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二十九顆排球

二十九顆排球

機會不等人, 及川徹只是隔着網深深注視了對方一眼,回頭将三位隊友的站位收進眼底。

牛島若利的一傳出乎意料的穩健,說他不參與接球是因為不善于接球的傳言不攻自破。

孤爪研磨托起球,毫不拖泥帶水, 心道白鳥澤的大boss居然會主動放棄進攻機會, 然後将球傳給整場比賽下來存在感極低的岩泉一。

如預料那般, 見排球直奔自己而來, 刺猬頭的青年眼睛一亮, 不假思索地起跳扣球,和臨時隊友配合打出一次快攻。

“不會讓你得逞的喲——”

啪——嘭!

紅發沖天的青年輕巧落地, 在衆人将目光集中在牛島若利和岩泉一身上時, 悄無聲息地封死了這顆球。

甩了甩被繃帶纏繞的手指, 天童覺嘴邊的弧度愈加誇張,分明是本應傳達善意的笑容,然而在他臉上,只能讓人感受到尖銳到仿佛能刺破人心的瘋癫。

見視線都彙集到自己身上, 他雙手舉高作投降狀:“哎呀,真是不好意思, 出界了呢。”配合着他浮誇的語氣和表情,讓人完全感受不到任何歉意。

及川徹沉默。

不知為何, 白鳥澤的人總是能輕易勾起他心中的火氣,明明這種地步的丢分只能算得上是一個小小的失誤而已。

“這是道歉嗎?”雲雀時矢平靜道。

天童覺:“嗯——算嗎?算吧!我也不知道, 新人君覺得呢?”

“那只能請你不要在意了。”除了身高, 體型方面比在場大多數人都要小上一整圈的少年擡眸,眉毛一挑, 他似是安慰:“能力有限,失誤在所難免。”

“白鳥澤的紅發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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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是在回敬比賽開始前天童覺的針對。

天童覺:“……”

有意思, 實在是太有意思了。

及川徹啞然失笑,上下打量起面色平靜的雲雀時矢,發覺對方是越看越順眼。

“......你們到底要閑聊到什麽時候。”

雖然以意想不到的方式追平了比分,但牛島若利的臉色可算不上好看,他沉着臉催促對面開球。

擁有個人後援團的及川徹絲毫不顧及形象,啧了啧嘴,聲音大到想忽略都做不到。拾球起跳,他幾乎是對小巧的排球灌注了全身的力氣,只聽得一道尖利的破空聲,球直奔牛島若利而去。

“嘿!”洞悉及川徹的心思,黑尾鐵朗擋在牛島若利身前,将球墊給自家隊友。

布丁頭二傳立刻就位,眼神與牛島若利相碰,在後者起跳的一瞬厲聲急呼:“岩泉君!”

诶?

目光死死追随牛島若利的雲雀時矢宕機一瞬,已經跟随對方助跑動作邁出的腳步生生收回。由于岩泉一和牛島若利的站位一左一右,他的重心被迫從右調整至左。

瞬間轉移重心的代價是,剎車的右腳尖傳來令人眼前一黑的疼痛。

與此同時,已然跟随牛島若利起跳的天童覺發出一聲略帶滑稽的“哎呀”。

雲雀時矢全身肌肉緊繃,三百多塊骨頭仿佛在此刻被完全調動。大腦的緊急調令使身體誤以為主人正與人酣戰,和常見的雙手齊胸、掌心朝外的攔網起跳姿勢不同,雲雀時矢掌心虛握,雙手自然垂落在腿側——

像是一種攻擊姿勢。

在球與掌心即将相觸的一瞬,岩泉一下意識去找攔網的雙手,然而眼前只有落後他一步起跳、卻在更短的時間內到達最高點的雲雀時矢的臉。

同時,岩泉一也注意到——和以往遇到的恨不得貼上他身體的攔網球員不同,少年的身體和球網至少有五十厘米的距離。

不攔網嗎?或者說太過緊張,所以忘記伸手了?

無論是哪一種可能,岩泉一都不會錯失這個為比賽劃上句號的機會。他腰腹發力,手臂帶動大半副身軀,全力揮出。

然而,在球越過球網上空的那一刻,一只骨節分明的大手,突然不偏不倚的出現在球的線路上。

精準到令人懷疑是瞎貓撞上死耗子。

“.......嘁。”在球反彈回來的那一刻,孤爪研磨勉強接起,整個人在慣性的作用下墊起球後雙膝跪地。

不得不說,孤爪研磨确實是統領整個音駒的【大腦】,哪怕是倉促應對的一傳,質量也并不算差。

二傳率先觸球,黑尾鐵朗思索自己要不要頂上。

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啊不是,好歹也是自家二傳的青梅竹馬,黑尾鐵朗認為,自己還是具備完成一次無功無過的二次傳球的能力的。

福至心靈一般,他突然擡頭望向網的另一邊。

卻見攔下方才岩泉一那一記重扣的少年,正目不轉睛地盯着他看,額前的黑發構成一道天然蔭蔽,隔絕陽光,那雙黑眸如沉沉深淵,仿佛在說——

【放棄吧,我不會讓你得逞的。】

黑尾鐵朗一驚。

包括他在內,場上只有四個人,除去已經觸球過一次的研磨,方才被人單手封殺的岩泉君大概率不會成為再次發起進攻的人選,那位白鳥澤王牌顯然戰意正濃......

