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誰親吻了我的手?1
誰親吻了我的手?1
K254635區域無名迷宮地界。
任務持續時長23小時42分21秒。
此時,迷宮某個不起眼的角落裏,奈林睜開了雙眼。
腦海裏只反複徘徊着一句話。
【他會,無可救藥地愛上你。】
到底會有多無可救藥?奈林好奇卻不解。
周圍的喘息聲、撕咬聲、慘叫聲混雜一汽、愈演愈烈,并有着不斷逼近的勢頭。僅僅隔着幾道迷宮牆,彌漫着腥氣的血味伴随內髒的惡臭已經快要充盈奈林的鼻腔。
全身浸染着惡心的臭氣,奈林面上毫無異色,只在稍稍停頓之後,終于邁開了不緊不慢的步伐——向前、路口左轉、路口左轉、路口右轉……逐漸沖破惡臭的包圍。
路牌、路标、人為标記、牆壁紋路……各種參照物還沒映入眼簾就被草草略過。奈林在每個路口對方向的選擇都毫不猶豫,似乎已經對迷宮的布局一清二楚。
穩定的步伐還沒持續多久便被打斷了。眼前狹窄的迷宮通道中一個透着汗臭與血腥味的肮髒人影堵住了大部分可供通行的空間。人影半倚着牆坐在地上,耷拉着眼皮,已經是強弩之末。
面對強勢的占道行為,奈林內心全無波動,只想着要悄無聲息地避開。
然而在奈林即将行動的那一刻,迷宮地板上躺着的人艱難張開了自己聳拉的眼皮,幾不可聞的咕叨了一句,“你…是誰?你…受傷了嗎?”
少有人際交往的奈林一時間有些受寵若驚,呆呆地張了幾次口,最終結巴地回了一句中文:“沒…沒有,沒有你嚴重。”
既然接受了關心,也就不能把地上的人“地板人”再看做透明人了。于是在幹巴巴的應答之後,奈林又加了一句:“這裏挺安全的……那些聲音聽着離得近,其實距離這還要繞個十七八個岔口。”奈林不善言辭,說個話聽起來含含糊糊,聲音徘徊在嘴邊,也不知地上那個受傷的“地板人”聽沒聽見。
奈林豎起耳朵,勉強聽見“地板人”哼唧了一聲,于是全當作他聽見了,索性把剩下的交代一下子全說完:“那……那我走啦,馬上要結束了,這是簡單任務,存活下來就算贏了,你……好好保重。”
沒有得到答複,奈林停留了一會兒,最後實在是趕着時間,終于加快了步伐從“地板人”身上一躍而過,向着不知哪個方向去了。
“地板人”還留着些意識,缺氧的大腦隐約跳出一個念頭:不是說待在這安全等贏嗎?還着急的趕去哪呢?……莫不是個小騙子?
當然這些也與奈林無關了,他的原定時間已經快要不太夠了,他必須加快一些,快一些,再快一些!
奈林的腦海裏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那天預言師的交代:【在一切準備完成之後,你的頭腦會格外清晰。你立刻知道了那個苦苦追尋的人在哪裏,這是命運給你的指引。】
預言神奇般地貼合了奈林此時的心思。
【不必過多理會其他的一切,當然,适當的接觸,可能也會留下善緣,但是你已無暇顧及更多,因為你的目标已經前所未有的明确。他就在那裏,在那個随時都可能離去的地方。你已經無法控制你內心的焦急,克制不住想要立即到達他所在之處的心情。】
奈林沉穩的步伐開始雜亂起來,他的目标,他的苦苦追尋已經在短短幾分鐘改變了落腳點,現在就在那個可以随時離去的迷宮出口。
【不用太過心急,命運的驅使是雙向的。在你焦急沖向他的時候,他也會因為特殊的原因被滞留在那裏。這個過程會持續直至任務結束,這是命運對你的眷顧,抓緊你的黃金時間,這是你的最後機會。】
預言師的話語在奈林的腦海不斷交錯,明明在當時聽過就已經從耳邊流走的內容,此時卻随着情境,不斷再次湧現回來。奈林知道,這就是情境預言的特殊性,預言師甚至把其戲稱為“命運的鈎鎖”。此時,奈林一刻都無法停留的步伐顯然已經被這鈎鎖牢牢牽引。
必須——再快一些!
