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笨蛋
笨蛋
接下來的半個月時間裏, 祝渝都在沈煉的監督下埋頭苦學，整個人都被摧殘得瘦了一大圈，天天頂着倆大黑眼圈, 別人看到他都不敢靠太近, 怨氣太重了, 怕一不小心被揍。
彼時祝渝剛從廁所出來，手還濕着, 他還在回想今天早上沈煉跟他說的那道題, 沒注意前面有人跑過來, 就這麽迎面被人撞了個正着，直到屁股墩挨着地面他才反應過來, 一臉懵逼地擡頭看着那人。
“對、對不起, 我不是故意的。”那男生瘦瘦的, 個子不高，戴着黑框眼鏡, 看起來像是要哭了。
祝渝看着那人纖瘦的手腕，伸手抓住他的手借力站起來，無所謂地拍拍屁股上的灰塵。
“沒事。”
他在周圍人不解的注視下揚長而去, 全然不管身後嘈雜的讨論聲。
他快步回到教室, 正好沈煉出來, 他一把抓住沈煉的胳膊，激動道：“你剛剛跟我說那道題我想通了。”
沈煉低頭看見祝渝校褲上的灰塵，, 眉頭下意識一皺, “你不是上廁所嗎？怎麽一身灰？”
祝渝無所謂地拍了拍褲子上的灰, “哦，被人撞了一下。”
“摔倒了？”沈煉彎腰幫祝渝拍了拍灰, “有沒有摔到哪兒？”
祝渝擡頭發現教室裏的同學都盯着他倆看，他有些不自在地推開沈煉的手，“沒事，就坐了個屁股墩兒，能受什麽傷。”
沈煉嘆了口氣，“怎麽那麽不小心。”
祝渝一把抓住沈煉的胳膊，把人拽着往座位邊上走，“別說這些，我們先去看那道題，我現在能理解你剛剛說的解題思路了。”
沈煉垂眸看着祝渝手背的紅痕，眸光微微一暗。
笨蛋，手被劃傷了，自己沒感覺到嗎？
Advertisement
祝渝火急火燎地拉着沈煉把那道題好說完，反射弧超長地盯着自己手背上的劃痕，“我艹，我手怎麽了，是不是你剛剛用筆給我劃的？”
“現在知道疼了？”沈煉無奈搖頭，從包裏拿出創可貼拆開幫祝渝貼上，“剛剛看你那麽認真就沒打擾你，手背受傷，你沒感覺到嗎？”
祝渝這才反應過來是剛剛好上廁所的時候劃到的，他把手舉到眼前仔細看了看，“我剛剛一點都沒感覺到痛，好神奇。”
他從小就怕疼，哪兒磕着碰着，他絕對是忍不了的，這麽長的劃痕，他居然一點沒感覺到。
沈煉翕了翕眼，聲音有些低沉道：“你最近太累了，月考完可以适當放松一下。”
“不累啊，我一點兒也不累。”祝渝眨巴着一雙深情的桃花眼看着沈煉，“我覺得我已經習慣了，現在突然讓我十點睡覺八點起床，我估計也适應不了了。”
前半個月确實痛苦，他每天都想死，過了半個月後，他就基本适應沈煉的魔鬼作息了。
同樣瘦了一大圈的嚴然頂着倆大熊貓眼轉過來，閉着眼睛沖祝渝豎起大拇指，“渝哥，你适應能力真強。”
祝渝猛地往後退了一下，凳子和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吱吱聲，“卧槽，你別死我面前。”
嚴然一把抓住祝渝的胳膊，有氣無力地哀嚎：“渝哥，你救救我，我要被沈枝意給折磨死了，還有那個時嘉恒，一點良心都沒有，我懷疑他們想暗殺我，我已經連續一個月每天只睡六個小時了。”
祝渝一聽，瞬間不擔心嚴然會猝死，他翻了個白眼，“一天六個小時你嚎啥？我他媽一天只睡五個小時，還得按時完成任務才行，大部分時候老子一天睡四個小時，我看你是想被我暗殺吧？”
“五個小時？”嚴然怔忪地看着沈煉，“學霸忍心對你那麽狠？”
“他……”祝渝瞥了沈煉一眼，明目張膽地吐槽：“他丫的就是個魔鬼。”
“真的假的？”嚴然不可思議地看了沈煉一眼，壓低聲音問祝渝，“學霸舍得對你這麽狠？”
祝渝一臉古怪，“這有什麽舍不得的，他恨不得我能學死。”
怎麽從嚴然嘴裏說出來，好像他和沈煉有什麽似的。
嚴然看了沈煉一眼，壓低聲音跟祝渝說，“可是學霸一直都很疼你啊，沈枝意說，學霸恨不得走哪兒都把你栓褲腰帶上，生怕你磕着碰着。”
祝渝瞳孔猛地一縮，“沈枝意是這麽說的？她想死了是吧，覺得我最近忙于學習沒辦法教訓她了是吧？”
“其實不止她這麽說，大家都這麽說。”嚴然小聲嘟囔。
“大家？”祝渝一把扯住嚴然的衣領，“意思是你小子也這麽說了？”
“沒、沒，我當然沒說。”嚴然舉起雙手，“我就是單純覺得大家說的挺有道理的，其實學霸真的對渝哥你很好，只是你習慣了，所以沒感覺到而已。”
祝渝松開嚴然，瞥了沈煉一眼才道：“我他媽當然知道他對我好了，用得着你們說。”
更何況，沈煉不對他好還想對誰好？
剛剛還低頭寫題的沈煉突然擡頭，一臉好奇地盯着他問：“說什麽？”
