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詭異
第60章 詭異
連白其實不算生氣,他就是有點兒招架不來從南的熱情,發現這一點的連白,嘆了一口滄桑的氣,開始懷疑自己——
會不會是他太老了,跟不上年輕人的潮流?
這談個戀愛也太......黏糊了吧,還這麽奔放。
連白紅着老臉走出小區,随手叫了輛出租車,決定用正事緩解一下心情。
司機:“小夥子,去哪兒啊?”
連白笑着答:“師傅啊,您知不知道前幾天發生火災的那個養老院在哪裏?”
司機是個熱情的,聽後一拍大腿,樂道:“我知道啊!小夥子我跟你講啊,我去過那裏好多次了,路可熟了。”
“那可太好了。”連白試着套話,“我記得那裏挺偏的,您經常能接到去那裏的客嗎?”
司機說:“也還好,只不過我接到那幾單的時候都是半夜,而且那裏看起來陰森森的,我對它印象就比較深,小夥子你去那裏是要看望家裏的老人嗎?”
“不是。”連白說,“我是個記者,聽說養老院發生火災,就想着能不能采訪一下。”
“哦,是這樣啊。”司機又說,“這火災确實挺危險的,應該讓大家都重視起來,以後用火啊啥的,都注意點,不然萬一出了人命,這家裏人該多傷心啊。”
連白漫不經心地點頭附和:“是啊,太危險了。”
司機說得不錯,那養老院确實很偏,附近也沒什麽建築,孤零零地立在城郊。
連白付錢下車,走進養老院,難得有些說不出話。
真不是他嫌棄,只是這建築看起來實在是太老舊了,院門是鐵的,還生着鏽,風一吹就吱嘎響,滿地的落葉也沒人清理,摔一跤估計都不會擦破皮。
Advertisement
他走到門前,試探着按下門鈴——
沒聲。
連白:“......”
這破地方,別說火災了,藏屍他都不會覺得奇怪。
沒辦法了,連白嘆了口氣,擡手敲門,“咚咚咚”三下脆響......沒人理他。
連白深吸口氣,很好,他徹底抛棄所謂的風度,毫不客氣地“砰砰砰”三下,将門捶得直抖。
幾秒鐘後,一個男人的聲音傳來:“誰啊?!”
連白隔門對喊:“稀客!”
門那頭沉默了。
過了會兒,男子将門打開,探出個腦袋,打量連白,眼神警惕:“你有事嗎?”
連白看着男子消瘦的臉龐和凹陷的眼眶,以及那毫無光彩的眼珠子,嘴角微微抽搐,随口說:“我過段時間打算把父母送到這兒來,就想着能不能提前看看環境,我可以進去嗎?”
男子盯了他許久,然後打開了門,門板發出“吱嘎”一聲響,開門時揚起的灰塵撲了連白一臉,他踩着灰走進去,又踩上了會嘎吱響的實木地板,走着走着,連白還不小心絆了一下,低頭一看,發現腳下的兩塊木板之間有不小的縫隙,眼神好的甚至可以借着光看清地下室。
連白:“......”
這究竟是哪個年代的建築?
男子像是懶得搭理他,只說:“你随便看吧,走的時候把門帶上。”
說完,毫不留情地轉身離開。
連白滿腦子問號,這個服務态度和環境,這家養老院怎麽還沒倒閉,難道沒有家屬來投訴嗎?
“嘿嘿......”
一個滄桑又帶着些許變态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連白小心肝一顫,聞聲回頭,只見一個老頭子拄着拐站在他身後,正沖着他笑。
連白試探着打招呼:“......您好?”
老頭子還挺高興,熱情地點頭招手,卻冒出一句:“我好,你、你不好嘿嘿……”
“?”
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連白一頭霧水,決定繞過老人,先在這裏轉一圈,結果剛躲過這個,又來了一個——
連白的右肩被輕拍一下,一回頭,正對上老太太渾濁發白的雙眼,老太太渾身散發着一股腐臭味,連白不禁皺着鼻子後退一步,內心暗罵,一個兩個的走路怎麽都沒聲音,是想吓死誰?
老太太快步來到連白面前,一把抓住他的手,渾濁的眼球死死盯着連白:“兒子、兒子你終于來看我了,兒子——”
連白忙後退一步,躲開老太太:“您認錯了,我不是您兒子。”
“你就是!”聽到這句話,老太太灰白的眼睛忽然瞪大了,眼球仿佛要掉下來,紅色的血絲遍布眼白,陰森可怖,“兒子,你怎麽能不要媽媽呢?這樣可不乖哦。”
連白被她盯得渾身起雞皮疙瘩,仗着自己胳膊長,一把按住了老太太的腦門,然後試圖和她商量:“老人家,我真不是您兒子,您再仔細看看呢?”
老太太不想講道理,只死死盯着連白的臉,伸手想去抓他,此時連白才看清,老太太的指甲長的可怕,還泛着黑,不僅如此,她的皮膚也幹枯的可怕,像是......幹屍。
連白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現在被兩人夾在中間,看着面前老人瘋狂的模樣,只覺得這一切都有種說不出來的詭異,于是徹底放棄交流,甩開老太太轉身就跑。
離開這條走廊,連白躲在牆角小心觀察,見老太太并沒有追上來,這才松了一口氣。
這地方簡直比酆都城還可怕,那幫小鬼雖然長得亂七八糟,但精神狀态都正常,可這幫老年人實在太奇怪了,難不成是常年待在這鬼地方,憋出毛病了?
連白平複一下心情,繼續往前走,這條走廊兩側都是房間,多數房門都開着,裏面的人全都穿着簡陋,面無表情地做着自己的事,對連白這個陌生人的到來毫無反應,像是沒有思考能力的機器人。
他逛完了一樓的所有房間,來到了二樓,除去一開始遇到的兩個老人,其他人都呆在房間裏,一點聲音也——
連白忽然停住了腳步。
聲音?
二樓走廊最裏間是廚房,面積很大,連白悄悄走近,觀察着他們——
灰綠生鏽的門大開着,屋內的人穿着破舊發黃的統一服裝,面無表情地盯着手中的活,幾乎連低頭的弧度都一致到令人發指的地步,像是一群縫着人皮的木偶,手中的機械動作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連白心下駭然,一時看得失了神,他一個踉跄,不小心蹭到了分叉的木板,腳踝傳來鑽心的疼痛,他倒吸一口涼氣,意識到自己踢到了什麽東西,眼睛卻顧不上看,只死死盯着面前荒誕的一幕。
突然,房間中的一名廚子擡眼直勾勾地盯着他,渾濁的眼睛沒有一絲光亮,像某種無機質合成的珠子,連白猛地回神,後退一步,正萌生退意,那名廚子卻低下了頭,繼續做着自己的事,彷佛連白的到來對他沒有任何影響。
可連白此時的注意力已經不在這名廚子身上了,有一個人推着餐車路過連白,餐車上堆滿食物,看起來像是給一樓的老人們準備的午餐。
餐車很重,男子看起來推得很費力,餐車上的食物也不知放了多久,早已發黴發爛,散發出的惡臭整個二樓估計都能聞到,不僅如此——
男子從他身旁經過時,癟下去的胸膛竟然沒有一絲起伏,像一陣古老而腐朽的風悄無聲息地飄過。
就像樓下的老人們一樣,他們各自做着自己的事,餐盤碰撞發出的清脆聲響充斥着整個房間,但除此之外,連白沒有聽到任何人的腳步聲和呼吸聲。
整座養老院,充斥着死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