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丘家軍大勝, 丘山将軍派斥候八百裏加急将戰報送回,并且請求朝廷加大後方糧草和軍饷的支援,他準備一鼓作氣, 帶着丘家軍将敵人趕回草原。
丘家軍大勝阻止了敵軍繼續南下,朝廷上下自然是欣喜的,畢竟誰都不知道如果沒人阻止敵軍, 那野蠻強悍的草原人會不會長驅直下, 直接打到皇城外, 危及本就孱弱的當朝政權, 歷史上也不是沒有五胡亂華, 搶奪漢人天下的倒行逆施之舉。
只是對于丘山将軍戰報上,準備繼續打下去的請求, 龍椅上的皇帝面露遲疑,其他大臣們的聲音也并不統一。
武将們倒是大多數支持繼續打,狠狠地打, 然而當朝宰相趙桧為首的文臣們卻有不同的看法。
這一天的早朝, 在文臣武将們喧嘩的争吵聲中結束。
影評人們皺了皺眉, 不明白那些文臣為什麽要阻止出兵, 只好按捺着疑惑繼續向下看。
接下來連續數日,朝廷就丘家軍是否要乘勝追擊吵成了一團。
文官集團引經據典, 朝堂上,宰相趙桧情緒高昂, 仿佛他真是一心為公:
“陛下,臣不同意丘将軍出兵,如今國庫空虛, 加之天災不斷, 百姓求生已然困苦, 此時征兵,一無糧草二無兵力,若是強召壯丁入伍,恐百姓将陛下比作桀纣!”
“再者,敵人雖然退兵,卻不代表他們真的不敵我朝大軍,臣聽聞敵人鐵浮屠乃百戰之軍,便是憑借鐵浮屠,敵人橫掃草原,讓其餘數部盡數臣服。”
“現下他們想要休戰,但若是我方咄咄逼人,對方魚死網破,最後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若是丘将軍戰敗,後果不堪設想,臣不怕死,卻怕丘将軍之後,再無将領能抵抗敵軍,臣擔憂的是陛下,擔憂的是我朝延綿了三百年的龍運。”
“若江山社稷真的斷在我等手中,臣當真是死不瞑目,無言面見先皇,面對列祖列宗。”
“臣請陛下三思!”
武将方面的理由只有一個:“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如今丘将軍力挽狂瀾,他們要做的就是把那群年年南下劫掠的敵人打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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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請戰的武将各個正義凜然,但通過鏡頭展示出了,武将們私下裏與手下們的對話,觀衆們也知曉,這些武将并不是一心為公。
部分武将和丘山将軍一樣,一直有着收複舊山河的夙願,終于等到時機他們不願錯過。
另一部分武将純粹是被文臣壓制久了,想要跟在丘山大将軍身後,通過打擊敵人打撈些戰功好升官發財。
然而,不論初心為何,對比那些以文官集團為首的主和派,這些敢戰的武将還有着最後的骨氣。
尤其是,觀衆們也通過視角的轉變,看明白了這群各懷鬼胎的文臣。
原來宰相趙桧不願讓丘将軍領兵,竟然是怕丘将軍掌握兵權,危機他的地位、權利。
其他文臣們或是聽令于趙桧,或是單純不想曾經被他們打壓的武将有機會出頭,也都選擇站在了趙桧這邊。
【山河飄搖,這些大臣想的居然都是自己的利益,可惡、可悲、可恨。】
【啊啊啊,這個狗宰什麽時候死啊?】
【皇帝呢,皇帝總不會也是個腦血栓吧,淦。】
皇帝此刻在幹什麽呢?他正在大太監的伺候下,還有閑心逸致地練字。
上好的羊毫筆沾染了濃厚的墨汁,鋪灑在宣紙上,一氣呵成,筆走龍蛇,潇灑的字體吸人眼球,觀衆們卻根本沒閑情逸致去欣賞。
宣紙上只有一個“龍”飛鳳舞的龍字。
“朕的字如何?”
