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僞善的大小姐(20)
第050章 僞善的大小姐(20)
“張嘴。”
程然合攏手掌,托着岑衿的下巴,把擠上牙膏的牙刷往他嘴裏放。
岑衿照做。
他只需要張着嘴巴就好了。
程然的手都在發麻。
明明刷牙是一件每天都會做的事情,在幫別人刷牙的時候卻感覺很生疏。
生怕控制不好力道,刷出血來。
“吐掉。”
“漱口。”
最後用熱水打濕毛巾,幫岑衿擦臉。
岑衿的臉很小,一只手就能罩住,隔着毛巾都能感受到柔軟的手感。
只是岑衿在被擦臉的時候很不安分,眉毛皺起來,仰着頭總是要掙脫他的掌控。
“可以了,別擦了。”
程然這才依依不舍地挂好毛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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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衿疊着手臂趴在沙發上,側臉墊着手,眼睛困倦得半睜着,看向站在前方的程然。
程然拿着兩條裙子問他:“穿哪件?”
“随便。”岑衿揉了揉眼睛,吸了下鼻子,又想繼續閉上眼。
程然看着手中的兩條裙子,陷入了選擇困境。
公主裙的面料華麗,是精致的蕾絲和絲綢,輕薄而優雅。裙子在腰部收緊,領口低至鎖骨以下。
半透明的裙擺到腳踝以上,裙擺擺動時,能想象到這裙子穿在岑衿身上搖曳生姿的畫面。袖子和腰部也是半透明的薄紗。
岑衿又瘦又白,穿在他的身上應該會很好看,但是露膚度有點高,程然擔心岑衿的男生身份會被認出來。
而且岑衿沒有穿內衣的習慣,所以這條領口低的不能穿。
“穿這個吧。”程然把那一條裙子舉在岑衿面前。
這條裙子是偏可愛風格的短款連衣裙,淡藍色和白色相間的色系,倒不會顯得過于甜膩。
重要的是,這條的袖子、腰身和裙擺都不是半透的。
岑衿懶懶地看了一眼,随即皺了眉,“不要這個,看起來就好熱。”
程然只好妥協,誰讓他是大小姐的狗呢。
大小姐的狗說:“穿另一條可以,但是你要穿內衣。”
岑衿癟了癟嘴。
穿就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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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衿光腳站在衣帽間的地毯上,他展開雙臂,任由程然幫他換衣服。
程然半跪在他的身後,正在與內衣的扣子作鬥争。
岑衿感到一陣呼吸噴灑在自己的後背,又燙又癢。
他的後背動了動,肩胛骨拱起好看的角度,像一對正要展開的蝶翼。
程然突然很想伸出舌頭舔砥他的骨頭。
但他又發覺自己的這個念頭過于變\态了。
他輕咳了一聲,“很快就好,別動。”
“你說話不要那麽兇。”岑衿說。
程然頓了頓。
他冤枉,真的沒有在兇啊。
程然只好再次說:“大小姐,很快就好了,別動。”
岑衿低下頭,擺弄着穿了一半,上半身堆在腰間的裙子,不再揪着程然的話語不放了。
程然:“我這麽說就可以了?”
“唔。”岑衿滿意地應了一聲。
程然不氣反笑。
原來只要加一個前綴,就不兇了。
終于扣好三個扣子了,随着一陣鐵鏈子的聲音,程然換了個位置半跪着,來到岑衿的正面幫他把長裙的上半部分穿好。
程然正專注地看着裙子上的拉鏈,忽地感到脖子上一緊,整個人被扯着差點往前撲倒岑衿。
他的手撐在地上,上半身前傾,仰起頭,看着居高臨下望着他的岑衿,被項圈壓迫到的喉結滾了滾。
岑衿拉着鏈子,又輕輕扯了扯,好奇地問:“你要一直帶着這個嗎?”
“應該不太舒服吧。”
而且,會不會有點傷程然的自尊心?
