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S01E15

選手們大多寬裕,像陸舒芸靠特長生進名牌大學的,才是少數,陸舒芸不止一次懷疑這是自己被孤立的真正原因。

不過那都是之前的事了。陸舒芸那天見完S後,路上遇到了B。

B無疑也是公子哥,痞帥又帶點邪氣,他故意離她很近,笑着問:“你搭上S了?”

陸舒芸避他如洪水,猛地搖頭,“你、你別胡說,我跟他清清白白。”

“喲,還是個小結巴。”

陸舒芸低着頭避無可避,對方又開始羞辱她:“別當婊子又立牌坊,現在新社會,講一句你是不是搭上男人,沒什麽就沒什麽,說你和他清白,搞得還真有什麽似的。”

“……”B嘴巴好厲害,講話難聽到她不知怎麽反駁。

“你少瞧不起人……你跟我說話就說話,為什麽要離我這麽近……”陸舒芸生平第一次硬氣,迎着對方的目光頂嘴,沒有因為緊張而口吃。

B冷笑,下一秒的動作卻讓她心裏掀起驚濤駭浪。

他低頭強吻她,整個過程持續了足足十幾秒。

直到B離開她,陸舒芸微張着嘴,眼睛瞪圓。

“別自作多情,覺得我看上你了,S跟我是一類人,自動送上門的女人用了就用了,親過做過都不當一回事。”

說完男人便離開了,唇上的溫熱卻還留着。

陸舒芸用手背擦着嘴,奔回寝室,将嘴唇洗了又洗。

然後,她趴床上大哭了一場。

她不知道自己來參加這個節目有何意義,抱着缥缈的發光發熱的夢想,卻被人踐踏尊嚴,那些富二代拿着爸媽的錢到處浪,憑什麽她就低他們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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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什麽,對,他們憑什麽?

周三的夜晚,星空遼闊。斷斷續續的雪停了,天氣漸漸回暖。

不知誰提議的,要開一個燒烤聚會。正巧補空位的選手到了,這聚會剛好借着迎新的理由來開。

上位圈中CC最好說話,他也的确拉來了除S外的前五。

既然ABCD賞臉,排後面的選手更沒有理由拒絕了。

球館和宿舍樓之間有一塊寬敞的空地,旁邊立着噴池,巧妙地擋住了,栅欄外的人拍不到。

“松松,這是一個蹭熟的好機會。”柏黎按着室友,語重心長地說。

談雪松心不在焉的,嗯一聲,小手撈起銘牌轉圈圈。

桌上的銘牌沒轉幾圈被巨掌拍下。

“哎。”玩具被收了,談雪松才回過神,聽柏黎恨鐵不成鋼地訓:“第二次比賽已經結束了,本來第一次你就夠倒黴了,上周末你又被裙子拖累還受傷了,勉強拿了Q級,接下來只剩三次比賽,級別成績最後會綜合評定,就算你後面等級再高,前面敗績太多神仙也救不回來。”

談雪松認真聽完,不解:“可是這跟去不去燒烤有什麽關系?”

“小笨蛋,所以為了防止你前期成績不好被淘汰,你必須蹭多點S級的鏡頭。”

“诶?”她更聽不懂柏黎的邏輯了。

“我聽說,”柏黎故作神秘,臉上寫滿“老娘又要爆料了”的神情,講:“節目組準備計入網絡觀衆的投票比重,到時候誰鏡頭最多誰就是受益最大者。”

“哦哦。”談雪松恍然大悟。

柏黎毫不客氣地敲她腦袋,“你這榆木腦袋,長了張機靈的臉蛋,卻沒有匹配的智商,你爸爸我很失望。”

“你越敲它越笨。”談雪松被敲疼了,眼淚汪汪。

其實是哈欠後遺症。

柏黎看不得小鹿眼賣萌,沒兇幾秒又去哄她了。

真是小祖宗,天生克我的心。柏黎心悅誠服地想。

【新郁,你去不去?】CC給他發來消息。

鄭新郁抽一口煙,緩緩吐出,近來他似乎患上了煙瘾。

他沒理CC的消息,撥通了談雪松的號碼。等了十秒她才接,聲音還特意壓低:“喂?”

“你剛偷完人?”

“……沒有,手機調震動了我跟柏黎聊着沒發現。”

鄭新郁還抓着不放,“我沒說過我應該有專屬鈴聲嗎?”