“陛下乃真龍之軀,字自然也是天下間一等一的好。”
“你倒是嘴貧。”
皇上将毛筆扔到一旁,負手看向窗外,無聲道:“朕乃真龍天子,那二位又為何?”
大太監埋下頭,滿頭冷汗,不敢言語更不敢擡頭,生怕一句話說錯就掉了腦袋。
皇上也沒想聽太監的話,眯了眯眼,自顧自道:“天下之主有且只能有一人,這麽淺顯的道理,有些人怎麽就是不懂呢?”
迎回了被綁走的二聖,又讓他這個新帝如何自處?
“小順子,你說朕該如何做?”
大太監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用盡了全身力氣不斷給皇帝磕頭:“奴才該死,還請陛下看在奴才忠心耿耿的份上,饒奴才一命。”
“一邊說着自己該死,一邊又想活命,天下人都是一般口是心非啊,也不知丘将軍拿着虎符時,又有幾分為公幾分為私呢?”
【狗皇帝這話什麽意思?】
【古代有一個詞叫做功高震主。】
【丘将軍有個毛的私心,他一心為國,這群豬隊友卻在後方懷疑他的忠心,我tm要口吐芬芳了!】
【山河破破爛爛,一群癟三還在後頭扯頭花,只有丘将軍在縫縫補補,心疼我家将軍。】
然而,越是怕什麽越是來什麽。
因為文官的嘴皮子更利索,加上有私心的皇帝拉偏架,主和派勝,皇帝下聖旨令丘家軍收兵搬師回朝。
正如觀衆們猜測的那般,丘将軍接到聖旨時,面對敵軍和死亡都無所畏懼的大将,接旨的雙手不住顫抖。
他擡頭望向敵軍所在,明白若是此番讓敵軍離開,再給對方數年休養生息的時間,再次南下時,又會有無數百姓遭難。
從營帳出來,手下将領們上前熱切詢問:“将軍,何時開戰?”
将領們根本想不到,朝廷內的文官和皇帝根本就不想讓他們繼續作戰。
長久的沉默,在将領們心中跟着忐忑不安的時候,丘将軍終于啞聲開口,堅定道:“明日便開戰,敢欺辱我百姓,踐踏我河山,我要敵人有來無回!”
看到丘将軍準備抗旨繼續打擊敵人,觀衆們爽了。
【我就知道,丘将軍霸氣威武,嗷!】
【就該這樣,狗屁的聖旨,狗屁的皇帝,給爺爬。】
丘山知道抗旨意味着什麽,他已經做好了此後一力承擔的準備,更明白,朝廷不會給予支援,糧草也是問題,必須要在朝廷做出更激烈的反應前速戰速決。
只是敵人能夠搶占半壁河山,俘虜兩任帝皇,朝廷軍弱是一方面,敵軍強悍是另一方面。
丘家軍能打退他們,卻無法短時間真正的攻克殲滅敵人大軍。
再次開戰和階段性的戰果傳回朝堂,從皇帝到宰相面色都沉了下來。
無法,朝廷只能派人催促丘家軍休戰!回朝!
一日一道皇帝親賜金牌從皇城快馬送出,丘山接連九日接到九道金牌,即便他有心想要隐瞞,朝廷喝令他們停戰的消息也還是傳了出去。
即便有丘山坐鎮,軍中也開始人心惶惶。
這終究是個皇權至上的時代,對于普通的兵卒來說,皇帝就是天,皇帝的話就是金口玉言,哪怕是訓練有素的丘家軍,也不敢違逆天家的命令。
在将士們的信念中,他們是在保衛家國,在為慘死的百姓和同胞報仇,在守護他們身後的家人家園,他們也想不明白,明明他們在做正确的事,甚至是用自己的性命與敵人厮殺,朝廷為何要讓他們回去。
将士們的信念不知不覺動搖了。
更害怕若是繼續打下去,之後朝廷會不會定他們的謀反罪,他們死了不要緊,他們卻不想連累家人,要知道叛軍可是要株連九族的。
丘山站在高臺上,聲如洪鐘:“諸位将士們,今日之事,待回到朝堂,丘山會親自向天子請罪,一應罪責丘山一人一力承擔,不會牽連将士們。”
“你們是保家衛國的好兒郎,皇上,本将軍,百姓們都将以你們為榮。”
“敵人南下殺了我太多百姓,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注),不将他們除盡不足以平我等上空百姓們的亡魂,不将他們除盡,等到他們卷土重來,我們還有更多的親人會遭到他們的迫害。”
“還請諸位将士助我一臂之力,将那群豺狼徹底剿滅,為萬世開太平!”
