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覃大夫看過她的傷後，開了藥就走了，珮玖一個人在房裏睡了一下午。
到了傍晚，被敲門聲叫醒。
“宥靈……”珮玖打開門，聲音裏帶着懶意。
見她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宥靈上前揉了揉她的頭發。他向覃大夫詢問過她傷口的恢複情況，還不錯，只是還是不能做劇烈運動以免拉傷。
“睡飽了？下來吃飯吧。”
低沉溫雅的聲音帶着微微磁性，珮玖露出一個笑容，點了點頭。
黃昏的街道上，人依舊很多，攤販小鋪的吆喝聲彙成一副美好的畫面。
“我們去哪裏吃飯？不在客棧嗎？”
珮玖歪着頭看着身旁的宥靈，語氣疑惑又帶着絲雀躍。
“我們去聚香閣，順道帶你逛一逛。”宥靈笑道。
“就是那個色香味一絕的酒樓嗎？我在皇都見過卻沒進去吃過，沒想到望川城也有。”
看着人來人往的街道，珮玖馬上興奮起來，一把牽住宥靈的手腳步都邁的更快了些。
而跟在他們身後的倍阿滄耳此刻是一副見了鬼的表情。
小郡主竟然敢抓主子的手！
主子竟然沒掙開！
這還是他那個冷淡絕情的主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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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他錯過了什麽，這七日在崖底究竟發生了什麽！
看着那雙十指緊扣的手，滄耳倍阿相視一眼，驚呆了。
但主子眼裏那一抹仿若化開的冰雪般的柔情神色，總不是他們瞎了眼的吧，難道以後這個小郡主就是他們的主母？！
……
聚香閣，在大俞是衆所周知的美食勝地，美味佳肴應有盡有。
進入樓閣後，由小厮帶着朝內走去，繞過長廊亭臺，進入一處青松拂檐，玉欄繞砌的開放式包廂，包廂牌匾上大筆寫着“朗月間”。
“這裏好像千竹塢的碧瀾閣啊！”
珮玖感嘆道，镂空的牆壁窗格外，入眼可見遠處的亭臺樓閣，池館水榭，皆映在青松翠柏之中，讓人心情愉悅。
宥靈唇角微勾，“是挺像。”
飯菜已經上好，味道的确不錯，但珮玖她心裏憋着一件事，倒是沒吃出什麽不同，這件事在下午看到滄耳跟倍阿後就一直放在心裏。
“宥靈。”珮玖終于擡起頭看向對面的男子。
“嗯？”
“你的家人會贊同我們在一起嗎？”
珮玖定定的看着宥靈，他們這一次在崖底算是私定終身吧，可她看多了話本總會對這些事情有些忐忑，若是宥靈的父母不同意……
“珮玖，你在擔心什麽？”宥靈放下筷子看向她，眼神微沉。
“我只是有些擔心會有人不贊同……”珮玖局促的看着他，語氣裏不掩擔憂之意。
在街道上，她不是沒有注意到滄耳倍阿的神色，充滿了震驚和質疑。
“珮玖，我說過，沒有人能成為我們之間的阻礙。”
深沉似海的雙眸緊緊盯着珮玖的眼睛，瞳仁裏是不容置疑的鄭重。
除非，你想離開。
“嗯，我知道。”珮玖點了點頭，她想，她應該對自己更有信心些，對這個男子更篤定些。
看到珮玖臉上終于露出燦爛的笑容，宥靈終于将心回原地。
他的小姑娘還小，他必須讓她更加清楚他的決心才能讓她不動搖她自己的心，他的小姑娘既然跟了他，他就不會給她回頭的機會。
窗外的燈火漸起，暖黃的光映在宥靈揚微揚唇角上，那一抹絕美的弧度幾乎要勾了珮玖的神魂。
飯後，珮玖和宥靈相攜走在望川城內的祈願河邊。
遠處的河面上，有畫舫在進行歌舞表演，笙歌袅袅，好不熱鬧。
據說，在這條河裏放入你的心願，若是被河神選中，他會幫你實現你的願望。
看着河面上飄蕩的一朵朵荷花燈，珮玖饒有興致的向小販買了一盞。
“宥靈，你有什麽心願嗎？”她捧着燈走到宥靈面前，笑容甜甜。
小小的燭火将她的臉襯得溫潤如玉，泛着膏脂般的細膩光澤，清澈的杏眼盈盈如水，宛若河面上的粼粼波光，溫暖而耀眼。
宥靈搖了搖頭。
“怎麽會沒有心願？”
珮玖顯然不相信，沒有人是沒有心願的，他不想告訴她那她也不勉強。
小心翼翼的将荷花燈放入水中，珮玖看着它順着水流慢慢飄遠。
“你寫的什麽？”宥靈站在她身邊問道，方才見她跑到小販前在紙上寫了什麽放進燈裏。