【在加速追逐時間的過程中,你會奇跡般的安然無恙,任何的聲音、畫面對你都失去了影響,這不僅是你對迷宮的了如指掌,也是流逝的時間對你最後的仁慈。】
除了“地板人”的小插曲,奈林的一路上前所未有的暢通無阻,原先應有的謹慎已然消失無蹤,奈林不再關注任何其他事物,無論是明顯相反方向的指路牌,亦是眼前突然出現的怪物幻像。他成為了迷宮中的殘影,不再被一切所捕獲,不再被一切所阻擋。
【迷宮的出口是最顯眼不過的,在邁上最大的那個路口,你就會清晰地意識到自己已經馬上要抵達終點,最後一個拐彎處向右,你會遇到那個心心念念的人。】
出口處比任何一個路口都要寬敞明亮,在這裏,聽不見任何怪物的嘶吼,看不見任何殘留的血跡。走近這裏,奈林立刻就明曉了一切,心髒在止不住地跳動,一陣陣紅暈從臉上蕩漾開,然後迅速蔓延至全身,這是奈林許久沒有體驗到的興奮之感。
右轉,走入明亮光暈之中,已經有人早早停駐于此處。
【你終于見到了他,那說明你還不太遲。一切都會在這一刻展開。你在緩步邁向他的時候,他也會注意到你。】
奈林收起了剛剛趕路的速度,轉而向着前方忐忑地踱步過去。
那人悠閑地坐在一根斷裂而成的半截牆柱上,兩腿擺放成随意的角度,正漫不經心地用左手把玩着右手。
聽見了奈林接近的腳步,對方擡頭投來了一個不感興趣的眼神。
從未見過的面容讓奈林的心頭泛起了別樣的滋味。深邃的眉眼,淺金的眼眸,為其蒼白的面容上添上了濃墨重彩的幾筆,薄唇在嚴肅的表情中拉扯出冷淡的線條,那人并不瘦削,寬大不合身的衣物仍然遮掩不住他身體因坐姿而勾勒出的完美線條,此時,這完美線條正因為警惕而繃緊。
【他會前所未有的防備,但是這遠遠抵不過他內心的驚訝。】
在看清奈林的一瞬,那人突然收緊正在動作的左手,牢牢抓住了右手臂上的某件東西,這架勢像是抓住了早已準備好的武器。防備的動作同時引得奈林的右臂開始發癢了起來,當然,奈林知道那不是武器,那是!那是!他克制不住自己內心的呼喊,控制不住長久想要宣洩的傾訴。
【他隐隐猜到了你的目的。你的坦然,他的動作,只是幾個回合的沉默交鋒已經讓你們雙方感受到命運的牽引。】
奈林坦蕩地走向他,他們誰也沒有開口,心中反複冒出疑問,又反複在內心自說自話地給出答案。
【你會是你們之中最先開口的那一個,你終于說出了長久以來,你一直心心念念想對他說的話。】
奈林在兩步遠的地方停下腳步,擡頭望向對面的人。這早已超過了安全社交距離,但對方坐姿未動,神色已經遠遠沒有當初那般緊繃,緊皺的眉頭更多是因為疑惑而非防備。
【一切都将塵埃落定。那一刻,他就會,無可救藥地愛上你。】
奈林扯了扯嘴角,努力擠出和善的表情,用着最标準的通用語,他說:“可以請你——把我的手還給我嗎?”