先是死一般的沉默,慢慢的,有将士高喊:“願與将軍共進退。”
一個人的聲音,兩個人的聲音,聲音越來越多,直至萬人齊齊高呼,他們的聲音彙聚在城池的上方。
觀衆們稍稍舒了口氣,動搖的軍心随着丘将軍的出面暫時穩定了下來,卻還是存在隐患,猶如丘山将軍眉心越來越深的溝壑。
【現在才是九道金牌,要是朝廷繼續施壓,即便有丘将軍出面,怕是也……】
畫面中,随着皇帝在朝廷上因丘山抗旨大發雷霆,第十道金牌發出。
【怎麽辦,誰能來攔下這枚金牌啊。】
【一個月,不,再給丘家軍半個月時間就夠了!】
或許是導演提前聽到了粉絲們的祈禱,八百裏加急的第十道金牌竟然真的出了意外。
無星無月的夜晚靜谧至極,唯有蟲鳴一聲接着一聲令人煩躁,人跡罕至的野外,由遠及近的馬蹄聲在空曠的原野回響,尤為鮮明。
轟隆一聲,悶雷響起,明亮的閃電随後劈下,借助閃電的光亮,看清了幾匹疾馳快馬和其上的身影。
披甲長刀,明亮閃電照耀下,一晃而逝展現了他們象征身份的腰牌。
眼見着大雨将至,一行人卻沒有停下躲避的打算。
為首兵甲手中馬鞭高高揚起,又狠狠落下,明顯已經疲倦,步伐慢下來的快馬,在疼痛的刺激下,再次撒開四蹄快速奔跑起來。
在轟隆雷聲襯托下,傳訊兵沙啞的聲音響起:“再加快些速度,醜時前務必到達下一處驿站,換馬重新上路。”
雷鳴帶來狂風,吹拂着官道兩邊的樹木搖晃,猙獰樹影像是張開了獸口的巨獸。
傳令兵晃了晃頭,欲要将腦海中亂七八糟的念頭甩出,然而下一秒,傳令兵的雙眸猛地睜大。
傳令兵緊急拉緊缰繩,馬兒急剎帶着傳令兵一起上半身高高躍起。
剛剛還空無一物的前路上,幾名身披蓑笠的江湖人攔住了馬匹的去路。
“此樹是我栽,此路是我開。”
“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
傳令兵眼神一厲,揚聲呵斥:“哪裏來的不長眼山匪,看好了,官爺身上帶着的此乃天子親批八百裏加急的聖旨,不想腦袋搬家,速速讓路!”
身後兩匹馬上的傳訊兵也跟着齊聲道:“不想死就速速讓路。”
他們不怕山匪,哪怕是最窮兇極惡的山賊也不敢跟朝廷作對,不敢搶天子的東西,多少條命都不夠!
