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直搗劉府

直搗劉府

此事要追溯到大長公主壽宴,秦昂被當衆拒絕回府後,以他的性格,定然要将那些個人統統處理掉,幸而中書令壓住,斥令他不可輕舉妄動。

秦昂沒說什麽,晃晃折扇着出門了。

因為他突然意識到,太多人冒犯了他,他不能什麽鼠蟲蛇蟻都要踩一腳。

在幾個要處理掉的人裏,秦昂腦海中晃蕩最多的,

是江若汐。

父親去大長公主府回來後,并未說不可以。那日竟當面拒絕他,父親的面子一點不給。

而那日坐在大長公主身旁的,唯有江若汐。

父親說秦昂太血腥、沒腦子,處理人從不會用手段,

他這次讓父親刮目相看。

坐在花魁懷裏,秦昂叼着遞過來的酒盞,看向一個酒友,

“上次劉衙內說看中哪家小娘子?”

那酒友已經被身邊的美人饞得渾身難受,聽到這話不知怎的,忽得對身邊人失了興致,“好像看中江府的二娘子吧,就是前任工部尚書的二娘子,雖然死了父親,可那小娘子真是妙啊,聽說她還有個姐姐,嫁到了鐘府,比她還曼妙。”

“那怎麽還沒動手呢?”秦昂丢過去一個意味不明的笑,“擇日不如撞日,昌樂公主成婚那日,不若給京城再添一個喜事。”

秦昂這話被人巧妙地傳到劉衙內耳中,劉衙內以前有賊心沒賊膽,只管心裏癢癢,如今有了中書令門庭的撐腰,

賊心賊膽都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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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長公主壽宴那日,他趁着大家都去吃宴席,帶着一堆穿紅衣的婆子小厮,踹開江府的門。

“這是聘禮,整整十金,足夠買你們家二娘子為妾了。”

江夫人捏着帕子,不知所措,“你是誰呀?如何這樣闖入我家府邸?我們何時要将女兒賣給你為妾!”

“以前沒賣,現在賣也不晚,今晚就擡進府。”劉衙內大力揮手,幾個體胖腰圓的婆子撸起袖子直沖後院,鬧得江府衆人措手不及,

江夫人倉忙抓住一個小厮,“快,快去找衙差。”

江思齊手持長劍,擋在二姐面前,“你們誰不怕死就過來!”

劉衙內撥拉開衆人,指着自己的胸口,一步步往前逼近,“想殺人!來,捅這裏,來,捅!”

劍已經抵在劉衙內胸口,隔着薄薄的一層衣衫,劉衙內第一次底氣十足地不懼生死,因為他篤定背後有人撐腰,對方不敢。

其實,如果不是衙差在這個時候到府,江思齊真有可能一劍插了進去。

衙差到得及時,江思齊沒成為殺人犯,卻也成了江思齊正要殺劉衙內的證人,

衙差倒也不得罪雙方,公事公辦地将二人全部扭送到衙門,劉衙內求助秦昂,秦昂派人找了府尹,劉衙內才被放出來,

劉衙內卷土重來,又跑到江府叫嚣,江夫人沒轍,才派腳程快的小厮來報信。

江若汐到鐘府時,派菊香去了大長公主府傳信,将此間之事一一說明。江若汐則直接找了公爹鐘進瀚,幸而他不喜參加熱鬧的宴席,獨自早回了府。

他一聽親家被欺辱,又見素來穩重江若汐焦急模樣,立即撥了府兵。

到劉府時,哪裏還顧得上顏面規矩,敲開門後,江若汐帶人直接闖了進去,劉府也都去參加昌樂的婚宴,抓了個小厮問出劉衙內所住的院落便徑直沖了進去,

“膽敢有擋路的,盡管往死裏打,打死人我擔着。”

劉衙內院裏的府兵和小厮們被打得措手不及,毫無回手之力,一腳踹開屋門,江若汐領着婆子們沖進去時,劉衙內那厮正掏出那玩意,意圖不軌,

聽見響動,劉衙內動作頓在那裏,趕緊找東西捂住,旖旎氣焰憋了回去,指着她們喝道,

“你們什麽人,知不知道這是哪裏?我二姐可是鐘國公府……”

