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02章
于是,憑借二人從頭到尾的零對視,零交流,零互動,簽個名都要簽在離對方最遠的地方,一個人領獎的時候另一個人必然在玩手機,下午時還甜甜蜜蜜CP造勢的#陸嶼洲季沨雙人紅毯#瞬間變成了——
#陸嶼洲季沨冷臉現場#
#季沨陸嶼洲隔海簽名#
#陸嶼洲季沨低頭領獎#
#扒一扒季沨跟陸嶼洲碰面的四大尴尬瞬間#
#史上最快塌房CP#
其中兩個人名字的變換次序,足可以看出二人唯粉對于番位的腥風血雨。
當然,除了糾結于tag的唯粉,更多的是吃瓜看戲的路人——
【笑死,早說了這倆人關系不好吧,之前現場碰到過四次都沒有任何交流的,你們居然還指望磕CP!】
【史上塌得最快的就是這對了吧,還沒進場就開始避嫌,笑死。】
【真情侶才能說避嫌吧,他倆連面都只見了四次都能當場冷臉,晚上碰到怕不是都能打起來了!】
【算啦算啦,人家至少沒有割CP粉韭菜賺錢,早塌早完事兒,以後別亂磕啦!】
夜深人靜,只有網線上還熱火朝天,沒人知道,有人站在2403的門口,不輕不重叩門三下。
黑色的皮質手套在木門上發出悶響,門鎖咔嚓一聲打開,轉身關好門,陸嶼洲這才取下口罩,将風衣脫下來搭在門口的衣架上。
硬質襯衫透出點落拓随性,不愧是剛登上紐約雜志封面的人,陸嶼洲腿很長,行走時西裝褲帶出的褶皺頗具力量感,繞過酒店的山水屏風,微一眯眼。
季沨正披着一條浴巾半躺在沙發上,綢緞般光滑的雙腿交疊着搭在貴妃榻,鎖骨上帶着幾滴氤氲的水汽,順着領口往裏鑽。
他的浴巾裹得松松垮垮,一只手拿着劇本,于是一側便向下滑落許多,那一點紅混在一片濕潤的雪白裏格外顯眼。
陸嶼洲垂下目光,将手中的黑色盒子放在桌上打開。
盒子不大,只是包裝算得上是精美嚴實,輸完密碼打開鎖扣,才能看到躺着凹槽中間的圓柱體,和另一邊露出的開關和電線。
季沨偏頭看了一眼,上面纏繞着樹藤裝的花紋,交錯的紋路足以撫平褶皺的每一處,評價道:“設計倒是挺不錯的呢。”
季沨應該是剛剛洗過澡,夜晚讓他的語氣詞帶着一點暧昧的尾音,陸嶼洲想着季沨使用它的樣子,喉結微微滾動了下:“嗯。”
他偏頭,栗色的眸子望着季沨:“等會兒要試試看嗎?”
季沨:“好啊。”
陸嶼洲點頭,一只手解着襯衫的紐扣,露出塊壘分明的胸膛:“我先去洗澡。”
可他的腳步還沒有向前,剛剛裸露的地方突然被人勾住了,季沨臉上浮着笑,從浴袍中伸出一條腿,腳背沿着露出的胸膛一路滑過,輕飄飄挑開剩下的兩顆黑色衣扣,眼尾潋滟:“一起吧?”
