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施主們,救命啊!

第25章 施主們,救命啊!

陶容, 陶長老。

鎮過不死城,守過無望涯, 一手鐵筆文能歌風頌月,武能斷生判死。

自謂是山海閣的頂梁柱之一,平素最憤憤的,莫過于閣主對他們這些老骨頭過于敬重,日常見面一禮二問三寒暄就算了,還喜歡把他們高高供起。

人還沒死呢,這麽供靈位做什麽?

陶容長老不忿久矣, 聽聞魂絲出世,立刻找上了左閣主,滔滔不絕一通痛斥。左閣主被他噴了一臉的唾沫星子,為保耳根清淨, 只好委他來一趟枎城。在抵達枎城之前,陶容長老老骥伏枥壯心未熄, 覺得天底下就沒他這老頂梁撐不住的場子。

但這個“場子”怕是不曾包括賭場。

“啪啪啪!”

黑漆木盅被一只冷白漂亮的手搖得骰響急如驟雨,最後以定江山的架勢一翻,“啪”一聲重重地叩在了鋪了素錦的天雪桌面。

陶容長老向來頗有點講究“風雅”, 給自己的飛舟起名為“天雪”, 意為孤天之飛花。不僅桅杆上墨繪山水, 船頭還要安松桌梅椅, 每次乘坐飛舟出行,必定要換一身寬袍廣袖的大衣, 坐到這船首就長風斟酒, 取意“高處不勝寒, 我與青天共灼飲”,還特地擱了紙筆, 詩情一興便可龍飛鳳舞地揮毫潑墨。

可謂是不染凡塵俗埃也極。

不過,現在這片孤天飛花,算是被徹底扯進凡塵俗埃裏了,不僅被扯進去了,還在泥巴裏翻了幾個滾啦!

與青天共灼飲的松桌上,原本頗富情趣的一盆文竹靜水被挪到了甲板上,裏面晶瑩可愛的白石被撈出來現刻了幾枚骰子。素錦桌布上東一團西一團地沾了濃濃淡淡的墨,一根禿了毛的紫毫筆被毫不珍惜地擱在上面,撕成長條的宣紙或揉或鋪丢了一桌一地……

“買定離手!買定離手!”

仇薄燈一腳踩在梅花椅上,一手按着骰盅,鳳眼橫掃,十足淩厲,可惜左右臉頰貼了兩紙條。

“快點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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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六混江龍,我賭大!”一人兇狠老道地拍桌。

這是左月生,他臉上貼了五六張紙條。

“四幺滿盤星,我賭大。”一人猶猶豫豫緊張。

這是陸淨,他臉上紙條足有七□□十……眼睛都被擋住了,只能打縫隙裏瞅。

“四三雁行兒,我、我賭小!”一人看似氣定神閑,實則袖中掐算。

這是陶容陶長老,一手撫須一身仙風道骨,是四人中唯一臉上幹淨的。

“四紅四點滿堂春。”仇薄燈握着骰盅的手慢慢上移,“我賭……大。”

多骰共擲的博戲中,一般遵循“渾花者貴”的原則,即四枚骰子投出來的點數為同一色為貴,而同色中紅色最貴。天下賭經《除紅譜》将四枚四點的紅彩骰面稱為“滿堂春”,為最貴的彩。

骰盅一開,只見四枚骰子整整齊齊,紅面朝上,一色四點。

正是“滿堂春”。

“操!真的!四紅四點!贏了贏了!”左月生一躍而起,大呼小叫,“陶老,快快快,按我們之前說好的,你要是輸了翻三倍算。”

陶容長老手一抖,險些又把好不容易養的幾根山羊胡子扯斷。

“……咳咳。”

陶容用力地咳嗽,試圖提醒這幾個小兔崽子自己年事已高,他們需要給老人家點面子。

可惜他的暗示太過隐晦,一邊的陸淨壓根就沒接受到,興致勃勃地提筆在宣紙上,一通驚天地泣鬼神地畫符,然後往漿糊裏一摁,舉起來頗有禮貌地問:

“陶長老,您想貼在哪?”

