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三合一
第54章 三合一
璇音的精神力瞬間就把場子給控住了, 所有人都被籠罩在她的精神力之下。
每個人的小動作，每個人的細微表情, 全都暴露在她面前，清晰得好像有一個個微型廣角攝像頭在對着每一個人無死角地拍。
小小地咳嗽，偷偷地翻白眼，百無聊賴地摳手指，在桌子底下悄悄地打游戲，以及湊在一起說程書回和程家的小話。
一切的一切, 暴露無遺。
包括其中唯二兩人的警惕反應。
璇音略略擡了下眼，是那位聯邦中将和顧與，這兩個人在她的精神力場裏，也是信號最高的兩個點。
那中将的精神力應該在2S和3S之間, 顧與的精神力應該在3S, 難怪能察覺到一些異常。
璇音如今的精神力境界在3S以上, 以上多少不好說, 因為3S是此間人類的精神力極限了, 再往上, 暫時沒有再劃分等級的意義。
更不要說她的精神力依然在持續不斷的恢複當中。
所以, 這兩人對她來說, 也就是一群小矮人中個子稍微高一點的兩人，她并沒有在意他們，繼續在人群中尋找有可能存在的可疑人物。
忽然, 她注意到了一個人。
這人呆在一個避着人的，不起眼的角落, 不知道是誰帶進來的, 就那麽默默坐着，幾乎沒有存在感。
長衣長褲下面是幹瘦的身軀, 呼吸較常人粗重一些，似乎健康狀況堪憂，偶爾看向其他人的目光裏透着憎恨與瘋狂。
璇音控制細如發絲的精神力不動聲色地貼上去，觸到對方臉上時，立即發現這是一層幾乎無懈可擊的僞裝，将其真正的面容掩蓋在這層假象之下。
璇音心裏有了結論，雖然不知道這人是誰，但易容t混進來，表現又那麽奇怪，絕對有問題！
璇音的第一反應就是将其弄暈掉，然後帶走控制起來，再好好調查審問，反正不能破壞今天的大事。
但在她要動手的時候，忽然察覺到此人身上的氣息有點奇怪，除了其本人的氣息，還有一道很特殊的氣息。
璇音可以通過精神力的波動去分辨人，雖然不能像看臉一樣，一下就認出這人是誰那人是誰，但每個人的精神力波動是不一樣的。
就像一個人的指紋一樣，看似差不多，其實都是獨一無二的。
而這個奇怪的人身上，有兩道精神力波動，頻率還差得挺大的，感覺……都不是一個物種！
難道這人身上帶着動物？
璇音腦海裏冒出來毒蛇毒蟲之類的東西，但旋即又覺得，這道特殊的精神力波動比普通動物要強很多。
她的精神力不動聲色地收攏起來，聚集到這個人的周圍，随時準備着制住對方，一邊朝對方走過去。
顧與突然發現，彌漫在周圍的那股若有若無的威壓消失了。
但他沒有放松警惕，他感覺剛才那是精神力，但能讓他汗毛倒豎，卻又讓他無法捕捉到一絲半縷的精神力，絕對比他強了不止一個層次。
這讓他第一次有種命被捏在別人手裏的感覺。
顧與額頭沁出一層密密的細汗。
目光在周圍人身上快速掃過，然後發現那位聯邦中将也和他一樣的反應，顯然對方也察覺到了什麽，并同樣一頭霧水。
金飛詠注意到他的異常，低聲問：“顧将軍，怎麽了？”
顧與：“不知道，小心點。”
金克奇眼睛一亮：“你吓得白毛汗都出來了，是金戈爆菊出現了？”
金飛詠奇異地看他一眼。
有時候他真的很懷疑，那位帝國皇帝是不是對年幼的兒子多了幾分寬縱，不然這個金克奇怎麽會養成這樣的性子？
他至今還記得，自己小時候，自己的祖父、父親在那位皇帝面前是多麽戰戰兢兢，對方說一句話，就要琢磨一整晚，對方一個微涼的眼神，就要惶惶不安許久。
