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第二日, 星火娛樂經理辦公室。
王總徒然拔高的破音，就連門板都阻擋不住：“你再說一遍？！”
吓得門板外的經紀人和藝人一個機靈。
辦公室裏，王總也知道自己剛才失态了, 但他管不了那麽多，紅光滿面的中年胖大叔拉着桓栩的手，一個勁的念叨：“好啊, 好, 太好啦, 哈哈哈！”
桓栩：“……”
剛剛顧教授用內部通訊, 将桓栩和王總叫到了辦公室, 當時顧教授聲音虛浮，尾音帶顫, 吓得兩人還以為老顧出了什麽事。
匆忙趕到辦公室，結果，看到的是抱着光腦發出癡癡傻笑的老顧。
不待兩人詢問, 顧教授就扔下了一顆深水魚雷, 炸得兩人的腦子也跟着懵懵的。
只聽顧教授用刻意僞裝鎮定, 依舊不住上揚的語調快速道：
“就在五分鐘前, 我收到了一通來自總影局的通訊。”
“不是壞事，也不是開玩笑, 更不是詐騙。”
深吸口氣，顧教授說出了來意：“對方通知我們, 玄天總影局發來邀請，有意将咱們的《滿江紅》在玄藍網同步上映！”
玄藍網作為玄天星最大的影視網站，同樣背靠官方組織, 在玄天星的地位類比于蒼天星的蒼藍網。
各星自治, 想要影片外星上映本就要經過層層關卡和人脈疏通, 即便通過，跨星上映的影片也只能在其他一些小的影視網站上線，其後各類宣傳所産生的費用也要娛樂公司自己承擔。
各星口味不同，很有可能最後連宣傳成本都收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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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對于各大公司來說，性價比更高的是在外星開分公司，想要搶占市場，完全可以将導演外派到其他星，本地制作本地上映影片，歸類于分公司所在的星球作品庫。
這樣就可以繞過本星保護的審核關卡，後續還能享受各類本地作品的待遇，包括正常的榜單競争和年度評選獲獎等。
像是三大和某幾個實力強勁的大公司，也都在外星開了分公司。
《滿江紅》被邀請在玄藍網上映，又是另一種特殊情況。
為了加強交流，展現各星球之間的友誼，每年，各星球官方都會分別從各星引進幾部優秀影片，連帶官方免費造勢。
哪怕劇情本身不是那麽符合胃口，各星民衆大多數也願意捧場。
相親相愛人類命運共同體——各星人互相給面子。
而對導演，演員和影視公司來說，為公，這是為星争光的大事。
為私，在外星友人面前混了個臉熟，日後要是在外星開分公司，或者去對方星系拍戲，那也算有了粉絲基礎。
而外星友人都捧場了，回到本星系，給自家長臉的影片，必須支持，數據也會迎來新一波的增長。
總之，對于影片所有相關人員來說，都是大賺特賺。
而能被官方選中出星的作品，也不會真的是爛片。
往年這類出星的機會，也都基本落在大娛樂公司的頭上，更多優秀導演就是大娛樂公司的底氣和保障，哪怕不看公司也要看導演。
不怪顧教授和王總兩人一臉夢幻，如果不是顧教授再三确認，也以為是假的呢。
桓栩也知道其中的好處，如果能上映當然好，想要成為星導，桓栩總有一天也會挑戰玄天星的影視行業。
只是現在一切沒有定下，桓栩自己還好，只是見兩位長輩這麽激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怕萬一出什麽意外，兩位長輩再受打擊，忍不住提醒道：
“王叔，對面只是說有意願，具體能不能引進還沒确定呢。”
“哈哈，這方面叔比你有經驗，要知道官方在前期，都不會把話說的太滿，但只要進入審核流程，幾輪審核下來，确定三觀正确，沒有不良影響，這件事基本上就板上釘釘了。”
王叔一手拉着桓栩，一手在桓栩的肩膀上拍着：“還以為需要幾年的沉澱，等咱們星火成為數一數二的大型娛樂公司，才能夠到出星的門檻，為蒼天争光。”
