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九顆排球

九顆排球

按照慣例,在隊內練習賽結束後,教練會按照上場隊員的表現,依次對每個人做出評價。表現得尤為差勁的那個人,将會喜提加練全家桶一份。

“北,按照你的想法來吧。”這位話少得出奇的教練,一開口就是把大權交給自己信賴的隊長。

“好的。”

顯然,稻荷崎排球部的教練和隊長都不是話多的類型。雲雀時矢靜靜地站在人群角落,頗有些意外地望向二人。

在他的印象中,只要不是性格過于強勢或實力尤其突出的隊長,一般情況下,社團的話語權還是掌握在主教練手中的。

在他的社交圈子中,就有個很好的例子。

從小和雲雀時矢一起玩到大的鄰居孩子,在初中二年級時,突然加入了籃球社團。據鄰居孩子本人描述,他的隊長是一個相當不好相處的中二狂魔。

“小時小時!我們隊長真——的是一個掌控欲爆棚的中二病!”鄰居小夥伴頂着一頭燦爛到刺眼的金毛,總是在雲雀時矢面前亂晃。

彼時的雲雀時矢,尚且擁有自主說話權。“哦。”對于小夥伴隔三差五的發牢騷行為,他已經見慣不慣了。

反正這家夥第二天又會歡天喜地的去社團逗貓惹狗。

是的,這個勉強算得上是他的青梅竹馬的家夥,是個不折不扣的“受虐狂”。總是熱衷于挑戰新奇事物,而後在不論是經驗還是實力都遠超他一大截的前輩們那裏狠狠折戟。

正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雲雀時矢也染上了和對方相似的壞毛病。

“好冷淡哦時醬——!”用那張無數次登上雜志封面的臉做着搞怪表情,黃濑涼太誇張地嘆氣:“多虧有我在,小時才知道不停更換社團的樂趣。”

雲雀時矢:“......不要用這個黏糊糊的惡心稱呼叫我。”

話雖如此,但雲雀時矢本人也知道,如果依照對方的習慣稱呼他為“小雲雀”的話,恐怕他那遠在并盛勤勤懇懇維護校園治安的堂哥會第一個沖上來大開殺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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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個去試試排球部吧?”黃濑涼太故意跳過稱呼話題,“果然,還是團體運動更讓人熱血沸騰啊!”

“你自己是因為熱血沸騰所以去籃球部的嗎?我都不想拆穿你。”

“......小時,你說這句話的時候,其實就已經拆穿我了。”

“哦。”

啊,真是的,好像一不小心就回憶起無關的話題了。雲雀時矢漫不經心的在心中吐槽自己。

在他神游天外憶往昔青蔥歲月時,北信介已經挨個挨個點評到雲雀時矢左側的宮侑身上了。

“心态還是不太穩,之後多注意一下。”北信介淡淡道。

金發青年乖巧地點了點頭。

等到北信介的視線從自己身上移開、轉到雲雀時矢臉上時,宮侑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這就、沒了?”

見此,遠遠圍觀的衆人流露出羨慕嫉妒的神情。

對于安分狀态下的熊孩子,大家長北信介總是會給予更多的耐心。“對,沒了。”

深吸一口氣,熊孩子小心翼翼道:“不加練?”

“不加。”

在輪到宮侑之前,以消極怠工的宮治為首,角名倫太郎、大耳練,甚至是頻頻得分的尾白阿蘭都被安排了加練懲罰。對此,隊長北信介給出的理由只有一個——

“難以想象,這居然是你們的水平。”

于是乎,宮侑本以為在劫難逃,卻未曾想,他竟然是二三年級上場人員中唯一一個幸存者。倒不是宮侑本人有多麽強烈的同甘共苦意識,主要是因為......他還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見他是真摸不着頭腦,北信介索性一次性講個明白:“在經受有效懲罰之後,是會在意識到自己的不足的基礎上,從而盡量避免重蹈覆轍的。”

“......?”

全國頂尖二傳手那雙深黃色的大眼睛之中,透着清澈的愚蠢。

“而阿侑你,退一萬步講,就算現在真的意識到錯誤。”琥珀色的瞳孔冷靜銳利,直視前方:“等正式比賽時,還會犯無數次。”

“所以說,懲罰對熱血上頭之後就不管不顧、靠直覺行事的人來說,根本沒有任何作用。”

“這次聽懂了嗎?阿侑。”

宮侑:......

雲雀時矢:......

圍觀群衆:......

教練:......

短短幾句話,震撼所有人。

“噗呲。”不知是誰笑出了聲,等到當事人宮侑悲憤交加地望過去時,只看到一排齊刷刷轉過去的背影。

“別笑了。”

“哈哈哈哈哈——!”

金發青年痛苦閉目,然後崩潰大喊:“……別笑了!不準笑不準笑!”

