫地将他的意識喚醒。

在這清醒的瞬間,他感受到了巨大的痛苦,大腦像是被硬生生分成了兩半,另一種思想在沖刷着他,如同海嘯般撲面而來,以一種無法反抗的力量,企圖取締他的自我。

而這樣帶着痛苦的清醒卻也只是稍縱即逝,很快,一切又開始模糊起來。

不!

等等!

微弱的自我正在掙紮着,竭力思考着出路。

必須想辦法,他不可以,不可以……

“先生,你在嗎?”

忽然,在一切都定格的感知中,左眼的視野卻忽然闖入了一張讓他感到非常熟悉的臉,以及一聲清冽的,短暫喚醒他感知的呼喚。

好像,還有一線希望。

他将他最後的意識,最後的自我,最後的呼救,凝聚成在另一個世界虛空中,短暫飄過的一句話——

【☆烏祐,來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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