畢竟那人殺起兒子孫子來，是真的一點也不手軟。
他們甚至不敢有皇子皇孫的自覺，面對顧與這種得聖眷的傑出才俊，要多客氣有多客氣。
哪裏會像金克奇這樣，人家給你當副使，你就真的臉大地把他當親衛當保镖使喚了。
顧與倒并未介意金克奇的話，只低聲說：“不确定是不是，殿下，為了你的安全，我們先走吧。”
金克奇卻不答應：“走什麽走，我就是為這人而來，還能有什麽危險不成？”
但這一次，顧與卻沒有聽他的，他的直覺告訴他，必須馬上離開，不然會發生自己也應付不了的事情。
他一把抓住了金克奇的手臂，用精神力制住還想反抗的金克奇，讓他不僅動彈不得，還不能開口說話，同時看了金飛詠一眼。
金飛詠會意，也不問什麽，直接便向着主人家提出告辭。
程書回笑容一頓，這帝國人說來就來，沒兩分鐘又說走就走，還真是随性，但誰讓他們是帝國客人，還有個八星級附神師呢？
他當然是友好且理解地答應了，并要親自送他們出門。
而同一時刻，那坐在角落的幹瘦女人猛地擡起頭，朝這邊看了過來，眼裏全是不悅。
好戲還沒開場，怎麽能走？
她站了起來，聲音沙啞而陰恻恻的：“帝國皇子殿下，走得太着急了吧？”
這聲音雖然不大，但詭異的是帶着一種莫名的穿透力，好像頻率十分特別一般，于是在場所有人都聽見了，都詫異地看過去。
顧與也回頭看了眼，腳下卻沒有停留，反而走得更快了。
程書回皺眉，對邊上人使了個眼色，讓程家的安全人員去處理這個奇怪的女人。
那女人怒了：“我叫你停下！沒有聽到嗎？”
璇音見她如此激動，不想讓她喊出更過分的話，毫不猶豫地用精神力碾壓過去。
女人白眼一翻，身體軟倒下去，在最後的兩秒鐘裏，還眼珠子四下亂轉，似乎在尋找是誰在攻擊她。
表情和眼神各自表達着各自的情緒，像是不同的人在操控，給人一種很割裂的感覺。
砰，女人倒在地上。
璇音來到她的身邊，精神力在她身上搜索了一圈，卻什麽都沒發現，兩個安全人員過來：“璇音小姐，交給我們吧。”
璇音将這人用精神力緊緊捆了起來，确定她醒過來也無法反抗，點了點頭：“小心點，這人有點邪乎。”
兩人伸手将女人從地上架了起來。
賓客們都看着這一幕。
璇音對賓客們道：“抱歉出了一點小狀況，我去處理一下。”
又隔着人群對程書回微微點頭示意了一下，意思是這裏交給你，這個奇怪的女人交給我。
程書回雖然有些擔心，但也只以為是個普通鬧事的，覺得璇音能處理好，也就點了點頭。
衆賓客卻表情各異。
他們之前以為程書回的上位純粹是運氣好。
正好程家出事了，是國家出手整治的，家主之位空虛，給了程書回機會。
又正好在這個時候，他搭上了金戈爆菊的線，一下子有了靠山和底氣。這個人就好像一下子有了合作一把或者幫扶一把的價值，于是衆人試探性地伸出橄榄枝。
再正好，軍部和金戈爆菊合作了，為了給金戈爆菊示好，國家暗中又給程書回行了不少方便。
在金戈爆菊之前，和程書回競争的人不是沒有，還不少，還有其他家族想把程家給瓜分掉，讓程家徹底消失。
但在金戈爆菊出來後，其他人就不大敢伸手了，于是程書回一路高歌凱進，短時間內順利接管下程家。
所有人都說，程書回這小子運氣好。
至于他本身有什麽能力？
別搞笑，一個打小遠離上流圈子，聽說半年前還在苦苦打工艱難生活的人，對他能有什麽期待？
說句難聽的，但凡有個宗師站在身後，一頭豬都能起飛好嗎？
但在這一刻，看着璇音冷淡果決又體面處理突發狀況的樣子，這種認知忽然有些動搖了。
