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十三、茶x水果酒

十三、茶x水果酒

「隊長!」

當渡鴉穿越不知為何比平日壅擠的車潮,将金發男孩送到培訓局後,又花了一點時間好不容易才抵達風紀署,沒想到才剛踏入辦公室卻發原先已經夠混亂的掃黑一課,此時簡直能用遭受龍卷風侵襲來形容。

電話響個不停,打印機唰唰唰的噴出印滿密密麻麻黑體字的紙,而置身其中的刑警們不是正在對話筒的另一端大吼,就是對身邊的人大吼。

萬年福抱着一大疊資料夾,滿頭大汗的穿梭在辦公桌之間,一看見渡鴉進來,彷彿看見救星般小跑步沖了過來。

「現在是什麽狀況?」渡鴉蹙眉看着炸成一鍋粥的一課。

「您沒聽說嗎?」

萬年福還沒說完,看見渡鴉鐵青的臉色突然記起,渡鴉最讨厭人家用這種嚼舌根的方式跟他說話,連忙在對方有機會發難前接下去說。

「昨天你們離開後,犬廠在深夜發生幫派火拚,死傷了十幾個人,廠房也被人報複性的縱火,大整場火延燒了快一個多小時才撲滅,夾帶着有毒物質的煙塵随風飄散造成附近居民恐慌,現在局裏上上下下全忙着處理這件事。」

「那法蘭克斯塔呢?」渡鴉漆黑眼中閃過的狠戾,看得副隊心裏發毛。

「法蘭克斯塔多處中彈送往醫院,目前還未脫離險境,另外我們帶回他的副手,對方指名要見你後,就不肯說話了,現在人正在審訊室中……隊長!等等,這裏有東西要給你簽名啊!」

沒等副隊把話說完,渡鴉沉着臉轉身大步離開,抛下了一臉驚恐的副隊與混亂的辦公室,絲毫沒注意到口袋中的手機正嗡嗡地閃着白光。

「讓我去确認藍胡子先生的安危,我就告訴你,你想知道的事情。」

審訊室裏的男人有張不輸渡鴉的冷肅面孔,黑眼珠裏的淡漠,完全不象是一個被鍊在桌上的人,該有的樣貌。

秦荊聽說這個男人抱着渾身是血的藍胡子,從熊熊燃燒的犬廠走出,一臉淡漠的面對現場大批持槍的刑警,表示自己手中有風紀署想要的情報,如果他們送藍胡子去醫院,就會将情報提供給風紀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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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荊知道自己底下的那些刑警,早就受夠了氣焰嚣張的藍胡子,因此對于聽到他們本來打算讓藍胡子流血流到死時,并不意外。