“……随便你。”

陶容長老放棄了,無奈地道。

陸淨“啪啪啪”三聲,一點都不客氣地把紙條直接糊到了陶容長老的額頭,兩頰,來了個“天地人三才”。

“來來來,繼續。”

仇薄燈笑容不改,把骰盅一合,就要繼續搖骰子。

“咳咳咳。”陶容長老頂着三張紙條,像模像樣地重重咳嗽了幾聲,然後“哎呦哎呦”地揉着腰站了起來,“老了老了,這船頭風太大了,老朽得先去歇歇。你們幾個少年人,繼續吧。”

“風大?”陸淨在記錄勝負情況,險些一筆走歪,“這風叫大?”

飛舟上風大原本是件蠻正常的事,不過陶長老這“天雪”舟舟頭刻了陣法,保證只會吹來讓袍袖輕舒,蒼發微揚的“仙風”,而不是讓人發亂衣翻的“妖風”。

仇薄燈是個眼尖的,一上飛舟就相中了這片風水寶地,陶長老還在自鳴得意地向這群“貴客”介紹天雪舟如何雅致如何蘊意深遠,幾名貴客就已經“呼啦”圍到了船首桌邊,左少閣主雕骰,陸公子裁紙,仇小師祖定規則……轉眼間高情遠致的天雪就被一片骰子撞盅聲淹沒了。

陶容長老瞅了片刻,心疼得胡子都在哆嗦。

但這三人年歲雖小身份卻高,特別是仇薄燈乃太乙小師祖,不方便直接訓誡。他便想了個“寓教于樂”的法子,仗着自己修為高耳力過人來跟他們一起玩骰子,給他們點虧吃吃,然後循循善誘,引他們浪子回頭。

結果沒想到,不是“浪子回頭”,而是“晚節不保”。

“高天之風,還真是好大哦,”仇薄燈輕聲細語,“袖子一重都吹不起。”

“哎呦哎呦。”

陶容長老“哎呦”得更像那麽一回事了,還摸出了根拐杖,一篤一篤地敲着船甲板,轉身就往船艙走。

“老寒腿又發了,老朽得先去躺躺喽,”

“你們山海閣的長老,賭品這麽差的?”仇薄燈轉頭看左月生,“感覺快要輸了,就扭頭跑?”

“別以偏概全啊!”左月生不滿,“這絕對是個中奸滑無賴。”

陸淨吭哧吭哧地就笑了。

陶容長老忽然就耳背了,什麽都沒聽到似的,拄着拐杖一溜煙回船艙去了。

…………………………

“長老!”陶容長老醞釀好一肚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的說辭,剛一踏進飛舟船艙,還沒來得及開口,婁江就滿面嚴肅地迎了上來,張口就是:

“關于枎城影傀一事,婁江有諸多不明之處,還望長老解惑。”

說着,他又不着痕跡地補了一句:“陶長老您鎮過不死城守過無望涯,是山海閣中對大荒了解最多的人,傀術是從大荒裏傳出來的,如果連您也無法為握解惑,那也不知道該向誰問去了。”

“胡言亂語,”陶長老叱喝,“閣老們哪個不比我更見多識廣,老朽豈敢自誇!不過……話又說回來,閣老們也不是你們這種小輩能輕易見到的。也罷!也罷,你有什麽問題姑且說說。”

您要是真“豈敢自誇”,就把臉上的皺紋收一收,別笑得跟菊花似的啊!