誰知聽到傳令兵的話,那江湖人竟然發出一聲嗤笑,寒刀出鞘:“爺爺今天劫的就是你們。”
寒光閃過,鮮血迸濺,三匹快馬脖頸斷裂,傳令兵跟着馬身一起倒下,溫熱的馬血灑了他們滿身滿臉。
“朝廷的狗崽子們,将懷中之物放下,饒你們一條性命。”
密集雨點唰拉拉落下,刀客張開手,齑粉順着他松開的掌心落下,被彙聚的水流沖向了不知何方。
“還以為是真的金子做的金牌,沒想到只是塗了層金粉的木頭。”
“事已成,回去吧。”
“也不知這場雨要下到何時才能停息。”
鬥笠上的水珠斜飛而出,幾名看不清面目的江湖人身影已經再次消失在了視野中。
【高手!】
【關鍵時刻還是大俠們靠譜,給幾位大俠點贊。】
【這下子垃圾皇帝得氣死了,他生氣我就開心,嘿嘿。】
觀衆們猜得沒錯,丘山抗旨已經讓皇帝處于爆發的邊緣,這會兒,江湖人又冒出來搗亂,劫走了催丘山回返的金牌。
饒是平時很能裝的皇帝,也忍不住在禦書房發了火,就連他最喜愛的那方硯臺也不小心失手,和其他東西一起摔了個粉碎。
皇帝:……看着死不瞑目的硯臺,臉更黑了。
皇帝拂袖,擡腳踹在大太監的身上撒氣:“廢物,全都是廢物。”
大太監不敢躲避,只得重重磕頭重複道:“奴才有罪,奴才廢物,奴才有罪。”
等到踢累了,皇帝袖袍一揮,坐回了椅子上,呼出口氣而後揚聲:“來人,傳朕旨意。”
第十道金牌被攔截,那就發第十一道。
至于那些江湖草莽,等他穩固了朝堂再去料理!
介于傳令兵不通武功,輕而易舉讓金牌被劫走,在趙桧的建議下,這次護送令牌的人中多了數名會武之人,都是朝廷豢養的武者。
少林佛家清淨之地,寶殿內佛祖雕塑寶相莊嚴。
“篤、篤、篤。”
讓人平心靜氣的規律木魚聲漸漸停止,身披袈裟的主持緩緩睜開眼:“阿彌陀佛,施主們久等了。”
最前方身披道袍,劍眉星目的道長也跟着道了聲佛號,緊接着開門見山:
“不久前丐幫京城分舵傳來消息,攜帶金牌的快馬再次疾馳而出,不出兩日,就會到達山腳。”
而再往前行進,以快馬的速度,一日之內将會抵達黃河,也就意味着,第十一道金牌會被送往丘家軍所在。
若是攔截金牌,兩日後一行人馬路過之時便是最好的時機。
圓慧大師雙手合十,又是道了聲佛號:“盟主可是想好了,當真要介入其中與朝廷作對,若是就此收手,朝廷不一定會追究,但若是繼續阻攔,便再無回頭路。”
“若現在收手,我等回頭了,待來日敵軍南下,便是無數百姓無家可歸,圓慧大師難道反悔了?”
