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我有七個好哥哥》26
《我有七個好哥哥》26
既然世界的能量被狐貍精掠奪得所剩無幾，除了從外界吸收，那顆珠子（妖獸內丹）對于這個世界來說，也是很好的能量補給。
宋雪銷帶不走，就只能還回去，暫放在嚴小叔手裏是最安全的。
舉辦酒會的別館位于山頂，蜿蜒曲折的山道是唯一通行，以外均是懸崖峭壁。
山坡陡峭，黑色寶馬滑下，駛進山道。
幾分鐘後，一輛轎車也離開別墅區域，悄無聲息的。
不知何時，天邊出現了大片大片的雲，烏壓壓，層層疊疊。
厚積的雲層遮擋了泛白的月色，黑暗降臨。
山林寂靜，引擎的響動，輪胎摩擦路面的聲音，是如此的清晰。
遠方別墅的燈光若隐若現，車輛遠光燈成了唯一照明。
嚴陽照掌握方向盤，在肉眼可見的，每一段有限的距離中，平緩駕駛。
起伏的坡道中，宋雪銷坐在副駕駛座，幾乎感受不到太多颠簸。
車子行駛過了一個大彎道，後視鏡中緩緩出現了兩個光點，車輛廓形籠統，仿佛雙目圓睜的野獸，步步逼近。
車廂內一片死寂，像極了外頭黑沉沉的夜。
前排的兩人都沒有說話。宋雪銷靠在座椅裏，半瞌着眼睛，一副困倦的模樣。
調高了車內溫度，嚴陽照表情自若地駕駛着，似乎沒有發現後頭跟蹤而來的車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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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柱光分明掠過減速慢行的指示牌，前方出現了個窄窄的彎道。
野獸嘶吼，緊咬不放，抓住機會，提速追擊而來。
避無可避。
後視鏡中一片刺目的慘白。
車輛撞上來的前一瞬，嚴陽照松開了方向盤，迅速扯開安全帶，猛的朝副駕駛座撲過去，将人擁了個嚴嚴實實。
車輛失去控制，慣性朝前。
宋雪銷被撲得一歪，跟着嚴陽照一起倒下，安全帶被拉扯到極限變形。
一雙手臂占有性地擁住嚴陽照的後背。
宋雪銷睜開眼睛，眼中一片清明。
猛烈的沖撞，讓車體變了形，并且産生了一股足以撞破山路護欄的力。
兩輛車齊齊飛出，滞空半秒。
轎車前擋風玻璃白光一晃而過，駕駛座中經紀人手握方向盤，臉上挂着猙獰的、滿足的笑。
回到會場的時候，宋雪銷就瞧見了男人們着急尋找的身影。
跟嚴陽照對話的時候，他也注意到了躲在角落偷聽的經紀人。
從經紀人身上，他感受到了一股很強烈的惡念。即便沒有雙喜提醒，他也知道——
狐貍精肯定向男人們灌輸過殺人奪寶的念頭，不惜一切代價的。
這場車禍是宋雪銷能預料到的，他不是無法阻止，而是順從了蓄意安排。
車輛與山體發生了劇烈的摩擦，幾乎呈垂直滾落，連帶着車內的活人，堕入深淵。
……
白色光點從天而降，細碎的，冰涼的。
冬天的第一場雪，到來了。
……
人類曾經問過怪物。
”這裏一直是這樣，還習慣嗎？”
熱鬧和歡笑總是突如其來。
怪物想說還是不習慣。
這裏光明刺眼，柔軟的話語令怪物感到鑽心的疼痛。
通往光明的道路布滿荊棘。
怪物不怕疼，只要人類不背叛他，永遠忠誠于他，他可以忍受荊棘帶來的、遍布全身的疼痛。
那只是小意思。
如果人類不再忠誠，選擇背叛，怪物會毫不猶豫地殺了他。
如果有一天怪物遇到了比自己更強大的敵人，敵人要搶走怪物的人類（寶藏）。
怪物無處可逃，他會毫不猶豫地拉着人類（寶藏）一起自我毀滅。
怪物無法容忍背叛，也無法容忍屬于自己的東西落入敵人手裏。
極端的，陰暗的。
怪物終究是怪物，無法變成人類。
……