“沒,有。”

他挂斷電話,太陽穴那兒腫痛。

沒多久手機又嗡嗡響起來。

鄭新郁拿起手機看來電,居然是她主動打來的。

“S你沒事吧要不要我過去照顧你呀?”談雪松躲到廁所,學着用溫柔體貼的語氣關心道。

剛剛她在柏黎那兒得知新情報,大魔王讨厭阿谀奉承的哈巴狗。

好的,從今晚開始,她就是一條有感情的小舔狗。

雖然詞不好聽,但是她會努力的。

男人靜默了幾秒。

“過來給我暖床麽?”

……隔着電話都能讓她臉紅,厚臉皮這方面他真的無人能及。

“嗯,嗯。”她豁出去了。

鄭新郁:“什麽時候來,現在?我還沒洗澡,你過來跟我一起洗。”

“不不……”談雪松痛苦地閉眼,小聲地征求意見:“嗚嗚嗚我要去燒烤你自己先洗好不好?”

“你不說還好,你一說。”

男人似乎笑了:“現在立刻過來,不來我去找你。”

談雪松欲哭無淚地應:“好的。”

怎麽辦怎麽辦她能找誰幫忙。

無助之下,她聽到門外有動靜。

好像是有人過來找柏黎。

談雪松握着手機,貼到衛生間的門板上,仔細辨別。

清朗溫和的聲線:“小黎,你來這裏就沒理過我。”

“So?季簡你有事嗎,各自裝不認識多好,何必趕着上來貼冷屁股。”

她從沒聽過柏黎用這樣冰冷的語氣說話。

是A的聲音,談雪松先認出了嗓音才記起S叫過他的名字。

“那件事是我對不起你,我會補償你的。還有,別再剪短發了,不适合你。”

“滾!”

柏黎用力摔上門,呼吸急促。

“怎麽啦?”談雪松裝不知情的樣子出來,迷糊地望着柏黎。

“沒事,有個選手敲錯門了,我沒讓他進來。”

柏黎心神恍惚地轉移話題,“對了,我們房間是不是要搞成藍色海洋,工作人員說補刷裝潢,怎麽補的顏色跟原來的不同?”

談雪松摸摸頭,說:“我也不知道,你去問選管姐姐吧。”

“行。”柏黎也沒細想,神情有些疲倦,進衛生間洗了一把臉。

A應該沒走多遠。

談雪松一想到這點,跟柏黎說出去找紫毛姐玩,開門出去。

“等一下。”

談雪松下樓梯,果然在拐口看見A的背影。

季簡回頭,見是她,眉毛微揚。

“你找我有什麽事?”

談雪松猶豫了一會兒,一五一十地将她和S的事全告訴對方了。

A是五個人中最正常的,身上有良好的風度,她一直覺得他在前五中格格不入,可能是因為長得像好人?

季簡臉色複雜,萬萬沒想到S玩弄感情玩到單純的小姑娘身上。

“你說他待會兒讓你過去陪他?”季簡最後再确定一次。

談雪松找到救命稻草,忙不疊點頭。

謝天謝地終于有人來救她出苦海了好感動。

“今晚,”季簡回想起S像嗑藥的狀态,明确要求她:“你不能去他那裏。”

談雪松:“那他生氣打我怎麽辦……”

季簡眼神微變,有些難以置信,“他打過你?”

第一場比賽确實打得蠻慘的。談雪松難受地回:“對,我很怕他,他總說我要是不乖乖聽話他就關我小黑屋。”

“S太胡鬧了。”季簡看向她的眼神充滿心疼,相比S玩世不恭的皮相,眼下單薄的女生楚楚可憐的樣子更能激起他的同情心。

“你等着,我先打個電話。”季簡碰到她毛茸茸的腦袋,柔順的發絲令他不禁順了順毛,治愈的滿足感自指尖環繞。

他忽然有些理解為什麽S會找她。

季簡拉回思緒,撥通鄭新郁的號碼。

打了五遍大少爺才肯接。

“鄭業又給你發布新任務了?”一接聽,對方就譏嘲他。

季簡斂了斂表情,正色道:“我剛問過,今晚的聚會每個人都得去,你也去一趟吧。”

鄭新郁沒出聲。

“新郁?”

