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他的白月光
他的白月光
謝執玉覺得自己的眼睛髒了。
他就不應該好奇合歡宗人的內心世界,看看陽華平日同他說話那模樣,這些人的奔放程度實在遠超他所想,像他這樣虛假的合歡宗,是絕對接受不了真正合歡宗的想法的。
他飛速關上了仙門會談,沉默着盯着傳訊玉符看了好一會兒,還是忍不住找出而今宗門內同他關系最好的宋白川,給宋白川發去幾條傳訊,想問問如今外界對他的看法。
【謝執玉:宋師弟?我有些事想問你。
宋白川:師兄,怎麽了?
謝執玉:我看仙門會談上總有我與魔尊的謠言,想問問現今他們已将這謠言傳成什麽模樣了?
宋白川:呃……您要不還是別知道了吧?
謝執玉:?
宋白川:眼不見心不煩,反正解釋也已經來不及了……
謝執玉:??
宋白川:這種事情,都是越抹越黑的。
謝執玉:???】
謝執玉沉默了。
宋白川倒還在竭力安慰他,說而今修真界中的但凡有些名氣的人,都在這仙門會談上有許多屬于自己的八卦謠傳。
別人不談,就看他們宗門的大長老師無衍,他可是仙門會談的常客,同他有關的傳聞,在仙門會談上至少有百八十個版本,說什麽都有,可離了這傳訊玉符,也不見得有人敢不尊敬師無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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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境會談能隐去傳訊之人的真實身份,誰也不知在其後說話的人是誰,一旦見面就不同了,當面可沒有人敢随意胡言,既是如此,仙門會談上的話語,自然也不必太過當真。
可謝執玉一點也沒被安慰到。
沒有人敢不尊敬師無衍,那是而今蒼州之中,沒有幾個人能打得過他,常人同師無衍搭讪說話都不敢,更不必說還要當着他的面說他的八卦了。
可他呢?
他修為不及師無衍,若那些人不敢說,大概也只是礙于他是師無衍的徒弟,亦或覺得傳聞為真,覺得他與師無衍和魔尊之間都有感情牽扯,這等境況下,得罪他就是同時得罪魔尊與師無衍,只怕這天底下都沒有人敢這麽辦。
而他沉默這麽會兒功夫,宋白川似乎為了佐證他方才的想法,已接連給謝執玉發來了數個仙門閑談內的八卦讨論,每一個都同師無衍有莫大的關聯,好以此來安慰謝執玉,被仙門閑談八卦這種事,真的很常見,讓他不要擔心。
可謝執玉的注意,卻全都被宋白川發來的這一串讨論吸引住了。
他認真眯起眼,皺眉去看那微微發着熒光的一排排小字——
【「劍修也想談戀愛:師無衍與淩玉——是求而不得還是虐戀情深」
「淩霄劍派大長老為愛殺進輪回臺,早逝白月光究竟是誰」
「救命啊!!怎麽升仙會又有人打贏一場就和師無衍求道侶啊!!!」
「認真讨論一下師無衍到底為什麽這麽吸引男人,怎麽每年傳出和師無衍表白的都是男修?」】
謝執玉:“……”
很糟糕,這每一個仙門會談的讨論,他都有興趣,他都很想看。
出現在眼前的每個字,都好像帶着無盡的誘惑,可謝執玉最清楚白月光一事不可能為真,仙門閑談上的一切都只是對他師尊的構陷和污蔑,他絕不該相信,哪怕多看一眼都應當覺得眼髒,師尊對他那麽好,他應該……應該拒絕這種誘惑,還是先別看了。
謝執玉深吸了口氣,終于将目光自那一串小字上移開,卻又看見宋白川給他發來了新傳訊。
【宋白川:不過近來因為您與魔尊的謠傳……同無衍長老有關的風言風語也變得越發離譜了起來。
謝執玉:……他們還能傳什麽啊?
宋白川:呃……謝師兄,您真的想要知道嗎?
謝執玉:發我發我,讓我看看還能有多離譜。
宋白川:……
宋白川:「無情道劍修難忘舊愛,淩霄劍派首席為愛失身」
謝執玉:啊?】
不是,等等。
無情道劍修說的應當是他師尊,那淩霄劍派首席說的應當是他吧?
什麽失身啊?誰失身了???