破了音的嘶吼戛然止在那裏,幾個婆子将他臉貼着地面按住,嘴裏被塞了破布,

江若清望見姐姐,剛才與劉衙內撕扯掙紮時倔強得不肯掉下的眼淚,決堤般湧出,從床上跳下來撲到姐姐懷裏,

“姐姐~”

江若汐扶住妹妹江若清,理理衣衫,眸中風雷滾滾地俯視劉衙內,

“你既然敢動我的妹妹,就該知道我是誰,敢不敢踏破你的府邸。”

劉衙內被塞了嘴,嗚嗚咽咽說不出話,不知是要求饒,還是仗着秦昂要放狠話。

姐妹兩人相扶出去之時,十幾個年老妓扭捏着肥膩的姿态進門,與江若清擦肩而過時,分明感覺到她們低劣而刺鼻的脂粉氣,

似是要用臉上厚厚的一層脂粉遮掩衰敗的姿色。

屋外等着的一群小厮看見那些人都忍不住紛紛作嘔,

而這些人,是江若汐派人花錢買來,侍候劉衙內的,

“既然劉衙內喜歡,侍候好了。”

“好嘞。”老妓們許久沒見過嫩肉了,躍躍欲試都算保守,

她們的笑聽着都讓人發毛。

劉府同許多官員府上一樣,皆去參加喜宴,此時沒什麽人主事,也沒個機靈的小厮或婢女跑去昌樂公主府報信。

劉府衆人都在婚宴上談笑燕燕,喝酒助興,劉府裏一樣笑聲呼聲雷動,只是那笑出自老妓口中,劉衙內只發出一聲聲絕望而痛樂的哀嚎,

似是十幾頭母豬在拱一棵白菜,枝葉零落,踩踏得痕跡斑斑,奈何再厲害的漢子,也抵不過如狼似虎的這一群老妓。

她們有人按住,有人上手,倒是不争不搶,一個挨着一個,長年累月沒見過這樣嫩的家夥,自然格外賣力。

等婚宴罷席,早有府兵趕回來報信,這些老妓意猶未盡,被拽咧咧拉出劉府,還想在小厮們身上動手,被他們嫌棄地喝退。

劉府衆人趕回家時,府上的府兵小厮們被打得掀倒在地還無法站起,婢女們瑟瑟發抖躲在角落不敢吱聲,那樣的事,她們皆怕這些闖進來的一個個身壯血熱的,如若對她們不軌,便是死路一條了。

好在他們還算安穩,終于盼回主子,一個個爬到主子腳下,哭得嗓子哽咽說不出話。

劉老爺問,“家裏這是怎麽了!”

劉夫人早已吓得不知所措,死死抓住夫君的袍袖,“家裏難不成進賊了!”

劉老爺也急了,對着一院子說不出囫囵話的下人喝道,“快說啊,到底怎麽了!”

“公子,公子他……”

“我兒子怎麽了!”劉老爺把人提起來,那小厮被打得滿嘴血,斷牙渣子一嘴,吐着血沫含糊不清。

劉老爺把他扔在地上,“還有沒有個能說明白的人。”

角落裏,悄悄爬過來一個婢女,抹幹眼淚,一五一十将緣由說出來,“老爺夫人,您還是先去看看公子吧。公子怕是不好。”

老兩口朝兒子院裏奔去,劉夫人今日穿得衣衫華貴且極重,頭面更甚,被絆倒了好幾次,劉老爺索性将她扔下,自己先往兒子院子裏跑,

推開門的那刻,劉老爺似是被什麽巨大的不明物沖擊到,退了兩步又跌出了門外,

劉夫人邊跑邊把身上勞什子的東西往下扯,趕到劉老爺身邊時,已又急又累得喘不上氣,

剛要踏進屋被夫君一把薅住,“別,別進去。”

劉夫人心頭轟得一驚,眼淚頃刻潸然而下,“兒呀!你怎麽就離我們而去了,是誰下得毒手啊。”