祝渝不自在地輕咳兩聲：“沒、沒什麽。”
“什麽？”沈煉突然往他那邊靠，吓得祝渝擡手就給了他一下，“寫你的題。”
沈煉沒說話，但還是乖乖坐回自己的位置認真寫題。
又聽話對他又好，廚藝也不錯，還他媽是個學霸，這換誰不迷糊啊，還好他自制力強，雖然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和沈煉待在一起需要自制力。
嚴然見狀，又悲傷了，“學霸真聽你的話，我只是稍微抗議了一下，差點被時嘉恒和池喬混合雙打。”
不對，準确來說是混合三打。
“那你好慘哦。”祝渝語氣帶着幾分幸災樂禍，“不過不打緊，等月考完，要是你考得好，應該能好好放松放松。”
“真的假的？”嚴然耷拉着頭，有氣無力的顯然是不信。
“真的，沈煉說的。”祝渝拍了沈煉一下，“對吧？”
沈煉低着頭檢查錯題，語調淡淡道：“月考之後再說。”
祝渝給沈煉使了個眼色，“意思就是說只要我們考得好，就有機會出去玩是不是？”
嚴然這個樣子，要是不給他點希望，這小子就要完蛋了。
“嗯。”沈煉很冷淡地說：“但是考不好的話，就什麽都沒了，還得加重任務，直到下一次月考成績理想為止。”
祝渝：“……”這他媽是安慰人嗎？
“看吧，只要咱好好考，就有機會好好去放松，我爸說了，要是我這次月考能進步五十名就給我一萬塊出去玩兒，到時候我一定叫上你，但前提是你也得好好考。”
嚴然還是那副有氣無力的樣子，“那萬一我考不好呢？”
他是不是就得被判死刑了？
祝渝耐心被耗光，直接說：“那你就去死吧。”
嚴然：“……渝哥……”
祝渝暴躁地瞪了嚴然一眼，罵道：“閉嘴，別喊我，我要去寫題了，你要是繼續嚎，就給我滾出去。”
嚴然識相地閉嘴，生怕祝渝氣急了一巴掌給他甩過去。
但他還是覺得難受，小心翼翼地喊了一聲：“渝哥……”
“啪——”祝渝擡手就給了他一下，嚴然直接被打懵逼了。
祝渝看着嚴然眸底泛起的淚花，恨鐵不成鋼道：“讓你別說話，聽不懂是吧，不就是學習嗎，現在多多吃點苦，将來日子就能好過很多，你不是說要給你爸媽買大房子嗎，現在不好好學習，将來怎麽給你爸媽買大房子？靠你做白日夢嗎？”
他還沒跟嚴然說他要是考不上大學，他爸就不資助他的事兒，之前是顧及到怕說了之後影響到嚴然，現在這個情況來看，似乎說了比較好。
“上了大學就一定能給我爸媽買大房子嗎？”嚴然捂着頭，一臉茫然道：“我看很多大學生畢業之後找不到工作呢。”
祝渝一下被問住，其實這個問題，他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不上大學，你更找不到工作。”一旁的沈煉突然開口，“現在很多公司招聘都限制學歷，你覺得招聘方是優先選擇本科及以上畢業的，還是優先選擇高中大專畢業的？”
嚴然茫然地想了想，搖搖頭，“我不知道，但我堂哥在廠裏打工，一個月五千多塊錢，感覺也挺穩定的，我聽我媽說，他前兩天還買了套房子，要是我上了大學，四年後畢業出來，還不如我堂哥那個小學畢業的怎麽辦？”
祝渝：“……”他總算是知道為什麽沈枝意說嚴然最近心态不對勁了，這他媽都快辍學了，能對就怪了。
沈煉也放下手裏的筆，語調多了些起伏，“所以你現在是想退學跟你堂哥一起去廠裏上班嗎？”
嚴然還是那副茫然的模樣，他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我現在感覺很迷茫。”
他這段時間都是這個狀态，他其實有想過辍學去打工，但父母說家裏能不能出個大學生就看他了，他只能把辍學的想法壓在心底，不讓父母操心，但越是這樣，他就越茫然。
不知道自己該怎麽選。
祝渝想了想，說：“這樣吧，晚上你和父母說一聲，去我家睡，我今晚非得好好給你小子洗洗腦不可。”
媽的，他才多久沒管嚴然，這小子居然想退學。
嚴然不安道：“渝哥，你不會揍我吧？”
“我揍你幹嘛，咱們就好好聊聊，這種事兒不跟朋友說你還想跟誰說？”祝渝安撫似的拍拍嚴然的肩膀，“把時嘉恒他們也叫上，咱們好好聊聊，你的未來要怎麽選最終的抉擇權還是在你手上，我們只是給你一些建議，你參考一下就行。”
嚴然感動得眼淚都出來了，“渝哥，你真好。”
“叮鈴鈴——”上課鈴聲剛好響，祝渝嫌棄地拍拍嚴然的後背，“擦擦鼻涕，好好上課，別他媽東想西想的，有什麽事我們晚上再說。”
嚴然點點頭，擦了眼淚轉過去上課，單薄的背影透着幾分無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