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回休息室的路上, 林顧和孟舟商量,要在酒店附近找一家技術好點的理發店,去把頭發染回來。
之前染的藍灰色掉成了一種, 有些泛綠又難以形容的顏色, 底部的發根長出來, 整個頭亂七八糟。
再加上林顧不愛打理頭發, 常年都是洗了吹幹就萬事大吉了, 每天醒來後又總是炸毛。
這太有損他冷酷,bking的帥氣形象了。
但理發向來風險很大,每次選擇理發店都像是一場豪賭, 你永遠也猜不到,理發師心裏究竟有一張多麽偉大的設計藍圖。
最後實施在你的腦袋上,滿盤皆輸。
林顧實在是不敢回憶自己曾經失敗過無數次的剪發經歷,更不敢直視小圓子頭上那個櫻桃小丸子同款發型。
所以, 他想讓孟舟跟他一起去,就算剪的不好看,那也是兩個人一起丢臉。
前段時間太忙了,比賽又總是輸, 今天打得不錯, 隊伍氣勢也出來了, 他總算有時間和精力忙一忙自己的事情。
這般想着走到休息室門口,還未進門,林顧就瞥見不遠處有個熟悉的身影。
他其實是不太确定的, 因為那個人此時此刻應該在直播間和他的“家人”耍寶, 沒有邀請, 是萬萬不可能出現在比賽現場的。
試探着喊了一聲,那人回頭, 果然是芋泥。
“芋泥,你怎麽在這兒?”林顧驚訝。
芋泥原本在打電話,看見林顧,也毫不意外,挂掉手機就向他走了過來。
“我來看比賽呀。”芋泥笑着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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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KH成績下滑,所有隊員轉會的轉會,退役的退役,現在除了還在賽場上活躍着的林顧,剩下的,如賀辭、程浪,也都進了各戰隊賽訓組。
當然也有一小部分人,不願意自己的整個人生都與職業這條路相關,就選擇了做自己擅長或者喜歡的事。
芋泥現在是一個很受歡迎的游戲主播,憑着高超的技術和讨喜的性格吸引了很大一批粉絲。
他每天忙着直播,很少能抽出空做別的事情,就連有時林顧找他,都疲于應付,今天居然舍得花這麽多時間過來看比賽,倒是稀奇。
“看比賽不來找我,怎麽這麽不孝順?”
林顧和芋泥的關系一直不錯,說話也直來直往,毫無顧忌。
芋泥繃着臉錘了他的肚子一拳,說:“我今天過來有正事兒的,沒空跟你嘻嘻哈哈。”
“什麽事?”林顧捂着肚子正色道。
他不問還好,一問,芋泥簡直是愁容滿面,幾乎不知道從何說起。
張了張口,正在猶豫是長篇大論還是長話短說,忽然看見站在一旁的孟舟。
此時,孟舟正以一種難以形容的目光盯着他,芋泥後背發涼,卻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麽。
仔細回憶後,想起了這種眼神他是見過的,當年他第一次見到孟舟,并給林顧剝了兩根香蕉的時候,孟舟也是用這種眼神盯着他。
直白,防備,又無比幼稚的占有行為。
他在心裏暗罵,就林顧這種脾氣沖說話又難聽的人,誰喜歡啊,也就你孟舟當個香饽饽,老子又不是gay。
但芋泥還是在孟舟的眼神攻勢下,放開了搭在林顧身上的那只手,向孟舟打招呼:“好久不見。”
孟舟颔首示意。
他這人一向冷冰冰的,芋泥和他相交不深,只是兩人都還活躍在游戲行業,或多或少能聽到些有關于對方的消息。
他知道孟舟回國了,也知道他回國的第一件事就是來找林顧,這并不令人意外。
起碼沒有當年林顧喋喋不休的在自己耳邊談論孟舟這個人,以及某個冬夜他又忽然消失在林顧的世界裏,那樣的意外。
他還忙着和林顧這個熟人吐苦水呢。
“還不是我那表弟,你去年中秋來我家時見過的,就我姑姑家裏那個。”
林顧想了想說:“張川?”
