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坤老板
28坤老板
眼前的坤老板蜷縮着，背對着二人，長發垂在腰後，随着山風蕩蕩悠悠。
高甜一時有點迷，低聲嘟囔了一句，“是女人啊？”
馬達點頭給與肯定。
坤老板卻像是沒聽到聲音一般，沒有任何動作。
高甜清清嗓子，道：“坤老板，坤老板？”
女人這才擡頭，悠悠地轉過身來。正面看，她頭發亂蓬蓬的，臉色也不怎樣好，只是一雙眼睛又亮又圓，在瘦的脫相的臉上挂着更顯突兀，此刻灼灼地盯着高甜，像要看到她心裏去。
高甜心中一蕩，胸中騰騰的，莫名升起一股傷感之意。她微微抿唇，斟酌了一下，還是決定單刀直入地問，“指南針，你現在還用嗎？”
坤老板看着她，許久沒有出聲，到高甜有些發毛的時候，才悠悠地道：“你知道哪邊是南嗎？”
高甜踯躅了一下，心中忽生幾分悵惘之意，世人都知，像陽為南，她仰臉面向陽光，刺得眼睛一陣流淚，心中卻清明幾分，游戲裏也是有白天黑夜的，有白天就很容易分辨南面，那麽，要指南針幹嘛呢？
她甩甩頭，虛指了一下南邊。
“既然已知南方，還要指南針豈不是多餘？”
高甜一時哽住，有些尴尬，下意識地看了馬達一眼，一直沉默的馬達跟她對視了一下，默默将她拉到身後。
馬達道：“我們想知道指南針的秘密。”
“指南針的秘密？”坤老板眯起眼，喃喃道，“秘密，嗯，你們出多少錢？”
高甜皺眉，心想這女人的思維跳得真是快，當下催着馬達把身上的錢都掏出來。馬達略一猶豫，前路漫漫，還不知有多少用錢的地方，捧着錢卻不見往前遞去。坤老板掃了一眼他手，淡聲道：“也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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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畢，卻不再看向那堆錢，問道：“熊一還好吧？”
“好，他跟着阿金，一切都好。”馬達搶在高甜前面做出回答，見高甜對他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坤老板臉上難得浮現出了笑意，低低道，“那就好。”
話音剛落，就見熊一呼哧呼哧地奔向這裏，高甜下意識地後退幾步，接好的手臂似乎又隐隐作痛。見熊一眼中似乎沒他兩個一般，直沖向坤老板。
熊一口裏呼喝了兩句，坤老板卻是用人類的語言回答他道，“不吃，我不餓。”
高甜這才看清熊一手中捧的東西，幾塊血淋淋的肉塊，心中老大不适，只能強自按下，心想天天就只有這些野獸的東西吃，嘔也要嘔死了，難怪這女人這麽瘦。
熊一依是呼喝，坤老板眼裏升起一片水汽，似乎是哽咽了，回他道：“你找到了，我還沒有，我不吃。”
熊一又呼喝了一會什麽，坤老板已扭過頭不再搭理他，熊一嘆了口氣，将染血的食物小心地放到地下，這才掃了他們一眼，高甜咽了口口水，往馬達身後挪了一步。
好在熊一似乎并沒認出他二人，氣鼓鼓地離開了。
“你能聽懂熊說話啊？”眼見熊一走遠，高甜方鼓起勇氣問了一聲。
坤老板扭臉，一雙大眼睛定定地看向高甜，微微一笑。她臉頰凹陷，眼睛卻極大極亮，這麽忽然一笑，仿佛一具死物忽然見到了獵物而顯出一絲生機，高甜瞬時覺得後背起了一陣雞皮疙瘩，下意識地扯住馬達的袖襟，山風獵獵，将馬達的長袍卷起，像一陣陣波浪，萦繞在高甜周身。
高甜心定了幾分，回望過去，見坤老板已将目光移開了，喃喃地道：“我與他本是同族，聽懂他說話，也不算什麽。”
高甜哽了一下，一時不知如何接話，不知何時，馬達已輕輕握住她手，問道：“你們都是獸族嗎？”
坤老板點點頭。
“我聽說獸族對人類防備深重，除非找到自己的主人，輕易都不會暴露身份，你，就為了這一點點錢，就亮出身份了？”
坤老板又将一雙明眸對向他們，目光灼灼的，像暗夜裏的月亮，明晃晃的，卻讓人心生陰影。高甜心中暗道，不知她的原身是什麽獸類，難怪眼神這樣明亮。
“獸人是不會死的，”坤老板輕笑了一聲，語調裏充滿了凄苦孤寂，“所以輕易也不必亮出自己的身份，待到人族死完了，我們終歸會找到自己的主人。”
馬達思忖了一下，問道：“所以，現在是到了什麽關鍵的時候了？”他想了一下，又補充道，“我們可以幫助你什麽？所以你才亮了身份？”
坤老板看了他一會，輕輕搖了搖頭，“是我将死了，許多天沒人來看過我了，指難針……大概也只能交付你們了。”
但聽坤老板長長地嘆氣一聲，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小的物件，也不過是拇指大小，高甜卻覺滿目生輝，饒是白日灼光，也蓋不住那小小物件的光華，坤老板道：“拿走。”
二人面面相觑，一時不知是該關心這女人的身體狀況還是該接過指南針，但見指南針光華流轉，一瞬間灼痛了二人眼，馬達攝于指南針的光華，終于将其他都置諸于腦後，短暫猶豫了幾秒後，蹲下身，雙手捧過。聽坤老板冷冷地道：“錢留下。”
二人忙上前，将身上的錢都掏出來，交到坤老板手上，但見她揚手一揮，那疊零散的錢幣随着山風，揚進深谷懸崖。
馬達不免覺得可惜，皺了皺眉。高甜卻是無謂，畢竟剛穿進這個游戲，還不知現金的重要，只望着坤老板身後的深谷，出了會兒神。
“那麽指南針的秘密，還請告知一二。”馬達再次開腔。
“指南針，其實不是指南針，它叫‘指難針’。”
馬達費解地望向坤老板，一時難以判斷她的精神狀況，但聽高甜自然而然地接過話，“所以有什麽難處都可以問這指難針嗎？”
坤老板笑了笑，喃喃道：“你真聰明。”便不再言語，高甜見她面上紅一陣白一陣，似乎憶起生命裏很重要的事情，便也不去打攪她，只靜靜坐着。
良久，方見坤老板臉色恢複如常，淡淡道：“但你也只猜對了一半。”
高甜被這山風吹得清醒了些，早已放開馬達的衣襟，道：“我剛進這個游戲，很多東西都不大明白，請你給我細說好嗎？”
坤老板點了點頭，道：“非我要糟踐你們的錢財，只是拿了這指難針，總要付出點代價，否則，會傷了你們性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