程然渾身僵硬,依舊保持着仰頭的姿勢,只是他的眼神躲閃,說話支支吾吾的:
“你喜歡就好。”
已經是大小姐的狗了,大小姐想怎樣都行。
‘我這樣會不會太壞了啊?’
畢竟之前程然還幫過他呢,現在這樣把程然放在腳下踩的樣子,好像對程然來說有點不好。
【你就繼續這樣吧,他喜歡得很。】
“嗯……”
岑衿不太理解。
【這樣能增加他對你的惡念值。】
這個解釋岑衿倒是好接受一點了。
【恃強淩弱,欺軟怕硬是你的性格,但是在語言上把程然當成你的狗還不夠,你還可以做得更多。】
【比如訓練他,讓他自己在心裏覺得他就是你的狗。】
岑衿突然臉紅了。
好奇怪,這是他做過最奇怪的壞事了。
‘還是算了吧,我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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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樓的時候,岑晔已經去公司了,岑煊也已經出了門。
岑衿松了口氣。
還好都不在,他還沒想好要怎麽跟他們說關于程然的事情呢。
“大小姐……”管家上前,在看到岑衿身後的男人時,準備說出口的話化為石頭堵在喉嚨裏出不來了。
“怎麽了?”岑衿站在樓梯上,搭着扶手看似輕松的樣子,實則身上快要緊張得出一身汗了。
“這位是?”管家的視線停留在了程然脖子的項圈上。
“這是我的保镖。”
“保镖……”
管家想了想,抱着企圖說服岑衿的語氣道:“大小姐,如果需要保镖的話,可以聯系專門的安保公司給您配的,不用把不幹淨的東西帶回家。”
“那他們會給我當狗嗎?”
“什麽?”管家的視線在岑衿和程然上打轉,他花了一點時間才說服了自己,“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是玩伴啊。”
岑衿糾正管家剛才說的話,“他可是我花了十萬買來的狗狗,才不是什麽不幹淨的東西。”
管家深呼吸後,朝岑衿道了個歉,“對不起,我不該那麽說的。”
“既然是大小姐的……寵物,那麽大少爺和二少爺知道了嗎?”
“岑煊不知道吧,但是哥哥知道了。”
管家一愣,“大少爺沒有反對?”
管家在努力地消化着這個事實。
他突然想起來,今天早上大少爺去公司之前,還吩咐他要準備一些狗糧和狗的玩具……
但現在看來……
還是多準備一個房間吧。
“我知道了大小姐。”
管家不知道說些什麽了,就順着大小姐來吧。
“對了,二少爺說,今天下午他會帶你出去玩,讓您空出時間來。”
“祝您玩得開心。”
“噢……”岑衿應了一聲。
看來今天下午就要被岑煊知道程然的存在了,好在那天晚上的“綁架事件”岑煊不在場,并沒有親眼看到程然,所以還算好應付。
岑煊應該不會幹涉他的決定的吧。
畢竟程然是他花了十萬買來的。
誰都不可能跟錢過不去不是。
管家走後,程然低眸看着岑衿思索的神情,輕聲問道:“二少爺是誰?”
“我的弟弟。”雖然是假的。
“弟弟啊,那你們感情應該很好吧?”
“不算很好吧,一般般。”
“我在前幾天才被找回來的,所以跟他們都不是很熟。岑煊應該也是被爺爺要求,才會帶我出去玩的。”
程然盯着岑衿看,心中思緒萬千。
前幾天才被找回來?
那前幾天岑衿的“離家出走”,似乎已經有答案了。
而把岑衿扔在購物中心門口的,大概也是那什麽弟弟。
程然不由得想了很多。
岑衿是不是在這裏過得不好,總是被岑家人欺負,所以那天才會選擇跟他這個看起來不像什麽好人的陌生人回家。
是不是因為在岑衿的心裏,他這個陌生人都比岑家人要好?
程然心裏很不是滋味。
“那現在要做什麽?還去散步嗎?”