“就是他,一天天的正事不做,不知道聽了哪個同學的挑唆,學也不上了,非要來打職業,”一說起這個表弟,芋泥就氣得不行,吐槽的話一句接着一句:“也不知道他那個同學給他灌什麽迷魂湯了,人家随便說兩句就跟着跑了,家裏人的話一點也不聽,我姑姑姑父擔心的整夜睡不着覺。”
芋泥說完,林顧和孟舟相視一眼,頗有些心虛。
曾經他也是芋泥口中,如他表弟那樣,随便聽信了別人的話,就跟着人家出來試訓,打職業的人。
此後,他如願以償走上了一條,和長輩的預想中截然不同的道路。
幸運的是,他成功了,但這條路其實并不平坦,也有不少少年頭破血流無功而返。
少年人建立信任關系和成年人是完全不同,時至今日,林顧也沒有想明白,高中時候格外謹慎的他,是出于什麽樣的心理,在那個夜晚,答應了孟舟的邀約。
可能僅僅只是因為,他看起來不像個壞人。
“所以,你是來抓你表弟的?”林顧問。
芋泥搖頭:“不是,姑姑知道拗不過他,就來問我的意見,想讓我幫忙看看這小子是不是幹這行的料,結果看了你媽半天,我弟弟連比賽都沒上過,不知道得菜成什麽樣了,這不,打算腆着老臉去他們俱樂部問問究竟怎麽回事。”
芋泥家的情況,林顧是了解的,別人打電競可能是為了錢、榮譽、名氣。
芋泥不一樣,他家不缺錢,即便職業選手和主播都收入不菲,他仍然是家裏混的最差的一個。
在轉會來KH這個俱樂部之前,芋泥所在的俱樂部已經拖欠工資三個月了,選手一個接一個的跑,芋泥卻堅定的留在那裏,直到轉會,
他從一開始就是為了拿冠軍而來。
家庭條件好些的選手,在這件事情上大多更為執拗,芋泥是,他弟弟張川想必也是。
所以即便上不了場,他也願意留在俱樂部等待機會,而非回家求助長輩。
今天一共只有兩場比賽,芋泥這個時間出現在這裏,他弟弟很有可能就是CC戰隊的成員,許言之心裏想:不至于這麽巧吧。
但還是試着問了問:“你弟弟在哪個俱樂部效力?”
“就CC,剛和你們打過呀。”
還真她媽就這麽巧。
林顧欲言又止。
他很想告訴芋泥,你弟弟上不了場可能不是他菜的問題,而是環境的影響。
但孟舟又在身邊,他不想林顧再管這件事,林顧自然也不願意好不容易好起來的隊內氛圍被自己破壞掉。
因此,在了解了芋泥的來意之後,他與他告別,就和孟舟一同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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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顧是個情緒容易外露的人。
心裏藏着事,總會很明顯的浮現在表面。
晚上吃過飯,和孟舟一起出門散步,順便在外面看看有沒有合眼緣的理發店。
兩個人并肩同行,一言不發的林顧實在是太奇怪。
可孟舟知道林顧在琢磨什麽事,也不想主動理他。
林顧是什麽性子,孟舟比任何人都清楚,當初因為自己的離開,他能狠下心來整整三年不和自己聯系,現在也就不會因為孟舟的只言片語放棄追究當年孟舟被排擠的事情。
芋泥和他的弟弟,可能是打開CC俱樂部的一道口子,林顧絕對不會放過。
當年的事就像是一個症結,一日不消,林顧就一日不願意善罷甘休。
而作為親歷者,孟舟卻不想在計較這麽多,倒不是他有多寬宏大量,只是人的精力總是有限。
孟舟更在意當下,KH的成績以及即将到來的秋季賽。
林顧一邊走一邊踢着路上的小石子,他其實想問孟舟更多的,有關于何雪那件事情的細節,當年他是怎樣被威脅,又是怎樣離開俱樂部的。
傷疤即便愈合了,再次展開還是扯的血肉生疼。
林顧不願意揭開孟舟的傷疤。
更何況無論從哪個刁鑽的角度,又問過多少遍,總是被孟舟巧妙的混了過去。
多拖一段日子,就再也找不到合适的時機。
終于是孟舟看不下去他這一直悶着的模樣,問道:“你有什麽話就說,今日事今日畢,明天還有比賽呢。”
林顧心想:這可是你自己主動問的,不能怪我不守信用。
張開嘴就想問,看着孟舟嚴肅的模樣,又把話咽了下去。
“我在想,忘了給船船換一個貓窩,馬上入秋了他會不會冷啊?”
孟舟嗤笑:“你想問的是這個?”
“否則還有什麽?”林顧故作單純。
“沒什麽,回去吧,你那頭發回寧市再剪。”
孟舟快步往前走,林顧一愣神,差點連影子都看不見了,他小跑着追了上去,觀察孟舟的神色。
孟舟這人在遇到事情的時候,比他悶的多,今天願意跟他講這麽多的話,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林顧聰明,他知道孟舟在給他坦白的機會。
跑了幾步,孟舟得寸進尺越走越快,他也急了,連忙去抓他的手。
“耍什麽脾氣呢,我告訴你還不行嗎?”
孟舟停下了腳步,回頭看着林顧挑眉:“你說。”
林顧見他這麽快就換了一副嘴臉,氣得不行,罵罵咧咧的把自己想問的事情向孟舟和盤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