細雪紛落，它無法打破黑夜。
只能無聲地悲哀，因那被惡欲占領的心靈。
【小雪，外面下雪了，你知道嗎？】雙喜仿佛唠家常般，【初雪，是一年的第一場雪。】
說話間，伴随着顫抖的電流音，【它象征着第一次純潔的愛情。】
【初雪還有一個很美好的寓意。】
【傳聞下初雪的時候，任何謊言都會被原諒。】
【如果戀人一起看見初雪，會一直幸福，不論男女。】
【下雪的時候是最浪漫的，假如初雪那天遇到了你喜歡的人，你就會和他在一起。】
【也有一種說法是……】
【初雪那天你會遇到你愛的人。】
懸崖底部，因密林的圍繞，更加漆黑。
伸手不見五指。
經紀人已經斷氣了，直截了當。
而另一破爛車體中，兩個倒黴蛋尚存一口氣，奄奄一息，身體的遲來的劇痛，不斷刺激着他們的神經。
一個人的重量壓得宋雪銷喘不過氣，他卻不知疼痛般，在黑暗中摸索着，進一步收緊了手臂，銳利的玻璃碎片狠狠刺進自己的皮肉，也更深地紮入另一個人的背部。
手心一片濕濡。
宋雪銷還保有意識，他呼吸微弱，腦海中的聲音卻和平常一樣，冷冷淡淡，不存在戀愛細胞一說。
【下雪只是一種自然現象。是空中的水汽凝華後，又重新落到地面上的過程。】
嚴陽照正處于昏迷狀态。
平常嚴陽照的體溫相對來說會高一點，可他此時的狀态卻比宋雪銷要差上太多。
——他為宋雪銷抵擋了大部分傷害。
兩個人體內的血液在瘋狂地流失，體感溫度随之下降。
大概再過數分鐘，等不到救援的到來，兩個人就會先後斷氣。
這是宋雪銷一早就計算好的。
所以嚴陽照選擇保護他是白費功夫的。
他總是在白費功夫。
【小嚴他明白的吧。他知道小雪你在試探他。】雙喜的聲音裏充斥着悲傷，【他為了小雪，勇往直前，義無反顧。】
他放棄了舒适的生活，辜負了關心他的人們，選擇同怪物一起自我毀滅。
雙喜覺得，小嚴是個固執的白癡、笨蛋、傻瓜。
一無是處的人類喜歡上了不通人情的怪物。
人類企圖用生命打動怪物。
【小雪，收集到你想要的數據了嗎？】
宋雪銷應了一聲：【我很滿意數據的結果。】
他只是快穿局的一名實習生，沒有推薦的權限。
況且嚴陽照是這個世界單獨的，并未覺醒自我意識的個體。
這意味着宋雪銷帶不走他的私有物。
他一直在想。
等他離開了這個世界，這具身體的原主的意識會不會回歸？
主角的”回歸”證實了他的猜想。
宋雪銷記得原主是”喜歡”嚴陽照的。
那麽，未來的嚴陽照會不會選擇”喜歡”自己的原主。
未來的事宋雪銷無法估計，無法預測。
但起碼現在，嚴陽照選擇了他。
這是一組令他安心的數據。
【可是……數據顯示，小雪你現在并不開心。】雙喜的聲音抖啊抖，像是在落淚一般。
宋雪銷沉默了半分鐘，如實說：【是啊，我為什麽會感到難過呢？】
螢火蟲釋放光芒，讓夏夜格外浪漫美麗。
而在人類看不到的視野裏，小小的數據能量散發着微弱的瑩綠色光芒。
在漆黑的腦海中孤獨地漂泊，像是迷失了方向的船只、無家可歸的旅人，那麽落寞寂寥。
雙喜檢測到屬于宿主的悲傷的數據一點，又一點，緩慢地溢出。
然而宿主的神情卻非常平靜。
平靜得算計另一個人和自己一起赴死的人仿佛不是他。
死亡讓其他人沒有了可乘之機。
死亡讓他們此刻”永遠”在一起。
宿主是感情的白癡，理智的瘋子。
是不通情愛的怪物。
可憐又可悲。
但是沒有人能恨他。
因為這個世界上最有資格恨他的人明知結局，卻頭也不回地踏入陷阱。
危險關頭，他是那麽的奮不顧身。
“……咳咳。”虛弱的咳嗽響起三兩聲，嚴陽照的嗓音低緩沙啞，呼出來的氣息充滿血腥味，“小雪，你是……在難過嗎？”
他像是察覺到了宋雪銷的情緒變化，因此悠悠轉醒。
“有一點。”宋雪銷說。
聲音輕飄飄的，像天上落下來的雪。
嚴陽照似乎是笑了下，“你說……我的直覺不準……”
