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他在黑市沒有買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但他覺得主要是因為這些小販對自己有偏見,以貌取人。

怎麽,沒見過小孩子買毒藥的嗎,少見多怪

溜達了一圈,眼見夜越發深了,他也不适合在外面繼續晃悠了,臨走的時候,發現遠處有一群人圍着,吵吵鬧鬧,還挺熱鬧,伽利略朝人群中擠去,發現前方的架子上綁了十幾對漂亮的翅膀,一開始他還贊嘆:“巧奪天工”

以為是誰手工制作的呢,結果一看,翅膀後方蜷縮着躺着嗚咽着好幾個雌蟲,他們後背鮮血淋漓,地面一片焦紅,慘不忍睹,這是專門拍賣蟲翼的地方,伽利略對那樣的畫面無動于衷,直勾勾地盯着前方,對正中間那個最最最大的,薄如蟬翼的翅膀心動了。

那樣的翅膀,會不會在太陽下閃爍出猶如彩虹一樣的異色呢。

而在場的雌蟲們則全部緊皺眉頭,想發怒,卻又不敢,阿萊也是,他的眼神像是一把利刃,像是要去殺人,他盯着那個拍賣者,心底漸漸升起一股暴戾,他在壓制,讓自己不要沖動,他還沒有成年,他打不過任何人,要等到時機成熟的那天,他一定會把這些慘無人道的禽獸全部絞殺

正想着,他身旁的伽利略就喊道:“我我要中間的那個”

阿萊一愣,他忍聲道:“小少爺,這是……”

伽利略推開他,激動地撫平胸口的起伏,他指着那對翅膀就道:“我要中間這個”

衆人看了過來過,無不心中譏笑,看,連雄蟲幼崽都是一樣的可憎

阿萊抓住他胳膊,想将他往出帶,伽利略掙紮兩下,不滿意道:“我就要那個翅膀”

阿萊道:“您這樣的做法是錯誤的。”

“為什麽錯誤呢?”

“……”阿萊不知道以怎樣的話術去阻止,才能既不冒犯雄蟲避免自己受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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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阿萊沒話說的時候,遠處傳來一聲:“我說是錯誤的,就是錯誤的。”

衆人朝聲音的方向看去,只見是個少年,身穿軍服,腳踩長靴,身後跟了一批軍雌,那少年挺漂亮的只是眼底戾氣太重,讓人心生忌憚,避讓三份。

少年走到伽利略身旁,反問:“如果有人把你的器官殘忍地割下來挂在這裏販賣,你怎麽想?”

伽利略從容不迫地說:“如果對方是懂得欣賞的,送給他也無妨。”話音一落,他頓了下,驀然回想起了自己和小鹿也有過這麽一段對話。

小鹿問他,奪人血骨,不覺得殘忍嗎,如果有天你也被那麽對待了,什麽想法?

他大笑:“那是我的幸運能欣賞到我的美,并願意将我的美想方設法留下來的人,應該給他發一個大大的獎章”

今時今日又遇見了這個問題,答案也依舊是那個答案,只是……只是這些人看他的眼神卻不似小鹿和善,像是能吃了他似的,像是多厭惡他似的。雖然他不在乎別人的看法,但被人厭惡總歸是個不好的感受。

那少年朝前走了幾步,對下屬道:“将這條街的所有商販全部帶走收押所查貨的物資一律就地銷毀”

燒、燒毀?

伽利略大喊:“你這是暴殄天物”

那少年餘光冷冷地掃了眼他,而後落在後方的阿萊身上,冷冰冰道:“看好你弟弟。”

伽利略:“……”

對方人多勢衆,還配槍,伽利略清醒的意識到,無法對抗,他心力交瘁,用手拽了拽阿萊的袖子,“哥,你能幫我把翅膀留下別燒毀嗎?”

阿萊:“……”

另一邊,公爵府內已經亂套了。

克斯爾聽到伽利略出事的消息後,一腳就将準備爬床的兩個雌蟲踹了下去,他快步沖出房門,跟在管家身後,聽着管家說:“是簡家少爺帶着小少爺去了後山的,之後簡家少爺來說小少爺掉進了冰坑,已經趕緊去讓人救了但……”

管家神色慌張,克斯爾陡然止步,唇顫了顫,極力扼制悲痛的情緒,一旁的簡瑞也沒想到會突生事端,匆匆而來,才來,才要開口,就被克斯爾一把死死揪住領口,克斯爾前所未有的親手打人,眉宇間是深深地戾氣,他陰冷地說:“你最好祈禱伽利略安然無恙,否則我讓你們全族陪葬”

所有人都跟着去了後山,簡瑞被吓到了,他轉頭看向簡肖,一巴掌扇了過去,怒吼道:“你快說怎麽回事?”

簡肖哇哇大哭:“他掉下去了就掉下去了……他死了和我有什麽關系”

簡瑞厲聲:“閉嘴”

簡家衆人怕極了,聚在一起,回想起剛剛公爵的話,瑟瑟發抖,連帶簡瑞也再沒了嚣張神色。

在場唯一不怕的也就是簡肖了,他嘴上說知道錯了,心裏則想着,這會兒讓人去救,早都遲了吧,早都凍死了那個讨厭的家夥死了就死了,就算克斯爾是公爵又能怎樣,他可是雄蟲幼崽,誰敢動他?