令他感到奇怪的是,這個自願留下來的男人。

「你說你叫吳對吧?」

渡鴉點起菸,慢悠悠的吸了一口之後,才拉開吳正對面的椅子坐定。

聞到菸味,吳淡漠的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

這點渡鴉沒有少看,他從懷中摸出菸盒越過桌面滑過去。「抽根菸吧。」

吳以指尖一推,将菸盒滑了回去:「我知道葉的首腦在哪,讓我去确認藍胡子先生的安危,我就告訴你。」

只點一盞強烈桌燈的審訊室中,飄散着濃濃的菸味,四面暗灰色的水泥牆上,濺滿了斑斑不明的深褐色污漬。然而比起菸味和污漬,更讓人恐懼的審訊中那強烈的壓迫感。

渡鴉在審訊室時,沒有第二個人敢進去。

「讓我去看藍胡子先生。」吳又說了一次。

「這畫面真有似曾相似的感覺,你說是嗎?」

渡鴉仍沒給出正面回答,将被推回來的菸盒收回西裝外套的口袋中,接着向想起什麽似的接着開口。

「法蘭克斯塔知道是你把他的小寵物送我的嗎?」

看見面前的吳明顯的震了一下後,渡鴉淺淺的笑了,伴随着淺笑随之而起的是海嘯。

透過監視器畫面,可以看見渡鴉仍維持原先的姿勢坐在位置上,但對面的男人就不同了,他象是突然被人狠狠的打了一拳般趴伏在桌上,不住喘息。

刑警在給吳搜身時,發現吳纖瘦潔白的手臂上全是針孔,他們一開始以為他是毒蟲或是賣血者,但後來從他身上的暗袋內,找到數管特殊的調和劑。

這種調和劑,是專門配給罕見的雙性症共存體者使用的針劑。

雙性征者,除了在外貌男性或是女性上有明顯區隔外,αΩβ界線不明,只知道身為一個雙性人會同時擁有兩個特質,這樣的身分雖然和t-β一般罕見,卻毫無用處。

不上不下的狀态,使得這類人比起普通的Ω地位更低,因為雙性人不管是哪種性別,都沒有繁衍後代的能力,多數人會選擇施打調和劑來控制性症,使之盡量趨向于某一類。

身為雙性人的吳,一直靠着長期注射大量非法客制的調和劑,來完全抑制身為的Ω那一半的性症。

通常像他這樣帶有Ω性征的雙性人,得靠藥物固定誘發發情期,才能緩解身體的極端狀态,但吳非但沒有反而還以大量藥物壓制。

身體長期處于極度失衡狀态,吳能以僞β的狀态活到現在,簡直就是奇跡。

Ω信息素中淡淡的茶香與藥劑造成的濃郁水果酒香,在海水中擴散開來。

渡鴉嗅了嗅空氣,将菸随手撚熄後,起身繞到緊握着拳頭的男人身旁。

「這樣吧,我們換個條件,你告訴我訊息,我就讓人把你的藥劑拿來。」

「我不需要。」

「別嘴硬了,你撐不了多久的。」

渡鴉冷冷地看着仍力克自己坐在鐵椅上,渾身發顫的人。

那男人身上沾血的襯衫,被因為情潮而沁出的汗給浸濕,黏膩的貼在肌膚上,勾勒出底下纖細精實的輪廓,束在腦後的黑色長發上,沾滿了犬廠的煙硝與各種信息素的氣味。

「我姑且問問,身為Ω就這麽讓你厭惡?厭惡到不惜用藥物,把身體搞成這副德性?」

「……厭惡?不,渡鴉先生,你搞錯了,我不厭惡Ω。」吳直視渡鴉的墨色的眼珠中,散發着與滾燙情潮相反的森冷。「我厭惡的是整個人生。」

是啊,這讓他厭惡不已的人生,是怎麽走到這個地步的呢?

明明是高知識分子的雙親,卻傻到向葉開設的錢莊借錢,最後無力償而被行刑式槍決。

而欠債原因,還是為了替他這個雙性人養子,籌措政府的調和劑費用。

因為他這個半β偏Ω一點價值也沒有的養子,這世界上唯一愛他的人,被殘忍的殺死了。

吳依稀記得聽到消息的當下,并沒有特殊的感覺,不确切來說,他什麽感覺也沒有。

就象是得知雙親死去的那一瞬,自己也跟着死了。

他恨透了身為Ω的那部分的自己。

如果自己只是β,那或許父母就不會因為需要籌錢而被殺害,所以當社工問他性別時,他果斷的說了β。

「叫什麽名字?」

填完性別後下一格填的是名字。

父母确實有給他名字但他覺得自己不配,所以僅留下了父母的姓氏:吳。

他下定決心,進到育幼院那天起他就是吳,一個β,如此而已。

縱使如此,以β自居的吳,始終記得自己的第一個發情期。

初次發情的那天,他在午餐時段被一群β痛打一頓後,被丢回了床上自生自滅。

躺在床上的他,渾身痛得要死,或許是因為這樣才誘發了Ω強烈的生存本能吧。

初次發情的吳,完全不知所措,只能忍,咬牙拼了命的忍。渴望被填滿的欲望,在身上燒成了痛苦,他張嘴緊咬住被單,逼自己咽下那些滿溢的情緒。

在這無盡的痛楚與與欲海中,吳目光飄向桌邊寫有「Beta job in the workd」的馬克杯。

這杯子是他父親生前最愛的一個杯子,那高瘦斯文的男人總說:「每個人到這世界來,都有該做的事。」

如今看來實在是錯得離譜。

因為如果照這樣說,那雙親豈不是為了被殘酷的殺死,而來到這世界的嗎?

在吳舉起顫抖的手,準備揮向馬克杯時,那個小他三歲的β男孩,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他房中,伸出骨瘦如柴的手,将皺巴巴的面包遞了出來。

吳記得這個孩子,乖順機靈但不多話,很多育幼院裏的孩子都被磨成了與之差不多的模樣。

他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為男孩的眼睛,那對金色雙眼底下藏着一頭蟄伏的野獸。

什麽都沒有只剩下痛苦的人生,竟然在這雙金眸注視下亮了起來。

「我的耐心有限,你現在不說,之後我也會問出來的。」

在話語落下的一瞬,渡鴉一掌将吳按在冰冷的鐵桌上,極具壓迫感的α信息素襲來,當中纏繞着不容忽視的高漲欲火。

被壓制的吳,細軟的黑發黏在了額前,擋去了大半張清冷好看的臉,但卻擋不去漆黑雙目中的惡意與語調中的嘲諷。

「α裝得再像人類,本質上不過也是條發情的狗罷了。」

「如果我真的是條發情的狗......」俯視他的人,冰冷的語調配上布滿血絲的雙眼,簡直象是要将他生吞活剝般懾人。

「你不怕,我在這裏上了你嗎?」

在渡鴉那對黑眸中,吳看見了與自己極為相似的破碎。

人終究是野獸,野獸也終究是人。

「自便吧。」吳閉上眼睛。「沒見到藍胡子先生以前,我不會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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