謝執玉立即戳開了這仙門閑談的讨論。
【「無情道劍修難忘舊愛,淩霄劍派首席為愛失身」
一樓:無情道劍修是誰大家都知道啦,淩霄劍派首席是最近閑談組的熱門讨論人物,大家應該也都知道。
本來也沒打算把這幾件事連在一起想,但是隔壁樓裏的讨論提醒了我,如果把最近幾件事都串起來的話,事情好像就有了完全不一樣的走向。
已知劍修和首席是師徒關系(并且這關系對兩人都具備唯一性),首席是劍修親自養大的(名字可能也是他起的)
一、劍修突然決定加入仙道讨伐魔道計劃,并且因為劍修加入,仙道實力大增,這麽多年來頭一次打進魔宮。
二、劍修對魔尊态度惡劣,隔壁樓原內容描述“一劍把魔尊直接怼上牆差點捅對穿了”。
三、首席也在魔宮內,是否囚禁存疑,但是應該和魔尊有些什麽關系,具本人描述,應該是雙修過了,還有點不太好對外人說的雙修小情趣,并且很可能是真愛,以至于劍修對此事很憤怒。
四、劍修有個死去多年的白月光,道號裏有個字與首席名字一樣。
綜上所述,那這個故事是不是……有點像是……
/白月光死後看誰都是他/
/撿了個徒弟把他養成白月光模樣/
/我養大的替身絕不能歪/
/歪了也一定要把他掰回來/
他真的超愛啊。
二樓:咦惹又在說那兩師徒啊。
三樓:等等能不能直接說名字?閉關了半年怎麽我都看不懂了?
四樓:啊?怎麽就歪到替身梗了?
五樓:但這麽一想還挺合理的,師無衍很多奇怪舉動都對上了。
六樓:啊?說得是師無衍和他徒弟?
七樓:懂了,玉玉類卿。
八樓:好,玉玉類卿。
九樓:淩玉死後看誰都是淩玉的樣子,嗚嗚。】
謝執玉:“……”
謝執玉沉默看完了這仙門閑談的內容。
他已經習慣這些人胡思亂想,可他怎麽也沒想到他們會将他與師無衍在修真界中的諸多謠傳串聯起來,還将他與那虛無缥缈的“淩玉”聯系在一塊。
他壓根不信師尊真有這喚作淩玉的白月光,可這麽多人再三提及,總算令他心中也有些難言的猜疑,正巧宋白川就在他同他說話,他便先關上仙門閑談,同宋白川問了幾句與這淩玉有關的消息。
【謝執玉:我從來沒聽說過師尊有個這麽在意的師兄,我們門內以往真有個淩玉劍仙?
宋白川:謝師兄,我入門晚,您都不知道,我就更不知道了。
宋白川:我也好奇問過門內長老,大多長老不清楚此事,資歷老一些的都忙着修煉,或閉關不出,很難尋到人相問。
謝執玉:那他們是從何處聽說的淩玉?
宋白川:聽說是天極宮的二位前輩。】
謝執玉想不明白天極宮與此事關聯,在他印象之中,天極宮是個精擅占星蔔卦的宗門,除此外似乎便并無其餘出彩之處了,他不怎麽相信蔔算之術,而不知為何,天極宮中人也總是繞着他走,看他的目光都很兇狠,很有些相看兩厭的意味。
可也正因如此,他在天極宮內并無熟識之人,自然也尋不到天極宮弟子相問,至于淩霄劍派內……若大多長老都不清楚的話,他總不能直接去問師無衍本人……師尊一定會殺了他的。
謝執玉只能嘆氣,想着這等八卦之事,聽着便是謠傳,他無需在意,又覺着自己體內靈氣終于通暢,而他自當年體內魔氣四行後便不曾好好修煉過了,這日積月累下來,已不知缺了多少日功課,他便幹脆出了門,尋到宗門之內的試煉廣場。
謝執玉原是想試試他已許久不得操控的靈劍,可不料方踏足此處,四周忙于練劍的諸多師弟師妹噌地便散了大半,剩下幾人則甚是古怪看着他,那目光帶着他熟悉的興奮與好奇,很像是他看見仙門閑談上同師無衍有關那些讨論時會露出的表情。
謝執玉沉默了。
他早該想到的。
他與魔尊有關之事,大多是一名淩霄劍派弟子抖出去的,他至今還不知那人究竟叫什麽名字,可這也正說明,淩霄劍派內,應當有不少人會翻看那仙門閑話,他在蒼州的名聲,已徹底壞了。
試煉廣場他自然是待不下去了,他看着衆人的眼神都覺膽顫,恨不得立即溜回居所,在屋中翻了一日劍譜,不敢外出,待熬到天色将晚,謝執玉這才起身出門,去昨日那小亭之中赴約。