婁江一面腹诽,一面虛心接受連連稱是,将陶長老引進淨室。

“長老請看。”

婁江将三個玉盒擺在桌上。

陶長老一一打開,第一個玉盒保存的是幾縷銀色的魂絲,第二個則是一副收緊芥子盒中縮小的殘破陣圖,由鐵柱鎖鏈和青銅辟邪厭勝鐘組成——如果仇薄燈在這裏,就能認出這正是枎城前城祝的萬象八周伏清陣,事後婁江竟然把整個陣全給撬起來收走了,最後一個卻是一小片青金色的鐵片。

陶長老一邊聽婁江把那天的事巨細無遺地講來,一邊撚撚魂絲,看看陣圖,最後将青金鐵片捏起。

“長老,”婁江把碎了的青帝鏡一并放到桌上,“從山海閣出發前,閣主讓墨師在青帝鏡中封了陣,以此排查魂絲的蹤跡。但我到枎城之後,青帝鏡始終沒有反應。這是為何?”

陶長老将青金鐵片放下,轉過鏡背面,看了一眼。

“墨師的陣圖沒有刻錯,但他疏忽了。”

“疏忽了什麽?”婁江追問。

“這個陣圖只能覺察種魂初期的魂絲,如果魂絲生長超過百年,就沒有用了。”陶長老說,“種魂種魂,種的其實是人的怨恨和不甘。人心愛恨,就是顆種子啊。你見過那些親友被殺的人嗎?在初聞噩耗時,他們或雙目赤紅,或以頭搶地,大怒大悲溢于言表。但等時間更長一些,悲痛與怒色就會被收起,轉而在心底紮根。”

“這世界上,恨越深越久,越聲色不動,越淡寫輕描。魂絲一旦長成,死魂的恨就變得絲絲縷縷,你再也無法直接看到。”

陶長老掏出了根黃竹根的老煙鬥,在桌面上敲了敲,一點暗紅的火在煙鬥裏燃起。他慢慢地吸了一口,青煙騰卷而起,模糊了年邁蒼老的面容。

婁江心中一動。

他聽閣主說過,陶長老年輕的時候鎮守不死城,後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那一批鎮守不死城的仙門弟子幾乎都殉道了……只有陶長老被一位師兄背回了山海閣。

“長老,您看這個陣。”婁江岔開話題,指着放在第二個玉盒中的殘破萬象伏清陣,“立柱為眼,牽鎖為紋,懸鐘布呂。這種布陣風格,看起來像天工府的。難道魂絲這件事,和天工府有關?”

陶長老磕了下煙鬥,敲出點煙灰來。

“不好說。”陶長老沉吟,“這件事細論算和天工府點淵源,但天工府到底有沒有人參與,不好說。”

“什麽淵源?”婁江問。

“三千五百六十年前,天工府除名了一位長老——就是那名殺神取靈,強煉邪兵的叛徒。”陶長老又吸了口煙,皺起眉,“他是天工府前所未有的天才,‘立柱為眼,牽鎖為紋,懸鐘布呂,陣施天地’便是他提出的。他被天工府府主收為徒弟,待如親子,并把女兒許配給了他。但最後此人殺妻叛師,為世不容。當時所有仙門一同下令,将他從各洲洲志中删去,正記野史,再無這人。”

“這個人死了沒?”婁江反感地問。

陶長老嗤笑一聲:“就天工府那群夯貨,要是有把他殺了,何至于閉府避世三千年?那叛徒後來入大荒去了……這個陣法,看着有點當初那個天工府叛徒的意思。如果葛青真的見過他,回頭少不了要去天工府登門一次。這破事就讓閣主去頭疼吧。哼,回頭我非再罵閣主一頓不可,給你安排的都是什麽破任務,這不是誠心想害你送命嗎?”

婁江滿頭冷汗,心說您就算沒有我這事,也隔三差五指着閣主鼻子罵啊,就別扯我當幌子了。

他急忙岔開話題,問起另外一件事。

“還有就是,關于……”婁江遲疑了一下,“關于太乙小師祖的事。”

陶長老臉色微微一變,剛想說,這位貴客與你年紀相若,我看還是你去陪同吧……

“……葛青任枎城城祝近四百餘年,他雖然心術不正,但修煉的天賦卻的确罕見,所學更是駁雜廣闊。便是我們山海閣一般的長老過來,都不一定能夠将他斬殺。然而,”婁江頓了頓,“那天,仇長老獨自一人中斷枎城的血祭,一個人破陣将葛青誅殺。可是,不論是之前還是此後,弟子留神細觀仇長老,他的修為确實只在明心期。弟子想不明白他究竟是怎麽辦到的。”

