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夜晚,望川城一角。
一處燈火通明的宇樓內,歌舞絲竹聲袅袅不斷,坐在主位上的男子一身紅衣身姿慵懶的靠在一位美人懷裏,任由纖纖玉指在肩上随意揉捏。
一雙妖異的狐貍眼視線不放在彈琴跳舞的姑娘上,而是饒有興致的打量着他下座的女孩兒。
珮玖強忍着這不适的目光,努力的告訴自己美人獻舞不可辜負,不要在意那個怪胎怪異的目光,可這人也太肆無忌憚明目張膽了吧!
“爺,方才有人送來了這個,說是一定要交到您手上。”
一位侍從輕聲走到秦放身邊将手中的信遞過去。
秦放随意地瞟了一眼,視線又落回珮玖身上,看着她各種強忍不适的樣子莫名的讓他感覺很可愛,真是一只聽話的寵物呀。
白玉般的手伸出,那信就已穩穩放到手中。
将信抽出來,秦放漫不經心的掃了幾眼,神色微頓,他眉頭一挑,有些苦惱的看向珮玖。
啧,原來是只有主的寵物啊,這可難辦了。
珮玖被盯的渾身難受,忍不住瞪過去一眼。
而這一眼卻剛好對上他那怪異的目光,那瞳仁中含着似驚喜、似狂熱、似嗜血的色彩,看得珮玖頭皮發麻。
這怪人又在想什麽?
而與這裏隔着的一處山林外,三位騎着駿馬的男子正疾馳而來。
望着燈火漸現的小築,三人從馬上縱身一躍,如同矯健的雲雀般竄入樹林中,幾個跳躍間便飛出好遠,随後是數十道黑影從半空中一閃而過,緊随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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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鐘後——
“說!秦放呢!”
昏黃的光影下,倍阿一柄程亮的彎刀抵在一名侍者脖子間。
“別別殺我啊!”那侍者顫顫巍巍的道:“我,我真不知道啊!”
屋子裏跪了一地的侍從,頸邊懸劍,一臉惶恐驚懼的看都不敢看這一幕。
他們在小築裏各司其責,這一夥黑衣人突然從天而降将刀劍抵在他們脖頸間,問他們秦放去哪了,可秦放是誰,他們真的不知道啊!
“你們今日服侍的主子,人去哪了!”倍阿眼神淡漠,手腕微動,一道血痕頓現。
“主子?主子不是在流芳閣和一位姑娘看舞聽曲兒嗎?”侍者吓得一動不動。
“那位姑娘長什麽樣?”
一道低沉幽涼的聲音響起,侍者只覺得渾身都在冰窖裏般,“長得天仙似的,眼睛大大的像天上的星星一樣,看着不過十五六歲的樣子……”
他越說只覺得越來越冷,舌頭都在打顫。
“主子,這是一處供租賃的湖邊小築,秦放想必是得到了消息,提前走了。”滄耳道。
“我們的人不是一直都盯着在嗎,他是怎麽走的?”倍阿疑惑道。
“這,還不清楚。”滄耳看了眼宥靈道。
“那個,那個……”侍者哆哆嗦嗦看過來,想說什麽卻幾番說不清楚。
宥靈淡淡的一眼斜晲過去,狹長的眼尾勾着冰雪的寒意。
他頓時利落了,“後面有一處暗道。”
宥靈看向滄耳倍阿,下颔微伏,二人下一刻便挾着那侍者往小築後躍過去。
燭火輕顫,衆人噤若寒蟬。
宥靈冷冷掃了一眼,轉身走出室內,步伐邁動間,寬大的衣擺在空中揚起的弧度都讓人戰栗。
夜風撩起他額邊的碎發,拂過他冰涼至極的眼角。
“主子,蓮花池假山後有一處暗道。”
滄耳查探後回來便遠遠見主子站在樹下,風吹得樹葉飒飒作響,那背影竟顯得有幾分單薄。
“派人前去追蹤,務必要找到姜姑娘的下落。”
“是。”
滄耳應聲後,繼而疑惑的擡起頭,瞧見主子手裏飄揚散開的粉末,再想到方才空中飛過的月镖堂的羽鴿,心下了然。
“我和倍阿先回堂裏,你帶人繼續尋找。”
“是。”
宥靈轉過頭,一雙幽深的鳳眸靜靜地看着他,“找不到,你就不用回來了。”
滄耳心中驟然一驚,低下頭道:“是!”
