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棋子

第041章 棋子

眼見這邊劍拔弩張起來, 吳芊連忙上前将沐雁拉住,在她耳邊低聲道:“這是少主選的,與沈姐姐不相幹的。沐姐姐別生氣了, 其實做個普通護衛也是好的。”

沐雁不曾想她竟為沈嫆說話,将她一把推開,譏諷道:“不過幾日功夫,就一口一個沈姐姐, 怎麽, 知道她被少主選上,你也想着巴結讨好了?”

沐雁說完便離開了演武場, 吳芊看了榮蓁一眼,面帶善意地笑了笑, 而後又追了上去。

榮蓁既被選中, 便不能繼續住在原本的客舍,她剛回到房中,便有人将她的東西收拾好,幾位侍人道:“沈護衛如今被安置在內苑, 若有缺少之物, 告訴我們便可,府上皆會為您補足。”

榮蓁同她們道了聲謝,而後随他們一道去了內苑。按她先前所知,慕容斐等人都在內苑居住,只不過榮蓁到了內苑才知道這裏守衛有多森嚴,縱不能比禁宮中,也相差無幾。而單是慕容霄居住的苑落便宏大無比, 亭臺樓閣依次林立。

榮蓁被引到一間房前,她推門走了進去, 只見房中已經有一人了,正是今日同樣被選中的任宜君。

聽見有人進來,任宜君擡頭看了她一眼,卻并沒有說話,只擦拭着手中的劍,一派孤寂的模樣,倒像是個武癡。

侍人替榮蓁鋪着床榻,她環顧着房中陳設,這裏比之原來的客舍更奢華也更寬廣些,兩人的床榻之間由一扇屏風隔開,互不打擾。

侍人已經将床榻鋪好,同榮蓁二人道:“小人名喚司琴,從今日開始,沈護衛與任護衛的飲食起居便由我二人負責,少主一向愛潔,身邊人也是一樣,二位每日換下來的衣裳會有人拿去漿洗。平素除了要去演武場習練武藝,還會被安排到少主門外當值。少主若是要出門,也會安排護衛同行。月俸每月初一發放,夏日房中會供冰,冬日會供暖爐。四季衣裳皆有準備,按二位的身量尺寸定做,過年也會有賞銀。若有不明白的地方,便直接問小人便是。”

榮蓁拱手謝過二人,司琴笑着退了出去。房中任宜君沉默不語,榮蓁也算清淨,她在榻沿上坐下來,卻被腳榻上一處劍痕吸引住目光,她彎腰去觸摸,這劍痕并不是新的。而後她又看向木窗,伸手去推,卻發現窗戶竟是釘死的。

許是她這邊動靜大了些,任宜君出聲提醒,“不要白費力氣了,這房子裏不止這一處劍痕。”

原來她也察覺了,“刺客曾藏匿于此嗎?”

任宜君只道,“原本住在這裏的人也死了。”

原來如此,這倒是解釋了這房裏的古怪。不過,慕容氏究竟做了什麽,這樣害怕旁人的報複。

榮蓁本以為自己還會有很久才能接觸慕容霄,可沒想到這麽快便輪到她與任宜君當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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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二人守在正廳門外,侯家令引着一位郎中進來,同慕容霄見禮,道:“少主,許郎中今日過來為您診脈。”

只聽慕容霄嗯了一聲,而後伸出手來,許郎中隔了一張絹帕為他切脈,雙手診過之後,許郎中嘆息一聲,“少主必定是沒有将老朽的話放在心上,半月過去,少主的脈象仍舊虧損得厲害,脈澀凝滞難行,寒氣過重。想必老朽所開的方劑,少主也未按時煎熬服用。上次老朽對少主的斷言如今亦不會改,再這般虧損下去,不出兩年,少主便會……”

侯家令忙道:“許郎中這話是何意?您可是姑蘇城醫術最高超的醫者。”

慕容霄道:“我自己的身體如何,我心中有數。那湯藥太苦,多活一日,少活一日,又有什麽分別。我有些乏了,來人,送客吧。”

府裏人就連慕容斐都對他無計可施,侯家令也不敢違背,只能好聲好氣将許郎中送出去。

她們幾人的談話落入榮蓁耳中,她面色未改,心中卻對方才這消息感到震驚。這慕容霄當真是沒幾年好活?昨日瞧見他的面色,的确不太好。不過他這一死,整個慕容家便成了慕容斐的吧。

白日很快便過去,旁的人來接替她們二人當值。

房中燭火亮起,榮蓁坐在桌前,手中握着茶盞,思緒卻不能停止。原本以為進了內苑會發現慕容家更多秘密,但如今也受制于這身份,只能守在慕容霄的身邊,而他如之前聽聞那般,并不常出門。來到慕容家還不到十日,榮蓁卻有些心焦了。

一晃又是幾日過去,榮蓁趁着去演武場的機會同飛鸾見了面,許是前院人多口雜,她那裏倒是有些線索。

飛鸾同她道:“聽說逍遙派同丐幫中人沖突起來,雙方均死傷一些弟子。兩邊如今勢同水火,慕容斐有意請雙方掌門人來姑蘇慕容府,為二派調停。”

榮蓁與飛鸾說話間,見沐雁一直盯着自己,她并不理會,沐雁卻沉不住氣,走上前來,嘲諷幾句,“還以為是誰呢?原來竟是沈護衛,怎麽不同內苑的護衛一同練功,難不成是怕露了怯。還有,楚護衛莫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如今還同少主身邊的護衛一同比試,若是輕而易舉便贏了,讓我們沈護衛的顏面往哪裏放?”