主持不急不慢地将撥動的念珠挂在手腕上,一直聳耷的眼皮擡起,年邁的雙眼中不見絲毫渾濁,反而像是燃燒着兩團熊熊燃燒的火焰。
“我佛慈悲,亦有金剛怒目,只我少林傳承至今,寺內還有無數沙彌,老衲不能以全寺僧侶的性命冒險。”
“大師,您……”白衣道長身後,有性急的江湖人當即忍不住想要開口,卻被同伴及時制止。
道長沒有開口,主持也沒有解釋,只是對着剛才對他怒目而視的年輕人平和一笑。
老僧緩緩脫下了手中的袈裟,将禪杖傳給一旁的師弟:“今日起,圓通接管少林為少林主持,圓慧六根不淨,今日叛離少林。”
圓慧高僧随着張道長一同離開了少林。
少林腳下的一座府邸中,六人同聚一堂。
第十、十一塊金牌接連被江湖人攔下,護送金牌的一、二流武者盡數折戟沉沙,第十二塊金牌再次送出,同時被丐幫消息網傳入衆人耳中的,是護送的人選。
顯然,皇帝真的怒了,不管是為了朝廷的尊嚴,還是為了能以最快時間了結此事,朝廷都下了血本。
朝廷豢養的大內高手全部出動,九名高手兵分九路,從九條不同的路線攜帶第十二道金牌,前往丘家軍所在宣讀皇上旨意,如果丘家軍抗旨不尊,他們身上甚至有先斬後奏的權利。
九名大內高手放在江湖上,也是一等一的好手,武功并不比張道長和圓慧大師差,因為各式各樣原因,他們投靠了朝廷,被朝廷驅使。
而此刻房間內,劫掠金牌的聯盟只有六名高手,以武當道長和少林圓慧大師為首,另外四人分別是背負銀槍的高挑女俠,乃是江湖女俠的典範,一杆銀槍震八荒不平事,她的身旁是腰間挂着長鞭,頭頂銀飾與毒蛛,苗疆打扮的五仙教聖女。
兩女對面是兩男子,一人身穿白衣面容俊朗潇灑,桌旁放着雙锏,姓秦,據傳是隋唐時期大将秦叔寶之後。
秦湛旁邊之人則一身煞氣,他身旁的巨斧刃上仿佛還沾染着不知名野獸的鮮血。
面龐上刻着流放罪人身份象征的鮑屠戶沉聲開口:“某家曾被賊人所害刻字流放邊城,幸結識岳家,不在乎某過往,還讓某與娘子結成夫妻。”
“這狗屁的朝廷某不在乎,某只想和娘子好好經營岳家傳下的鋪子。”
“若不是娘子讓某來,某管他洪水滔天。”
“娘子還在家等某,你們若是連人都湊不齊,某正好回家和娘子恩愛。”
鮑屠戶兇戾的面容一一掃過在座幾人,最後落到了道長的身上。
還不等道長開口,一陣肉香傳入衆人鼻尖,窗戶被人推開,一名老乞丐一邊斯哈斯哈地吃着雞腿,一邊沒個正形地跨坐在窗框上:
“哎呀,這麽說來你家娘子倒是個明大義的,要是讓你娘子知道屠戶你臨陣脫逃,回去怕不是要帶着孩子和你和離哦。”
“老乞丐找死!”鮑屠戶目光一厲,擡手握住了斧柄。
“啧啧,開個玩笑,好一個兇人嘞,老乞丐年紀大了,你娘子沒教你尊老愛幼?好啦好啦,喏,人這不就來啦,別着急,等打完就讓你回家老婆兒子熱炕頭。”
“哈哈哈,老叫花說的不錯,爺爺俺乃白虎山黑風寨虎大王,聽說你們這裏有筆大買賣,大王俺就來了,快說說,那金牌如今到哪裏了,爺爺這就去搶回來壓寨。”
黑皮高個如同棕熊小山一般的漢子,扛着大錘一腳踹開了聚義廳的大門,施施然走入了大廳內,每踏出一步仿佛地面都要晃上一晃,顯然也是名和屠戶一般的重量級選手。
屠戶和虎大王目光對上的剎那,兩人眼中具迸射出一股戰意,然而想到此行目的,很快又收斂了下去。
原本的六人在加上乞丐和虎大王,分頭攔截,如今只剩下最後一人。
然而從清晨到正午,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衆人到了出發的時候,最後一人卻遲遲沒有蹤影,除了張道長和圓慧大師,其餘幾人臉色都有些難看。
虎大王焦慮地走來走去:“還來不來人了,俺最煩等來等去,實在不行直接出發吧,大不了俺一個人對上兩個,趕在他們渡黃河前全都錘死不就行了。”
老乞丐肉也不吃了,酒也不喝了,擡頭搖搖看向遠方。
“張道長?”年輕的秦瓊後人忍不住擔憂出聲。
張道長眉頭緊皺,江湖高手也就那麽幾人,來與不來都有各自的考量,不說此後會不會被朝廷報複,便是這番從大內高手手中虎口奪食,也不是易事,不小心就會丢了性命,因此,哪怕有人不來他們也不會去責怪。
只是眼見着人手逐漸湊齊,就剩下最後一人,若是因為這一人的空缺讓此番行動失敗,終究不甘。
實在無法,也只好按照虎大王的說法,他們八人對戰九人,總要試上一試。
“諸位……”
“呦,都在呢。”就在張道長也以為不會再有人前來,準備啓動備選方案時,非男非女的詭異聲音在房內響起。
八人齊齊向聲音來源看去,全身籠罩在黑袍中,忽然現身的修長人影看着擺在桌面中央的地圖:
“聽聞你們知曉本教叛徒的行蹤,那叛徒明日會出現在哪裏,告訴本教主可好?”
