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昏迷

第55章 昏迷

“這就是神跡啊!”

“萬能的神啊, 請收下我吧!”

“別攔我!讓我去新世界!”

兩米高的擋板外,圍了一大群密密麻麻正在喊叫的人。

不知從哪天開始,他們便出現在這裏, 先是集體跪拜和朝聖般的吶喊,緊接着,他們便開始試圖越過原本的警戒條, 沖進災厄範圍內。

猝不及防,一開始還真的讓幾個人沖了進去。

但随後, 災情局緊急施工,在災厄降臨區域外圍直接建上了高達兩米的金屬擋板,将這片區域直接圍死, 并開了好幾輛重型車過來控場, 勉強壓住了躁動的人群。

這次的災厄, 已經持續了近半個月。

這段時間, 幾乎所有人都在關注着災厄的變動,原因無他, 這次的形态實在是太過特別了。

那一天忽然浮現的透明巨人已經足夠令人浮想聯翩,而接下來的每一日, 又都有格外震撼的場景。

以那名巨人抛下的紅色方塊為伊始——

第一天, 底下的街區四分五裂,底下蝼蟻般的小人染上深紅, 在街道四散游蕩;

第二天,不知源自何處的洪水襲來, 沖刷空間中的一切, 讓整個世界重新洗牌;

第三天……

第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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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是第七天。

在經歷了整日的幹涸之後, 大地終于不堪重負地龜裂開,随後, 一輪紅日自其中升起,同時,原本在上空冷眼旁觀底下末世的巨大人影也化為紅煙融入其中。

不過幾秒,空氣都已經被曬得扭曲,大地也開始融化。

在炙烤了一個多小時之後,那輪紅日忽然墜下,随後點燃視野中的一切。

大火。

哪怕有無形的屏障阻隔,外圍的人也能感受到那股撲面而來的熱氣。

本就因為出現巨大人形而備受關注的災厄,在發生如此古怪的變動之後,更是引起了所有人的揣測和猜想。

自然而然,在科學已經完全無法解釋之後,部分人開始從信仰上尋求答案。

而他們也驚奇地發現,這樣的七日,簡直和某些神話中的創世流程完全一致。

在七日的末世結束之後,第八天,舊世界将會徹底消失,而一個美好而嶄新的新世界将會誕生。

所以,在許多A市本地人已經避之不及逃離家鄉時,卻又有一大批狂熱的信徒千裏迢迢逆着人流趕來這裏朝聖。

他們堅信,這就是他們所信奉主宰的旨意。

這也是為什麽,現如今的災厄外面一片混亂,災情局不得不呼叫他市的外援才能勉強控場。

……

“是把自己當做創世神了?還真是心比天高。”