榮蓁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可是說夠了?”

沐雁笑道:“這麽快便被激怒了?”

榮蓁輕笑一聲,“我只是覺得既然沐護衛如此擅吠,倒不如頂了慕容府南門外一條狗的活計。”

沐雁聞言變了臉色,“你說什麽?”她心頭怒氣上湧,又認定榮蓁武藝平平,一心要給她教訓,話剛說完便轉身抽出一把劍同榮蓁動起手來。

她如今費的功力,并不輸當日同任宜君對陣之時,榮蓁翻身跳躍躲過她刺過來的一劍,飛鸾見榮蓁被她挑戰,正要參與進去,任宜君卻按住了她的胳膊,“不用急,沈嫆未必不是她的對手。”

飛鸾自然知道榮蓁武藝不錯,但這沐雁常用暗招,讓人防不勝防,而她也關心則亂。

榮蓁擅長使劍,面對密集的進攻,早已經提起心神應對起來,劍影如風過無痕,沐雁漸漸感到吃力,稍不留心,便被榮蓁刺破了外裳一角,武者比試,只要十招便能試出對方功力,她也開始明白過來,榮蓁絕非酒囊飯袋,可眼下是她先行挑戰,若是輸了,可當真沒了臉面,情急之下竟又使出暗器來。

榮蓁旋身躲過,将那暗箭攥在拳中,沐雁見一擊不中,又要再出同樣招數,只是卻不敵榮蓁速度,她将暗器擲了回去,到底還是留了情,那暗器正中沐雁左臂上,她吃痛驚呼一聲,緊緊将手臂的傷處按住。

榮蓁方才與沐雁的比試吸引來了不少人的目光,其中也包括秋童。

秋童回去之後将今日演武場發生之事說與慕容霄,只見他還是如從前一般冷淡,只是問他,“你為何會去那兒?”

秋童沒想到慕容霄竟看出了事情的關鍵,道:“是小人錯了。”

慕容霄坐在案後,翻看着手中賬冊,“既知道錯了,倒是說你錯在何處。”

秋童跪了下來,低頭不敢回答,慕容霄擡眸看着他,“你既然慫恿那名喚沐雁的護衛去挑釁沈嫆,可是許諾了她什麽?”

秋童一向知道慕容霄洞察人心,但卻沒想到不過幾句話,他竟知曉得如此透徹,忙道:“小人只是告訴她,少主您身邊的護衛高手如雲,空缺雖少,但外苑之人依舊還有機會。但t小人也只是想着,這沈嫆并未經過比試,若真是無能之輩,您日後遇到危險時,她如何保護好您?”

慕容霄頓了頓,只道:“連你也覺得,那日我是随意選了人嗎?”

秋童面帶疑惑,可仔細回想當日之事,實在不知慕容霄究竟是哪裏看中了這名喚沈嫆的女子,依他來看,這沈嫆除了容貌好些,看上去并無長處,況且初選那日他也瞧見過幾人賽馬,這沈嫆并不拔尖。不過,從今日之後,只怕內苑的人要重新審視這名喚沈嫆的女子了。

沐雁被榮蓁傷了,府中并未責怪二人,只是将沐雁帶了下去,而且讓府裏郎中去為她診治。

吳芊一聽到消息便趕去沐雁房中,聽見她吃痛聲,連忙進去,沐雁手臂上的暗箭剛被拔出,盆中滿是血水,郎中為她包紮好,又将創藥留下,退了出去。

吳芊坐到沐雁床邊,“姐姐可還好些?今日怎麽突然同沈嫆動手了?”

沐雁心中縱有不甘,但也已經知曉榮蓁功夫在她之上,忽而想到秋童來,恨聲道:“進不了內苑,竟還成了旁人的棋子,一塊試刀石。”

這人雖來找她,但卻并未真正允諾她什麽。反而今日讓所有人都知道沈嫆不是憑運氣進了內苑。沐雁只覺尊嚴一再掃地,恨聲道:“不過是一個站不起來的廢人,若不是有慕容府少主的身份,便是丢到教坊裏做最低賤的侍奴,也沒人會要。”

吳芊一臉驚恐,連忙捂住沐雁的嘴,“姐姐莫不是糊塗了,這裏還是慕容府。”

沐雁方才本就是發洩之言,如今被她這麽一問,倒也警醒過來。即便心裏有怨,也不敢再說什麽。

而榮蓁這邊,除了演武場的變故之外,倒很快得到了繼續當值的機會,只不過是在晚上,沐池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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