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第八十二章

離開顧承安後, 林顧沒有立刻回俱樂部,仍在外頭閑逛踱步。

冬天的風吹的人冷飕飕的,他出來得及只穿了件外套, 剛剛被顧承安氣的全身冒汗, 倒沒覺得有多冷, 現下倒是反應過來, 冬天真的來了。

剛剛沒忍住吸了一支煙, 要是被孟舟聞見了,又得說自己。

第一輪的成績超出了賽前的預期,大家都有些松懈, 下午的比賽沒打好,孟舟忙着複盤找問題,已經夠焦慮了,林顧沒心思再去給他添堵。

他想等着衣服上的煙味兒散了再回俱樂部。

一個人在樹下無聊的繞圈兒, 繞到第二圈兒時,有個人影朝自己走進,仔細一看,是臨寂。

臨寂其實來了有一會兒了, 也目睹了林顧和“顧承安”交流的全過程。

只不過林顧的郁悶肉眼可見, 因此他沒忍住從陰影處走出來, 莫名其妙的問了一句:“隊長,氣球炸了嗎?”

只此一句,林顧更加郁悶, 他回道:“炸了。”

臨寂說:“那你怎麽還不高興。”

林顧也說不上來自己為什麽不高興。

明明已經得到了看上去最好的結果, 一切回歸平靜, 顧承安再也威脅不到他了,但他依然不高興。

“算了, 我請你吃宵夜吧,燒烤怎麽樣?”

臨寂勾着林顧的脖子,将他往俱樂部外頭引。

林顧:“你不是說你的錢都要要攢着養家買房,絕不能亂花嗎,今天這麽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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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寂笑了一下說道:“請你吃飯又不算亂花,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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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一起去了一家熟悉的燒烤店。

這家店味道不錯,上菜也快,林顧直接化悲憤為食欲,抓着羊肉串一頓猛吃。

臨寂坐在一旁,看着不斷生産出來的鐵簽以及正在加菜的林顧,覺得自己請他吃飯,絕對不是個明智之舉。

臨寂不知道怎麽勸他或者安慰他,好像對于他心目中的林顧來說,這些安慰和勸告都是不必要的。

遂又加入了啃羊肉串的活動中。

一個串都還沒吃完呢,林顧忽然停了下來,把手裏的串兒往桌上一扔,盯着臨寂。

臨寂被盯得心裏發慌,以為他不讓自己吃,弱弱的放下肉串,想問他要幹什麽。

還沒等他問出口,林顧擦了擦手,從桌上拿起手機,噼啦啪啦的打字。

臨寂:“你怎麽了”

“發個微博。”

林顧最終還是妥協了,其實也算不上退讓,他只是不希望于此無關的人,因為顧承安受到傷害。

即便那有可能也讓顧承安難受,林顧不想成為他那樣不擇手段,無情無義的人。

在正式進入KH,成為林顧的隊友之前,臨寂就關注了他的微博號。

林顧打字期間,臨寂也早早打開了微博,準備看一看他到底要發什麽,幾分鐘後,一個刷新,一條新的文案,就那樣躺在林顧的微博主頁。

【一切都是我的私事,和妹妹無關,請大家多多關注賽場。】

此微博一出,又陷入了讨論。

既然不關顧幼蓉的事,那就是說确實關顧承安的事了。

要不然,為何林顧只為顧幼蓉澄清,卻半點不管他那個出于風暴中心的親爹?

路過的樂子人和粉絲,在此條博文下頭讨論的激情四溢。

林顧劃着手機屏幕翻看了一會兒,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發完微博,神清氣爽,林顧讓老板把剩下的燒烤打包,拎着往回走。

臨寂在身後付錢。

燒烤一共三百零五,自己吃了兩串半,剩下的被林顧打包帶回去給了教練,真好,今天也是美好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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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俱樂部,已經半夜一點多了。

路過孟舟房間時,他正在洗澡,林顧娴熟的摸了進去,趴在桌旁的椅子上玩手機。

孟舟從浴室出來時,剛洗了頭發,還在滴水。

越過林顧,從床頭櫃子中拿出吹風機,随便在頭上掃了幾下,吹得半幹就停了。

林顧見狀,皺着眉唠叨:“大冬天的,不吹幹頭發就睡覺,你小心得老年癡呆。”

“你什麽時候這麽養生了?我不吹頭發不都是跟你學的麽。”孟舟放下吹風機,走到林顧身後,在他喉結上碰了碰:“嗯?”