“那我預感一下咳……”
他應該是咳出了血，聲音越來越弱，不絕如縷，“我們下輩子……還會見面……即便，我忘了一切。”
但他肯定是微笑着的。
“那時候，我希望……我能和我的小怪物……”
直到這種時候，他仍然是光明的，熱烈的。
如同熱情溫暖的太陽花，向陽而生，永遠追随着太陽，像一個忠誠的騎士一般守護着自己心中所愛。
他愚蠢地，固執地将怪物當成自己的太陽。
“有一個圓滿的結局。”
知曉情感的人類，不斷地向怪物表達自己的忠誠和信仰。
他希望怪物能心向光明。
”永遠自由，永遠快樂。”
不必再被黑暗與孤獨束縛。
人類身處光明，奇怪的是他不懼黑暗，如果小怪物希望，人類願意與小怪物一同堕入黑暗。
【小雪，時間到了。】雙喜聲音自腦海中響起，直到此時，他才表現出作為機械的呆板與無情，【我們該離開去下一個任務世界，不能再任性了。】
【意識體跳躍準備，倒計時十……】
宋雪銷感到有一股寒意自心底而起。
他的雙眼開始渙散，意識震蕩。
手臂無意識地抱緊實實在在的存在這裏的嚴陽照。
他并沒有發現對方的呼吸已經停止了。
【九，八……】
鼻尖似乎嗅到了濃重的消毒水和血腥味。消毒水好像是自己身上的，那是一股令他安心的味道。
【五，四……】
血腥味也是從他身上傳來的。
記憶層層疊加，手上沾滿了另一個人的鮮血，一次、兩次……無數次，都是同一個人的鮮血。
【三、二……】
是他親手摧毀的，腐爛的，發臭的。
充滿罪惡的味道。
【嗚嗚嗚小嚴拜拜……】
運動靜止，聲音消散，色彩褪去。
逐個能量體被仔細回收。
一切回歸虛無，化為一片空白。
世界重啓。
……
這個世界原本的故事線很”普通”。
因為”主角”就是一個普通人。
沒有高超的智商、沒有突出的特長，遇到壞事會難過、會抱怨，犯錯誤會痛苦、會掙紮，遇到好事會高興、快樂，占了便宜會興奮、喜悅……
他擁有一切普通人的特征，只是稍微比常人多了一點勇氣。
故事屬于每一個敢去勇敢的普通人。
——
失重感襲來，陸圓猛地睜開眼睛，他喘了兩口氣，才發現自己正坐在車後座，窗外景色飛速倒退，應該是上了高速。
頒獎晚會是結束了嗎？
“小圓，你出了好多汗，是做噩夢了嗎？”一道男聲溫和詢問道。
陸圓呆呆地轉過頭，看到自家哥哥關心的面容，遲來的委屈湧上心頭：
“小九，我剛剛做了奇怪的夢，夢裏有個長得跟你十九歲時一模一樣的男生，但是他好兇啊，我差點以為他下一秒就要沖上來打我了……”
陸九聞言不禁失笑，溫聲安慰他：“好啦，都是夢，都過去了……再說我長得也不恐怖吧？瞧把你給吓的。”
他一面說着，一面去給人擦汗，“怎麽都30好幾的人了，還這麽愛撒嬌。”
聽自家哥哥幾句安慰，陸圓漸漸緩過來，他噘嘴，理直氣壯道：“50了我也是你弟弟，撒嬌一下怎麽了？”
“你這話可不能對外說了。”陸九好脾氣地笑了笑，“否則你這金牌經紀人臉該往哪兒擱呀。”
“知道啦。”陸圓吐了下舌頭，“我這名頭可是靠小九你這個影帝才拿到的，必定好好珍惜，輕拿輕放。”
“……”陸九無奈，垂眸看手裏捧着的獎杯，珍惜地撫摸了兩下。
這是他拿到的第一座影帝獎杯。
車內溫度開的有點低，陸圓忍不住搓了搓胳膊，抱怨說：“那個夢真的好真實啊，直到現在我都感覺涼飕飕的。”
聽他這麽說，陸九吩咐前方司機調高了車內空調溫度。
“是最近太累了吧。”陸九看他臉色着實不太好，擔心道，“要不要休息一段時間？”
陸圓搖頭，眼中閃閃：“離休息還早呢，我們現在才算是真正的開始，接下來可有得忙了。”
“小圓，謝謝你一直陪着我。”
“我們親兄弟間幹嘛說這個？不客氣。”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