此時的奈林已經足夠靠近了——足夠到可以清晰地看見那人手中握的那節斷裂右前臂,足夠到那人可以清晰地察覺奈林空空蕩蕩的右前臂。
——大約24小時前。
……
【很抱歉,你輸了。只能請你去死一下了。】
【……我輸了?我輸了!哈哈哈哈哈哈。死?很有意思!我已經迫不及待要迎接這個新鮮體驗了!再見,下次再見。】
……
郁清澤自一陣夢魇中驚醒。驚醒之後,一系列後遺症接踵而來——全身僵硬、四肢麻木,伴随着一陣頭腦中的嗡鳴之聲,腦海裏的許多破碎畫面消散了。
消散之後,某些沉澱的記憶又去而複返。那些關于家的記憶、那些關于出生星球的記憶明明早該模糊不清,此時卻被大腦反刍了回來。反刍的記憶從出生開始一直到郁清澤最初來到“全界”的那一刻,終于戛然而止。
記憶的卡頓只存在一瞬間,片刻之後,大量的常識信息接連被灌注進來,語言、文字、生存方式、交流方法……等等等等,方方面面,竟沒有任何一樣屬于自己出生的藍星。
這些常識屬于“全界”。
他來到“全界”很久了,而現在有人擅自把他的“全界”記憶摘除了。
郁清澤開始擺弄僵硬的四肢,從地板上艱難坐起。終于可以活動自己身體的時候,一陣從清醒之後就不斷挑動他大腦神經的恐慌鋪天蓋地地爆發出來,這股恐慌驅使郁清澤以極快的速度檢視全身。直到視線堪堪停駐在右手臂之上,郁清澤不安跳動的心才趨于平和。
“寶貝,你把我手都壓麻了,我差點都沒感覺到你。”郁清澤淺淡的金眸覆上一抹柔和的光彩。
小心控制自己麻木的右臂,擡至眼前,再用左手細致地檢查了一遍,郁清澤才滿意地發出一聲喟嘆。
如此溫情的畫面若被任何一人遇見只會覺得毛骨悚然。只因——那被如此柔情蜜意般對待的東西,竟是一節斷裂的右手前臂。
倒也不是因為那節斷臂有多血肉模糊。那潔白無瑕的斷臂,斷裂處也未暴露出猙獰可怖的傷口,反而翻騰着冒出一層若有似無的幽藍霧氣,幽藍霧氣萦繞着手臂,為其增添了一份神秘感。本該是掌紋的地方被幽藍的紋路所覆蓋,勾勒出完美的肌肉紋理。
真正令人驚悚的是郁清澤對待這明顯非人斷臂的态度,親昵又狂熱,如同被蠱惑中邪了一般。
而事實是,系統檢測到郁清澤此時意識狀态趨于穩定,并開始自動播報提示信息。
【您有一個已發布任務等待查閱。是否進行查閱?】
郁清澤視線可及的範圍內出現了一塊透明虛拟屏幕,他移動了一下自己的視角,屏幕追随着視線而來。這是任務者個人內置系統,實際上,系統不受視線限制,甚至閉眼也能被“看見”,個人意識可以開啓或者關閉系統屏幕,當然特殊情況也能影響到系統,比如說剛剛郁清澤處于的意識力渙散狀态就會導致系統自動隐藏。
低頭輕吻斷臂,郁清澤心中分神默念,是。
【K254635區域,編號K2546350429任務正在進行中。任務詳情:K254635區域無名迷宮地界出現了特殊異變,危險程度上升,任務者須在該地界存活24小時。特殊規則:迷宮存在出口,提前尋找到出口的任務者可以選擇立即完成任務。目前任務持續時長2分15秒。】
冰冷的電子女聲播報着任務內容,任務內容出奇地簡潔。
倒像是個新手任務,郁清澤暗自琢磨。
“小手,走了,要做正事了。”
郁清澤自言自語般的呢喃得到了回應,斷臂在溫柔低語中動了起來,用指尖輕扣郁清澤的右臂。
“嗯,我知道,會小心的。”
任務已經開始,即使有安全保護時間,也不可能讓人無限制地停留。所以,郁清澤不得不開始信息獲取了。
觀察環境就是第一步。
郁清澤站起身,環顧四周,周圍的環境十分簡潔。
三面圍牆,頭上封頂,能走的只有前面。不過也不能這麽一言以蔽之,即便如此簡單的環境還是有不少細節可以研究的。
沒有任何照明設施,周圍依然亮如白晝。稍一端詳就能發現發光體正是牆壁本身。牆壁和地板是一種材質,整塊的發光平面,像是抛了光的大理石。
發光就是牆壁的全部功能了,除此之外,牆壁上什麽都沒有,簡直可以稱之為“光壁”了。光壁之間的距離很近,圍得整個空間狹小得像是監獄走廊。走廊裏詭異地空無一物。
郁清澤沿着狹窄的走廊謹慎前進,在大約行走了十幾分鐘後,耳邊傳來了水聲,再向前,視線突然開闊起來,近在眼前的是寬敞明亮的大廳。
建造者不再吝啬材料,高頂環牆,整面的光壁填滿了這個圓形大廳,仿佛揭示了此間之物是應當被聚焦的重點。
大廳裏同樣空蕩,唯一的建築正是水聲的來源——一座小噴泉。
噴泉正中的天使雕像懷抱白色花瓶向噴泉池中傾倒着泉水,噴泉池內陷在地板之中,池水波動,隐隐能看見池底有類似于觸手的花紋。
“小手,危險嗎?”
