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質問
第018章 18質問
剛抓過四魂之玉，夏樹就激靈靈地打了個寒顫。
握着紫色玉珠的右手被驟然湧現的刺骨寒意激得一顫，夏樹差點就抖着手直接将四魂之玉丢了出去。
就好像他手中拿着的不是一枚玉質細膩、光滑柔和的美玉，而是一顆剛從冰天雪地中挖出來，裹挾着戰栗寒意的冰球。
眉頭緊緊蹙着，夏樹低頭看向托在掌心裏的紫玉。
眼底染上赤紅血色，瞳仁深處也浮現出兩個小小的黑色勾玉，他的目光穿透寶珠周身暈着的一圈污穢黑光，直直刺入澄澈透亮玉石的核心——
映入夏樹眼中的，是翻湧不休的濃烈煞氣；是怨恨、不甘、憤怒、仇視等種種負面情緒聚合交織而成的邪惡怨念。
這些陰暗而污穢的煞氣和怨念充塞在小小的紫晶玉石當中，因為玉中飽含的恨意實在太過強烈，以至于形成了驚人的邪氣。
哪怕這些邪氣始終凝而不發，全部壓抑在玉石當中無法逃出，可夏樹握着四魂之玉，仍是覺得有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直沖而上，讓他不寒而栗，整個人毛骨悚然。
夏樹想起來了，今天傍晚他從森林返回村子，在家門口附近感知到的那縷萦繞不散、徘徊不去的怨念和四魂之玉身上的邪氣同出一源——那縷怨念的源頭就是除妖師帶到楓之村來的四魂之玉！
寒涼秋雨瓢潑落下，澆濕夏樹身上穿着的小褂長袴，卻沒有将他心中燃燒的怒火澆滅。
恰恰相反，雨水帶來的潮濕和寒意反倒讓夏樹心頭洶湧的怒火越發高漲熾熱。
轉身背對着桔梗，面朝跪在雨中的一幹除妖師，夏樹不再壓抑憤怒憎惡的情緒。
他赤紅的寫輪眼滴溜溜地旋轉起來，眼瞳中流轉着近乎魔魅的冷厲眸光，眼中滿滿的俱是對除妖師的厭惡和反感。
被雨水淋濕的細軟黑發耷拉下來落在額頭上，夏樹精致秀氣的眉眼被發絲遮住，這讓他臉上的神情難辨，只有赤紅如血的眼眸在夜色中亮起，翻湧着令人心驚的戾氣。
“除妖師們，我再給你們一次機會，再最後向你們确定一遍——”夏樹幽幽地凝視着除妖師，嗓音清亮脆越，還帶着些孩童獨有的稚嫩，“你們真的要将四魂之玉托付給桔梗姐姐，請求她接過守護玉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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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除妖師們做出回應，把玩着手中暈着污穢黑光的四魂之玉，夏樹語氣淡淡道：“你們應該比我更清楚四魂之玉有多危險，更明白守護四魂之玉會面臨怎樣艱難的困境。”
如血赤紅的眼底一片冷然，夏樹扯了扯唇角，冷冷質問：“這麽一個燙手山芋一般的東西，這麽一個會帶來不詳厄運的麻煩，你們憑什麽将它交給桔梗姐姐，又有什麽資格決定由桔梗姐姐來承擔這份責任？”
她沒有義務守護四魂之玉，更沒有義務保護玉不被妖怪奪走。
憑什麽這些除妖師們能理所當然地将四魂之玉托付給桔梗？這根本不是她的責任！
冷冷觑着面前的除妖師們，夏樹心中一片冷酷寒漠：但凡這些除妖師敢點一下頭，敢再說一句請求桔梗收下四魂之玉的話，他就不再忍耐，直接動手驅逐甚至是殺了他們。
除妖師不懂什麽叫做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夏樹親自來教他們學會這個道理。
想把四魂之玉這個大麻煩推給桔梗，讓她站出來承擔守護玉的責任自己獨善其身？
呵呵，想得美！
在四魂之玉給桔梗帶來不幸之前，夏樹會先讓除妖師們知道什麽才是真正的不幸和厄運；就算他們把四魂之玉這個麻煩推出去了，他也會想辦法先送他們去死一死！
