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解恨
解恨
金融戰略部門的其中一個職能便是設計、開發和推廣各類金融産品,如貸款、投資、保險等,以滿足客戶需求。
陸成席的公司體系龐大,股票價格持續走高,離不開金融戰略部門的策劃。
而範誠很清楚,部門最近正在準備發行新的債券。
他決定要做點什麽……
……
陸成席借由出差之名,重新回了趟福利院。
那是他長大的地方。
福利院地址沒有變化,走到門口,可以看到外牆已經翻新過。
往裏進去,便是小操場,裏面的滑滑梯、跷跷板都是嶄新的。
幾個孩子在裏面奔跑,玩游戲。
歡聲笑語,好不熱鬧。
陸成席徑直往院長辦公室走,路上遇到了一位年紀很大的阿姨。
“你找誰?”阿姨拉住陸成席詢問。
陸成席低頭一看,有些眼熟。
“是張姨嗎?”陸成席不确定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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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張姨,你是?”
陸成席抓住張姨的手,微微躬下身子:“是我,陸成席!”
“小席?!”張姨眼裏現出又驚又喜的神色,她反抓住陸成席的手,微微顫抖。
“小席,你怎麽回來了?你長好高了,長得更俊了。”
張姨拉着他,坐到後院的紫藤蘿下。
“張姨,您還在這裏工作啊?”
“是啊,做了一輩子,舍不得這些可憐的娃啊。”
陸成席回想起當初,張姨對他和方晨的好。
有一次,方晨半夜餓醒,陸成席偷偷跑到廚房找吃的,結果被張姨撞見,還以為張姨會跟院長一樣,痛打他一頓,沒想
到張姨幫忙從廚房裏拿了兩根第二天要用的火腿腸,塞給陸成席。
他永遠都記得張姨是個很好的人。
“小席,你怎麽突然回來了?”張姨坐在小徑邊的石椅上,問道。
陸成席便說了此番來意,他是過來打聽方晨的消息的,這麽多年,每次都是跟趙院長通話,還是不放心,想親自過來看看。
“哎,方晨這個孩子,實在是可憐,以前老院長在的時候,他就被送去別人家裏了。”
“什麽?!”
陸成席一直以為他是自己跑出了福利院,畢竟趙院長是這麽跟他說的。
張姨回憶起過往,眼眶紅了。
“那時候你剛走,他就被送養了。跑回來過兩次,身上都是傷,我當時就求院長,不要再送過去了,誰知道院長幫那戶人家說話。”
“他說人家都願意捐錢給福利院,說明人家是真心想要這個孩子,失手打了他,只是暫時的,以後會對他好的。”
“後來那戶人家親自過來,把他接走,還給他買了新衣服,買了很多好吃的給福利院裏的孩子。”張姨抹了眼淚:“我真是後悔,為什麽就聽了院長的話,晨晨一定是又被虐待了,後來逃走時,都不回福利院了。”
“他就是那時候失去消息的。”
陸成席聽完,心髒一陣抽痛。
沒想到自己走後,方晨竟遭遇了這些。
陸成席眼眶發紅,哽咽問道:“有那戶人家的信息嗎?我想親自過去問問。”
“我給你找找。”
張姨帶着陸成席來到了檔案室,裏面撲來一陣紙張的味道。
陸成席站在門口安靜等候。
心裏卻不是滋味。
遙想當年,他答應過方晨,每周會回來看他一次,誰知道養父母卻已經辦好了手續,直接帶他飛到了國外。
從此兩人便失聯。
陸成席一直心中有愧,如今聽到方晨的遭遇,更覺得對不起他。
“找到了。”張姨拿着一本發黃的檔案本。
她翻到了當時領養方晨那戶人家的地址欄,陸成席拍了照。
張姨囑咐他:“你去問問就行,別說出去,尤其是別跟趙院長說。”
她是冒着風險給他地址的,陸成席自然懂這個理。
他握住張姨蒼老的手:“我明白,謝謝你,張姨。”
陸成席風塵仆仆離開了這裏,前往那戶人家。
那戶人家居住在二十多年未改造的老城區,一棟六層高的居民樓,外牆斑駁,牆皮脫落。
陸成席爬到三樓,敲響了那戶人家的門。
開門的是一位四十多歲的男人,面相很兇,一身酒氣。
“找誰?”他的語氣不善。
陸成席問道:“十一年前,你是不是領養過一個叫方晨的小孩?”
