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嘿嘿,摸摸,再摸摸

嘿嘿,摸摸,再摸摸

謝執玉覺得自己的猜測很是合理。

他當然與淩玉樣貌相似, 這是血緣所系,理應如此,也怪不得師無衍以往總對他這麽好, 若這是他師兄臨終托孤,師無衍當然得為此事上心。

謝執玉不由喃喃自語,道:“所以當年師尊您才知道我被丢在了落水村。”

師無衍:“我……”

謝執玉:“若是這麽說, 一切倒是都圓上了。”

師無衍:“……”

謝執玉:“怪不得您不讓我看見他的畫卷, 若我知道我爹抛下我——”

師無衍擡起爪子, 用力拍在了謝執玉臉上。

他而今個頭太小, 靠着後身站立方才能将爪子朝謝執玉臉上糊, 而他又不敢将謝執玉撓傷,小狐貍爪子毛茸茸的,他只是用肉墊拍了拍謝執玉的臉, 打斷了謝執玉的話。

謝執玉一怔,立即回過神來,抓着了這推測的漏洞,道:“不對, 年齡對不上。”

淩玉早不知死了多少年了, 他二人年齡不符, 淩玉不可能是他父親,若是一定要算,那怎麽也得是老祖宗的輩分了。

謝執玉稍稍一頓,自己腦中先浮現了一個似乎絕不可能的答案。

他甚是勉強扯了扯嘴角, 指一指畫卷上的淩玉,再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讪讪笑道:“師尊……我該不會……是他的轉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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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執玉說完這話之後,便立即看向了師無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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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見師無衍稍稍耷拉着耳朵, 并未立即反駁他的話語,一顆心先沉了些許,下意識搖了搖頭,腦中一瞬又冒出仙門閑談上的那個猜測來。

仙門閑談上說,他是淩玉的替身,淩玉是師無衍念念不忘的白月光,這猜測本就已經很離譜了,若此事真同轉世有關聯……謝執玉自己都有些難以接受。

師無衍卻将耳朵垂得更低了一些,輕聲道:“并非如此。”

“……那總不能是失憶吧?”謝執玉想起方才師無衍給他看這畫卷時的話語,不由撓了撓頭,道,“您不給我看這些東西,是怕我突然便想起來了?”

可師無衍卻仍是搖頭,他躍到一旁的座椅上,示意謝執玉先坐下,自己立在桌案上,恰好能與謝執玉平視,而後方直白道:“你體內有魔血,因而你總想離開宗門,自己另尋辦法解決。”

他一句話便令謝執玉幾乎噎着,只得驚愕睜大了雙眼,訝然道:“您……知道?”

師無衍搖了搖那毛茸的尾尖,算是應過謝執玉的疑惑。

“我當然知道。”師無衍低聲說,“以往每一回均是如此,血池已去過數回了,魔尊看着你我大約便覺生厭。”

他見謝執玉似乎還想要插嘴,那尾尖拂過謝執玉的手,立即便将謝執玉将要開口的話語堵了回去。

“你的猜測,都不對。”師無衍輕聲說道,“此事不是轉世,也不是失憶,你與淩玉本有關聯,可你卻又并非是淩玉。”

謝執玉怔了好一會兒,方才喃喃道:“師尊,您将我繞暈了。”

師無衍的聲音稍稍停了片刻,而後再度在謝執玉的靈識之中響起,道:“此事我本不該在這情況下告訴你。”

他這聲音一本正經,面前的小狐貍似乎也努力擺出嚴肅模樣,可師尊這原型小狐貍的絨毛都快蓬松成一團雪球了,它還特意爬高蹲在謝執玉面前,非要同謝執玉對視,那看起來,便是一團正襟危坐的雪球。

師尊這幅反差極大的模樣,令本該因真相而震驚的謝執玉壓根無法維持嚴肅,他甚至都沒怎麽覺得驚詫,反是趁着師無衍解釋此事,悄悄伸了手,摸了摸師無衍的尾尖。

小狐貍還是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樣,似乎未曾注意到謝執玉的舉動,一面極認真為謝執玉解釋此事原委。

“魔尊應當同你說過,魔域的血池,能夠化人骨血,令人脫胎換骨。”師無衍說道,“你将此事當做是化去體內魔血的辦法,以為血池的再造骨血,便是能為你換一副不曾有魔血的肉身。”

謝執玉這才略微有些緊張。

他一直以為自己将一切都瞞得很好,師無衍不曾知曉他體內這莫名生出的魔血,也不知道他去血池的真正目的,可現今看來,師無衍顯然從一開始就很清楚他身體的變化,而聽師無衍的意思,這所謂的魔血,或許還與淩玉有關聯。

“可血池之效,并非是重塑,而是倒還。”小狐貍擡起腦袋,盯着了謝執玉的雙眸,“就算成功,也只能将一切回轉最初,而若不成,後果可并非是化人骨血,若心志不堅,或許便要元神碎裂,魂飛魄散,或許連輪回都進不得。”

謝執玉怔了片刻,問:“回轉最初?回轉成未有魔血之時?”

師無衍答:“是。”

謝執玉蹙眉:“幾次能成一輪?”

師無衍:“……還未成過。”

謝執玉一頓,咬字重複了一遍師無衍的話語,喃喃道:“還未成過?”