斷臂在郁清澤手背上輕點兩下。
“唉,那可真是太可惜了,我還想看我的小手為我擔驚受怕的樣子呢!”
話音剛落,郁清澤口中的“小手”便收緊了握住郁清澤手腕的力度。這仿佛惱羞成怒一般的動作引得郁清澤一片心神蕩漾,去往噴泉的腳步也輕快了許多。
腳步還未邁近,小手突然攥緊,郁清澤還未來得及作出詢問表示,一陣巨大的轟鳴聲驟然響起。
後面。
郁清澤迅速判斷。他自覺不是個粗心的人,更是相信小手的判斷,剛剛一路上小手都沒有特別的反應,那麽就是空無一物就是空無一物,此時的轟鳴聲應該另有玄機。
未知危險所帶來的心理壓迫感催促着郁清澤回頭檢閱一切,而理智提醒着他此時更應該抓緊時間探索,減少未知數,目标就很顯然是這座空蕩大廳裏唯一值得探索的存在【噴泉】了。
郁清澤沒有回頭,兩三步上前邁上了噴泉池沿,雙手也沒有停下,随意撕扯下一小段衣物丢入池中。
池水沒有特殊反應,衣物也沒有特殊反應。
很好。起碼沒有腐蝕性。至于毒性嘛……
算了,這有什麽好猶豫的?郁清澤輕笑。自然是,選擇相信自己的小手啊。
郁清澤果斷下腳邁入噴泉池。
池水微涼,沒有給郁清澤帶來任何不良反應。真正邁入噴泉才能清晰感覺到池水的淺,只堪堪沒過郁清澤的小腿處。随着中心傾倒下來的流水,池水表面由中心向四周蕩漾開來。
郁清澤感受着池水表面的波動,暗自思忖,察覺出了一絲不對勁。
池水的流動只集中在表面,更深處的池水竟毫無反應。這種感受随着郁清澤走入噴泉中心便越發明顯。
雕塑小天使飛翔在雕塑祥雲之上,略高過郁清澤一頭,作懷抱狀的雙手被雕刻地尤其細致,與手中的雕花紋花瓶區分了開了。如此一來,天使與花瓶倒不像是一體的了,這天使更似是花瓶的一個托底。
郁清澤凝視着小天使空洞的雙眼,從其手中接過了那個緊抱的花瓶。
果然!
在拿穩手中的花瓶之後,郁清澤的另一個猜測也被證明了。
噴泉停了,池水靜止。噴泉池是滿的。花瓶中的水也是滿的。水的總量并沒有改變。
“有點意思。”
學着小天使向池中傾倒流水,流水傾瀉而下,水波蕩漾,依然是沒有池水溢出。
下一個實驗。向前幾步走出噴泉池,這回郁清澤直接用仍然滿着的花瓶向地面傾倒。不同以往,地面立馬出現了大灘水跡,水跡随着傾倒的動作不斷擴大,濺在了噴泉池邊緣。整個大廳一時之間回蕩着詭異的水聲,把周圍的空氣襯托得尤其安靜。
收回傾倒動作,回看噴泉池,郁清澤得出了結論。
“永遠傾倒不完的花瓶以及永遠不會溢出的水池。他們本來就是兩件東西。”郁清澤定睛看向手中的花瓶,“可以分開的結構擺明了就是要把這花瓶送到我手裏了。看來這是個關鍵道具了。”
他一邊說着話,一邊觀察着四周。暴露自身的水聲及說話聲沒有激起任何反應,剛剛發出巨響的通道也沒有了動靜。一股彌漫整個環境的寂靜籠罩着一切,郁清澤卻在仿佛能吞噬人心的緊張氛圍中笑了。他享受着安靜,并且,他還遠遠不是一個人。
是的,他的小手此時正因不滿郁清澤手捧花瓶的動作而催動藍霧,在空氣中寫出了一個“擠”字。
在郁清澤無奈的微笑中,小手漂浮起來,轉而攀上了他的脖子。手掌輕觸動脈的位置并沒有引得郁清澤的任何不滿,反而得到了詢問,“怎麽樣,現在這個位置合适嗎?”