他們在程璇音身上，感受到了一種從容不迫。
其他家族這個年紀的女孩，大多還依偎在長輩身邊撒嬌，她們遇到突發狀況，或許也能處理，也可以處理得不錯，但不會有程璇音這種一說話，全場都能靜下來的氣勢。
這真的很神奇，在場都是見過大世面的，卻在一個年輕姑娘身上，看到了一種很難得的大将之風。
既然妹妹都能如此，那麽程書回恐怕也比他們想象的有能力吧。
賓客們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對這程家兄妹有了一個較新的認知。
璇音無暇顧及這些人的想法，她的注意力都在前面那個被架着拖走的女人身上。
她身上并沒有攜帶什麽東西，可那道奇異的精神力波動……難道在她身體裏？
難道是……
一個人忽然撞入眼簾，精心打扮過的騷包發型，矜驕的表情，好像頸椎出了毛病一樣微擡高的下巴，斜看過來的三分漫不經心四分不情不願的眼神，語氣疏離而矜持：“需要我幫忙嗎？”
璇音腳下頓了頓，這傻子哪裏冒出來的？
哦，對了，溫家人今天也來了，據說是沒有給他們發請帖，他們不請自來的。
溫衍瞥了璇音一眼，失神了一下，覺得幾個月不見，她好像發生了很大的變化，還是那樣一張臉，但感覺就跟換了一個人似的。
他爸媽都說，一定要和程家當上親家，從而結交到那位宗師，哪怕只是蹭個小小的情分也行。
沒看到程書回也就是蹭了個金邊就起飛了嗎？
可惜程書回不識好歹，幾次三番不給他們家面子，他只能從程璇音這邊入手。
雖然麻煩了點，但……想到程璇音之前對自己的癡迷，他覺得這完全沒難度。
他看了看被架着走的那女人，指點江山般地分析道：“這種基本都是有人故意派來鬧事的，他們甚至不知道是誰派他們來的，只知道拿錢辦事，一般手段是查不出什麽……”
他話沒有說完。
因為璇音一把薅住他的衣領，把他給丢開了。
溫衍只覺得一股大力将他拎了起來，猝不及防之下被丢飛出去，摔倒在一賓客腳邊，精致的發型衣服頓時亂了，他惱t怒得血直往頭頂沖。
“程璇音！”
然而下一刻，他震驚地僵住了。
璇音在把他丢開的同時，左手已經按下了一個神衣束扣，一道神光落下，須臾之間她就完成了附神，手臂猛地往前一伸。
手臂瞬間變成了無數條樹枝，一左一右把那架住女人的兩個人纏住腰，帶飛出去，而蓬勃的樹枝主脈将那女人整個人包裹起來，形成了一個籠子。
這一變故發生得太快，衆人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不過既然用上了神衣，想必是為了對付魇獸。
所以剛才那個女人身上有魇獸？
果然，璇音喝道：“是魇獸，大家小心！”
下一刻，那個樹枝做成的籠子凸起一塊，仿佛裏面有個什麽東西狠狠打了一拳。接着，另一個方向也鼓起一個大包，然後是一陣激烈的拳打腳踢。
衆賓客趕緊後退，附神師們當即握住了自己的神衣束扣，溫衍也終于反應過來，從地上爬起來就往遠處躲。
程書回沖過來：“璇音！快！幫忙！”
程家的安全人員立即進行附神，一道道神力光柱降落下來。
璇音用的是一個下品的木元素神衣，雖然是下品中比較強的，但能借到的神力也非常有限，只一兩下，她就覺得守不住了。
眼見程書回沖過來，她喝道：“別過來！”
她将神力都灌輸到樹枝上去，細弱的樹枝承受不住，幽綠的神力光芒不穩定地閃爍着，加上內部拳頭一直狂打。
下一刻，整個牢籠被猛地沖爆開。