動作的時候長發微微垂下,陸嶼洲這才看清季沨耳垂一點晃動的紅,在這樣的黑夜裏像是一盅令人沉醉的葡萄酒——
他說這個耳釘漂亮,于是季沨還真的戴了回來。
如同陸嶼洲此刻——戴着皮質手套的手掌抓住細瘦的腳踝。
季沨說這雙手套性感,于是他依言戴回。
如同今晚所有不經意又刻意地偏頭,如同之前所有相遇時的陌路不識。
他們永遠是默契的,貼合的。
陸嶼洲手腕一動,季沨立刻配合着發力,常年練舞的柔韌性讓他居然就着這個姿勢起了身,腰部一折,兩條腿便挂在了陸嶼洲的身上。
陸嶼洲一只手托住他,黑色陷進雪白,栗色的眼睛微深:“好。”
話音剛落,空出的一只手打開浴室的門,晃動的嫣紅酒液被含進唇舌,手套箍進腰身。
花灑打開,水汽氤氲的浴室裏,終于響起了微博上正在熱火朝天猜測的——類似打架的聲音。
*
第二天季沨醒的時候,陸嶼洲恰好跑完步回來。
作為一個對身材有着嚴格管控要求的超模來說,不管頭一天晚上忙到多晚,陸嶼洲準能在第二天早上6點準時出現在樓下健身房的跑步機上。
季沨沒他這麽好的精力,打了個哈欠微眯起眼睛——黑色速幹衣貼在衣架子般的身材上,連胸肌的隆起的形狀都清晰可辨。
陸嶼洲脫掉被汗水打濕的上衣,露出寬闊有力的肩背,和上面道道泛着紅的抓痕。
“哇,”季沨懶洋洋地嘆了一句,“我昨晚有這麽用力嗎?真是不好意思。”他說,“這樣你跑步不會疼嗎?”
陸嶼洲于是回頭看了他一眼。
比他身上的狼藉,陸嶼洲對季沨似乎要溫柔得多——那張妖孽臉蛋上只有剛剛睡醒的些許困意,桃花眼帶着笑,露出的鎖骨白皙漂亮,別說抓和咬了,連個過分吮吸出的梅子色都沒有。
“季沨,”陸嶼洲盯着他露出的一點雪白肩頸,冷冷道,“你這個行為可以叫做得了便宜還賣乖嗎?”
在運動完表現出這種眼神和語氣其實是很危險的,但是季沨絲毫沒有收斂的意思:“難道你就沒有受益嗎?”
他眉眼一挑,嗓音帶笑:“我怎麽覺得你胸肌比昨天大了點啊陸老師?”
“你……”
陸嶼洲喉結一滾,這人卻突然翻身下床,在他肩上一拍:“好啦,今天還要試戲,我洗漱去了。”
季沨收拾好出來的時候,陸嶼洲剛從送餐機器人那裏拿到訂的早餐。
厚蛋吐司和美式,陸嶼洲拿起咖啡喝了一口,略帶苦澀的滋味壓在舌底,食欲和剛剛的一點躁動一起被抑制,轉頭看到季沨,将吐司遞了遞:“要吃嗎?”
“試戲的早上我是不吃東西的,”季沨說,“沒你那麽勤奮總要在別的地方刻苦一點吧。”
“咖啡給我喝……”季沨說到一半才發現陸嶼洲已經喝過了,立刻改口道,“沒事,你喝吧。”
陸嶼洲有潔癖,從來不碰別人吃過的東西。
陸嶼洲點頭,眼睛的情緒已經褪得很幹淨:“那我給你再叫一份?”
“不用了,過去要半個小時,快來不及了。”
他們不談論那種事的時候總是彬彬有禮得像是陌生人,季沨對着鏡子一邊綁着頭發一邊道:“等會兒我走之後你看沒人了再出去,記得戴好口罩。”
“嗯。”
“這段時間通告比較多,等我有空了會聯系你。”
“好。”
“呀,”陸嶼洲剛一點頭,便聽到季沨有些戲谑的聲音,“這麽乖啊陸老師?”
季沨這人還真是三句不撩一下人就渾身不舒服。
他對誰都這樣嗎?