“現在就算是死，叔也沒有遺憾了啊。”
“王叔！”
“呸呸呸，是叔說錯話了，叔要長命百歲，看着咱們小栩成為星導，星導管我叫叔叔，說出去才是真的有面。”
高興歸高興，疑問還是有。
王叔摸了摸自己光滑的頭頂，任他絕頂聰明，也想不明白這麽大的餡餅怎麽就落到了他們面前。
滿江紅雖好，自家小栩也是樣樣出衆，差就差在資歷尚淺。
“老顧，總影老大那邊，還說了其他嗎？”回過神來，王叔關心起緣由。
“放心，我問過了。”顧教授知道老王擔心什麽：“說起來，這件事還要多虧了窦老所長。”
“啊？窦老所長，古研所的窦老所長？”
“是窦爺爺？”
老王和桓栩略帶詫異的聲音同時響起，顧教授颔首肯定。
“這這，想不到窦老所長的能量這麽大……”上次禮服的事，衆人已經發現窦老人脈廣朋友多，沒想到，那才只是冰山一角。
老王和顧教授多年交情，也知道，他們那群搞母星文化研究的學者、教授，基本上都沒什麽壞心。
喜歡就是喜歡。
還會愛屋及烏。
桓栩對于母星文化的了解有目共睹，窦老欣賞他很合理。
就是沒想到，老先生的欣賞這麽樸實無華，就要給人塞好東西。
桓栩則是想到了前兩天中午，對方在通訊裏給他說的“驚喜”。
已經算得上是驚訝了。
桓栩站起身：“顧叔，王叔，我現在就給窦爺爺打個通訊。”
“對。”老王連忙道：“小栩你要好好謝謝老所長。”
通訊很快接通，窦老爺子的笑聲從對面傳來：“看來總影那邊已經聯系你們了，速度比我想象的還要快點。”
“窦爺爺。”站在窗邊，窗戶映出桓栩有些無奈的笑容：“您老的這個驚喜差點吓壞我們。”
“哈哈哈，也不看看爺爺什麽身份，一所之長，這放在古代至少是一方大将，送給小輩的禮物，驚喜小了可拿不出手。”
“行了，知道你小子想要道謝，其實我也沒做什麽，要是真能左右官方，我早就讓他們把所有經費給咱們各方的研究所了，也不用淪落到大家為愛發電。”
不等桓栩道謝，老爺子就解釋道：“我不過是給他們那邊的幾個朋友推薦了下滿江紅，剩下的，都是滿江紅自己搞定的。”
“不過也是你的運氣，要不是恰逢風口浪尖，滿江紅就算能走向玄天，也不會是現在。”
桓栩眼神微閃，捕捉到了關鍵詞：“風口？”
“看我這記性，差點忘了，咱們小破所可能真要翻紅了，你們應該還不知道吧，之前保密來着，現在倒是不用了，正好告訴小栩你也提前準備。”
老爺子玩笑了一句，聲音轉而認真起來：“九星即将合并，意思就是說，九星之間壁壘全部打通，合并後，各星系都将面臨文化、經濟、生活等各方面的沖擊。”
“過去一年，或許你也察覺三大為首的幾個頭部娛樂公司，各大導演産出作品減少，也是因為他們是第一批得到通知的人，導演們手中壓着存貨，為了九星合并做準備。”
“九星合并？！”饒是桓栩再淡定，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不由得瞳孔微縮。
“對，合并勢在必行，不過小栩你也不用太過擔心，合并過程中，官方有意一起推廣‘尋蹤’，顧名思義，追尋母星的蹤跡，相關文娛作品也将獲得一定程度的支持。”
“而這正是小栩你擅長的，也是我們所等待的。”
老爺子的聲音中重新帶上了笑意：“這是個文娛至上，人們追求精神富足的時代，而比起我們，小栩你或許能更快的讓母星的歷史重新被拾起。”
“爺爺送給你的禮物，更像是對你的提前投資，小栩你傳播文化的過程，就是對我最大的回報。”
“對我來說，那些小小的幫助都是舉手之勞，和一些老友聊聊天就能做到的，微不足道。”
“所以，不用有任何負擔。”
“不管怎麽說，都要謝謝您。”謝謝老爺子對他的幫助，也謝謝老爺子一直以來的堅守。
“如果非要謝的話，給我幾個簽名吧，家裏的幾個小輩都很喜歡你的作品。”
桓栩忍不住揚了下唇角：“多少都行。”
“好孩子，爽利，和我年輕時候像，要不說咱爺孫倆有緣，哦，對了，九星合并也是循序漸進，兩兩接觸，不出意外的話，咱們蒼天星最開始應該會和皓天星試融合。”
桓栩眸光微閃：“西方皓天星，我記得他們偏好的是清新、治愈、文藝風，比起其他幾個星球觀衆們的口味，是和蒼天星更為接近。”
