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或許我此生都走不出來了”

“或許我此生都走不出來了”

“哥哥，我下朝啦”

“奧，你先去客廳等會，我這邊一會就好”

“需要搭把手麽？”

李倦踏進廚房，一眼就見認真捏型的卓異，他的臉上和頭發上都有少許的面粉。他望向李倦笑着道，“不用，馬上就可以下鍋了”

“哥哥，你這廚房是被炸過麽？這麽黑…”

聞言，卓異捏餃子的手頓了一下，苦笑道，“曾經有個人炒菜把把廚房燒了哈哈哈哈是不是很好笑”

“你這餃子也挺好看，都是花的形狀哎”

“是嗎…？”卓異的嗓音顫抖，強顏歡笑道“曾經有個人教的，沒他包的精致…”

李倦閉嘴了，默默從懷裏掏出了一封信件遞給他，道，“今昭在涼州那封信裏，夾了一層，是留給你的”

“是…是麽？”卓異把手在圍裙上蹭幹淨，小心翼翼的接過放進口袋裏，對李倦道，“咱先吃飯~”

“嗯！”

卓異陪着李倦吃了一頓餃子，又在漆黑的将軍府看了精彩的煙花。偌大的世界，小小的院子，就只剩了懷念的兩人。

懷念小時候你追我打，懷念大人們還在時的歡聲笑語，懷念爺爺為數不多的碎碎念…

這些就如天上的煙花，絢麗奪目，轉瞬即逝…

“原來人長大…真的只是一瞬間…”卓異的眼神不自覺的看向牆角那顆休眠的紫葡萄藤，仿佛昨天那個人還在端着木炭給它施肥，“我總覺得…他還在…還在這裏…”

坐在屋檐下聽風看雨，躺在躺椅上曬陽賞月。

搶着收起曬的暖洋洋的被子，看着他和子蒲嬉戲打鬧。

牆邊的竹草花樹，都是他悉心照料，塘裏的錦鯉睡蓮，都是他打理喂食，給不開心的他們編草人，做人偶，做獸皮燈，陪他們幼稚陪他們開心…

人在身邊時不覺，人走後才覺處處都是他在世間遺留的痕跡。

一個人的消失在心底砸了個大洞，無論多少的眼淚也填補不上的空虛，李倦早早的離開了，獨留卓異一人安靜。

不覺人間跡，夢影處處痕。

緣終意難平，才知己難回。

卓異雙手顫抖的捏着那信封，最終收進了自己的懷裏，抱着自己悶聲痛哭…

年後

“珍兒，我要回扶餘了，爹娘都在那裏我想回去看看…”

“行，我知道了，一路平安，青蚨常系”

李倦送別了卓異，一切的生活開始恢複正軌。九當鋪門前，還挂着殘破的白绫，楓葉知冬，枯黃成片。

旁邊店鋪的小老頭也變化了許多，白發蒼蒼，耳不清目不明。

他安頓好馬匹，推開鋪子吱悠悠的大門，一切都是原樣，只是蒙了些灰塵而已。

他走過屏風，将牆上三副塗鴉面具一一擦幹淨，輕笑道，“爹娘，我游歷歸來了”

他去買了些酒肉祭品上了後山，跪在兩座低矮的墳前調侃道，“爹，娘你們簡直就是預言家啊”

“原來我曾以為的初遇是他的告別，如果當初沒有執拗的跟着他去南苗，估計是另一個故事啦。我聽了您的話，主動走入了這份緣的開端，他成了我生命中的意外之喜。我很開心，同時也非常遺憾”

“如您所說，他教會了我很多東西，比如說友誼，善良，勇氣和後悔…”

“我後悔沒有在蒙古拉住他，我後悔沒有在西域早早發現他的病，我後悔沒能當着他的面說生辰快樂，我後悔沒能在他生前多說幾句話…”

“一切都來不及…來不及…”卓異擦掉落下的淚，堅定道，“但我從不後悔和他的相遇，這是我的選擇，也是我應得的苦果…”

“或許此生我都走不出來了…”卓異擡頭望着萬裏紅楓，都是枯黃的顏色。回想起他們每次的相遇，輕輕笑了

霜天紅葉壓不過青衫客，天降初雪阻不住少年行。

偏他來時處處皆是景，遙遙無期再無欣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