說完,黑袍人像是才發現首位的兩人,黑袍下發出一聲嗤笑:“一個牛鼻子,一個大和尚,加上一屋子的三教九流,這組合倒是新奇。”
就連武當張道長和圓慧大師也微微一愣,不曾想最後一人,竟是兇名在外、喜怒不定的魔教教主修羅手。
不管如何,人齊了。
杯盞落地,武當張道長沉聲道:“茍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注),願我等馬到成功。”
虎大王揮舞手中大錘,嘿嘿笑道:“道長且放心,哪怕同歸于盡,也不會叫朝廷鷹犬壞了丘山将軍的大事。”
老乞丐仰頭嘬了口空當的酒壺,摸着打狗棒搖頭道:“老乞丐還沒活夠,這酒肉都也還沒有嘗夠,黑大王也不用太高看了朝廷那群酒囊飯袋,老乞丐還等着打完仗去大王的山頭騙吃騙喝呢。”
虎山大王憨裏憨氣地糾正:“你個老叫花,俺是虎大王不是黑大王!俺看這些人裏數你最弱,你別死了,到時候來俺白虎山,俺給你養老。”
手持紅纓槍的女俠率先飒爽轉身:“諸位保重,願他日還能與諸位相見!”
肩膀上盤着青蛇的五仙教聖女眸光清冷,對着一衆人颔首後,運起輕功在紫蝶的簇擁下跟着遠離。
緊接着,鮑屠戶、秦湛也在抱拳後一一離去。
将衆人聚集在此處的武當道長目送衆人的身影遠去,少林方丈雙手合十:“阿彌陀佛,張道長,老衲也先走一步。”
“大師保重。”
原地只剩下了武當張道長一人,張道長手握長劍,挽了個劍花,對着無人的周遭輕聲道:
“貧道多嘴,教主當真不與貧道換個對手?”魔教教主功法以詭為主,然而他的對手是魔教原護法,對其路數必定有所了解,對上難免失去優勢。
“牛鼻子知道多嘴還不閉上。”衆人眼中行蹤莫測,性情不定,本該最先離開的魔教教主閃現出身形,黑霧後喑啞乖張的聲音傳出:
“本教主此番前來只為清理門戶,将叛教的左法王人頭帶回,若是給你換了,難道道長是準備加入我聖教不成?”
那叛徒了解他,反過來不也一樣,牛鼻子與其擔心他,不如擔心自己。
不等張道長開口,魔教教主又是一聲嗤笑,聲音跟着遠去,最後落到張道長的耳中:
“道士可別死了,不然,沒了你這正道的門面擔當,天下武林便是唯我魔道獨尊,只有一個聲音,未免無趣了些。”
“保重!”對着聲音遠去的方向,張道長沉聲道了兩個字。
正魔不兩立,然而魔教教主此番相助為的是天下人,不管過去未來,此時此刻他們是并肩作戰的朋友,對于江湖人來說,這就夠了。
緩緩閉了閉眼,再次睜開,張道長踏步而出,他會贏,然後回到此處,等待遠行的朋友們歸來。
作者有話要說:
注白居易,注林則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