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S01E05
球場上的電子時鐘顯示06:09,談雪松愣了幾秒,看着秒數跳動,又後知後覺地發現,他的球拍指着牆的方向。
報複開始了,如果只是撿球她還好,就怕接下來的比賽大魔王也不放過她。
雖然她本來就贏不了……
談雪松想了一會兒,乖乖走過去,蹲下放球拍,開始撿受傷的羽毛球,慢慢疊成一串。
鄭新郁垂眸看她的一舉一動,運動裝寬大,幾乎罩住了她全身,只有腳踝、手以及臉露出來,肌膚白嫩。她的嘴微張,懷裏塞滿了羽毛球串。
“你在數數嗎?”他問,眼眸看不出情緒。
談雪松低頭,耳朵跟着泛紅:“你能聽見啊,我說得很小聲了……”
鄭新郁:“擡頭。”
她有些遲疑,但動作沒停,将球一串串放到籃子裏。
下巴突然被冰冷的球拍抵住,談雪松身體一震,下意識往後縮,懷裏剩餘的羽毛球掉下來。
“以後跟我說話,必須擡頭看着我。”鄭新郁握着拍柄,擡起她的下巴。
談雪松躲不開,只能被迫對上他的目光,“好……”
其實他沒做什麽猙獰恐怖的表情,而且擁有一張造物主偏心的帥臉,但她就是不自覺怕他,仿佛小動物對洪水猛獸刻在基因裏的恐懼。
“不用撿了,去拿一筒新的。”鄭新郁說,視線落在她領口。“我喜歡聽話的人,懂麽?”
談雪松在适應他的臉沖擊,當下才回過神,點點頭,乖巧地繼續照做。
現在她是被命運選中的倒黴蛋,不聽大魔王的話,可能會死得很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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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幾分鐘,談雪松已經過渡完了必經階段,從不肯面對到讨好鄭新郁争取早日解脫的心路歷程。
祈禱S魔王對她殺球輕一點。
談雪松拿到新球筒,細心地拆開,撈出一個羽毛球,遞給他。
她很小心翼翼地捏着羽毛一角。
然而,鄭新郁直接包裹住她的手,拽到他身邊。冬季幹燥,皮膚相觸時電流來得意外又正常。
他的手掌比她的大了一倍,冷而修長,他毫不避違,談雪松又想躲,他捏緊了,反而借力拉得離他極近。
談雪松又聞到那股煙草味,萦繞在鼻尖,揮之不去。
真跟他正面對上了,她腦子只剩空白,根本做不到自己提醒自己。
“你很怕我?”鄭新郁問,聲音帶着與生俱來的壓迫感。
談雪松心悸得厲害,慌得一匹,習慣性低下頭。
他另一只手落到她脖子,拇指摁住下巴,卡她的動作,語氣更差,“說了擡頭看我。”
“對不起是我錯了我不該亂叫人的你可以放開我嗎我怕。”她怕得嗓音都在顫,看他的目光閃閃躲躲。
膽小又脆弱,落到狼群裏就是被宰的羊。
鄭新郁打量她,臉小幼嫩,鼻尖痣透在發紅的鼻子。
真·小白兔。
他手上捏得更緊,将就她的身高,貼近耳畔,“你這麽怕我,待會兒被我虐殘再哭啊。”
談雪松一愣,整個人僵硬凝固。“……”
他……
他他他怎麽能恐吓海拔不夠170cm的選手。
“送你一份Z等級的禮物,喜歡麽?”鄭新郁擡眸環視一圈,語氣輕巧。
球場上人聲略吵,大部分選手在運球熱身,但目光沒少關注這邊。
攝像頭識相地挪開。
他好明顯,比賽還沒開始就揚言要把她弄到最後一名,他不僅開挂,還有節目陪他一起黑幕開挂。
談雪松正要搖頭抗拒,他又加大力道。
“你只能說兩個字,喜歡。”
“……喜歡。”談雪松閉上眼。
鄭新郁:“睜開眼再說一次。”
她不情不願地睜眼,聲如蚊蚋:“喜歡。”才怪。
鄭新郁終于放開了她。
剛松手她就迅速後退,唯恐他不及的樣子。鄭新郁面無表情,握拍的手收緊,戾氣隐隐冒出,幾乎要将拍子折斷。
他習慣了身邊的陽奉陰違和絕對順從,沒見過她這種警告過還敢表現出怕他的。
看來沒受過苦。
“離比賽開始還有十分鐘,請各位選手注意提前熱身,每個場次會安排一個裁判員來計算分數,計十一分,平分追加。”
要開始了唉。
談雪松臉上的愁苦言溢于表,去撿回自己的球拍,忍不住偷看鄭新郁在幹嘛。
只看了一眼,就被抓包了。
她驚慌失措,急忙假裝自己在環視全場。
鄭新郁轉動脖子,舒展着指關節,目光早已鎖牢她。
弱到一定境界,甚至把自己的缺點毫不遺漏地暴露出來。
他何止一點興趣,想看她哭只是第一步的念頭。
“第一輪測試賽現在開始。”
談雪松站定位置,跟鄭新郁形成對角線。
“你開球。”他輕揮拍,将球抛給她。
談雪松有些驚訝,“哦好的。”
不過球場先開球的人占不到什麽便宜。
談雪松左手托好球,右手的球拍蓄勢待發。
松開,羽毛球落下的一瞬,球拍擊中球頭,羽毛球低空飛過球網。
鄭新郁沒怎麽動,仗着手長腳長,反手吊高球。
對她挺友好的。
談雪松覺得有種說不上來的奇怪,打高吊球是預料到她不會殺球嗎?