可或許是他今日來得太早,師無衍并不在此處,他四下尋了尋,師無衍這院中布了諸多禁制,竟沒有一處是攔他的,他在此處暢通無阻,可他卻并未四處亂逛,他現在……不太想再惹師尊生氣,也有那麽一些不想自宗門內離開了。
他當初想要自此處偷跑,不過是因為覺得在正道蒼生與他之間,師尊不可能會選他,若師尊知他體內魔氣并非是因血池而來,一定會親手殺了他。
可這幾日下來,他卻産生了些不切實際的幻想,覺得陽華仙人所說的話或許并沒有錯,師尊只有他一個徒弟,他回來後,師尊已為了他做了那麽多,或許……就算師尊知曉了真相,也并不會同他所想一般,真對他下手。
他如今心有遲疑,宗門本就是他的家,他不願離家遠行。而他自小在師尊身邊長大,師尊就是對他而言最重要的人,若非迫不得已,他怎麽也不會願意離開師尊。
今日師尊大約是為宗門事務所累,這才至今不曾回到居所,那他在昨日的小亭內等候便好。
謝執玉轉身折返回亭中,恰路過師無衍寝處門外,他下意識一眼掃過去,忽地見着那虛掩的房門之後,在師無衍的床榻之前,正懸空漂浮着一幅畫卷。
謝執玉頓住腳步,訝然自房門微開的縫隙中,看向那懸于半空的畫卷,那處并未燃燈,光線昏暗,只有萦繞在一旁的微光将這畫卷照亮了些許,僅能令他看清畫卷一角。
那畫卷上的,像是一名白衣執劍之人,像是……一名白衣劍仙?
謝執玉心中稍稍一窒,極為自然便将這畫卷,同這幾日總是反複聽聞的那個人聯系在了一起。
淩玉。
白衣劍仙。
等等,那畫卷上的人,不會就是傳聞中師無衍心心念念多年的白月光淩玉吧?
-
謝執玉在門外停頓了片刻,還是忍不住邁步上前,朝着師尊的寝殿外走了幾步。
他扒着門縫朝那飄在空中的畫卷看,可除了一角白衣與那人手中提着的劍外,他便什麽也看不清了,這人的臉隐在昏暗之中,他不知那到底是誰,也不知自己的猜測究竟對不對。
他輕輕伸手推向師尊房門,此處的禁制竟也不攔他,師尊住處好像處處都對他不設防,他看着那房門在他面前開了,他遲疑片刻,還是小心翼翼踏步溜了進去,朝着那半空漂浮的畫卷走了過去。
畫卷一側萦繞着的那微光忽明忽暗,他走得極近了,方才能看清畫卷之上那提劍之人的模樣,他猜測不假,那果真是名白衣劍修,身上的素衣上還帶着他們淩霄劍派內門的飾物,謝執玉不由咽下一口唾沫,再小心翼翼擡起頭,看向這人面容。
他的思維似有片刻遲滞,只是訝然睜大雙眼,将目光怔怔停留在畫卷中人的臉上,約莫只過了極為短暫的片刻功夫,謝執玉忽地覺察有人氣息逼近,他倉皇回首,卻正見師無衍一指點在他眉心,頃刻間靈力湧入,令謝執玉神識激蕩,眼前一黑,直接便軟倒了下去。
……
謝執玉醒了。
他看着面前的青紗床幔發了會兒呆,猛然回過神來,發覺自己不知何時已回到了寝處。
他想起自己方才在師尊房中看見的那畫卷,與那畫上之人,額角陣陣尖銳抽痛,好似有什麽東西自他腦中将他與此事有關的記憶徹底割裂分為二處,他怎麽都記不起那人的樣貌,哪怕極力逼着自己去想,也只能記起那人身着白衣,好像還提着一柄劍……
他當然不可能這麽片刻便忘了那畫上之人的模樣,此事想來是因為師無衍,一定是師尊用了什麽術法,點在他額心的那一下,徹底清了他關于此事的記憶。
謝執玉從未聽說天下竟還有這種奇特之術,可他師尊博識,知道些他人不會的古怪術法也正常,他只是沒想到……他只是朝那畫卷看上一眼,竟就能令師尊這般惱怒。
是,他是不記得那畫上之人的樣貌,可他卻還記得最終昏倒之時,他看見了師無衍緊蹙的雙眉,微微抿起的唇角,還有那本慣常雲淡風輕的雙眸中再明顯不過的愠怒之色——
他顯然做了一件令師無衍極為不快的事情,而師無衍對此事的厭惡,竟還在他編造出與魔尊那荒謬的關系之上。
到了此事,謝執玉終于想起了仙門閑談上的那些傳聞。
他師尊有個早死的白月光,令他師尊惦念了許多年,直至今日,無論看什麽人,還都是那人的模樣。
哈哈。
那他剛剛看到的,不會就是那什麽狗屁淩玉的畫像吧?
