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
第 9 章
蘇漾在穿到原身身上之後,就查過了原身的身世。
原身從小走失,人生的前十五年都是在山村裏跟着一個靠種地為生的老奶奶過的。
後來老人過世,她出門打工,輾轉一年多,才被親生父母找到帶到城裏,并得以繼續學業。
原身在父母家中過得并不開心。
因為她有一個跟自己差不多大的、自己走失第二年就被收養的妹妹,父母跟她并不親近,卻跟妹妹關系十分親密。
這種需要花費時間和精力造就的親密,不是膽小怯懦的原身能輕易跨越的。
更何況蘇漾從過往的一些聊天記錄中也得知,原身的父母對小女兒十分偏心,而頗為嫌棄從鄉下來的原身。
不過,原身或許曾渴望親情,蘇漾卻并不打算為獲得這對父母與便宜妹妹的愛而做出什麽努力。
她擡頭看着湛藍的天空,心道:我已經、擁有過最溫柔、也最洶湧的親情啦!
黃黎謝過了她的熱水,笑道:“我也算從農村出來的,不過十來歲上了初中之後,就幾乎沒有回過鄉下了,這麽多年過去,還別說,有時候都還挺懷念的。”
蘇漾笑了笑,沒說話。
她在末世前其實是個城裏孩子,也曾什麽也不會,也曾心性純真。是末世的到來,讓她看盡人情冷暖,被迫過着野外生活。
所以說,喜歡嗎?懷念嗎?
她的答案其實是否定的。
兩人沒有再多說什麽話,那邊的面似乎是煮熟了,高偉喊大家吃飯。
Advertisement
黃黎站起身,問道:“你這個竹筒能送給我嗎?”
蘇漾道:“當然能。”
她還往黃黎的竹筒裏又倒了一些水,目送她離開後,就繼續忙活起來。
先用樹木和完整的竹子做出一個離地面約五十公分的簡易框架,再将劈好的竹片均勻碼在框架中,邊緣壓緊、壓實,很快,一張簡陋的、翠綠的竹床就做好了。
蘇漾伸手摸了摸,發現有竹刺的地方就用柴刀小心地磨掉,直到整個竹床面都光滑無刺。
嗯,完美!
她将睡袋放在床上,對自己親手建造的庇護所頗為滿意。
眼下,就只用圍繞在庇護所周圍,好好生存下去了。
蘇漾這邊一片歲月靜好,
而另一邊,這會兒卻又吵了起來。
直到面條煮熟了,大家才發現除了兌換來的兩口鍋、黃黎拿回來的一個竹筒,已經沒有其他能盛放面條、湯的容器了。
陸明想也不想就直接朝着高偉埋怨:“裝面的碗都沒有,這讓大家怎麽吃啊!”
高偉都不知道他咋就沖着自己發脾氣,望着鍋裏的面條,有些尴尬和無措。
他是攬了煮面的活兒,但是沒有容器這個事情,也不是他一個人沒有想到啊。
但他是個挺老實也嘴笨的人,咖位也不高,面對陸明的發難,只好想了想,提議道:“咱們有兩個鍋,要不就合用吧,男生一鍋,女生一鍋。”
陸明立馬反對:“我有潔癖!我才不和別人一鍋!必須撈起來分開吃!”
鐘悅悅也為難地皺了皺眉頭:“我不是很習慣大家所有的筷子都往面裏插……”
蔣靈珊咬咬唇,提醒:“對了,咱們也還沒有筷子呢。”
高偉這下是徹底不說話了,他擔心自己再說一句,又要引來無數抱怨。
其他人的臉色也都不好,尤其是陳星元,自诩是這個小團隊的leader,因為這回沒有考慮周全,臉都黑了。
任景安溫潤地笑了笑,拍了拍高偉的肩膀:“都別着急上火,辦法總是有的。”
蔣靈珊左右看了看,提議道:“蘇漾那邊的竹子還有剩下的,要不我們去跟她要一截吧,能做好幾個竹筒了。”
她看向任景安:“景安,你跟她更熟一點,要不你去跟她說說,可以嗎?”
任景安為難地看她一眼:“蘇漾她……好像不是很待見我們,不一定願意給。”
蔣靈珊表情訝異:“怎麽會?我聽說你們之前在同一個劇組拍過戲呢,關系應該很好吧!”