這種又高又近的高吊球,簡稱廢球,打出來就得有被反殺的覺悟。
诶,他怎麽會猜到她不打算使必殺技啊。這件事連柏黎都不曉得。
仿佛熱身般、不痛不癢地來回幾個回合後,發現鄭新郁沒使力之後,談雪松打算速戰速決了。
剛才蔣教練說的優勢,其實她明白的,女生只要避開持久戰,用最快的速度率先贏到十一球是最好的。
談雪松開始控制力道,開始遠球配合近球打,前一球讓他退後場,後一球快速砍力道,球堪堪擦網而過。
如果碰上一個腿上功夫不夠的對手,不能及時趕到前場,她這招能秒。
可她的對手偏偏是鄭新郁。
眼睜睜看着鄭新郁心裏有數,甚至不需要趕到前場,在中場長臂一伸,球拍巧妙一颠,羽毛球恰好躍過球網。
速度極快,談雪松靠條件反射揮拍回球。
耍小聰明的招數被發現了。大魔王果然是全能的,什麽球都能接。
要不是她不能用殺球……談雪松很煎熬。
他們這邊進度很慢,比分仍僵持在零鴨蛋,談雪松已經開始力不從心了,其實她體力不算好,體能測試ADC,最差的D級是體力。
以前能打贏校隊的同學,基本都是五分鐘內先奪到比分高的優勢,然後戳滅對方的勝負欲,順利打敗。
現在的話。談雪松微微喘着氣,只剩一個缥缈的念頭:絕不認輸,思緒徹底沉浸在對羽毛球的追逐戰,沒察覺其他決出勝負的選手慢慢聚到一快,圍觀她和S級的對打。
十分鐘後,比分0:1,談雪松輸了一球。
鄭新郁依然游刃有餘,連汗水都沒流下一滴,握着球拍仿佛戰場運籌帷幄的将軍,英氣不失鋒芒。
“是我錯覺嗎,S輕松得像在用菜刀宰雞崽。”
“松松太慘了我心疼她。”
“我已經腦補完S在床上怎麽跟我do i了,就是缺點汗。”某位男選手低調示愛。
馬肖紫翻白眼:“騷雞閉嘴。”
柏黎一直盯着談雪松,不免擔憂起來。
她的情況似乎不太對。
旁邊的B突然開了金口:“她還挺能撐,鄭新郁明顯想玩死她。”
柏黎扭頭看他,“你說什麽。”
“鄭新郁體能測試三A,我AAB勉強跟他打過平手,你說ADC玩得過他麽?再說鄭新郁擺明了不想讓她後面的比賽贏,今天起碼要打5場比賽以上,她第一場就被耗光體力了,中場休息有限,後面跟別人打注定涼透。”
柏黎懂B的意思了,“他想讓松松拿Z級對嗎?”
B:“不是想,是肯定。”
随着球場傳來掉拍的聲響,談雪松的肩膀被羽毛球狠狠砸中,身子被砸得腳步不穩,右手一時沒了勁兒,拍子就掉了。
看着都疼,選手們一片倒吸氣:“嘶——”
“下手好重。”
“S兇殘。”
“松松慘。”
……
太累了,體力基本透支完了。鄭新郁就是不殺她的球,一直接球,直到她先沒力氣接球。
肩膀的疼蔓延發散,談雪松眨眨眼,馬尾漏了幾縷發絲粘在臉側,她垂頭撿拍,撫了撫球拍上的線。
這是她上學時就一直用的球拍,磨損不多,只換過線,生命力很強,她是女生,不像學校裏的男孩子,每隔一個月就打壞一個球拍。
它陪了她很久,上星期剛換完線。
應該能撐過今天吧。
談雪松抓牢球拍,重新振作精神起身。
“還有力氣麽?”鄭新郁問她,目光停在她微張呼氣的唇,劉海半濕,胸脯起伏着,酡紅的兩頰。
運動衣蓋不住的誘。
他從她頭頂璇打量到鞋尖,嘴角噙起笑,“沒有力氣就正式開始。”
談雪松心頭一顫。
零比二,談雪松重新開球,剛打球出去,不到一秒球原地返回,飛過她頭頂,往邊界沖。
會超線嗎……
談雪松轉頭,接不到球期盼下他的球出界。
球剛好跌在線中央。居然踩線贏了,老天這麽眷顧大魔王。
談雪松沮喪,撿球回過頭,繼續輸者發球的任務。
然後,猝不及防被秒殺。“啪!”第二次球砸到她的鎖骨,她連舉拍擋的機會都沒有。
接下來第三次、第四次……第九次,談雪松活生生被球揍了九次,每次都是一發球就被反殺。
鄭新郁的殺球技術耍得爐火純青。
一旦确定了讓她輸,她就真沒贏過一次,甚至毫無反擊之力。
談雪松上半身除了臉都被他用球打了一遍。像羞辱一樣。
眼眶再怎麽眨模糊也消失不掉了。
裁判吹哨宣布:“零比十一,鄭新郁勝,次評級為S級,談雪松次評級為E級。”
他們在盯着她的一舉一動,談雪松吸着鼻子在忍。
雖然沒哭,但紅着眼睛比想象中帶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