陶長老松了口氣,慢悠悠地又抽了一口煙。

“太乙小師祖啊,你小子就別管了。”陶長老慢悠悠地說,“這是人太乙的事,太乙貴客,你平時敬着點就是了。”

婁江有種不妙的預感,他急忙起身,朝陶長老拱手:“長老,弟子想起還需給閣主寫信彙報,這就先行告辭了。”

“等等。”陶長老一煙鬥敲在了他肩膀上,“閣主現在忙着百氏南伐,借道清洲的事呢,你少去煩他。”

“借道清洲?”婁江大吃一驚,“閣主怎麽會同意?”

“沒辦法,”陶長老嘆口氣,“百氏人傻錢多……給得太多了,閣主就同意了。”

“……”婁江心想左少閣主這也算是子承父志了,“那,長老,弟子去修煉了!”

“修煉多得是時間,過剛易折,勞逸結合方能長遠。”陶長老神情慈愛,“我看你小子平時在山海閣天天修煉,都快跟太乙宗的那群朽木一樣了。難得老朽在此,你別對自己苛求太過,去吧,去和少年人待一起!”

婁江臉色大變:“長老啊!那可是太乙小師祖,我只是區區一弟子,身份低微,讓我陪這種貴客,會讓太乙覺得我們山海閣不夠尊重他們的啊……最主要的是,長老,我覺得這不是勞逸結合,是前所未有的艱難險阻啊。”

“少年人,不要怕路長道險,”陶長老用力地拍他肩膀,一掌把他拍了出去,“要多加鍛煉!”

婁江踉跄着在走廊上站住,淨室的房門在背後“啪”一聲,重重關上。

風灌過來,鼓袖凄涼。

……………………

“仇大少爺,真有你的啊。”

左月生和陸淨瞅着船艙的方向,嘿嘿直笑。

剛剛他們玩骰子,贏者喝酒,輸者貼紙,玩到一半,陶長老就過來了,說加他一個。

幾名二世祖想着人多熱鬧,就答應了。結果,陶長老這老兒,仗着自己修為高耳音敏銳,聽骰辨點,在賭桌上大殺四方。左月生和陸淨暗中出千下絆子,可惜修為太低,功夫不濟,全都失手了。

在被貼了兩張紙條後,原本有點懶洋洋的仇薄燈果斷地拉開了左月生,自己袖子一挽,親自搖盅。

“你怎麽辦到的啊?”陸淨好奇地問仇薄燈。

仇薄燈将四枚白石骰平排在桌上,笑吟吟地問:“想知道?”

左月生和陸淨小雞啄米似的連連點頭。

仇薄燈右手朝他們一攤:“彩頭拿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陸淨嘟哝着,把兩瓶丹藥推向仇薄燈,這是他們三人先前私底下約好的,誰第一個讓陶老頭吃癟,誰贏走,“我怎麽覺得你跟左胖子學了一身雁過留毛的本事?”

“陸十一我警告你啊!別血口噴人!”左月生不幹了,把幾枚蘊雷珠丢給仇薄燈,“什麽叫跟我學的雁過留毛?這丫的枎城剛一見面,就訛了我八萬兩黃金,心比我黑多了。”

“過贊了過贊了。”