……
城外的山間小路上,一輛馬車的車轱辘飛快的滾過。
車廂內布置精致典雅,一點也不颠簸。
珮玖雙眼緊閉,眉心微皺,被秦放懶懶地摟在懷中。珮玖被他點了睡穴,此刻正處于睡夢中。
……
“姥姥,阿玖好想你做的飯!”
“傻孩子,不是昨天才吃過嗎?”
小小的方桌上,擺着幾個瓷碗,裏面盛着正在冒着熱氣的飯菜,一個女孩端着大碗,手裏的筷子飛快的在菜跟飯之間移動,那樣子就像一個餓極了的孩子。
“慢點吃,慢點吃。”老人看着女孩笑得一臉慈愛。
“姥姥,我都七年沒吃過了!”女孩終于把埋在飯碗裏的臉擡起來,一雙水靈靈的大眼委屈巴巴的。
“你這孩子,讀書讀傻啦,你不是天天都吃姥姥做的飯嗎。”老人看着她布滿皺紋的臉上有些哭笑不得。
女孩扒飯的手一僵,皺了皺眉,眼裏有些疑惑。
讀書?
我不是已經進了隕石研究院了嗎?
“來,多吃點你喜歡吃的香酥雞,好好減減壓,考試要平常心對待,不要太拼命了,你看看你都瘦成什麽樣了。”
老人看她呆愣着臉,面上帶了絲憂色,将一盤香酥雞移到她面前,又往她碗裏夾了好些菜。
女孩雙眼茫然的看着碗裏堆滿的菜。
這些,似乎都是她愛吃的,可,她怎麽記不起這菜的味道了。
她又夾起一塊放進嘴中,竟嘗不出任何味道。
一時間,一張略顯稚氣的臉上神色漸漸變得慌張,她轉過身,想好好看看坐在身旁的人,卻仿佛蒙着一層薄霧般怎麽也看不清了。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姥姥?
她何時有個姥姥?
“阿玖,跟我走!”
一個尖銳的聲音突然從門口傳來,一個女人站在門口,逆着光,看不清樣子。
她快步走上來,一把拽住她,語氣很是激動,“阿玖,媽媽來接你了,跟媽媽走吧!”
女人一邊說一邊把女孩拉着往外走,她這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麽,開始拼命的掙紮,但抓着她的手臂卻越來越緊怎樣也掙脫不開。
“阿玖乖,跟媽媽走。”
女人的語氣突然變得平靜,聲音溫柔又熟悉。
她慢慢的擡起頭,清澈的眼裏滿是驚懼。
“你是誰?”
女人的臉漸漸變得清晰起來,溫婉高雅,但卻沒有一絲表情。
“叫我夫人。”
……
秦放睜着眼,一雙妖異的眸子微微疑惑地看着懷裏的女孩兒。
只見她臉色越來越蒼白,額頭上還沁出一層細密的薄汗,很不安寧的樣子。
這是,做噩夢了?
不停滾動的眼睑,暈紅的臉頰,微張的唇瓣似乎是在說些什麽,秦放越看越覺得有趣,原來他的寵物作噩夢是這樣子的。
他伸出手,試探着用食指在她臉上戳了幾下。
又軟又彈。
仿佛找到了玩具般,他湊近了些,時不時的捏捏她的臉,挑她的睫毛來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