璇音踉跄了兩步，一股神力反噬到她身上，胸口猛地一滞，身上的附神特征快速消退，再看手裏的神衣束扣，直接碎掉了。
這是第一次，她在使用神衣時，直接把神衣用崩了，反噬回來的力量縱然是她也覺得不大好受。
而在滿天樹枝碎屑中，人們看到那個本該昏迷的幹瘦女人垂着頭站着，頭發垂在胸前，像一個站立着的死屍。
而一個巨人般的半透明魇獸，從她的腦子裏爬出了上半身，壯碩龐大的身形足有好幾層樓高，粗壯的上臂好像能把一切撕碎。
大家驚駭地看着它。
“是……人形魇獸！”
人形魇獸，是魇獸中最可怕的一種存在，因為它們往往擁有着很高的智慧，有很強的模仿能力，說話行事都向人類看齊，且在魇獸中一般都是處于領導地位的。
人形魇獸出現，一般意味着，其他魇獸也不遠了！
“該死，怎麽會是人形魇獸！”
人們都慌了，現場一下子亂了起來，不知道是誰按下警報，警報聲烏拉拉地響徹長空。
而人形魇獸無所畏懼地哈哈大笑着，一雙半透明的眼睛陰鸷地掃視着場中，古怪含糊的聲音從胸腔裏發出來：“哎呀，這麽早就被發現了啊，本來還想玩一會的。”
最後它目光落在璇音身上：“就是你，壞我的好事……”
璇音默默地看着它，感受到它身上傳來的危險和強大，之前那道特殊的精神力波動，就是來自于這個家夥啊。
果然是夠特別的。
她操縱精神力朝它攻去，精神力卻直接從它身體裏穿透了過去。
她心中無奈，精神力對上魇獸，果然是一點用都沒有。
可她現在明面上的實力，最多最多也就用用中品神衣，根本不可能是這家夥的對手。
正沖過來的程家安全人員一個急剎車，紛紛住了腳，驚恐地看着這個半透明巨人：“是人形魇獸，打不過的！我們打不過的！”
“跑啊！快跑！”
一部分人扭頭就屁滾尿流地跑了，但也有一部分人悍然地沖過來，發動神力朝這人形魇獸攻擊過去。
混亂中，程書回沖到璇音身邊，拉住璇音往後退，焦急地問：“怎麽樣，有沒有受傷？”
璇音搖頭：“我還好。”
她看着輕輕松松抵擋下所有攻擊的人形魇獸，道：“這家夥很強，這些人對付不了，快，你帶着媽和賓客，趕緊離開，有多遠跑多遠！”
程書回：“你帶着媽他們走，我留下來。”
說話間，那些程家安全人員已經被魇獸全部打飛，人形魇獸操控着那個女人，向賓客們一步步走來，猖狂地大笑着。
好在在場賓客卧虎藏龍，附神師協會的人、軍部的人，已經完成了附神，成為第二波迎上去的人。
那位中将當仁不讓地接過了全場指揮權，命令大家立即遠離戰場。
程家主宅在第一特區權貴雲集之處，周圍有着不少家族大本營，軍政中心都離這裏不遠，一旦有突發狀況，反應非常及時。
而且，因為今日賓客衆多，本就有一支部隊在程家外面候着。
這會兒，他們得到命令迅速沖進程家。
璇音和程書回對視一眼，兩人也不争執誰留下了，立即行動了起來，帶領賓客們撤退。
就在此時，那死屍一樣的幹瘦女人忽然擡起頭來，她居然還沒死，死死盯着璇音這邊，伸手指過來：“別跑！別讓他們跑了！一個都不能少！”
人形魇獸哈哈笑着：“好，一個都不能少！”
緊接着，那女人身體裏又冒出來數只鬣狗般的魇獸，一落地，細長的四肢就狂奔起來。
它們就像牧羊犬一般，而驚慌失措的人群就是綿羊，它們把想要逃走的人往回趕，即便跑遠了的人，它們也會追上去，咬住他們的腿往回拖。
一時間，慘叫聲不絕于耳。
混亂中，璇音将賀知意保護在身後，程書回和幾個程家安全人員緊緊護着他們。
那些鬣狗魇獸中有一只似乎是盯上了他們，雙眼惡狠狠地盯着它們，忽然猛撲了上來。