“哪個交際花想的主意?”男人有一把好嗓子,但他偏偏擅長嘲笑別人。

季簡試着認真解釋,鄭新郁聽都不聽,“季簡,你不如省點力氣跟我打比賽,別整天跟老媽子似的管着我。”

“現在節目組因為你多有不滿,聚會通過節目組同意的,如果你去的話,相當于給他們一個面子。”

“想管我啊,你變個性比較有用。”

季簡緊皺眉宇,他透過電磁波聽出了S壓抑的情緒,确實狀态不對。

還想一如既往地再勸幾句,話筒傳來嘟嘟聲,對方已經挂了。

季簡擡眸眺望漆黑的夜,燒烤不久就要開始。

“你跟我一起去燒烤,S那邊我找人去叫他。”季簡扶住談雪松的肩,給出辦法。

談雪松乖順地應好,心裏卻有點慌。

不知是不是心靈感應,越怕什麽越來什麽,手機忽地一陣震動。

季簡和她的腳步一起停下,談雪松盯着來電顯示上跳動的“S”,在A的鼓勵注視下,她鼓起勇氣接了。

“你還有多久到?”煩躁的語調,電話那邊的男人愈發像一頭暴躁的困獸。

談雪松看了一眼A,磕磕絆絆地答:“我、我被拉到樓下燒烤架了,脫不了身。”

“你是廢物還是把我的話當耳邊風,左耳進右耳出?”他陡然壓低聲音,語氣十分不善。

好可怕。他好像要殺了她。

“我是廢物……”談雪松不安地抓住A的袖子,毛衣柔軟的觸感暫時撫平了心慌。

鄭新郁啧了聲,說:“等着。”

兩位嚴厲的教練沒有參加,畢竟這是年輕人的主場,他們去湊熱鬧是自讨沒趣。

工作人員已經備好了燒烤工具和設備,炭火生好了,裝食材的盤子擺在桌面,品種齊全,剩下的交給選手自由烤熟。

談雪松來的時候,人基本齊了,大家一股腦朝她走過來,手上攥着幾串香味濃郁的肉。

“來來,松松嘗嘗我的烤肉技術。”

“我特意烤了雞中翅。”

“先吃我噠,我烤的香腸宇宙第一無敵贊。”

……

他們好熱情,自從她贏了DD,大家對她都有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欣慰感。

談雪松眼花缭亂,鼻子被火燒的香味勾得垂涎,她只接了一串鱿魚絲,小嘴就塞滿了。

柏黎很快也來了,她又恢複成張揚、沒心沒肺的表象,抽了張紙巾過來幫室友擦嘴。

小姑娘激動地揪住她的衣角,含糊不清地叫:“嗚嗚好好吃!”

柏黎眼底閃過愧疚,嘴角卻微彎,“是嗎小傻瓜,你太好哄了,我真怕随便一個臭男人撒把鹽你都能被叼走。”

“哼。”

談雪松嚼着食物撇嘴,扭過頭不理她。

周圍的選手們輕笑,仍然逗着這條成精的人形小貓。

替補的選手也在現場,板寸頭很精神,他下午就到了,去宿舍收拾一番,由選管帶領熟悉了附近的環境。

眼下,打着歡迎他的旗子辦起來的聚會,中心主角被搶了風頭,他倒不介意,視線跟着落到精致可愛的談雪松那兒。

季簡憂心忡忡地下樓。他剛去了S的宿舍一趟,人不在,危機感頓時跳出來。

“你好。”

新到的替補選手向他打招呼,季簡愣了一秒,随即挂上友好的微笑,“你好,我是A。”

“我知道,選管告訴過我前五不成文的規定,”替補新人姿态大方,伸手握了握,“我叫檎西。”

DD獨自坐着,拎着兩瓶可樂對對碰,盯着自己的交際花哥哥像個傻逼似的到處轉。

不一會兒,人群中一陣騷動,夾雜着低呼聲。

大家曾斷定今晚絕不會來的人物——S,居然來了。

“不知道你們注意到沒有,陸舒芸來了之後,S不久就到了。”

“這麽巧?不是吧。”

“松松怎麽去廁所這麽久?”

談雪松悄悄躲到樓梯的黑色陰影後,露出一雙眼睛偷瞄鄭新郁的背影。

她一出來發現大魔王時差點心肌梗塞,連忙後退一大步,躲起來。

視線一直追蹤着,A在慢慢接近他。

鄭新郁穿得再普通不過,居家服穿在他身上也有讓人頂禮膜拜的魔力。暖燈照下來,顯出淡淡的少年氣,男人眼底像沉了一片冰湖,破冰後無生機。

“新郁,我有事想跟你談。”季簡走到他面前,表情嚴肅。

太陽穴以及腦袋還在劇烈地疼,鄭新郁閉眼時間超了幾秒,身形不太穩。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狀态極差。選手們竊竊私語,猜S是否磕了藥。