小手輕點一下。
“你舒服就好。”
郁清澤把花瓶收到了他僅有五格的系統儲物格中,這完全不會再影響小手緊抓他右臂的動作,但他提都沒提一下,不如說是他很享受着小手的主動親昵。
如此正好,省的之後又有什麽動作要打擾到自己的小手。
從短暫的溫情中回過神,又一聲巨大轟鳴響起,這回是大廳的另一條通道。
大廳總共有兩條通道。一條來時郁清澤早已探索過,确認在轟鳴之前沒有其他出口,既然此時兩條通道都有這神秘“轟鳴聲”的危險,那麽探索另一條顯然更有機會找到出口。
作出決定後,郁清澤回過頭最後确認。很好,沒有俗套的雕塑會動情節發生。
“走了。小手你可以抓穩一些。”郁清澤溫柔關照,仿佛不知道他口中的小手可以憑借自身力量漂浮一般。
另一邊走廊的環境和第一條如出一轍,用光禿禿就足以形容一切了,短暫的幾分鐘後,郁清澤尋找到了轟鳴聲的所在地。
空白走廊讓區分方法變得格外簡單,完整的牆壁只在此處出現了斷層。明确地說,就是天花板處被開了個一人大小的洞。破洞邊緣留下了燒焦融化的痕跡,沒有任何牆壁殘骸掉落。
透過牆洞向外望去,只能看見一片黑暗。偶爾有光芒閃現,頻率并不高,郁清澤猜測,這“轟鳴”、“破洞”與這低頻率的閃光分不開關系。奈何這破洞位置,配合着光滑的牆壁讓郁清澤想要探究也無從下手。
當然,在自己都确定不安全的情況下,郁清澤完全沒有考慮讓小手去試探,即使這是最成效最快的方案。
剛剛兩聲轟鳴間隔時間在十分鐘左右,如果是固定頻率,那麽下一波将随時可能到來。想要觀測完全可以等待,或者,掉頭回去看第一波的情況,
現在開始要随時警惕。郁清澤腦海中快速略過觀測信息。“轟鳴”攻擊是爆發性的,可能帶有灼燒性質,地面沒有痕跡,暫定沒有貫穿性,現在開始遠離牆壁行動。
郁清澤放慢了行走的步伐。全身繃緊的肌肉引得小手不滿地在他脖頸上拍了拍。
“好啦,知道了,有危險你會最先警醒我的。”郁清澤言語寵溺,“但是沒辦法。在你在的情況下,我不能容忍一點意外發生。體諒一下我吧。”
一路無事,沒有岔路。在又一個十分鐘後,郁清澤到達了這條走廊的盡頭。
盡頭的牆壁堵住了去路,這是一面與他一路上所見光壁截然不同的牆壁,這是一面普普通通沒有泛光的牆壁。而此處的牆壁不再空空如也,第一次出現了東西。
牆壁中間貼了一張紙,紙面上閃爍着不同語言組成的話語,在郁清澤站定之後,字體不再發生變動,定格在了通用語所構成的四個大字“瞧瞧後面”。
牆壁完好,想要像紙上說得“瞧瞧後面”必然是要撕掉這張紙了。
明顯的陷阱?心理博弈?郁清澤嗤笑。那便看看呗。
他用長袖包裹手掌一把撕下提示紙,剛想昧下它,把它放入物品欄研究一下原理,沒想這紙張在被揭下的一瞬便化為光點消失了。背後的牆壁随之露了出來,僅靠着消失紙張的地方有一個小拇指甲蓋那麽大的小洞,沒有光透過來,對面模糊不清。靜待了幾秒确認沒有不明氣體、液體順着小洞流過來後,郁清澤終于貼近了小洞。
借着牆這邊的自然光,郁清澤找到了模糊的原因。
他看到了,牆壁後面一個龐然大物堵住了整面牆壁,有一只眼睛,此時也正在注視着他。
龐然大物和眼睛是一樣東西。
确切地說,龐然大物是一只整面牆壁一般大小的眼球。
一只眼球,單獨地,整面牆壁那麽大,正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