璇音再次附神，就要出手擊落這只魇獸。
忽然一道神力斜射過來，正中鬣狗魇獸的鼻子，它嗷嗚一叫，從空中墜落。
大家看過去，是一個雙臂變成了巨型機械臂的中年人，程書回喊他：“丁叔。”
原來他就是那個雙S六星級附神師。
丁叔道：“東家，我攔住他們，你們快走！”
程書回也不客氣，回頭喊了一聲：“跟上！”
他護住母親，帶着璇音還有其他沒有反抗之力的賓客，在丁叔的掩護下，快速跑出去。
在不遠處，一輛飛車已經停在那裏，接上他們就能馬上脫離混亂的戰局。
身後，那個尖銳的女聲幾乎沖破喉嚨：“攔住他們！”
璇音皺眉，那女人，似乎格外針對他們這邊。
而且這聲音，隐約有點耳熟。
電石火光中，她忽然想到一個人。
程子馨！
那個幹瘦女人的身高，聲音，還有那雙眼睛，都很像程子馨。
可程子馨不是正被關着嗎？
她回頭看了眼。
那個人形魇獸正被衆多附神師圍攻，仿佛是魇獸的下半身的幹瘦女人死死盯着這邊，臉上的僞裝在一點點脫落，露出來的臉雖然瘦得脫相，但果然是程子馨。
既然是她的話，她恨自己一家就可以理解了。
而且相當詭異的是，程子馨的身體好似一個無底洞，源源不絕的魇獸從她身體裏跑出來。
她身體裏能藏這麽多魇獸嗎？
不，絕對不是！
這一幕，似乎更像是魇獸正在以程子馨的身體為介質，從其他空間來到這裏。
璇音心中一沉。
和聯邦軍部合作之後，她也掌握了更多第一手訊息，知道電母認證的當日，天空發生異象是神塔在阻撓魇獸團的入侵。
所以，因為從外部入侵無法成功，所以魇獸換了方案，以人體為介質，撕開入侵通道嗎？
如果是這樣的話，這個通道只要不關上，魇獸就會越來越多。
這些思緒只是一閃而過，更多鬣狗魇獸從程子馨體內跑出來，随着她擡手指過來，鬣狗魇獸朝着璇音這裏狂奔而來。
顯然，程子馨不允許璇音一家子逃脫。
還有兩條壯碩的鬣狗魇獸撲向那輛飛車，鑽了進去，車裏的人頓時發出慘叫，飛車搖搖晃晃幾下，整個墜落下來。
璇音等人不得不停下腳步。
丁叔舉着兩條機械臂，迎上了前方的鬣狗魇獸，但後面還有好幾條攆上來。
璇音雙手一張，一道水流從她手上嘩地一下釋放了出來。
中品神衣水綢帶。
水流如一條又長又寬的透明綢帶，朝着身後那幾條鬣狗魇獸飛了過去，在它們周圍游走纏繞。
水綢帶沒有什麽殺傷力，但透明如鏡面的綢帶表面，會讓目标迷失方向，能夠困住目标一段時間。
果然，那幾條鬣狗魇獸被纏在其中，團團亂轉，一時跑不出來。
程書回看到前方空中，許多軍方t飛車飛過來，其中有一艘打着閃往這邊飛來，顯然是來營救的。
他立即喝道：“往這邊來！”大家趕忙跟着他跑向飛車。
飛車降落下來，不及停穩，側門就嘩地朝兩邊打開，程書回推着大家往上去：“上去！快上去！”
一個個人上去了，程書回把賀知意也推上去，最後一個是璇音：“照顧好媽！”
他把璇音推了上去，然後大聲喊道：“快走！”
他卻轉身，往回跑。
賀知意尖叫道：“阿回！”
她還想下去，但此時飛車已經開始升空，璇音一把拉住賀知意：“媽，冷靜點。”
賀知意怎麽可能冷靜得下來，那麽多魇獸，那麽危險，兒子卻要掉頭回去，她幾乎要昏厥過去。
璇音卻知道程書回為什麽要回去。
今天是在程家發生的意外，所有賓客都是為着他而來，現在還有不少沒有自保能力的賓客，還有很多程家人、程家的侍者沒能逃出來。
他作為剛剛上任的程家家主、作為東道主，不能就這麽只管自己逃命。