珮玖狡黠一笑，“不告訴你。”
宥靈無奈，只是寵溺的看着她。
這時，遠處河面上的畫舫裏傳來一陣陣的喧鬧聲。
“殺人啦！”
“殺人啦！”
……
緊接着，那艘畫舫便向珮玖這邊駛來，很快靠了岸。
一溜衣着華麗的人沖下畫舫，面色慌張。
“發生什麽事了？”珮玖抓住一個從身邊跑過的侍女裝扮的姑娘問道。
那女子被拽住，轉頭一看是個标致的姑娘身邊還站着一個面容冷峻的男子，頓了頓壓低了聲音，面色緊張道：“方大家被毒死了！”
“方大家是誰？”
“方大家就是滿春坊裏方大家啊！”那女子不解的看着她，見她哦了聲，接着催促道：“你們快走吧！這毒可怕着呢，方才幾個沾染上血的人都死了！”
說完她往後瞥了眼鬧成一團的畫舫就急匆匆的跑了，仿佛後面有什麽髒東西在追似的。
“沾上血的人也死了？”珮玖不解的呢喃道，這是什麽毒，毒性竟這般劇烈。
“我們回去吧。”宥靈掃了眼畫舫，淡淡道。
“哦，好。”珮玖心裏有些好奇，但也清楚這種亂成一團的情況着實不善。
他們剛走了幾步，後面又傳來幾聲粗狂的聲音。
“都讓開！都讓開！”
畫舫上，幾個官兵擡着板子上幾俱用布遮掩着的屍體快步走下來，旁人急忙避讓，血滴了一路。
經過他們身邊時，珮玖膽大的看了一眼，心裏頓時一驚。
布帛已經被然成深色，從那布帛下露出的一只手腕上，每一寸肌膚都布滿了密密麻麻的血絲，深褐色血水不斷的滲透出來，彙在纖長的指尖滴落。
這是……
随後跟着的幾俱屍體，有一具屍體還未蓋上布帛，那從臉到脖子上的紅□□狀血痕印證了珮玖的猜想。
這是——血螺衣！
可是，怎麽會呢，這毒不是已經不存于世了嗎！
“珮玖，珮玖。”耳邊熟悉的聲音叫醒的怔然的珮玖。
“啊？”她斂了斂神色望向宥靈。
“你沒事吧？”宥靈靜靜地看着她問道。
“我沒事。”瞧見宥靈眼裏的擔憂，珮玖笑了笑道。
“那我們回去吧。”
“好。”珮玖點了點頭，率先向前走去，神情微微恍惚。
不遠處的畫舫已經空無一人，空氣中還才留着腥臭的味道。
看着珮玖單薄的身影，宥靈眸色微沉，跟上去，目光在地上褐色的血跡上掠過。
是夜，珮玖躺在床上卻久久睡不着。
腦海中不斷的浮現河邊那幾個人的死狀，血痕遍體，狀似羅網，死狀其慘，這已經符合了血螺衣的特征，且只要沾染了中毒之人的血便會同樣中毒身亡。
珮玖滿心惶惑，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
“都查清楚了？”
珮玖的隔壁房間，一道聲音悠悠響起。
“如主上所料，那毒的确是血螺衣。”
一個人影靜靜坐在桌邊陰影裏，窗外月光靜靜透進來，照亮他桌前站着的兩個人，正是倍阿和滄耳。
“那幾個人是什麽身份？”宥靈問道。
“其中一個是滿春坊裏的頭牌方苑，另外兩個是城裏大戶的公子，剩下的兩個是他們的随從，最先是正在跳舞的方苑突然中毒身亡，兩位公子前去查看，碰到了那毒血緊接着也中毒，後兩個小厮同樣也是如此死亡。”滄耳禀報道。
“船上可有什麽可疑的人？”
“暫未查出，都是些官宦大戶的公子哥們找的些舞姬歌女來尋歡作樂。”滄耳道。
“細查方苑。”宥靈淡淡道。
“是。”滄耳應聲道。
“公子是覺得方苑可能和下毒之人有什麽關聯？”倍阿詢問道。
“嗯。”
宥靈手指輕輕點上桌案，唇角微揚，眼神卻冷淡至極。
“江湖上已經出現了多例身中奇毒的事件，且都是毒譜上的毒，如今在望川城也出現了，這範圍還真是廣呢。”他輕聲道。
“公子是覺得這不是一個人做的？”倍阿皺眉。
宥靈聲音淡淡：“還不能确定，只是想必這樣的例子接下來只會更多。”
滄耳驚呼：“這人莫不是想引起衆人恐慌？”
月色冰涼，夜色濃濃。
“恐慌已經掀起了，如今只是在擴大而已。”宥靈看向窗外，眸色冰涼。
“這人究竟是想做什麽？”滄耳不解道。
“不管他想做什麽，若是妨礙了主子……”倍阿臉陰沉下來，可一句話還未說完，門口突然響起敲門聲。
兩人立馬起身警戒手中兵器緊握，目光銳利的盯着房門，他們太大意了，竟沒發現有人靠近。
“咚咚咚……”敲門聲很輕，似怕吵醒了房內的人。
“宥靈，你睡着了嗎？”
輕柔的聲音傳來，兩人頓時一愣，呆滞地看向主子。
這麽晚小郡主怎麽過來了？
而且他們竟沒聽見腳步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