就算如此,體育館只是安靜了不到三秒,然後笑聲愈發張狂,相較于宮侑制止前,幾乎是呈倍數增長。

“...雲雀君。”北信介對身旁的打鬧聲充耳不聞,“你表現得很好。”

少年目不斜視,冷淡地發出一聲鼻音。

場上場下反差之大,令北信介不免感到些許驚訝與好笑。

殊不知,雲雀時矢在腦海裏已經樂開了花。

【哇嗚!居然加了這麽多名譽值!】

從踏上比賽場的那一刻起,雲雀時矢的腦子裏就不斷彈起“名譽值+1”、“名譽值+2”的提示音。一整場比賽下來,他早已期待得開始蒼蠅搓手。

而系統的聲音依舊不冷不熱——【冷靜一下,經過計算,宿主此次獲得的名譽值一共能兌換成一百個字。】

雲雀時矢陷入沉思:【平均十個字一句話......】

【是的,總計十句話左右。】

雲雀時矢:......

按照他以往的說話頻率,這甚至不足以讓他撐過一個十分鐘的課間。

等等,不對啊!他可是記得很清楚,從比賽開始到比賽結束,耳邊的提示音可完全沒停過。沒道理只能兌換成短短一百個字。

【老實交代,你是不是中間商賺差價了?】

【......禁止機身攻擊。】

越想越憋屈,電光火石之間,雲雀時矢突然想到一個違和點——【剛剛比賽途中是不是扣了挺多名譽值的?】

可是他剛才一連說了好幾句話。思及此處,雲雀時矢後知後覺反應過來——系統是可以讀取他的想法的。

瞬間,少年面色陰沉。

【不,你誤會了。除了說話,任何行為都不會扣除名譽值。】

出乎意料的是,系統似乎并沒有“聽到”。

如此一來,倒是給了他操作的空間......

系統聽到了這句話,但它只當做是自家宿主精神分裂的症狀之一,并沒有放在心上。

放任這位實力強悍的後輩神游一會兒,北信介向不遠處的教練點頭示意。

稻荷崎教練推一推眼鏡,從器材室裏抱出一個大箱子。“被叫到名字的上來領隊服。”

“理石平介,14號。”

被叫到名字時,理石平介正抱着膝蓋孤零零坐在角落,等到身邊的隊友通通投來疑惑的目光時,他才不可思議地起身。

直到教練将那件輕飄飄的黑色球服放在理石平介的雙臂上時,他終于反應過來了。

...等、等一下,沒搞錯吧...?

他從小在社團中并不受到重視,就連這幾次踏進稻荷崎排球部的大門,都令他感到心驚膽戰。

本來都已經做好當替補、繼續坐三年冷板凳的準備了,怎麽還給他發了正式球衣.......甚至還是第一個發。

“稻荷崎好歹有給每個替補球員準備球衣的財力。”看着新來的學弟眼眶“唰”地通紅,宮侑語氣依舊輕佻。

“...你那是安慰人嗎?”

瞥向身旁的兄弟,宮侑是真想不通——為什麽自家隊長和教練會那麽執着于讓他倆坐在一起。“怎麽,那你試試?”

“別了,”宮治雙手插兜,沒骨頭似的東倒西歪地坐着:“好歹我有自知之明。”

對于認識時間不到兩天的前輩,理石平介完全沒有将二人的話語放在心上。此時此刻,就算是有人暴起扇他一巴掌,他可能也會笑嘻嘻地把另一邊臉伸過去。

理石平介性格單純,想法幾乎寫在臉上。

沒骨頭二號·角名倫太郎:“......倒也不用這麽卑微。”

他不說還好,這一說,理石平介的眼淚都要下來了。頂着能在體檢的身高測量環節中弄虛作假的春筍頭,理石平介仰起頭,倔強地不肯讓眼淚掉下。

“謝謝你關心我,角名前輩!”由于找不到角名倫太郎具體所在的位置,理石平介保持着頭朝上的姿勢,擲地有聲。

“......”

見此情形,角名倫太郎更難繃了。

不管場下是如何的“暗潮洶湧”,一無所知的教練笑得慈祥,他依次派發球服,被喊到名字的新人無一不激動萬分。

終于。

“......雲雀時矢。”

霎時,無數道目光有意無意地落在雲雀時矢的身上。

少年利落起身,迎着光一步一步向前。

“22號。”

接過球衣,少年表情依舊不變,微微向教練鞠了一躬表示感謝,然後又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乖乖坐好。

這似曾相識的一幕讓見識過北信介掉金豆豆的老隊員無一不側目而視。

看着醒目刺眼的“二十二號”,少年的眸光越來越冷,仿佛下一秒就能将這抗造的運動服直接用目光凍住。

此刻,衆人的心中不約而同地升起一個想法——

該不會是嫌棄號碼過于靠後了吧?

衆所周知,在團體類競技運動當中,隊服背上的號碼越靠前,就越證明隊員在隊伍當中的地位。

然而事實卻與他們的猜測南轅北轍。

雲雀時矢大步向前,腳下的木質地板似乎随着飄飄然的心情變得軟綿綿。

同時,他在腦海中狂戳系統:

【哇噢,我這個居然是整個排球隊最大的號碼诶!】

【好帥!】

系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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