而目睹這幾日的變化,暗處的知情人這樣咂舌道。

想想平日裏對方不争不搶表現隐忍的樣子,再看看這幾日災厄各種花裏胡哨的的場景,這樣的反差實在是好笑。

作為一個外姓養子有這樣的野心,怪不得會和真少爺鬧起來,還大打出手上了本地新聞,成為其他人口中值得玩味的豪門糾葛……

哼,白日做夢。

作為知情人,他們并不會因為此次災厄的浮誇場景就對此高看一眼,他們清楚知道,真正能夠掌控這份超現實力量的人,只有一個。

這次的持續時間已經遠遠超出了前兩次的意外,眼線也沒有傳來什麽值得在意的信息,估計是回歸正常,所以他們也收回了原本的布置,只打算等半月之後,再重新找人接應。

……

與此同時,岑遠也在準備。

哪怕眼下局勢不樂觀,所有人都認為這次的災厄将不會消失,但他仍然懷抱着幾分希望,認為還有轉機。

因為在他反複翻看第一天異變時記錄員在各個角度所拍攝的相片時,意外在一衆被染上深紅的小人中,看見了一個獨樹一幟,僅有半邊身軀被染色的小人。

在其他小人都開始上街游蕩時,它卻刻意隐藏在角落中,無端透出些冷靜,悄悄注視着眼前混亂的一切,沒有參與其中。

在某一刻的抓拍鏡頭中,小人似乎仰起了臉,看向了懸在高空的巨人。

岑遠那時就在想,這個小人會不會就是他所知道的那個青年。

毫無依據,也許只是他的癡想,但他覺得自己應該做點什麽。

所以,他特地在審核時抽走了這幾張相片,不合規矩地瞞下了這點本該被上報總部并且額外分析的異常點。

災情局內部并不安全,岑遠現在無比确信這一點,雖然這與他曾經堅信許久的理念背道而馳,但血淋淋的現實擺在面前,他無可辯駁。

他只希望這個舉動能幫到對方。

如果,能夠再見面的話……

*

小鎮的異變已經持續了六天。

這六天中,正如烏祐他們羅列的那些死法那樣,小鎮也有對應的變化。

上漲的潮水,彌漫的毒霧,終日的雷鳴……

哪怕烏祐早有準備,也在這樣的情況下顯出幾分狼狽,更別提其他在第一日就已經被達成殘血的其他主播了。

原本這還是一個容納10人的中大型副本,可現在就已經只剩下四名主播,并且其中三名狀态都極差。

在那天被鎮長反傷和控制打出殘血後,幸存的幾個主播逃到了一間地下室裏,靠着烏祐時不時的接濟,勉強維持基本的生存狀态。

現在這幾天,還能在外面活動的,就只有烏祐了。

副本在環境驟變的同時,第一天的鎮民也依舊在通緝他們,與水土不服的主播們不同,鎮民完全不受這些惡劣環境的影響,甚至部分還可以利用這些能力,随手就能搓出雷團和火球,殺傷力直線上升。

主播們甚至根本沒有餘力反擊,只能躲起來先茍着。

觀衆們看得唏噓不已。

【天,這也太慘了吧。】

【詐騙啊詐騙,你讓這些拿着小刀鉗子的主播打這些變異人??】

【服了,我還以為真是推理副本呢,怎麽回事啊!】

【但其實,這些變化好像最開始都推理出來了……怎麽會這樣?感覺開局其實還挺順的诶。】

【順什麽啊,連關鍵信息都能騙的副本,實在是太毒了!!】

之所以會有這樣的感慨,是因為他們看到了烏祐的行動。

在第三天時,少年頂着生存和探索的雙重壓力,成功找到了那名操縱毒霧的殺人魔,他叫出了對方的名字,殺死了這名被制造出來的殺人魔,提前終止了小鎮擴散的毒霧,救下了受困地下室即将被毒死的主播們。

這一舉動有多偉大以及後續幸存主播死心塌地表忠心的戲份暫且不提,主要是,這件事客觀反映出來,少年之前對副本機制的判斷并沒有出錯。

副本中偵探抓捕這些超自然犯人的唯一方式就是叫出真名,致使對方蘇醒。

那麽,那日的團滅慘劇,真的就只是因為鎮長的姓名錯誤。

但一直留在烏祐直播間的觀衆們,可以百分百打包票,确定從少年能夠調查出來的信息判斷,鎮長的确就叫“姜鎮”沒錯。

确實,也沒別的信息了啊!

副本裏也沒任何有假名的線索,也沒有暗示過鎮長有什麽隐藏身份,真的什麽都沒了!

誰能想到那些蓋着公章和手印的文件裏還能是假名啊!

眼見這樣悲慘的局面似乎沒了出口,觀衆們也着急,想着想着,倒是真有人想起了什麽線索——

副本中,唯一懷疑過這個名字的人,就是少年身邊的那位NPC了。

好消息是終于有線索了;

但壞消息是線索本人也不見了!