-
謝執玉飛速拿出傳訊玉符,想給宋白川發去傳訊。
他寫下一句「我在師尊屋中看見淩玉的畫像了」,想了想,覺得這麽說好像不對,他根本不記得那畫像上的是什麽人,此事只是他猜測,他也許不該在未知結果前便與他人這麽說。
他便将這話删去,想了片刻,又寫下一句「也許門內真有淩玉這個人」,可這麽說好像也不妥,他這麽說了,宋白川定要要追根究底,問他到底是怎麽一回事,而他自己也摸不清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他只能苦惱皺眉,想要收起那玉符,卻又覺得心中憋悶得難受,總想尋個人說一說這件事。
他看着宋白川最後給他的那條傳訊,說而今與淩玉有關的傳聞,均是天極宮內的兩位前輩傳出去的,他實在恨自己不認識天極宮內之人,就算此刻找宋白川為他牽線,似乎也太過唐突了一些,他又盯着玉符看了好一會兒,最後也不知自己究竟想同宋白川說些什麽,只是酸溜溜地發出了最後一句話。
【謝執玉:他真的好愛。
宋白川:啊?什麽?】
謝執玉丢開了傳訊玉符。
他想了想自己這段時日所為之事。
他再三同師尊說,自己同魔尊有些見不得人的關系,他還泡在血池內弄了渾身的魔氣,險些真成了魔修,可師尊對此至多也只是皺皺眉,哪怕偶有愠怒,幾乎片刻便也散了——他犯了這麽多措,在師尊心中,竟全不如他今日偷看那畫像一眼令人惱怒。
哈哈,什麽宗門就是他的家,什麽師尊就是他最重要的人。
那畫像可比他重要多了。
謝執玉以往總覺得,師尊心系天下,心中只有劍道與天下,留不出半點空隙給其他人。
若是如此,他不介意,反正天下所有人均與他相同,至少蒼生都在師尊心中,他也是其中之一。
可現今看來,師尊心中是只有劍道與天下嗎?
這不還有那畫像上的白衣人嗎?
他越想越覺得心中憋悶,正欲再将自己丢遠的玉符撿回來,尋陽華仙人問些情況——合歡宗交游甚廣,陽華或許知道同這淩玉有關的消息,亦或是能為他找找天極宮內的那兩位前輩,幫他問一問此事原委。
可他剛下了床,趿拉着鞋走出兩步,卻猛地聽見有人輕輕敲了敲門,驚得他猛然回首朝門邊看去,卻全然察不出外頭那人的身份氣息.
他判斷不出是什麽人,那來此處的人,十之八九,是他師尊。
謝執玉撇了撇嘴角,不怎麽想理會外頭的師無衍。
看來昨日師尊抹了他的記憶還不夠,看這樣子,怕不是來檢查他是否還記得昨日之事的,他不想回應,只是撿起玉符收好,而後便趿拉着鞋回了床上,自己給自己蓋好了被子躺下,閉上眼試圖入睡。
屋外再無半點聲響,謝執玉也不知師無衍是不是走了,如此等了好一會兒,他在被窩中偷偷摸摸拿出傳訊玉符,尋到陽華仙人的标記,正欲給陽華傳訊,卻忽地聽見近旁有些許輕微聲響,他自被褥下露出一雙眼睛,正對上床榻旁師無衍朝他看來的目光。
謝執玉:“……”
師無衍:“……”
謝執玉又一把飛速将傳訊玉符塞進了被褥裏。
他只在被褥下露出一雙眼,冷着臉盯着面前的師無衍,師無衍也只是蹙眉看着他,問:“你昨日來我屋中——”
謝執玉在被褥下悶聲回應:“什麽都沒看到。”
師無衍:“……”
謝執玉:“就算看到了,師尊您不也讓我忘記了嗎?”