他必須留下來，這不是什麽不合時宜的勇氣和善良，而是他的義務和責任。
——如果她今天就這麽跑了，以後，他就真的沒有資格臉面，繼續做這個程家家主了。
璇音也是看懂了這一點，才沒有強行拉程書回上車。
至于她為什麽上車。
璇音看着自己手上的水綢帶，小號太脆，她得找個機會換上大號。
程書回看着飛車升空遠去，知道自己的母親和妹妹安全了，心裏一塊巨石就落了地。
丁叔打死了那些鬣狗魇獸，來到他身邊，奇異地看他一眼，似乎沒想到他居然有膽量留下來。
程書回道：“丁叔，麻煩你再保護我一下了。”
他轉過身，迎着那人形魇獸的方向，大聲喊道：“程子馨，我在這裏！”
璇音能看出那個幹瘦女人是程子馨，程書回雖然反應沒她那麽敏銳，但他對程子馨，比璇音對程子馨更加了解，所以，他也認出了程子馨。
知道是程子馨後，雖然不明白她怎麽和魇獸牽扯在一起，又為什麽從被關押的地方跑了出來，但他很快就想通了，程子馨今天出現在此，就是為了報複他們家。
他朝着程子馨走過去：“程子馨，我知道你是來報複我的，你的目标是我，讓這些東西停下來，我們談一談。”
程子馨目光陰毒地盯着她，站在原地不動了，她體內冒出魇獸的速度頓時減慢了不少。
人形魇獸低頭看了看程子馨，怒罵道：“蠢貨，誰讓你停下來了的！”
圍攻人形魇獸的衆人互相對視一眼，加快加大了攻擊。
聯邦中将站在後方，看着這一幕，通過軍用聯絡器，迅速向外面的軍隊傳達這裏的情況。
“是程子馨，魇獸将她作為人形介質，通過她撕開入侵首都星的通道……我會盡力往下拖，你們動作快。”
他打了幾個手勢，幾個軍人快速離開，四處去找躲起來的人們，将他們帶離這危險之地。
程書回餘光看到他們的動作，心裏大大地松了口氣。
幸好，自己想得沒錯，做得沒錯。
他是真的能牽引程子馨的注意力，時間拖得越久，軍方的準備越齊全。
雖然他也不知道，他們在準備什麽，但拖延時間肯定沒錯就是了。
程書回對程子馨道：“你對我有什麽不滿，直接說出來就是，你有什麽要求，也都可以提出來。”
程子馨陰郁地冷笑：“不滿？程書回，你用詞太保守了，我對你，對你們，何止是不滿！你知道我這些日子是怎麽過來的嗎？憑什麽我那麽慘，你們卻可以越來越好？”
程書回：“所以你選擇在我最風光也是最關鍵的今天來鬧事？”
程子馨臉上的僞裝在繼續剝落，露出來的臉，已經不是消瘦，而是肉眼可見地越來越瘦，骨骼越來越明顯。
好像她這個人在被什麽東西持續性地、飛快地吸收着生機。
她一臉得意，看起來面龐更加扭曲瘆人：“是啊，我特意等到今天，今天這麽多人為你而來，他們也會因你而死！而整顆首都星，就此陷入地獄，你！你們一家人！都将成為聯邦的罪人，哈哈哈，這個劇本，你喜歡嗎？”
她神經質地大笑起來：“我等今天很久了！我這麽慘，你們怎麽可以那麽好？什麽權貴子弟，什麽家族精英，曾經和我做過姐妹的，曾經追求過我的，說過想要我當女兒的，奉承讨好過我的……你們不是很喜歡我嗎？那就陪我一起死吧！”
某些躲在旮旯角落的名媛、公子哥、貴婦人……恨得咬牙切齒，恨不得穿越回去，把曾經和程子馨友好相處過的自己一巴掌打死。
感情但凡和她有過一丁點交集的人，她都想一波帶走給她陪葬？
這女人太惡毒了！以前怎麽沒看出來呢！
程書回看到有人偷偷地給他比手勢，那意思是讓他繼續拖延時間，他道：“所以，從你被抓被關開始，你就有能力報複，但你一直在等一個最好的機會，好将所有人一網打盡？”
