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秦瀾,證據足夠了吧?”

秦放陰柔低沉的聲音響起,珮玖這才發現環境的變化。

神農大殿上,這一幕俨然已經超脫了秦門掌門——秦瀾的預料,他有些慌了但任就鎮定下來只是不再裝了。

“嫉害師弟,毒殺同門,秦瀾表面上一副救世君子的模樣,沒想到暗地裏盡做些卑劣龌龊事!”一道憤恨的聲音在人群中響起。

另一人扼腕道:“還記得當年秦淵初出江湖,以奇毒解決了不少武功高強的極惡之人,也算是為民除害,為人俠義在江湖上頗有好名,直到蒼雲派樂虛真人、逍遙宗岐名長老、華磬寺百川大師突然相繼死于這他這至毒之下,三大門派的人找上門來讨伐秦淵最終似乎卻不了了之了,據說是這秦門還廢了好一番功夫才讓三大門派的人同意将秦淵交予秦門處理,最後将其锢押在禁忌之地,日日受寒鞭之罰……”

“唉,當初秦淵被三大門派找上門來時,秦門根本沒有為其辯解,反而只是一昧代其認錯、誠心愧疚、一副家門不幸的樣子,現在想來,疑窦叢生,原來是秦瀾早已生了置其于死地的心,那些人竟都是秦瀾暗中毒殺的!”

“是啊,誰又能想到半年前秦門的爆破事件不過是秦瀾又想殺人滅口的幌子,他只是想将罪惡都扔在秦淵頭上,而事實上,秦淵卻早已死在他的手中。”

“呵,只是這秦瀾卻沒想到月镖堂前任堂主竟然早已寫下當初參與秘密追殺秦淵的認罪書來指證他吧!”

“早就覺得他人假,沒想到心都是黑的!如今一樁樁前塵舊案都擺在眼前,其中關聯已是一清二楚,沒想到竟是他主謀的!”

“今個江湖豪傑都在這,豈能放過這個敗類!”

……

大殿上,這驟降的辛密真相簡直就是平地一聲雷,砰的衆人頭腦鼓脹心頭震驚。

他們之中不乏那三大宗門的人,在證據面前,不少人痛恨悲憤,手中的武器都仿佛被這惡人激怒發出龇龇的聲音。

秦瀾煞白着臉,目光陰冷地看着為首站在他身前的幾人:本應中毒而進入鬼門關的秦植,執着月镖堂堂主白擎的親筆罪證書的白宥靈,還有——秦放!

前一刻他還是受人敬仰的醫聖,後一刻那張蔽體的袍子卻突然碎了,他成了人人憎惡殺之而後快的惡人,都是他,都是他們害的!他原本可以很好的掩藏一切,為什麽,為什麽非要逼他!

珮玖眨了眨眼,她有些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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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眼前這個有些熟悉的後腦勺,這是,七煌?

珮玖皺眉,眼神飛快的掃過周圍,果然發現了好幾個熟人。

她這是穿到了座談會的現場?!

只是,這劍拔弩張的氣氛是怎麽回事?

珮玖屏住呼吸,暗暗觀察,她發現衆人的目光好像都集中在高臺上的那些人,而她自己就站在離出口不遠的地方。

于是,為了不引起注意惹出麻煩,她悄悄地後退一步。

而就是這輕輕的一步,她身前的七煌立馬轉身,在看見是她的驚愕的低呼出聲:“你怎麽在這裏?”

珮玖眉心一跳,心頭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緊接着,高臺上幾道目光瞬間投了過來,珮玖驚覺,擡眸便對上一雙暗沉深幽的鳳眼。

宥靈……

他這是發現她了?

“小女郎?”秦放也發現了她,驚訝過後便是皺眉。

高臺上的一點變化在大殿上的衆人眼中都是被放大的,連帶着,珮玖身上聚集了一些的目光,衆人有些疑惑這個面貌平平的姑娘是什麽人怎麽會在這裏,畢竟出現在這座談會上的皆是江湖上有名有望的人。

珮玖四肢僵硬,她現在是不是應該給個反應?

于是,頂着諸多疑惑打量的眼神,珮玖咽了咽口水,眯眼尬笑。

……

而就在這時,原本被幾人半包圍着的秦瀾乘機出動,身形一閃,向出口竄去,實則卻是襲向珮玖。

而緊接着的是幾道幾乎同時出動的人影。

即使再快卻還是慢了。

秦瀾武功雖不強,但輕功極佳,在江湖上也是排的上名的,一個虛影掠過,下一眼便出現在珮玖跟前。

七煌離得最近,先行出手擋下秦瀾一招,卻不料秦瀾衣袖一揮,突然,眼前一陣白煙迷住視線,眼中刺痛腳步一滞,就這短暫的一息時間,秦瀾卻已挾住了珮玖。

大殿上的人對這一幕還有些不甚了解,但見秦瀾抓了一個小姑娘便以為他是想以此來脅迫衆人,心頭不恥皆雙眼盯緊了他。

看着眼前這些個熟人,珮玖卻震驚惶惑跟喪氣,秦放的人.皮面具究竟是有多差勁才讓他們都認出了她啊!