那豈不就是說,在他這回進血池之前,已有人嘗試過了……不,照師無衍這意思,去嘗試的人,該不會就是淩玉吧?

若真是如此,那這魔血的問題,便是自淩玉身上來的,師無衍說淩玉從未成過,而一旦失敗,便要是什麽元神碎裂魂飛魄散,淩玉不可能還留有命在,既然如此,又怎麽還可能與他扯上關聯?

“至于你體內的魔血,此物也并非突兀而生,這本該是個……”小狐貍的耳朵又耷拉垂落了下去,像是想着了什麽與他有關的舊事,“這本該是個詛咒。”

謝執玉:“……詛咒?”

“無論是轉世、重生,還是經由血池再造骨血,都不得清除。”師無衍低聲說,“可它又像是捆縛着一切的鎖,入血池元神碎裂,它總能牽引着令一切複原。”

謝執玉:“……”

“師兄失敗之後,我與師尊嘗試為他收攏元神,重塑肉身。”小狐貍垂下眼眸,低聲說道,“因有這魔血束縛,所以從一開始便成功了。”

謝執玉:“我現在這身體……也是他?”

“血池蝕人骨血,他既失敗了,便幾乎沒剩下什麽。”師無衍說道,“你現今的身體,是師尊以靈力重塑而成,我再送去落水村的。”

謝執玉一怔:“那您為何要将我送去落水村?”

“你肉身重塑,尚不能人言,我若帶着這般年歲的孩童返回宗門,總該有合理緣由。”師無衍頓了頓,又說,“恰好落水村被毀,這只是個說辭。”

謝執玉:“……”

還好,謝執玉想。

幸虧當時師無衍腦子裏多有了這麽個彎繞,去了一趟那什麽落水村,否則若師無衍平白無故帶這個孩子返回宗門,如今的仙門閑談,大概就不只是這麽傳了。

謝執玉進來久久浸淫其中,已受夠了仙門閑談腐蝕,他都能猜出上頭關于此事的猜測。

若當年師無衍外出雲游三年,回來便帶了個差不多年歲的孩子,那現今的仙門閑談,說的便不是什麽玉玉類卿。

他們會直接說,無情道劍修隐婚生子。

孩子竟酷似他死去的白月光大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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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執玉深吸了幾口氣,倒還算自然地接受了師無衍的說辭。

說實話,他看師無衍似乎對那魔血與對他的刻意隐瞞很是內疚,可他卻不怎麽在乎。

畢竟這魔血是不是詛咒,不要緊。

反正他自己沒辦法解決,師無衍也早就已知道了,師尊肯定已為他想過了辦法,若是連師尊都不能解決,那他再頭疼也沒有用處。

此刻在他腦中的,只有他與淩玉之間的關系,以及在師無衍的解釋之後,許多好似忽而便順理成章起來的事情。

他與淩玉相似的樣貌,他于劍道上那近于誇張的天賦,還有他間或會有一閃而過的記憶。

許多事他總有熟稔之感,那或許是淩玉曾經見過,可他還是摸不清他與淩玉究竟該算是什麽關系,他不知自己究竟該算是淩玉,還應當算是另外一個人,他想了片刻,撓了撓腦袋,一面聽師無衍還在同他解釋,為何不曾将這些事告訴他。

“這些年來,我翻過許多古籍。”師無衍難掩語調中的疚意,“都說前世之物,若是見着,便容易記起舊事,你雖非轉世,可在這種事上,或許也能互通。”

謝執玉只好嘆氣:“您是怕我想起來?”

“這魔血……”師無衍沉吟片刻,還是說道,“若是憶起舊事,我擔憂它會提前發作。”

可他的猜測似乎不對,謝執玉已見着了淩玉的畫像,卻沒有一點要想起此事的意思,不僅如此,這小子一點都不覺得此事緊要,方才數次想要去摸他的尾巴,鬧得他将尾尖挪來挪去,都已換了好幾個地方了。

“壞了。”謝執玉忽而小聲念叨,“我還真成卿了。”

師無衍明顯稍稍一停,有些不解:“你成……什麽?”

謝執玉急忙擺手:“沒什麽沒什麽。”

師無衍卻仍有些擔憂,他似乎很怕謝執玉會多想,他擔心謝執玉因為淩玉的身份糾葛而痛苦,可他也只能焦躁不安地搖晃尾巴,稍稍湊近謝執玉面前,這才認真說道:“執玉,你是你,并非是任何人的影子。”

謝執玉:“……”

“淩玉是淩玉,而你是你。”師無衍說,“既然重來一世,有了全然不同的記憶與經歷——唔唔唔……”

謝執玉張開雙手,用力搓了搓自己湊上前的小狐貍的腦袋。

師無衍後頭的話語全都咽了回去,化成頗為含混的嘟哝,而謝執玉還不打算收手,他揉了揉近在眼前的狐貍腦袋,又快樂伸了手去扯小狐貍的尾巴,若不是他還記着師無衍現在有個他師尊的身份,他簡直巴不得現在就把腦袋埋進小狐貍的肚子裏。

“師尊,嘿嘿。”謝執玉發出過于快樂且十分理直氣壯的笑聲,“我是你師兄,兄友弟恭,應該摸摸,再來摸摸!”

師無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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