師無衍:“……”
謝執玉僵着臉坐起了身,掀了被子就要下床,一面緊緊将玉符攥在手中,生怕在他未曾注意時,師無衍将此物拿去看了,雖說玉符需得本人靈力方能開啓,可誰知道師無衍會不會什麽能夠破開玉符的奇怪術法,他就算為了宗門內門的諸位長老與仙門閑談上的所有人,也絕不能令師無衍看到他的玉符。
可謝執玉沒想到師無衍竟就這麽跟上了他的腳步,幾乎随在謝執玉身後,跟着他離了住處,好像謝執玉去何處,他便要跟去何處。
師無衍這舉止倒令謝執玉的心更沉了些許,師尊看起來可不信他的話,大約是要跟着他,看看他是否真已不記得昨日之事了。
呵,他就真這麽愛啊。
好氣,不行,他真的好氣。
若說他原還覺得自己不該再氣師尊了,他可以留在宗門,如今這念頭卻又有了其他改變。
他雖也不知自己究竟在別扭什麽,可他心中就是憋了一股氣無處發洩,這令他心情差極,急需發洩,他并不曾在外顯露出他心中的惱怒,他只是在宗門內來回閑逛,只要見着了門內弟子,他便要擺出他最溫柔的笑,同他這一路所見的所有弟子問好。
他知道這樣一定能激怒師無衍,他本就生得好看,如此自他住處逛到宗門廣場,在從宗門廣場逛到試煉之地,他笑得臉僵,不知惹了幾人面紅心跳,師無衍的神色果真也沉了又沉,越發顯得難看。
謝執玉還不滿意,他又從試煉之地去了藏書閣,再從藏書閣逛到門中專為煉氣與築基還未結丹弟子準備的飯堂,又不知笑着對多少人抛了媚眼,他今日憋悶的心情,這才終于好過了一些。
謝執玉正欲折返回去歇息,不想跟了他一日的師無衍抓住他的手腕,那語調間顯然帶了幾分難以克制的隐怒,道:“你該同我去練劍了。”
謝執玉:“……”
他這才驚訝回眸看向師無衍,想不明白這兩日一氣發生了這麽多事情後,師無衍怎麽還能惦念着練劍,他很不想應下此事,可師無衍揪着他便将他扯着往回走,謝執玉毫無辦法,默聲被師無衍領回去背了幾個時辰秘籍,幾乎到第二日淩晨,他才得以返回自己屋中。
他以為此事已了,可不想如此過了一夜,到第二日謝執玉出門時,便又覺着師無衍似乎總在他的視野中出現。
雖說師無衍似乎總有事要做,也不曾同昨日般跟在謝執玉身後,可他的掩飾實在太過刻意,謝執玉一眼便知師無衍在跟着他。
他心中自然更為憋悶,面上倒是笑得更燦爛了,他依舊同昨日一般,在宗門各處閑逛,同他見到的每一個人溫柔微笑問好,一日下來,他竟還添加了不少人傳訊玉符的标記。
之後幾日,好像日日均是如此,師無衍白日跟着謝執玉,晚上拖着謝執玉練劍,足足觀察了他十餘日才罷休,而謝執玉這麽熱情洋溢笑了十餘日,覺得自己好像已添加了大半個宗門的傳訊标記,等師無衍終于不跟着他了,他方松下一口氣,看了看自己傳訊玉符內衆人發來的消息。
除了那些新添加師弟師妹的問好之外,便只剩他消失這些時日,陽華仙人不斷給他發來的詢問了。
他打開陽華仙人的傳訊,一眼便看見了陽華震驚萬分的驚嘆。
【陽華:謝小友,真不愧是你!
陽華:看吧!我就說我們宗主的秘籍管用吧!
陽華:謝小友你再努力幾日,劍宗妲己,指日可待!
謝執玉:……啊?
陽華:不必謙虛!
謝執玉:啊??
陽華:如今你已是蒼州炙手可熱的人物了,小小年紀,前途無量啊。
謝執玉:啊???
陽華:……謝小友,你不會還不知道吧?
謝執玉:我應該知道什麽?
謝執玉:這幾日我師尊成天盯着我,我壓根沒機會去看玉符,今日方才拿出來。
謝執玉:我是錯過什麽了嗎?
陽華:……】
短暫沉默後,陽華給謝執玉發來了一條仙門閑談的讨論,令謝執玉打開看一看。
謝執玉不明所以,想着莫不是他與魔尊那不得不說的二三事又被編排出了什麽新進展,他飛快将仙門閑談打開,定睛一看——
「我終于明白為什麽魔尊要囚禁謝師兄了,他也太甜了吧!我願把他評為淩霄劍派第一甜豆!」
謝執玉:?
啊?
啊??
不是?這些人到底都有什麽毛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