除妖師首領沒想到事情會鬧到這個地步，從夏樹突然冒出來出言反對桔梗接下四魂之玉，再到他驟然出手搶奪寶珠，這一連串事情發生得太快，讓他目不暇接，根本就沒有反應過來。
他原先并沒有太注意跟在桔梗身後的夏樹，只以為他是桔梗好心收留的孤兒。
他從沒有想過夏樹會站出來反對桔梗接過四魂之玉，并對他提出質詢，又像這樣毫不容情地質問他，似乎要把他身上所有的陰暗面挖掘出來曝光荒野、公之于衆。
年輕的除妖師首領遲疑着不知道該怎麽回應夏樹的質問，但他臉龐上下意識流露出來的苦笑已經暴露出了他心中的無奈和嘆惋。
他怎麽可能不清楚四魂之玉有多危險，他前幾日在百足怪手中受的傷正是拜四魂之玉所賜！
到如今他肩膀上的傷口都沒有愈合，在妖氣的侵蝕下不斷惡化；而幾日前百足怪在玉的力量下不斷複活的場景依舊歷歷在目，那詭異又可怕的畫面至今仍銘刻在他心底，讓他每每想起都戰栗不已。
深深嘆息一聲，除妖師首領面露苦澀，眉宇間隐現幾分掙紮：“我知道，請求桔梗大人淨化四魂之玉并守護它是吾等在強求，但……”
閉了閉眼，再睜開時，青年眼中是滿滿的悲怆和深深的無奈：“吾等實力不濟，實在無法守護四魂之玉。”
集整個除妖師村子的力量，也許他們能勉強做到打退前來搶奪玉的妖怪，不讓它們得到四魂之玉。
但除妖師沒有淨化玉的能力，被污染的四魂之玉會不斷強化妖怪的妖力，讓被殺死的妖怪不斷死而複生。
聚集在玉附近的妖怪只會越來越強，而不斷被消耗的他們卻會越來越弱。這樣此消彼長下去，他們別說守護四魂之玉，連自保都難以做到。
“嗤”地冷笑一聲，夏樹神情中透着輕蔑不屑，完完全全将譏诮和嘲諷展現在表情中：“所以你的意思是：因為桔梗她實力強大，因為她擁有淨化四魂之玉的能力；所以她活該被你們推下火坑，所以她有義務接下守護玉的責任。”
“對不對？你們就是這麽想的，你們都是這麽想的！”擡起頭，光潔額頭上的黑色碎發滑落開來，夏樹露出猩紅魔魅的寫輪眼，輕蔑而不屑地看着除妖師們，眼神嘲弄而冰冷，隐隐流瀉出幾分冷冽殺意。
除妖師首領剛剛扪心自問過一番，此刻面對夏樹直白且犀利的質問，他根本無言以對。
喉嚨裏像堵了一把沙子，他根本開不了口反駁，也無從辯解。
羞愧地閉上眼睛，青年動作粗魯地抹了把臉，擦去臉上的雨水。他自嘲一笑，眉宇間的掙紮歸于沉寂：他很清楚，夏樹是對的。
無論他們是出于什麽理由将四魂之玉送到這裏請求桔梗保管，本質上都是将玉的災禍和厄運轉嫁到桔梗身上，實質上就是在強求桔梗挺身而出接過守護玉的責任。
深深凝視了夏樹一眼，除妖師首領沒有回應夏樹的質問，只啞聲道：“小公子之前不是問四魂之玉究竟是什麽，不是想要了解實情麽，那就由我将事情的始末詳細說來告訴小公子。”
青年的目光落在夏樹火紅的寫輪眼上，他眼神迷茫了一瞬，緊接着恍若未覺地移開視線，垂下頭苦笑着嘆息：“聽完後，也許小公子就能明白我們的苦心，知道為什麽一定要守護四魂之玉不被妖怪奪走了。”
站在夏樹身後的桔梗黛眉微蹙，嘴唇翕動，想要出言打斷除妖師的話。她并不想讓夏樹進一步了解四魂之玉。
但不等她開口，夏樹已經冷笑着應道：“好，你說。”他倒要聽聽，這人能巧舌如簧地說出些什麽來。
接下來，夏樹便聽了一個故事，一個發生在幾百年前，發生在巫女翠子和暗戀她而不得的男子之間的故事。
數百年前，名為翠子的巫女實力高強，擁有抽出妖怪靈魂并直接将其淨化的除魔能力。
她行走天下，四處除妖降魔、濟世救人，平息妖怪帶來的紛争，給深受戰亂之苦的人們帶去安定，故而非常受世人尊敬。
暗戀翠子的男人在愛而不得的絕望和痛苦中被妖怪誘.惑，和衆多妖怪融為一體淪為半人半妖、邪惡異常的怪物。
人類與妖怪融合形成的怪物與翠子大戰七天七夜，翠子因體力透支無法取勝，最終力竭而亡。
死前，翠子抽出怪物集合的靈魂融入自己的靈魂并釋放出體外，創造出了數百年來妖怪們争奪不休的魂的結晶——四魂之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