仇薄燈把東西手下,然後伸手在桌面上敲了敲。

左月生和陸淨慢慢地睜大了眼。

只見一個小小的木偶人順着桌布,從桌子底下爬了上來。約莫一掌來長,木質沉白,行動輕快輕便。到了桌上後,便去把大它數倍的酒壇穩穩地扛起,給仇薄燈面前空了的杯盞斟酒。

“哇!!這是什麽!”陸淨驚嘆不已。

酒入杯盞,漫漫而上,快至盞時,小木偶就停了下來,将酒壇直起,放到一邊。

“看起來像是靈偶,據說取天冬的若木刻成人偶後,要是修為足夠高,就能賦予它靈智。不過,刻偶注靈的法子,好像很少有人會。”左月生好奇地伸手想去戳一下。

仇薄燈用筆杆“啪”一聲敲掉他的手。

“剛剛的棋子其實是四三雁行,不過被它在桌下動了手腳。”

“真厲害啊,”左月生有點眼熱,躍躍欲試,“仇大少爺你這靈偶是哪來的啊?嘿嘿,要不,仇大少爺我們回頭一起去賭場吧?我知道哪裏的錢最多,你讓你的靈偶出千,我和陸淨給你打掩護,然後我們三個就可以一夜暴富了!”

“天底下最大的賭場不就是你家的?”仇薄燈把小木偶收回袖子,“你出千贏自家的莊,不怕你爹抽死你?”

“這個……”

左月生想了想,覺得也是,無奈地放棄了這麽一大好生錢之道。

一邊的陸淨突然發現有件事很奇怪……

這些天來,仇大少爺什麽德行,陸十一也算是知道了個七七八八。這人在瑣碎小事上,動手能力差得令人發指,又不知道是哪來的怪毛病,寧願頂着自個刨的一頭亂發,也不願意讓別人幫他。

“奇了怪了,”陸淨忍不住問,“今兒你頭發怎麽是整齊的,誰給你梳的?”

“我自己啊,”仇薄燈面不改色,“本少爺聰慧過人,區區梳頭小事,一學就會。”

左月生和陸淨一起“呸!”。

“貓膩!”左月生斬釘截鐵。

“肯定有貓膩!”陸淨言辭鑿鑿,“說不定……”

“聽。”仇薄燈打斷他們,“你們聽,下面有聲音。”

“仇大少爺,您轉移話題過于生硬了啊。”陸淨嚷嚷,“起承轉合,您連個承都沒有,直接就拗過去了……”

陸淨還要再叨叨,左月生拽了他一下。

“等一下,好像……”左月生支起耳朵,“好像下面真的有人在唱什麽……”

陸淨一愣,心說不會吧?

且不提他們是在天上,底下的人唱歌得唱得多撕心裂肺,才能被他們聽到。單就說現在瘴月未過,四下還是濃瘴呢!他們能離開,那是因為陶長老修為高深,在天雪舟上附了一層清罩,把瘴霧驅逐了。

那飛舟底下,又是什麽家夥跑到瘴霧裏來唱歌?

有病吧這是。

陸淨滿腹狐疑,凝神細聽,天雪舟沒有辜負它的名字,飛行時像片雪般靜默無聲。搖盅賭骰聲一聽,就剩下天高地遠的空曠,風聲絲絲縷縷,如水經冰下……竟然真的有歌聲!仿佛是從地面一路扶搖直上的歌聲!

“傻傻傻,瘋瘋瘋,似假還真潛夔龍。”

仇薄燈分辨着唱詞,眉微微皺了一下,不易察覺地摸了一下自己左手腕上的夔龍镯。

“走走走,休休休……”左月生分辨得比他費力些,但也分辨了出來,“似夢非夢轉頭空。”

“怎麽你們都能聽清楚?”陸淨再一次有了種只有自己一個人是傻子的錯覺,偷偷運起靈氣,附着在耳朵上,非要跟着聽清後面一句不可。

靈氣剛一附上,世界的聲音驟然清晰。

下一刻——

“救命啊啊啊!!!”

一道破釜沉舟,壯士斷腕般的哀嚎沖天而上,聲音之大嚎叫之凄厲,震得甲板另一邊改袖子的葉倉一針捅進了指頭裏,船艙裏磨磨蹭蹭的婁江“咻”一聲蹿了上來,房間裏裝傷風畏寒的陶長老一煙頭敲手背上。

“——天上的施主們!貧僧!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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