男人頓時警覺起來,上下打量着他:“你誰啊?問他做什麽?”
“他去了哪裏!”陸成席知道他就是那人,頓時有些激動。
男人明明是問他,結果他反而問自己,這讓他有些不爽。
他故意睥睨他一眼:“那臭小子,被我打幾下就跑,早知道直接把他腿打斷,讓他跑不掉!”
“你再說一遍。”陸成席咬牙切齒道。
男人心理變态,越是看到對方對自己的話有反應,就越扭曲。
曾經方晨被他打到求饒,更是激起了他內心的獸性。
現在看到眼前這個陌生男人,僅僅因為自己說了兩句話,就能表情扭曲,實在太令他滿意了。
他越發猖狂:“要不是看他年紀小,他哭得求饒的畫面,真想把他騎在身下艹!”
“砰!”
陸成席一拳砸到那男人臉上。
他氣得渾身發抖,年少時無法保護方晨,就讓他現在替方晨出口氣吧!
他将男人踹進屋裏,狠狠揍起來。
兩人厮打在一起,雙雙負傷。
陸成席已不記得是怎麽被兩位民警拉開的,在最後一刻他已然失去了理智,拼了命想打那個人。
最後,是被民警敲了後脖頸暈過去,才善罷甘休。
醒來的時候,已經過去了一整天,他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渾身失力。
好累,好痛。
一位民警見他醒過來,立即幫忙叫來了醫生查看。
幸好只是皮肉傷,不過傷勢也很重。
陸成席依然覺得不解氣,他只要一想到那麽小的方晨,受過這等痛苦,就恨不得把那男人撕掉幾層皮。
“怎麽回事啊?打成這樣?”民警拿出本子,按按筆頭,準備做記錄。
陸成席一言不發。
“聽說你要找個小孩?跑人家裏把人揍一頓?這你不占理啊!”
“嗯。”
民警說了半天,陸成席就嗯了一聲。
民警無語,只好給他倒了杯水,慢慢等着耗着。
陸成席緩了許久,才簡單說完過程。
了解了事情經過,民警感嘆道:“孩子丢了,就報警嘛,每年全國有多少孩子丢,你知道嗎?我們有專項組去調查。”
陸成席冷哼一聲,瞥了眼民警沒說話。
這眼神多少帶着輕蔑,民警咽了咽口水。
說實話,雖然有專項組,但确實每年能找到的孩子,為數不多。
民警試圖安慰陸成席:“他走丢時已經十歲了,比那些從小就被拐的孩子,好找,肯定能找到的。”
“十年前的案子,你們有什麽辦法?”陸成席如老板的語氣般,質問他。
民警幹笑一聲:“這不好說,十年前我們信息不發達嘛,不過不要灰心,只要認真就能找到。不過,找不到也不能怨這個人,你跑人家裏把人打一頓,完全是違法的事。”
“人家沒說要告你,只要你賠幾萬塊錢,這件事就了了。”
陸成席深吸了口氣,悶悶的,不說話。
如果打人不犯法,他願意花一百萬,把人往死裏打!
要不是這個人虐待方晨,他就不會逃走,他就可以找到方晨!
“行了,你先休息下,回頭我們會再找你。”
民警離開後,陸成席重新躺回床上發呆。
說到底,都怪自己,如果那時候能回去看他,也不會發生這些事。
陸成席無法原諒自己。
他翻出手機,一看,幾十個未接電話,有一半都是範誠打來的。
突然在這一刻,陸成席想聽到範誠的聲音。
或許是他跟方晨同歲,或許是他的确在最脆弱的時候,想要得到範誠的關懷。
陸成席不明白這份情感來源于何處。
他只是下意識地撥通了範誠的電話。
“喂?陸哥。”
電話那頭範誠的聲音很親切,“陸哥?你還在出差嗎?忙完了嗎?”
“嗯。”
範誠笑笑:“那你什麽時候回呀?”
陸成席拿着手機,看着屏幕,屏幕裏映出的塗滿紫色藥水的臉頰,讓他頓了頓。
這樣子回去嗎?
陸成席聲音清冽:“過幾天回去。”
“我等你。”
“嗯。”
陸成席微微勾起嘴角,挂斷電話。
而他不在的這幾天,公司裏卻已亂作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