秦瀾一手抓着珮玖的肩膀,一手成爪扣在她的喉間,看着眼前這幾個神色中透露着緊張之色的男人,唇邊浮起一抹笑。

宥靈握緊了手中的劍柄,眸光幽冷,雙眼緊緊地盯着他的手。

“秦瀾,你以為你還能離開這裏麽?”秦放淡淡道。

“呵。”秦瀾嗤笑一聲,視線在衆人臉上掃過,語氣陰冷,反問:“你以為你們就能離開?”

話音剛落,他抓着珮玖肩膀的手猛的隔空拍向身後的牆壁,緊接着,大殿四周的出口被快速落下的石門死死堵住,大殿柱子上盤旋而繞的龍頭口中開始吐出淡淡的青煙。

“煙有毒!”

有還不及反應的人吸了兩口便身子一軟倒在地上。

衆人心頭一驚,皆屏住呼吸,然任就察覺到毒素入體,連忙盤腿坐下開始運氣逼毒,卻發現運氣後那毒素反而更加強勢的侵入血脈,四肢僵硬漸漸不能動。

“秦瀾!你個小人,竟然使毒!”

“真是卑鄙!”

“你這個小人,看我不殺了你!”

“秦瀾,把解藥交出來!”

有怒目上前想先殺了他的卻沒行幾步又一頭倒在地上。

……

“秦瀾,你不能一錯再錯了。”秦門的四大長老之一的秦燃更是一臉悲哀的道。

四大長老或許對秦瀾的所作所為早有所知又或許一無所知。但而今,秦瀾的罪惡已是昭然若揭,萬死不足以平息江湖衆人的怒火,他身為掌門,因一己之欲,犯下天大的錯事,為秦門蒙羞,使秦門已經成為了衆人眼中的笑話。

秦瀾已經是千夫所指的罪人,眼下還用毒煙困住衆人必是要欲行不軌之事,若讓其得逞,秦門在江湖上百年的聲譽也就蕩然無存了。

四大長老都開始或勸誡或威吓的讓秦瀾拿出解藥,而他們自己也中了毒,自然也清楚的感覺到這毒已經開始麻痹經脈,內息仿佛被禁锢,力量無法調動,整個人軟弱無力,這是秦淵當年制出的迷藥——軟經散。

軟筋散一旦散在空氣中便無孔不入,雖不會置人于死地,但卻與死無異。中毒時間越久毒素越強,越掙紮毒素在體內揮發的越快。

此毒若是超過一個時辰不服用解藥,毒素會深入骨髓慢慢的軟化你的經脈,而對于習武之人來說,筋脈同根骨,韌性沒了根骨也就斷了,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腳不能行,連武器都拿不起,那跟一個廢物有何區別。

“錯?”

秦瀾嗤笑,看着大殿上的人一個個的都堅持不住的坐倒在地,心生快感,身子也放松了幾分,而扣在珮玖喉間的手卻猛的施力,譏笑着道:“我何錯之有?”

珮玖皺眉,面露痛色。

心中苦笑,這對于她來說當真是一場無妄之災啊。

只是,看着倒在地上的人,珮玖有些苦惱,她的身體仿佛并沒有受到這毒煙的影響呢。

“秦瀾,如今你還不認錯難道你就不怕死後有何顏面去面對列祖列宗嗎!”一位長老怒聲呵斥道。

“愧?”秦瀾露出個不屑一顧的眼神,“我為何要有愧,不過是死人有何懼,我秦瀾能走到如今都是我費盡心思得來的,我所做的每一件事情我都不後悔,唯一後悔的就是被你小子擺了一道!”

他面相張狂的看着一手撐在柱子上來支撐着身體的秦放,桀桀的笑聲從他口中發出,瘋魔一般看着秦放道:“秦淵,還沒死吧。”

秦放冷冷的看着他,餘光掃過珮玖的脖頸,唇邊依舊帶着一抹弧度,“秦瀾,你做了那麽多的惡,殺了那麽多的人,事到如今,你還以為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中嗎?”

“難道不是麽?”