烏青的黑眼圈,腳步飄忽,不是嗑藥勝似嗑藥。

季簡正要扶他一把,猝不及防地挨了兩拳。

大夥兒頓時鴉雀無聲。

眼睜睜瞧着A被打到在地,撐着胳膊悶哼,部分選手目瞪口呆。

“你他媽以後別跟不該站的人站一塊。”鄭新郁冷聲警告,酒氣沖天。

終于肯開口,才知道他又酗酒了。

季簡不是聖人,無端端被揍了當然有怒氣,但他更擔心S的情況。

CC很快趕到,阻止鄭新郁,“新郁你別沖動,有事慢慢談。”

木炭燃燒的細微聲響早被蓋過,B和DD也過來了,其他圍着的選手默默讓位。

“S我們回房說,你沒必要在這裏演戲給誰看。”B扔了飲料罐子,環視一圈說。

鄭新郁閉口不搭不理的,傍晚看見季簡摸她頭簡直撩火了所有感官。像小時候別人偷撸他的貓,他能氣到将人打進醫院。

明明塗了消炎藥,但他還覺得腫痛頑固不散,這時陸舒芸忽然撲到他身邊。“S……”

B即刻眯眼,眼神鄙夷。

DD說風涼話:“快打呀,迫不及待等你們內鬥了。”

眼前這女生,已經有些東西不同了,鄭新郁沒推開她,過分完美的臉龐忽地沖她展開笑容,“好。”話畢,鄭新郁帶着她走了。

……

誰也沒料到如此魔幻的事情發展。二十幾位選手面面相觑。

十點半,燒烤盛宴結束了。談雪松有驚無險地安全回到宿舍,A給她打過電話。

“你跟我說的話是真是假?”

“是真的……”

“好,我信你,如果新郁為難你,你給我打電話。”

談雪松點着頭挂了。

怎麽辦啊她還是覺得心慌慌。

手機随後又震動個不停。她拿起來看來電,果然是S,心底的石頭忽然落了地。

“喂?”她如履薄冰地講了一個字。

“現在,立刻過來。”或許是夜晚氣溫愈發下降,大魔王的聲音也越冷。

……啊嗚她又在自欺欺人,這次她真的死定了。

柏黎在洗澡。談雪松翻出紙筆寫了銀行卡賬號和密碼,藏到枕頭底下,然後一聲不吭地開門,沉重地去送死。

她還沒去到S的房間,就被電梯前守株待兔的S先抓住了。

男人二話不說地扣牢她的雙手,押着她上到頂樓。

深冬的寒風呼嘯,談雪松忍不住埋臉到頸上的圍巾,見大魔王穿得不多,猶豫了幾秒,開口:“我穿多了有點熱,你穿上我的外套吧。”

還好,聲音不算抖得很過分。

鄭新郁瞟了一眼,所有情緒在他臉上已經找不到痕跡。

“你是多想離開我?”他平靜地問,從兜裏摸出打火機,打火時聲響清脆,小小的火花在煙頭燃起,仿佛盛開的花簇。

清薄的煙萦繞在他周身,談雪松抿唇,試着掏口袋,果真被她掏出兩只橘子。

“我特地給你留的,這個超甜的。”她展開無憂無慮的笑顏,像只小松鼠一樣囤糧,掏出身上僅有的松果給他獻禮。

但是已經打動不了他。

“你是松鼠麽。”鄭新郁抽着煙,随口配合了一下。

“我房間還有的,明天我再拿給你。”談雪松看着他的臉色說話,暗自松了口氣。

他應該還好吧。

“你當我是傻逼麽。”鄭新郁冷不丁地吐出這句話。

“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爽約的。”她驀地紅了眼圈,在風中瑟瑟發抖。

鄭新郁不為所動,抽了一口煙,緩緩吐到她臉上。

然後,拽緊她的胳膊,拖她到高樓的護欄處,見她想掙紮又不敢掙紮的模樣,鄭新郁嘴角微揚,說:“如果從這裏跳下去。”

談雪松閉眼想,嗚嗚還好自己留遺言了,網盤和存折有人會幫她記住的。

“我從這裏跳下去,你會答應嗎?”男人擲了煙頭,緩緩開腔。

談雪松怔愣,睜開眼。

鄭新郁不知何時站上了護欄處,迎着風放開了她的手。

大魔王醉得不清醒,而她,似乎也被酒精感染了,目不轉睛地仰望他。

S仿佛站在世界頂尖,她總有種錯覺,從第一次喝醉酒開始,他就給她這種錯覺,她覺得他永遠不會墜落,這樣的人,永遠不會失去光芒。

正如他此刻站到天臺預備跳下去,眼眸裏的鋒芒比任何時候都要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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