研磨一傳,他勉強頂上二傳,然後由牛島若利完成進攻的最後一環。

這是再顯然不過的了。

黑尾鐵朗承認,他确實是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後輩的眼神震懾住了,不然也不會中招這種低級心理戰術。

重要的不是對方是否真的知曉他的判斷,而是那股唬人勁。

如此,他倒想拼一把了。

狠狠抹了一把臉,黑尾鐵朗在雙腳騰空的一瞬,雙手朝上,放在球的落點處。

然後在觸球的一瞬,繃緊全身肌肉,努力使身體的滞空時間更長一些。在隊友驚訝的目光中,空中的黑尾鐵朗身體側對前方,微微後仰,右臂瞬間伸展,在無所依靠的空中完成從二傳托球到單臂扣球的動作轉變。

這一假動作實在太令人猝不及防,衆人只能眼睜睜地看着球落在場地後方。

“......呀嘞,成功了。”落地的一瞬間,完成這一壯舉的黑尾鐵朗比在場其他人顯得更為震驚。

14-15

此刻,這場名不正言不順的熱身賽正式畫上圓滿句號。

拍了拍垂着頭的雲雀時矢的肩膀,及川徹深感遺憾。

離戰勝牛島若利明明只有一步之遙了。

“嘛,別太在意,下次努力,小雲雀還是很強的。”棕發青年語氣輕松,他的眼神卻死死盯住對面拿自帶毛巾擦臉的深綠發青年身上。

将他的心口不一盡收眼底的雲雀時矢:......

說真的,這話還是留着勸勸自己吧。

美滋滋和系統結算名譽值,雲雀時矢在心中臉都要笑爛了。正是因為心情好,所以他也懶得去拆及川徹的臺,于是點頭如搗蒜:“前輩說的對。”

看着莫名對他“言聽計從”的別人家孩子,及川徹宣布,他從現在開始,再也不會看不爽雲雀時矢了。

“小雲雀,你喜歡薄荷綠嗎?”沉思許久,他緩緩道。

雲雀時矢:“......還行。”

不知道對方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他選擇了一個立場中立、無功無過的答案。

“喜歡?那太巧了,我們青葉城西的隊服就是白加薄荷綠的!”

雲雀時矢:啊?

棕發青年神采奕奕,暫時将對牛島若利的不滿抛之腦後,親昵的攀住少年的肩膀,腦袋更是貼近對方的脖頸。

“所以——小雲雀,你有沒有興趣轉轉學呀?”

吱嘎——

與他的聲音重合的,是大門推開的聲響。

緊随其後的,是對雲雀時矢來說猶如厲鬼索魂的冷淡男音。

“哇,好熱鬧。”

看着滿頭大汗、瞬間石化的後輩,北信介不帶一絲情緒地棒讀。

一個、兩個、三個、四個......嚯,居然全都聚在這裏了。

......等等,怎麽多了一個?

“呵。”

完蛋了,這次是真完蛋了。

看着自家隊長冷酷無情的背影,雲雀時矢欲哭無淚。

北信介的氣勢實在是太過駭人,當他踏足運動館的那一刻,悠閑惬意的賽後氛圍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仿佛被壯漢掐住喉嚨的死寂。

同為隊長,性格外向的照島游兒和黑尾鐵朗試圖上前緩和氣氛。

奈何話還沒說出口,就被灰白發青年平靜的一句“教練們都要急瘋了”給堵了回來。

衆人這才想起一件事——似乎,他們此刻正處于與隊伍失散的絕糟狀态。

就連日常看不懂氣氛的天童覺也噤了聲。

想想看,一幫人因為各種愚蠢原因與大部隊失散,第一時間不是想辦法聯系各自教練,而是聚在一起像什麽熱血排球笨蛋一樣進行比賽......

......丢臉丢到外地了。

衆人似乎都想清楚了這一點,于是老老實實、一言不發地收拾東西,然後有序地跟在前來尋人的北信介身後。

感覺自己好像在扮演老鷹抓小雞的雞媽媽角色的北信介:......

然而一轉頭,第一個映入眼簾的,就是本該在醫院好好躺着的自家崽子。

北信介感覺自己快要心肌梗塞了。

被其他人以“那是你隊長你肯定熟啊”的借口推到最前面位置的雲雀時矢:“......”

事實上,就他最心虛。

他今天算是體會了之前在排球社訓練中途休息時,尾白阿蘭對他說過的話了。

【“......北生氣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這可是過來人的經驗之談,相信我,你不會想感受的。”】

對此,雲雀時矢表示——

在線等,如果隊長在一氣之下把他踢出社團該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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