“小栩你分析的沒錯，所以，小栩有沒有什麽想法，比如在合并的時候跟着湊個熱鬧，以小栩你的效率，肯定來的及出作品。”
“窦爺爺這算是催更嗎？”
“實話實說，爺爺和你的粉絲們一樣，都需要新的精神食糧了。”
雙星合并，乃至九星合并，是挑戰更是機遇。
輕笑一聲，桓栩眼眸中倒影着窗外的摩天大樓，和空中航線上穿梭的懸浮科技車，輕聲道：“不敢請耳，固所願也。”
結束和桓栩的通訊，窦爺爺心情很好地哼起了小曲，重新走到花園中的小涼亭。
“回來啦，繼續，看我大殺四方……”窦老爺子的聲音忽然頓住，彎腰湊近棋盤，皺着眉，緊盯着上面的黑白棋子。
窦老爺子對面，和燕澤眉眼有四分相似，頭發花白卻穿着精致講究的老爺子哼了一聲，催促道：“快點，該你了，趕緊下，下完這局我該領大黑去洗澡了。”
“別催，我再看看，我怎麽覺得這棋哪裏不太對勁。”窦老爺子覺得，棋局和他離開前不太一樣呢。
沒記錯的話，剛是他快贏了吧，現在再看看，怎麽看出了頹勢。
燕老爺子：“哪有什麽不一樣，就是你快輸了，怎麽看都一樣。”
“不對，不對，你先別說話。”
“你這老頭怎麽這麽犟。”
“說誰老頭呢，等等，這裏明明是我的白棋，什麽時候成了黑棋了，我說呢，老燕頭你給我老實交代，你是不是耍賴了？！”
“沒、沒有啊。”
“還不承認，我還不知道你個老燕頭，一心虛就磕巴，好啊，一把年紀了還耍賴，要不是我明察秋毫可不就被你騙過去了！”
燕大黑聽到動靜，直立起雙耳，看着兩位老爺爺吵吵嚷嚷，熱熱鬧鬧，似是覺得很好玩，也跟着汪了一聲，身後一條大尾巴快樂地甩啊甩，睜着一雙濕漉漉的大眼睛，上前一步，左舔舔窦老爺子的手背，右舔舔燕老爺子的掌心。
“還是大黑好，大黑，咱不跟臭棋簍子，老賴皮玩，走，舅爺爺帶你去洗澡。”
“唉，等等，說誰臭棋簍呢，還有，窦老頭我才是大黑親爺爺，別拐我家大黑。”
……
剛收到玄天星邀請的時候，桓栩跟王總和顧教授曾經說過，事情還沒有定下來，怕出現意外，王總對桓栩說，事情十之八九。
不曾想，十之八九的事，也還是出了小小的意外。
盯着外星推廣名額的影視公司很多，尤其是九星合并的當口，如果能占有推廣名額，好處只會更多。
三大之一的皇冠公司，此前就一直想要開拓玄天星市場，只是一直沒有機會。
好不容易從玄天星本土挖到了一位金導，耗時一年，加上巨資，對方拍攝出了一部玄天星味濃郁的機甲戰鬥大片。
去年在蒼天星上映，一開始觀衆們看個新鮮，反響還不錯，只不過因為水土不服，全程硬核戰鬥搭配眼花缭亂的特效，有審美疲勞的嫌疑，細節處理上主角、配角情緒表達也不夠細膩，出現了後期乏力的現象。
最後結算，別說賺錢了，堪堪收回了成本。
皇冠的葛朗臺老板卻沒有像以往一樣發脾氣，這樣的結果他早有預料，挖導演拍攝一部戰鬥片，最終目的是為了備戰蒼天星。
可以說，從去年開始，皇冠就瞄準了今年的官方推廣名額。
哪成想中途殺出個程咬金。
還在等總影邀約的皇冠老總遲遲沒有接到聯系，秘書接到任務去探明情況，今天剛從總影的熟人口中打聽到消息。
“boss，總影那邊今年的拟推廣名單前兩天剛出來，因為合并的事，各方面考量比較多。”秘書試圖委婉提醒。
奈何皇冠老總沒多想，還在感慨：“剛出來啊，我就說怎麽比往年晚，不過想到要合并，也算是情有可原，讓下面準備下，把各個影片材料去送審吧，就是走個過程。”
“那個，boss，可能……有些誤會。”
“什麽誤會？”
秘書觑着老總的臉色，小心翼翼道：“在接到總影聯系的第一時間，已經送審了，之前給您看過文件。”
皇冠老總皺着眉，不耐煩道：“我當然記得，之前送審的是《他先說》，幽天星的，還不明白我的意思嘛，我說送審的是玄天星的《決戰薩塔星》！”
“boss，是您沒明白我的意思。”暗示老板聽不懂，秘書只好生無可戀地直白道：“《薩塔星》總影沒要。”
“開什麽玩笑，不要《薩塔星》總影還想要啥？”薩塔星哪怕是在玄天星本土，質量都屬于上乘，皇冠老總是自信滿滿。
秘書：“他們要星火的《滿江紅》。”