林顧脖子一塊兒是全身上下最敏感的地方。

被他一碰,立刻就急了,着急忙慌的拍掉孟舟的手,說:“關我屁事。”

孟舟說的不錯,林顧小時候,常常因為犯懶不吹頭發。

那時候年輕,哪管什麽後遺症不後遺症,随意用毛巾擦一擦,困了倒頭就睡,孟舟多次提醒他不能這樣,林顧一點聽不進去。

抱着被子把人往裏一裹就萬事大吉了。

孟舟一說他,林顧就厚着臉皮回答:“你這麽多道理,那你給我吹呗。”

或許是真的擔心,林顧不吹頭發哪天真的橫死在床,每到這種時候,孟舟總是耐着性子,拔蘿蔔一樣把他拖到床邊,任勞任怨的給他吹頭。

三年,時移世易,想不到現在,居然要林顧反過來教訓他了。

本以為還要和孟舟瞎扯幾句,哪只他卻忽然換了話題,低着頭在林顧身上嗅了嗅,說道:“上哪兒去了,一股煙味兒。”

“是燒烤味兒,”林顧心虛,反駁着拆開桌子上的外賣袋子:“還給你打包了一份呢,你吃了早點睡覺吧。”

“是嗎。”

孟舟懶得追究,淡笑着拿燒烤來吃,又指揮林顧給他開了瓶啤酒。

“你爸的事,算是解決了?”

林顧挑眉一驚,本想問他是怎麽知道的,忽又想起自己發了微博,瞎子都能看見,孟舟怎麽可能不知道。

他抿了抿嘴,回答說:“算是解決了,他,還有他女兒,應該都不會再來找我了。”

林顧的神情有些低落,卻不知道究竟是為了什麽。

孟舟放下啤酒瓶,易拉罐的瓶子和桌面觸碰,在寂靜的夜裏發出輕微的響聲。

窗戶沒有關死,冷風透過窗簾,鑽進空調開足了的房間裏,顯得突兀又陌生。

孟舟說:“林顧,永遠不要為了不值得的人傷神。”

“我明白。”

“你真的明白嗎?”

林顧不懂孟舟這話是什麽意思,只好擡頭起來看他,燈光下,懵懂無知的神态給林顧向來英俊的臉上,平添了幾分癡意。

孟舟沉默良久,不知道該說點什麽才好。

他想起之前和猛獸俱樂部的人一起吃飯,輕風問他,每當林顧哭着給他打電話時,他有沒有後悔過。

其實孟舟想告訴林顧的事,他曾經也是那個不值得的人。

罷了,沒什麽好說的。

這世界就是這樣,重感情的人,活的最苦,好在他們兩個已經苦過了,未來的日子都是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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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舟因為要研究新的戰術應對淘汰賽,近來睡的很不好。

他本來就失眠,想的東西多了就更睡不着,一天躺在床上的時間不超過六個小時,真正睡着的時間,恐怕只有三四個小時。

每天挂着大大的黑眼圈,靠着兩杯咖啡續命,就連賀辭和程浪都開始擔心,他哪天會不會直接猝死。

見過工作起來不要命的,沒見過這麽不要命的。

孟舟本人倒沒覺得有什麽,那個時候剛去美國,心中無限的委屈和思念,為了緩解痛苦,他都是靠着拼命工作熬過來的。

從頂級選手到頂級教練的轉變,外人只看得到天賦,只有自己知道這裏頭藏了多少磨難和付出。

這幾天終于把空調公司那個合約談了下來,加了贊助商,隊服上面要加印LOGO。

趙寒忙着找人給俱樂部的選手量尺寸,免得他們胖了瘦了的,衣服做出來不合身。

談到了新的贊助,也算是美事一樁,正好借這個由頭稍微松懈松懈。

程松有段時間沒來俱樂部了,本想把人拉出去搞個戶外燒烤透透氣,但賽程緊密又加上實在太累,大家都不想動彈,他只好打電話叫飯店送餐。

等餐的時間裏,程松看着七倒八歪,半死不活的一地選手,忍不住問:“你們訓練壓力這麽大嗎?現在這個狀态,我對你們即将要打的比賽很不放心啊。”

小圓子支撐起疲憊的身軀,艱難的回答他:“松哥,你知道我們這幾天過的什麽日子嗎?”

“什麽日子?”程松疑惑。

“豬狗不如的日子。”臨寂答。

倒也不能怪他們誇張,主要是孟舟想出來的戰術布置和局內陣容都太過離譜,現在仍在實驗階段。

要想知道那個陣容最合理,就得一遍一遍,不厭其煩的試。

雖然說要出奇制勝,也不能把把奇招啊。

現在和KH打過訓練賽的人,都覺得他們得失心瘋了,陣容越怪死的越快。

偏偏孟舟上任以來,KH的成績一次好過一次,他又是個表面溫和,實則說一不二的人。

大家就算再不樂意,也沒人敢反駁,只能默默承受。

教練合約裏,白紙黑字寫了,老板不能幹預賽訓,所以不管小圓子怎麽抱怨,程松也只能給他一個同情的眼神。

大有一種,孟舟今天就算把這幾個人練死在這兒,也只有由他去了的陣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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