比起見弟弟什麽的,程然還是更喜歡和岑衿去散步。
“你去洗澡,一會帶你出去玩。”
岑衿似乎又想到了什麽好玩的事情,語氣又歡快起來。
程然自上而下地看着岑衿眯起來的眼睛,和微微鼓起的臉頰肉,不由得也跟着一起笑了。
好吧,誰叫大小姐是主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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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輛跑車停在岑家大門口,季時怿抱着手靠在車門上,沒好氣地打量着跟在岑衿身後的程然。
“這人是誰?”
“他叫程然。”岑衿的手背在身後,手裏抓着的就是項圈的鏈子。
“我問的不是名字。”季時怿捂着額頭,皺着眉,心煩意亂地說。
許星夷打開車門,把季時怿推開,走到岑衿的面前。
比起季時怿,他的态度溫柔多了,“你要帶着他嗎?”
許星夷對程然的存在根本不過問,就好像根本不把程然放在眼裏似的。
岑衿點點頭,“我可以帶着他嗎?”
岑煊最後才從車裏下來,他眉頭緊鎖,打量着岑衿身後的男人。
那個叫什麽程然的人,對他們三人視若無睹,眼裏只有岑衿。
岑衿的頭發上似乎沾上了一絲毛絮,程然伸出手,專心致志地幫他挑出那根白色的棉絮。
那種專注的眼神,太刺眼了。
“可以。”
“什麽?”季時怿和許星夷紛紛回頭看着說出這兩個字的岑煊,眼裏滿是不贊同和難以置信。
“好,謝謝你。”岑衿朝着岑煊揚起一個笑容。
岑煊沒有說太多,而是轉身打開駕駛座的車門,“上車吧。”
許星夷:“岑煊。”他看不懂岑煊這是要做什麽。
季時怿:“喂,認真的?要帶他去?”
岑煊:“多他一個也沒什麽區別。”
他沒有把那個窮小子太當一回事,本身就渺小的人物,再厲害又能惹起多大的水花。
“上車準備走吧。”
岑衿正要彎腰坐進去,程然突然拉住了岑衿的手臂。
“怎麽了?”岑衿回頭問他。
“幫你綁頭發。”
岑衿想起來之前坐敞篷車的時候,頭發被吹得很亂的那一次。
“對哦,還是你想得周到。”
其他人突然感到自己被忽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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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門打開着,許星夷坐在後排,就這麽看着岑衿站在車門前,任由程然幫他綁着頭發。
程然似乎是故意的,站在岑衿的身後,和岑衿靠得很近。
綁頭發需要靠這麽近嗎?
程然也沒有多擅長綁頭發,他的手拐來拐去,最後頭發也只是綁成了很低的馬尾。
後腦勺還有很多勾出來的發絲,雜亂得不堪入目。
鬓角還有幾縷頭發沒有理好,垂在身前,順着衣領滑下去。
程然站在岑衿的身後,從岑衿的一側探出頭來,低頭看着垂落裙子領口的發絲。
他勾着手指,沿着岑衿的鎖骨到側頸,輕輕将發絲勾出來,然後一并挽在耳後。
岑衿抓住程然的手,回頭說道:“太松了。”說着他還搖了搖頭,身後的頭發也跟着搖擺起來。
“你看,都要搖下來了。”
程然看着岑衿的臉,距離太近,連岑衿臉上的絨毛都能看到。
程然的視線不由得往岑衿微張的嘴唇飄去,他連忙低下頭,迫使自己不往那處看,生怕岑衿察覺到自己的那點心思。
“那我重新綁……”
“先上車吧,他好像不太會,我來幫你綁。”許星夷适時出聲制止。
程然冷眼看他,意有所指地說:“因為我從來沒有幫別人幫過頭發。”
許星夷笑着說:“我幫我媽綁過,所以應該比你擅長吧。”
他的語氣禮貌又疏離,一句話就拉開了他們之間的差別。
兩個人對比起來誰更勝一籌,高下立見。
季時怿突然說了一句:“我把敞篷關上,開空調了。”
“所以誰也別綁了,不會綁還要學別人綁頭發,難看的要死。”
岑衿蹙了蹙眉:“你又幹嘛啊,好端端的罵什麽人。”
靠在椅背上的季時怿立馬坐直了,他轉過頭看着岑衿,還有些慌亂:“不是,我不是在罵你。”
後方的車突然響起了兩聲喇叭,把岑衿吓得一抖。
他回頭一看,就看到岑煊那張面無表情的臉。
“又怎麽了啊……”
真是讓人捉摸不透的表弟。
程然聽見了岑衿的小聲嘀咕,若有所思。
岑煊:“你坐我的車吧。”
岑衿指着自己,“我?”