程子馨：“是啊，沒想到你面子真大啊，居然招來了這麽多人，而且這些人都這麽蠢，聽說那個什麽宗師要來，就都迫不及待地來了……“
程子馨說着又要大笑，她頭頂那個巨人魇獸終于忍不下去，巨大的巴掌扇在程子馨頭上，把她的頭打得狠狠地側過去，頭頂直接凹陷下去一塊。
巨人魇獸：“就你話多！幹正事！”
她站着不動，害它無法閃躲，被神力擊中好幾次，雖然對它來說不痛不癢，但也煩得很。
而且，她還不再敞開肚皮，這怎麽行？
他兩只手往下抓，一左一右抓住程子馨的肚子，像撕豆腐皮一樣往兩邊撕開。
程子馨得意的表情僵在臉上，發出了慘絕人寰的慘叫。
一只只各種各樣的魇獸争先恐後地從她肚子裏湧出來。
衆人看得驚駭不已，定力不夠的直接打了個哆嗦，甚至反胃幹嘔了起來。
這一幕實在太掉SAN了！
程子馨痛得瘋狂尖叫，似乎也因為這份劇痛而理智回籠，不複剛才的勝券在握滿臉惡毒，臉上露出了極致的恐懼表情：“我不幹了！我不要做這個介質了！我要回去，我寧願回去搓藥搓一輩子！”
巨人魇獸冷笑，聲音瘆人得可怕：“晚了！是你自己答應的，為了報仇，你可以付出一切啊！”
程子馨抱着肚子慘叫：“我不幹了！我不幹了！是你蠱惑我的！我不願意的，停下來！停下來！啊啊啊！！！”
但魇獸還是跟開了閘的洪水一樣，噴湧而出，她的肚子直接成了一個巨大的黑洞，整個身軀變形到一個恐怖的程度。
她拼命地朝着人們伸手：“救我！救救我！”
然而人們已經快被從她肚子裏湧出來的魇獸淹沒了，這突如其來的魇獸大軍，讓所有人都頭皮發麻。
太快了！太多了！
聯邦中将毫不猶豫道：“殺了她！”
子彈伴随着神力攻擊，如雨點般密集地落到程子馨的身上，然而她的身體好像陷入到另一個次元一般，這些攻擊基本都無法傷害到她，也無法阻止魇獸的湧出。
巨人魇獸哈哈大笑，笑聲無比得意。
“空間通道即将徹底完成，你們都得死！”
忽然，一個黑色的什麽東西從遠處呼嘯而來。
巨人魇獸頓了頓，那是什麽？
下一刻：“閃開！！！”
随着這聲厲喝響起，人們紛紛往反方向沖去，下一刻，那東西砸中巨人魇獸和程子馨。
然後，爆開。
轟隆巨響中，整個世界整個空間似乎都扭曲、颠倒了。
程書回只覺得耳邊的聲音分崩離析，正常的聲音被分解成無數奇奇怪怪的噪音。
他以為自己耳鳴了，或者是出現幻聽了，掙紮着睜開眼睛，看到的一切卻更讓他懷疑世界。
眼前所看到的畫面，無比扭曲，世界好像變成了一個個冰棱碎片，每一個人都好像變成了好多塊。
這是……
他腦內凝滞了很久很久，又好像只是一瞬間，時間在這一刻好像變得很慢，又好像變得很快。
“空間幹擾彈！”
這五個字猛地浮現在腦海之中。
這是一種物理導彈，但發揮出的作用卻無比可怕，這種導彈可以扭曲空間，有一定概率扭曲掉魇獸的傳送通道，使其關閉或窄縮。
但在導彈周圍的人，也會遭到嚴重傷害，屬于傷敵八百自損一千的自殺式武器。
沒想到，軍隊會用這種t武器。
而且，用得如此果決，如此毫不猶豫。
程書回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原來自己拖延時間，是為了讓軍部準備好這種武器。
接着又慢半拍地想，自己現在不會身體的各個零部件，被炸得散落到不同的空間縫隙裏去了吧？
那不是連個全屍都留不下？媽和璇音拼都拼不起他，該多難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