而且線索本人也可能已經變成了在小鎮街角游蕩的恐怖複生者,見到主播只可能沖上來打架,沒有交談的可能。

觀衆們懸着的心終于死了。

【好的,提前道別吧各位。】

【主播有什麽遺言嗎?積分存款應該挺多的,有寫遺囑嗎?】

【別這樣,大家樂觀一點。有沒有一種可能,那個NPC其實還活着,并且最後會出現幫助主播絕地求生呢?】

【哈哈,這話你自己說着你信嗎?我是不信哈。】

……

但烏祐似乎相信了這個說法。

在這六天,他都頂着鎮民追擊和環境異變的高壓頻頻外出,每天在回到安全區前,一定都會先回那個小房子再看一眼。

這已經超出了必要的物資獲取,不知道是為了觀衆口中的線索,還是他真的依舊挂念那個NPC。

考慮到少年先前的表現,大家都傾向是後者。

感慨萬分。

【這!就是純愛!】

【天呢,反正副本也要沒了,這樣看着還怪感人的。】

【讓他遇見那個NPC吧!就算變成了那種怪物也沒關系啊,至少再見最後一面吧!死前不要留有遺憾啊啊——】

【雖然但是,我真的想勸主播別找了,再找下去沒等到下一個周一,主播自己就給自己作死了。】

目前,還在地下室茍活的主播們都憑着一股信念堅持着。

他們想活過這周,等到下一個周一,與鎮長再次會面,最後拼一次。

烏祐某次外出時,便在他們的懇求下冒着危險潛入了鎮長辦公室,把能拿到的文字資料都給他們了,他們就埋頭研究,勢要從這些資料中研究出對方的真名。

當然,基于他們現在的身體素質,到最後估計還是烏祐來說。

但沒關系,他們現在不管分只想活了,只要趕在他們徹底斷氣前結束副本,他們還是能夠被判定存活的。

只是,烏祐依然在頻頻外出探索,逐漸帶了一身傷回來,他們心急如焚,又想勸,又覺得自己沒有資格,急得在地下室裏差點崩血。

觀衆們也很急。

但沒辦法,這位主播一向不聽他們的話。

……

今天是周六,對應的死法是脫水。

“咚。”

才剛到熟悉的門口,烏祐就已經支撐不住,按住門框倒了下去。

視野出現了短暫的黑暗,他保持冷靜,原地緩了幾秒,等到視野逐漸恢複,他伸出手,發現自己的指尖已經生出褶皺,體溫也在緩慢升高。

失水過多,他很快就要暈倒了。

只是因為在街上看見了熟悉的人影,所以他額外多追了一會,結果就錯過了補充水分的最佳結點。

……站起來,門口就有水。

血液流速緩慢,思維也變得有些遲緩,烏祐整整花了十幾秒才确定接下來的行動,卻在付諸實踐之前,腦中又冒出了別的想法。

甚至比起生存還要清晰明确。

他可以确定,剛才看到的身影沒有錯,就是他要找的人。

而先前的訊息,也都意味着先生并沒有離開或者是失去理智,只是因為某種原因在躲避他。

那如果他在此刻倒下,對方會出現嗎?

半垂着眼,瞳色在陰影中顯得愈發濃郁黑沉,少年任由自己被腦中的暈眩感支配,重重倒在了地上。

“啪嗒。”

一片寂靜。

幾秒過去,終于響起了極輕的腳步聲。

從走廊的盡頭開始,先是試探地靠近,後來越來越快。

烏祐閉着眼,安靜地等待着,暈倒早就變成了假戲真做,倒下後他的意識開始斷片,對時間的感知變得混亂而跳躍。

只知道每一次驚醒,都能聽見距離的縮短。

“……”

一絲絲微涼的氣息靠近,俯身,随後,有什麽輕輕撫上了他正在發燙的脖頸。

身心都在此刻感到了無比的渴求,用最後的一絲力氣,安靜蟄伏許久的少年忽然擡起手,緊緊握住了正在他脖頸處試探溫度和脈搏的那只手。

“先生……別走。”

他以為自己在開口,但實際上他只是弱弱地,發出了一段意味不明的呓語,随後便真的失去意識,完全昏迷過去。

但即便這樣,少年握住對方的手也沒有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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