陸嶼洲擡眸看到季沨身上松松垮垮披着的襯衫,扣子沒系,兩條雪白長腿一覽無餘。和脖頸處的白皙幹淨不同,季沨勁瘦的腰腹密密麻麻布滿了層疊的吻痕,腿側泛着青紫,胸口更是有些發腫的紅。
其實陸嶼洲這人在床上并不帶憐香惜玉的毛病,之所以領口向上的位置沒有,不過他們職業特殊,彼此約定不會将痕跡留在影響工作的地方。
但是別的地方可就不一定了。
陸嶼洲在季沨笑意盈盈的眼睛裏放下咖啡,擡手挽起紐扣,目光落在桌上已經被收起的黑色盒子上:“季沨。”
“幹什麽?”
修長的手指叩開卡扣,盒子的形狀一覽無餘:“幹一些讓你少點力氣賣乖的事情。”
“現在?”季沨瞪大眼睛,認真道,“我是真要試戲。”
“嗯。”陸嶼洲點頭。
随後也認真詢問:“戴着,影響嗎?”
這種東西能不影響嗎?!
可陸嶼洲居然還真的朝他走了過來,季沨後退一步,語氣一變:“陸老師?陸嶼洲?!”
季沨步步後退,脊背貼上身後的全身鏡,半晌之後面色潮紅,用撈出來的兩件衣服蓋住臉,為了讓對方消停,膝蓋讨好地碰了碰陸嶼洲的膝蓋:“幫我選一下,這兩件衣服哪件合适啊?”
陸嶼洲作為不少知名設計師的心尖寵,審美也是一等一得好,他垂眸看了眼,季沨手裏的那兩件襯衫都帶了一點國風元素,一個藍色雲紋刺繡,一個是在腰身和領口做了紮染的青綠。
“你今天試的是個古裝劇?”
“是啊,”季沨說,“還是個皇帝呢。”
陸嶼洲微一蹙眉,想問什麽卻沒有說,只是分析道:“綠色的那件吧,剪裁流暢,色彩融合得更好,材質更柔軟一些。”
“材質也在你挑衣服的标準中嗎?”
“當然,”陸嶼洲說,“衣服做出來如果不是為了給人穿為什麽要叫衣服?”
“而且……”他目光落在季沨的胸口,輕咳一聲,“我怕你磨到會疼。”
季沨挑想回嘴,卻又礙于他手裏的東西沒有動,陸嶼洲少見季沨這種河豚樣子,有些好笑。
見季沨不動,便自己過去把襯衫給他整理好了,手指掃過領口帶起一點癢意,季沨微微偏頭,在最後紐扣系上之後火速從陸嶼洲那裏奪回主動權,挑了條白色西褲穿上了。
偏長的頭發被他用皮筋紮在腦後,季沨對着鏡子看了眼自己今天的造型,擡手将陸嶼洲系上的襯衫紐扣解開兩顆,這才滿意地轉過身,叫了聲:“陸嶼洲——”
陸嶼洲一回頭,便看到季沨拿起什麽東西一抛,眯眼笑道:“送你了。”
陸嶼洲擡手接過,紅色吊墜躺在掌心,是昨晚戴在季沨右耳的耳釘。
“昨晚很開心,”季沨眼睛一眨,“一點小禮物。”
“下次再約~”
任務完成,季沨舉起的手指張開,朝着陸嶼洲揮了揮,笑道:“拜拜啦,陸老師。”
這話說得輕佻,好像一場秀能買半套房的Levi一晚上只值一只耳釘一樣。
但陸嶼洲心裏很清楚,就像他知道季沨不會因為一杯沒喝上的咖啡而在意一樣,他也不會因為這人嘴裏的幾句調戲而生氣。
微信備注只有一個不易察覺的字母,痕跡都在不會發覺的背後和腰腹,夜晚裏交疊的軀體白日裏重新裹上昂貴的西裝和襯衣,房門砰的一聲被關上,陸嶼洲看了眼微博,那幾條關于二人不合的熱搜已經被雙方的經紀人撤下了。
費盡心機地掩蓋、滿不在乎的态度、只發生在夜晚的會面……
因為說到底,他們不過是——
平平無奇,床上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