雙面夾擊,被軍部叫走的簡錫,才到軍部,人都還沒坐下呢,公爵府的噩耗就傳來了。

待他回到公爵府的時候,克斯爾就正坐在草地上,沉默至極,見他來了,揚起頭,眼眶深紅,對他說:“伽利略……伽利略不見了……”眼淚猶如珠子似的連成一條線,滴答滴答滾落。

簡錫道:“不是還沒找到他呢嗎……別怕……”

簡錫聽到消息的時候,眼前一黑,那樣的冰窖,雌蟲掉下去都得被凍得半死,更別提一個三歲大的雄蟲了,真若如此,絕無生還可能。

他心裏難受極了,可仍然在安慰克斯爾,克斯爾已經在崩潰邊緣了,毫不誇張的講,他真的怕下一秒傳來找到伽利略屍身的那一刻,克斯爾也當場發瘋去送死。

克斯爾抓着他的衣角,拼命搖晃,一把鼻涕一把淚,語無倫次:“你……你找……讓他們找……伽利略……他沒有……沒有死……”

簡錫道:“好,不會有事的,不哭。”他看向身後的副将,副将轉身,将軍部力量帶入公爵府,冷聲道:“十分鐘內,勢必找到公爵幼子”

借調了第三軍的可支配力量,軍雌總數一百五十六,皆是精英,立刻湧入後山,連防護措施都不做,直下冰窖。

簡錫安撫好克斯爾,轉身去找簡瑞等人,他們圍坐在一起,面如死灰,見到簡錫後,重拾了些許希望,簡瑞先叫道:“簡錫你得好好幫我們說說話啊,我們……”

話還沒說完,簡錫從褲側掏出手槍,揚手就是嘭的一聲,在一衆尖叫聲中,簡瑞哀嚎,捂住血淋淋的腿,大聲痛哭喊叫。

簡肖吓傻了,他大喊:“不要不要殺我我是雄蟲我還未成年”

可簡錫的槍口已經指向了他,冷淡道:“你們,所有的,今晚死在公爵府內,外界不會得到任何消息。”他走上前,“伽利略墜落前和你在一起?請完完整整的交代出過程,以及真相。”

簡肖哭道:“我不知道……我……”

“嘭”

簡錫又是一槍,簡瑞又是一聲哀嚎。

簡錫道:“他死了,下一個就是你。準備好。第二遍,交代過程以及真相。”

簡肖愣住了,他從未見過有人敢如此對他,如此對雄蟲,他的遲疑讓空中響起了第三次爆聲,簡肖看着簡瑞身上的三個血窟窿,和死了沒什麽兩樣的形象,在簡錫說出第三遍的時候,再也忍不住了,忙道:“是我是我不小心将他推下去的”

簡錫怒極反笑:“不小心?”

簡肖道:“我只是想報複他白天他用剪刀戳我……我不知道下面那麽深,還有冰窖,我以為你們能救他上來的啊”

簡錫不再說話。

他對簡家徹底失望了。

以前的他想要斷絕關系,或許還有那一星半點,微不可察的情分在。

他畢竟姓簡。

可此刻,他只覺得自己以前的容忍和退讓是多麽愚蠢,愚蠢到害了自己的孩子

伽利略死了,最大的罪人其實是他

忽然,後方傳來一聲:“小少爺?”

他臉色唰一下慘白,身子僵硬在原地,甚至不敢動一下,他還沒做好去看那具小小的屍體,他的心控制不住地墜落,如刀絞,比死還痛苦,可就在此時,後方傳來清脆響亮的叫聲:“啊熟悉的味道”

在一衆震驚的表情下,伽利略飛快跑到了剛剛簡瑞中槍的位置,蹲在那裏聞鮮血的味道,探頭探腦,可愛極了。

簡錫一怔,他顫聲:“伽利略……”

伽利略回頭看去,“在的在的”

管家大喊:“大人大人您快來啊小少爺回來了”

克斯爾一瘸一拐,神色慌張地跑了來,一見伽利略,失而複得的嗷嗷大哭,撲過來緊緊抱住她,大喊:“哇嗚嗚嗚崽崽你去哪裏了你吓死我了雄父差點都要陪你一起去死了哇嗚嗚嗚嗚嗚——”

哭聲響徹天際,伽利略難為情地推搡了一下,“冷靜,這樣,你先松開我……”

據說,他把大家吓慘了。

傳言,他要是真出了事,整個帝都都得震三番。

伽利略非常滿足這種吹捧和關愛。

吹捧是因為他本性虛榮,關愛則是他少有的經歷。

主神世界是冷漠的。

幾乎沒有溫暖,人與人之間是對手,是敵人,是上一秒笑語晏晏推杯換盞,下一秒就能兵戈相見的競争者,在冰冷的排名中,充斥着各種算計和陰謀。

別說關愛了,這個人能對你少點敵意,就已經是你個人魅力十足了。

故而他第一次嘗到被關愛的滋味後,無法自拔,他纏着克斯爾和簡錫問:“你們是不是可害怕我死掉啦?”

克斯爾心有餘悸:“什麽死掉了以後不許說這個字我們崽崽不會死的”

伽利略更興奮了:“那要是我在外面被綁架了你會不會拿可多錢去贖我呀?”

克斯爾抱緊他:“我們崽崽不會有危險的,更不會被綁架的,我們崽崽是被蟲神庇佑的”

伽利略笑了。

這樣的回答他第一次聽。

簡錫輕柔地撫過他的額頭,“以後不許這樣吓我們了,去哪裏了要和我們說。”

簡錫問:“現在可以和雌父說下來龍去脈了嗎?”

伽利略點頭,看向克斯爾,意思很明顯,你可以先出去下嗎?

克斯爾憋氣道:“為什麽我不能聽”

簡錫道:“雄主,讓我和伽利略先溝通下吧。剛接到的消息,小南今晚回來,他一定很想念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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