秦瀾看了看四周皆倒在地上的人,悠悠道:“衆位的感覺不太好吧,可別運功了,這可是軟筋散,運功只會更糟。”

“事到如今,我不得不承認秦淵的确是一個奇才,這軟筋散也是他制出來的,不過那又如何呢,即便他當初處處比我強一頭,可如今他人又在哪呢?他的東西還不是為我所用。”

秦放似堅持不住滑坐在地上,看了眼身側正閉眼吐息的宥靈,皺了皺眉。

“秦瀾,你究竟想如何?”大殿上有人按耐不住發問。

看着他那副猖狂的嘴臉,早已沒有一絲往日那雍容和善的影子。此刻,衆人心中無一不想将秦瀾碎屍萬段。

秦瀾終于松開了扣着珮玖喉嚨的手,珮玖這才敢順勢軟着身子坐倒在地上。

他眼神幽幽的掃了她一眼,緊接着從懷間取出一把匕首,譏笑道:“我想如何?我本不想如何,可是如今我為刀俎,你們為魚肉,爾等性命皆在我手,不想死的我勸你們別激怒我,眼下,生或者死,不過是看我的心情罷了。”

他笑着,臉上的表情極盡惡意,這般醜陋猖獗的模樣真是讓人惡心透了。

“秦瀾,你個臭水溝裏的僞君子!”

“枉你生在醫術世家,沒想到心思竟如何惡毒,你連秦淵一根頭發絲都比不上!”

“你以為你是個什麽東西!垃圾!雜碎!呸!妄想威脅我們……”

終于,還是有人忍不住的怒火的痛罵出聲來,然下一刻他的聲音仿佛戛然而止——一把匕首正插在他的脖子上。

秦瀾臉上青筋暴起,他陰蟄着眼勾唇一把抽出,汩汩的鮮血噴湧而出,冒着熱氣,争相濺在他臉上。

“滴、滴……”

大殿上,氣氛頓時凝結。

看着刃間上的血,秦瀾唇邊的笑愈發邪惡,他自言自語着道:“果然,扮了數十年的真善君子,還是劊子手最适合我呢。”

“秦瀾,你殺了我們,後果是什麽想必你一定清楚,這裏的情況想必過不了多久很快就會被外面的人察覺,你确定要這樣做麽?”說話的是江湖上享譽盛名的華磬寺屈岩大師。

“還是大師聰慧。”

秦瀾走到高臺上,看着衆人或趴或躺或坐或靠的癱軟着身子,心頭興奮異常,既然他們将他逼到了這個地步,那他自然也絕不會客氣的放過這樣絕佳的機會。

他拿出一個瓷瓶,語氣柔和了些:“我這裏有一種藥,只要你們乖乖的服下,我就給你們解藥。”

“什麽藥?”

“傀顏。”

傀顏,南疆的一種秘蠱,人服用後會漸漸失去神志,任身附母蠱的人驅使。

“呸!秦瀾,你竟然勾結南疆人養這種肮髒的東西!”

“秦瀾,只要你将這東西毀了給我們解藥我們可以網開一面。”

“我就是死也不會讓你這個龌龊之輩得逞!”

“秦瀾,莫要一錯再錯,收手吧。”

……

江湖人痛恨南疆蠱術深入人心,眼下衆人心裏雖是對秦瀾更深了一分厭惡,但表面上有人開始好言相勸,畢竟這種髒東西誰也不想沾身。

“呵,我的藥也不多,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處理一部人。”

秦瀾見狀慢慢走下高臺,臉上揚着惡意滾滾的笑,一群不知好歹的家夥。

他一邊走一邊晃着手裏的匕首,偏着頭打量衆人,像是在思考先從誰開始,那眼神,仿佛他眼前的都是些待宰的牛羊。

“渣滓,敗類!”一少年忍不住罵出聲,滿眼的憎惡。

秦瀾扭頭,笑,“既然你如此不想活,那你——就去死吧!”說着便将匕首狠狠插進那人的胸膛,手腕扭轉,殷紅的血淌了一地。

“秦瀾!”

“我殺了你!”

少年身旁的人渾身發抖目眦盡裂,他瘋狂地運氣直至提起一點力道拔刀便向秦瀾撲去。然而這點力道對秦瀾來說太弱了,只是輕輕一腳就踢倒在地。

秦瀾奪過他的刀,揚手便向他砍去,一刀又一刀,直至血肉模糊才停手。

血飙了一地。

秦瀾眼中瘋狂之色再也掩蓋不住,整個人像是瘋魔了一般,滿身的鮮血的他仿佛是剛從血池裏爬出來的惡鬼。

周圍的人仿佛被這殘忍的一幕震懾住了,空氣中濃郁的血腥味讓人作嘔。

“下一個,誰呢?”

桀桀的聲音在大殿上響起,此時在衆人耳中顯得異常清晰陰冷,一時間沒人再接話。

秦瀾看向另一邊,勾唇走過去。

“就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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