“不是,是你帶來的那個。”岑煊連程然的名字都不想叫。
“你說程然?”岑衿不明白這個弟弟到底想幹什麽了。
季時怿說話的語氣酸溜溜的:“不會連這一會都不舍得分開吧。”
“沒有啊。”岑衿說。
他就是沒想到岑煊會主動提出這個要求。
他可沒忘記自己的任務是什麽,這個機會是不是來得太快了?
“季時怿是開玩笑的,你們別介意。”許星夷微笑着說。
岑衿可沒有介意。
他回頭看着程然,見對方始終注視着自己,似乎并沒有聽到岑煊的話。
岑衿推了推程然,“你去吧,我們可以在手機上聯系。”
岑衿以為自己暗示得已經夠明顯了。
但是程然依舊不為所動,沒有要坐後面那輛車的意思。
岑衿開始懊惱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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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然也納悶,岑衿為什麽一定要他去坐後面的車。
岑煊的心思難道還不明顯嗎,分明就是覺得他礙事了,想把他和岑衿隔開。
為什麽岑衿就這麽聽岑煊的話,這麽快就答應要把他推出去。
這個所謂的弟弟對岑衿又不好,見到“姐姐”了還用這種高高在上的态度說話是什麽意思,難道還想找到機會,再把岑衿丢下一次嗎。
怎麽岑衿在經歷過那樣的事情之後,還對這些人這麽好。
岑衿就不應該給他們好臉色的才對,他真是太善良了。
如果把岑煊換成任何一個人,岑衿都會像現在這樣把他推出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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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然,你去坐他的車吧。”
岑衿不想放過這個做任務的好機會,但是程然不聽話了。
程然只是不放心把岑衿一個人留在前面這輛車裏。
車裏的這兩個人,一個脾氣這麽差,還有一個總是挂着個假笑,怎麽看都不像是心思單純的人。
還和岑煊是朋友,他們又能好到哪裏去。
說不定他和岑衿相遇的那天,就是岑煊他們這三個人一起出的主意,把岑衿丢在外面不管不顧的。
“我不是你的狗嗎?為什麽要趕走我。”
岑衿愣了一會,“是啊,不是、我沒有趕你啊。”
程然低着頭,看着岑衿手裏的鏈子,不說話。
季時怿:“喂,你們打情罵俏夠了沒?”
許星夷:“我已經聯系演出負責人補了一張票,再不上車,演出就開始了。”
後方那輛車的喇叭狂響,好像還能聽到大力拍車的聲音。
岑衿上手将程然往後推,嘴巴微微撅起,“你連我的話都不聽了嗎?”
臉頰因為情緒的波動而有些泛紅,推人的幅度看起來很大,但是力氣一點也不重。
“難道你後悔跟了我?”
岑衿的眉頭皺起,又很快地放松下來,讓人覺得既好笑又心疼。
程然嘆了口氣,無奈道:“怎麽你也學我這樣說話……”
他怎麽會後悔呢。
岑衿不但幫他還了錢,還讓他在這裏“工作”,還被允許住在這裏。
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他都不會後悔。
“因為是你先開始的。”岑衿抱怨着。
季時怿關上駕駛座的車窗,冷聲道:“你們別去了。”
車內的氛圍凍得吓人,就連許星夷也不幫着緩和氣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