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六十章
比賽備戰期間比正式上場還要緊張。
各戰隊之間勾心鬥角, 忙着訓練的同時，又想約個訓練賽探一探對方的底。
而在做這些事情的同時，又不能讓人家摸清楚你的底牌, 着實有些難辦。
加之這幾天不斷的有親朋好友打電話過來“關心”孟舟和林顧的事情, 就顯得更忙了。
林顧倒也還好, 社會關系簡單, 且大家都知道他的脾氣, 除了幾個不怕死的都不敢去觸他的黴頭，但孟舟就不一樣了。
孟舟出生于較為傳統的知識分子家庭，在全家都從事着旁人眼中的“正經行業”的情況下, 出了他這樣一個早年退學，離家搞電競的小孩兒已經足夠離經叛道，更何況公開出櫃。
早年，孟舟還在上學的時候, 成績很好，一直是身為大學教授的外公最看重和最喜愛的小孩，後來他不聽勸告放棄學業，老人家痛心不已。
即便孟舟在電競事業上略有所成, 每每提及此事, 外公還是難以接受, 只說：“你們年輕人不聽話，總是有自己的追求，可我的期盼不放在你身上, 難不成要放在你那個不争氣的弟弟身上嗎？”
彼時, 外公口中那個不争氣的弟弟程業, 總是會在驚恐中回過頭來，認真思考自己又怎麽得罪外公了, 或者他爹究竟是不是親生的。
怎麽外公就如此偏心姑姑的孩子。
後來事實證明，程業的确不是走學術道路的料，他完美的繼承了自己老爹的經商基因，把家裏的企業打理的井井有條。
孟舟也如外公看重的一樣，腦瓜子極其好使，這不僅體現在，他在賽場上出人意料的BP，還有與林顧公開關系之前，就已經想好了，不下十種應付家裏人的說辭。
只是在這件事情被公布之後，卻左等右等也沒有等來父母的電話。
想來也屬實正常，他的父母一向很忙。
從前連給他開家長會都總是抽不出來時間，自己在美國那幾年，也只打過寥寥幾個電話，怎麽可能有時間關心微博上，所謂的大事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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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等來的是表弟程業的電話。
程業應該算是家裏最關心孟舟的事業和感情生活的人，也是當初孟舟被迫出走美國的唯一知情者。
程業現在在家裏的公司上班，半夜三更忙完工作後看見孟舟發的微博，還以為是自己困糊塗了。
第一時間給他打了個電話，孟舟以為于情于理，他都應該關心一下自己被迫退役，真相大白的事情，誰知電話接通後程業說的第一句話卻是：“哥，你是不是被盜號了。”
孟舟白眼翻的飛起：“沒。”
程業在電話的另一頭被吓的困意全無，接着問：“那你說的那個林顧，是我認識的，當初的校園惡霸，還搶我錢的那個林顧嗎？”
孟舟沉默半晌，糾正道：“你說話注意點，明明是當初你欠錢不還，害我跟着一起丢臉。”
“呃......”
程業被噎住，想起來當年的一些事情。
記憶已然十分模糊，但孟舟對林顧的過于關心卻還歷歷在目。
“原來你那麽早就起了賊心了，我還真當你那會兒找他，全是為了幫我出頭呢。”
孟舟笑：“那時候确實是為了幫你出頭，只不過後來的發展比較意外。”
“別解釋了，我還不知道你，表面上正人君子，背地裏蔫兒壞，林顧那小傻子，怎麽可能鬥得過你啊，別被人吃了，還沒弄清楚誰是狼誰是羊呢。”
孟舟沒有反駁，和他又扯了幾句，問了問外婆的近況，長輩是否安康，才挂斷電話。
孟舟的父母工作一直很忙且具有保密性質，從前總是把他放在程業的家裏，由舅舅舅媽以及外公外婆看管。
兩人一同長大，程業算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孟舟的人。
他這人看上去沉默寡言，得過且過，什麽都不在乎，實際上最有主見，認定了的事情，一萬頭牛也拉不回來。
相反，他不願意的事，一百個林顧也沒辦法讓他答應。
因此，那些所謂的不得不直面的愛意，實際上，早在桐城一中校園背後，兩人約定好一同去打職業那年開始，就已經在不斷的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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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了手機，笑意還未來得及斂起，孟舟轉過身，看見站在一旁的林顧。
身後的窗戶沒關，風吹過來，白色的紗簾随風蕩漾，林顧一言不發的樣子，看上去有點呆。
“站多久了？”孟舟捏捏林顧沒幾兩肉的臉頰，低聲問他。
順勢走上前去，把林顧攬進懷裏，将他圈着。
林顧沒直接回答他的問題，反問道：“是程業的電話嗎？”
“是。”沒想着隐瞞什麽，孟舟直截了當的回答。
林顧卻忽然皺起了眉毛，懊惱的說：“他打電話來幹什麽，你爸媽是不是不讓我跟你在一起，我就知道，那些看上去接受同性戀的家長，都是因為同性戀不是自己的兒子，所以你準備怎麽辦，我告訴你，你爸媽不給我一千萬我是絕對不會離開你的......”