片刻後,跟在他們身後回來的管家進去檢查一番,出來禀報,

“老爺夫人,公子還有氣。”

這句話就像黑暗中燃起的火把,希望催動劉老爺劉夫人搶着進了屋,

看清眼前的一幕時,他們寧願自己兒子體面地死去。

淩亂一路從床榻延伸到地面,濃郁的劣質香粉混雜着旖旎熱浪,悶得老兩口忍不住作嘔。

兒子身上一點好皮都沒有,沒有流血,全是密密麻麻的血印子,

劉衙內幹巴巴癱在那,整個人不能稱之為一個人,雙目如死去的魚眼,喘氣好似都是多餘的,

“兒啊,你怎麽了兒呀。”劉夫人碰到劉衙內的那一順,劉衙內似是受到了雷擊,整個人彈起朝後迅猛退去,

一直退到床根處無處可退,開始朝床底下鑽。

“這……”劉夫人懵怔在那,雖然猜到幾分,可兒子如此激烈的反應還是讓她無法理解到不知所措,

“老爺,您看兒子到底是怎麽了?”

劉老爺趕緊命人請太醫。太醫把脈都尤為謹慎,在一個男人腕處敷了帕子,半響才語焉不詳道,

“劉衙內現在看并無大礙,許是縱欲過度,亦或是驚吓過度,等過些時日再看。”

“再看什麽,我兒有什麽毛病,你現在給看明白。”劉夫人拉着太醫不松手。

太醫也沒轍,“劉夫人,不是老夫不治,說白了吧,得過幾日看看貴府公子有沒有花.柳病。”

老兩口皆傻了眼。

劉夫人怔然坐在那片刻才反應過來,哭天搶地得哀求夫君,“殺千刀的江府,你可不能不管呀。”

劉老爺聞言嗳氣坐在圈椅裏,江府大姑娘江若汐駕到鐘國公府為世子,又是自己兒子有錯在先,怎麽興師問罪!

半響只悶出一句話,“從長計議。”

*

從劉府出來,江若汐先送妹妹回府,安慰母親,又留下些府兵守門,才找門路救弟弟。

此時有暗衛将消息傳回來。中書令正主動過來找他喝酒,鐘行簡本來端起來的酒重重擲回桌上,甩袖離去,

中書令被甩了臉子,臉沉了幾分,作為上司,吏部尚書出來打圓場,此事才算過去。

鐘行簡找到江若汐時,她剛在府衙使了銀兩,卻被人拒之門外。

今夜的風微涼,濕漉漉的,又一卷烏雲壓到頭頂,夜空更顯得黑沉。

江若汐一手按在肚子上,脊背微微彎曲,整個人垮在那裏,似崖邊搖搖欲墜的野花,

無依無靠。

鐘行簡從馬背上躍下來,剛欲成為她的倚仗,便見黑夜中一個身影疾行而過,停在江若汐面前,

是盧相生。

江若汐真的沒人可求了,昌樂公主大喜的日子,即使是她不樂意的,也不想直接攪了她的洞房。

隔着極遠,都能隐約看出盧相生匆匆而來的關切,和妻子的邀他幫忙的殷切。

妻子将一袋沉甸甸的東西往盧相生懷裏塞,對方不斷推拒。

鐘行簡腦海中大體辨別出:妻子定是在府尹那裏碰了釘子,無人可求,找到盧相生幫忙,但憑盧相生的官職,辦成此事也難。

可妻子,為什麽獨獨不找自己。

夜風漸起,鐘行簡每一步好似捆着千斤之重,胸口不知為何,似被什麽刺中,一下一下地痛似濤水湧動,

他扶上胸口,那裏一片風平浪靜,可那樣的溫熱與痛,為何那樣地真實。

眼前的黑夜與旁人,在這一刻都恍若煙消雲散,

他那引以為傲的矜貴和穩重,在這一刻全然粉碎。

他曾見過這個世界的星光,是妻子眼裏純粹的愛意,故而在很長一段時間,他總以為自己不會真正地失去她。

直到胸口一浪高過一浪的痛楚襲來,

他的心真的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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