任景安心裏都要怄死了,他就不信這些人精在來之前沒有把所有人背後的關系都查了個遍。
黃黎看了看鍋裏的面,不想再這麽拖延下去,于是主動說道:“我去借吧,等下咱們砍了竹子,就還她一根。”
比起蔣靈珊動軸就是不想還的“要”,她巧妙地将字眼換成了“借”。
“對對對,我們還她兩根也行!這買賣她可不虧,應該會答應的~”鐘悅悅眼睛一亮。
陳星元點點頭:“那麻煩黎姐了。”
要是有別的辦法,陳星元也不想跟蘇漾借,這顯得他們多無能似的,但現在面條都已經煮熟了,再不吃,等下口感都軟爛了。
黃黎笑笑:“不麻煩。”
在她眼裏,蘇漾就不是那種很難相處的人。
人家雖然嘴毒了些,性格獨了些,但其實是很講道理的。
這邊各個直播間的彈幕都在瘋狂刷屏,整個兒一片粉黑大混戰,中間還夾雜着路人的發言——
【不是,陸明和鐘悅悅也太沒職業精神了吧?這可是求生節目哎,居然這麽矯情,這還求個屁的生啊!】
【笑死了,圍觀208W們在一檔求生節目裏争論沒有單獨的碗怎麽吃面條……長見識……】
【只有我一個人覺得蔣靈珊也很那啥嗎,直接就想去問蘇漾要竹子,請注意,是要哦,根本不是借,也沒有要還的意思。】
【蔣靈珊未免也太精明了點吧,明顯就是想把任景安當木倉使啊……】
【人家辛辛苦苦砍了竹子再拖回來,說要就要,哈哈哈,這批人也就黃黎正常點。】
【任景安好像對蘇漾有點PTSD了哈哈哈哈】
【高偉也很正常好吧,不過他就是太老實了,啥話也不敢反駁,我估摸着後面還得受欺負。】
【陸明就是著名的捧高踩低啊,你們沒看他之前的綜藝嗎,對大佬就各種舔,對不出名的小輩就各種甩臉子】
……
蘇漾正盤腿坐在竹床上削竹篾子,聽了黃黎借竹子的請求,沒有拒絕,她指了指不遠處的竹子挑挑眉:“随便拿。”
黃黎笑:“那謝謝你了,我們下午砍了竹子就還回來。”
蘇漾點點頭:“好。”
直播間也有罵蘇漾小氣,一根竹子竟然也要還的,但很快就被別人給怼了回去。
現在的職場人大都是一身班氣的社畜,最看不得自己的東西被人拿走還不還。
因此甭管是喜歡蘇漾的還是讨厭蘇漾的,見着這樣的話,都紛紛化身戰士。
不将人怼得不敢說話,都對不住上班積攢的怨氣——
【別說是花了大力氣砍回來的竹子了,我告訴你,我上班的時候就是一只圓珠筆,誰要是拿了我的我都要滿公司到處追殺!】
【誰懂啊,我就是一根回形針都舍不得給別人啊……誰要是借了不想還,我是會發到各種平臺吐槽的!】
【誰要是想免費要我辛辛苦苦流汗流血弄回來的東西,我會讓ta死!】
【希望所有人都有點邊界感,少幹越界的事!】
……
等大家各自都擁有了一個竹筒,也削好了簡易的筷子,總算是解決了容器的問題。
但新的埋怨又産生了。
鐘悅悅挑了幾根面條放嘴裏,面上立馬浮現出一種想要吐又不好意思吐的表情:“這也太難吃了吧,還鹹……”
陸明緊随其後:“我就沒吃過這麽難吃的東西!”
別看這兩人前頭還吵過架,但在挑剔和作妖上面,兩個人都是如出一轍地默契。
這面條本來就有點坨了,又除了一點鹽味其它什麽味道都沒有,讓一衆根本沒吃過這麽難吃的食物的人很難接受。
倒是高偉不嫌棄,幾筷子就将竹筒裏的面給扒拉到嘴裏吃掉,一邊再喝上幾口熱乎乎的面湯。
他以前跑龍套的時候,身上根本沒有多少錢,在沒有接到活兒的時候,白水煮挂面、饅頭,都在他的日常食譜當中,算不得什麽。
陸明看着高偉吸溜溜幾下就吃完了他嗤之以鼻的面條,又忍不住露出一個嫌棄的表情。
他最讨厭跟這種人打交道了,總覺得對方身上就是汗漬漬黏糊糊的,要不是在錄節目,簡直恨不得離對方三米遠。
偏偏高偉根本就沒有注意別人的目光,他吃飽喝足了,就主動拿着鍋去弄水來燒。
“不想吃就別吃,餓肚子了自己解決。”
陳星元生硬地說完,皺着眉将面條夾進嘴裏,一聲不吭的也吃完了。
他覺得這輩子皺的眉頭都沒有今天的多,本來就身心俱疲了,還有人不斷作妖,他都不知道一開始就合作這個決定到底是不是錯了。
看了看蘇漾那邊,他心裏很不是滋味。
原先是最看不上她的,可現在人家卻是所有人裏最厲害的,此前那些拖後腿、作妖的猜測也根本就沒有出現。
要是大家一開始沒有表現出對蘇漾的排斥,說不定她也不會要求單獨行動……
在陳星元的強勢鎮壓下,大家沒有再發表什麽意見,努力将自己那份面條給咽下肚。
陸明則在吃了幾口之後,突然将筷子一摔,憤而離席。
鐘悅悅看他一眼,有心效仿,但到底還是嘴一嘟,惡狠狠地将面條給快速吃了。
哼,她又不傻,這裏既買不到吃的,更點不到外賣,現在不吃,等着餓死嗎?
一行人早已沒有上午剛出發時那樣快樂,一個個活像是連着上了一個月班沒有休假的怨鬼,渾身上下都散發着幽怨而低沉的氣息,有如實質。
而鄰居蘇漾,這會兒卻盤坐在竹床上,就着天光繼續悠哉悠哉地劈竹篾。
幹脆利落,動作潇灑。
像一個經年浸淫此道的老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