林顧叽裏呱啦的說了一大堆，孟舟才意識到他對這段關系的不确定。
也對，從始至終，孟舟就沒有給過他足夠的安全感，所以林顧患得患失也理所當然。
“那我給你一千萬好嗎？”孟舟說。
“什麽？”林顧疑惑。
“別離開我。”
孟舟露出來許久不見的正經神色，又說了一遍：“別離開我啊，一千萬不夠，兩千萬也行。”
林顧有點想笑，壓了半天嘴角，才把頭埋進孟舟的肩膀，悶悶的說：“傻逼啊，你工資卡不是在我這裏嗎？”
緩了一會兒，總覺得哪裏不對，又擡起頭，惡狠狠的說道：“難不成，你還有私房錢？”
“對天發誓，絕對沒有。”
孟舟舉起四個手指頭，被林顧伸手打掉，他說有也沒關系，別總是亂發誓。
孟舟見林顧沒有剛剛那麽焦慮了，就拉着他的手，把人往旁邊的沙發椅上帶。
林顧在想事情，沒注意到孟舟的動作，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坐在了對方的腿上，并且腰間還有一只手，在上下游走，十分的暧昧。
“寶寶，別擔心這麽多，我早就安排好了的。”
“什麽安排好了，你倒是說出來我聽聽。”林顧按住孟舟占便宜的手，似笑非笑的問他。
孟舟故意逗他，漫不經心道：“大不了，我回家跟我爸媽說，我其實一直喜歡程業，在亂.倫加出櫃和出櫃之間選擇，我跟你在一起，就顯得不是什麽大事了。”
林顧氣惱：“這種馊主意你都想的出來？”
對上孟舟調戲般的眼神發現他又在騙自己後，翻身從他身上爬了起來，一腳踩在了他的鞋上。
孟舟吃痛，皺眉捂腳：“毆打教練，膽子不小啊。”
林顧彎腰：“再有下次，就不是毆打那麽簡單了。”
說完，氣沖沖的下樓去。
孟舟在身後喊：“你走那麽急幹什麽？”
林顧：“訓練賽馬上開打了，傻逼。”
剛剛那一腳踩的很實，孟舟緩了會兒疼痛，準備跟上一同去訓練室，誰知一旁傳來賀辭的聲音。
三樓會客廳原本就連着一個小的休息室，隊員們有時候會在那個地方午休。
剛剛休息室的門一直半敞着，孟舟明明往裏看了沒人，才敢和林顧旁若無人的嬉鬧，怎麽突然冒出個賀辭來。
賀辭也很無語，他午睡的好好的，被一對臭情侶給吵醒就算了，兩人硬是調了半天的情，沒一個人看見他。
賀辭從休息室裏出來，邊走邊說：“媽的，終于走了，欺負我女朋友不在隊裏是吧，天天這麽秀。”
孟舟大驚：“你別告訴我你一直在裏面。”
賀辭微笑：“你說呢？”
見孟舟不語，他便模仿孟舟剛才的話：“寶寶，別擔心那麽多，我只是一條狗罷了，你們不用管我的死活。”
孟舟被人當面嘲笑，面子上挂不住，擡手就将他鎖喉了。
“我他媽真服你了，非禮勿視懂不懂，林顧要是不走，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窩在裏面不出來啊？”
賀辭：“你講點道理好吧，我先進休息室的，再說了，我不出來又能怎麽樣，你倆還真能情不自禁在我面前搞上？這訓練賽馬上開打了，我尋思時間也不夠啊，不會吧，你不會身患什麽隐疾吧？秒男？怪不得之前林顧一直不想搭理你呢。”
孟舟：“......”
耍嘴皮子這方面，他不僅趕不上林顧，還趕不上賀辭。
見他不說話，賀辭得寸進尺：“真有什麽隐疾也沒事，我想辦法和松哥打聲招呼，這段時間你多休息休息，我和......”
“還他媽打不打訓練賽了！”
林顧在樓下左等右等等不到人，上樓來催，一擡頭就看見孟舟和賀辭抱在一起，還聽見什麽“隐疾不隐疾”的。
林顧愣住，沉思片刻：“我是不是打擾到你們了？”
“哎，不是，”孟舟連忙松開賀辭去追林顧。
賀辭站在原地揉脖子，心想：媽的，時代變了，不是你們當初老死不相往來，只能通過哥的手機，聽聽對方的聲音的時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