滿江紅就是半路殺出的程咬金，秘書看過，不得不說，還真挺好看，仔細想想，雖然沒有科幻，但玄天星人喜歡的不就是打打殺殺嘛。
再加上合并前期，仔細想想，總影的選擇還真沒毛病。
當然，這些話秘書是不敢說出來的，哪怕秘書不說，皇冠老總能做到如今，也不是傻的，一想也就明白了。
只是明白歸明白，卻并不想放棄，薩哈星的投資成本還沒回來呢，想讓他的錢打水漂，那比打他還難受！
“傻站着幹什麽，找人，托關系，趁着還沒真正定下來，去把位置搶回來啊！”
能不能成是一回事，做不做又是另一回事，反正葛朗臺不會幹坐着看着賠錢崽砸手裏。
同屬于三大，皇冠這邊的動作，沒多久，鼎晟和烽火也都從各渠道得知了。
鼎晟這邊與我無瓜，純屬看笑話。
本來這件事也與烽火沒關系，但當自家總裁發話後，那就有關系了。
燕澤又為桓栩找到了理由，桓栩不聯系他，果然是又被事業上的事絆住了腳步。
滿江紅被玄天總影邀約是大事，對于星火和桓栩來說也都是好事，偏偏好事生波折，皇冠還想從中阻攔。
雖然一般情況下總影不會被動搖，但考慮到星火和皇冠兩家公司的體系相差過大，要是皇冠那邊堂堂正正還好，就怕用些見不得的手段使壞。
萬一利用輿論造謠生事，再無中生有些黑點，影響大了的話，總影那邊也不是沒可能重新考量，并不是萬無一失。
思索片刻，燕澤決定以權謀私一次，就當是對于桓栩之前隐瞞身份的“賠禮”吧。
等到事件解決，桓栩也有時間聯系他了。
燕澤直接叫來秘書安排道：“盯着點網上的動向和皇冠那邊，要是有不好的輿論，讓宣傳部門出手調控引導下。”
秘書推了下眼鏡：“您的意思是？”
“既然沒被選上，是技不如人，別讓他們抹黑滿江紅。”
明面上的燕澤助理，背地裏的桓栩粉絲二群群主又推了下眼鏡：“是，燕總，我知道該怎麽做了。”
記得公司裏之前傳出過燕總和桓導有私人矛盾的言論，空穴不來風，夾在工作和私人感情中間的助理心中決定，如果必要，盡可能平衡兩方完成工作的前提下，保護在燕大boss面前可憐弱小又無助的桓導。
沒想到，燕總居然主動開口要幫桓導，雖然不知道為什麽，總歸自家偶像不吃虧，哪怕是要加班，助理心中也幹勁滿滿。
皇冠，呵呵，不動則已，真敢搞小動作讓你知道桓粉們也不是吃素的。
助理離開辦公室前，燕澤的通訊響了起來，助理不小心聽到了一耳朵，燕總叫對方舅爺爺。
身為高秘，助理清楚頂頭上司的家庭成員，總裁的舅爺爺似乎是古研所的老所長。
助理眼睛亮了亮，他好像摸到頭緒了。
衆所周知，古研所和桓導之間雙向奔赴，箭頭特別粗的那種，如果是老爺子要求，燕總的教養不會拒絕長輩小小的要求。
妥了，只要桓導和小破所還相愛，有舅爺爺這座大山坐鎮，哪怕是有些不大不小的私人恩怨，燕大boss也傷害不到桓導。
雨過天晴，陽光明媚，今天天氣可真好呀。
助理猜對了一半，雖然起因過程錯了，結果卻沒錯，窦老爺子聯系燕澤，還真是為了桓栩的事。
沉默片刻，燕澤沒說自己已經安排了下去，直接應道：“好。”
窦老爺子忽然又道：“聽說帥帥你跟小栩有矛盾？”
燕澤：……？和桓栩有矛盾，什麽時候的事，他怎麽不知道，還有就是，舅爺爺或許可以不用小名叫他。
将燕澤的沉默當成了默認，窦老爺子嘆了口氣：“哎呀，怎麽能鬧矛盾呢，帥帥你是我看着長大的，我知道，小栩那孩子也是個好的，這中間肯定有什麽誤會，帥帥你說是吧，小栩那孩子可招人喜歡啦。”
燕澤：“嗯，舅爺爺說得對，是有誤會。”他和桓栩根本沒有矛盾啊。
聽燕澤承認有誤會，窦老爺子很是開心：“就是嘛，這樣，等過段時間抽空，我做東，把你倆約出來，有什麽事情當面說開就好啦，舅爺爺我看，你倆年紀差的也不大，又都喜歡老祖宗的東西，是能當好朋友的。”
是了，山不就他他可以就山。
而且見面談也要比通訊裏更直接。
想到之後的見面，燕澤語氣輕松道：“好，我都聽舅爺爺的。”快點安排見面吧。
“哈哈哈，包在舅爺爺身上，等我好消息。”
作者有話要說：
論不在一個頻道的有效溝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