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中心大廈三十二樓， Summer珠寶總裁辦公室。
穆岩坐在辦公桌後，拿過面前剛遞上的文件， 裏面是設計師招募計劃二輪比賽所有選手的評分統計數據。
他低頭一頁頁翻閱着，唇邊咬着煙， 煙霧微眯了他的眼眸。
戴珊站在對面，隔着寬大的辦公桌看着他。
這個男人，時常面無表情，剃着無情的板寸頭，可就是渾身上下都在散發着勾人的、強烈的雄性荷爾蒙氣息， 黑色襯衫很适合他， 多少女人肖想過扒開他的襯衫，感受他肌肉的力量， 再看他緊致的下颌線， 多勾人， 接吻一定很棒， 嘴裏叼着煙的動作又痞又帥，就連那雙在煙霧中微眯的眼……
等等，現在不是沉迷男色的時候。
戴珊及時打住自己旖旎的思潮，回憶起上一次， 被穆岩這樣急匆匆連夜叫來公司待命是什麽時候？是被對手公司陷害，原料庫的一批寶石被檢測出輻射元素超标， 剛剛創立不久的Summer陷入生死存亡關頭的時候。
相比之下，一項設計師招募計劃的二輪比賽，是一件多麽微不足道的小事？
也是， 他都可以為那個女人開公司了，還有什麽是不可能的呢？
可是了解是一回事，能不能接受是另一回事，盡管不想接受，但是戴珊必須向自己承認。她，非常羨慕，不，是嫉妒。
翻到記錄盛夏成績的那一頁，穆岩拿下嘴邊的煙，夾着煙蒂的手指在紙張上敲打，眉頭緊蹙，“為什麽盛夏的作品評分被全部抹掉了？戴總監，你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二輪比賽，穆岩也是參與了評分的，身為副總的秦子東評完分，還跟他邀功說打了九十九分，所以怎麽都不可能出現評分空白的問題。
今晚，戴珊抛棄了慣常的職業穿搭風格，特意選穿了一條吊帶長裙，熱情的波西米亞風格，露出精巧的鎖骨，和胸前若影若現的事業線，平常紮起的一頭長發放下來，披散在肩頭，在黑夜裏盡情綻放成熟女人的妩媚和妖嬈。
不過姿态保持着還算端莊和職業，她向穆岩冷靜彙報道：“她的作品很優秀，但是二輪比賽的規則裏面有一條寫得很清楚，要求是未公開發表的作品，因為一旦進了前三名，是有可能作為情人節系列産品推出市場的，這一條還是穆總您當初定下的……”
确實，當初穆岩增設這個要求，是旨在讓設計師的作品接受市場的考驗，對設計師本人也是一個鼓勵。
“可是這位盛小姐，她将作品上交給我們之後，轉眼就拍照發上了供設計師交流的國際公共平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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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岩将手裏的文件往桌上一扔，“不可能，她不可能做這麽蠢的事情。”
戴珊一愣。他甚至都沒有先向盛夏求證，就直接相信她了？
“但是……作品已經在公共平臺發表，卻也是事實。”明知道忤逆了穆岩的意思，但戴珊還是忍不住說了這樣一句話，說完，後悔的握緊了手中的手機和車鑰匙。
她不想将對盛夏的排斥表現得太明顯，她應該控制好自己的。
而就在她說了這句話之後，穆岩漆黑的眼眸微眯，打量起她來。戴珊下意識低頭，逃避他的視線。
穆岩靠在椅背上，盯着她沉默了半晌，後将指尖的煙戳滅在煙灰缸裏，将記錄評分數據的文件合上，“這件事我會查清楚，辛苦你跑一趟，先回去吧。”
查清楚？也就是說穆岩認為事情不如表面上看得那麽簡單？戴珊摸不準穆岩什麽意思，尤其他的眼神……這是懷疑她？
然而，戴珊很清楚，倘若她現在再多說兩句，恐怕就變成了欲蓋彌彰。在穆岩沒有明确表态前，她只能點點頭，“好的，穆總。”
**
盛夏洗完澡回到房間，摟住白天贏回來的紫色小熊，舉起手機給自己拍了張自拍，發給穆岩，并附言：【夏天：拿去撸，不用謝。】
穆岩剛從辦公室離開，一雙長腿往電梯方向走，低頭點開她發來的照片。
照片裏的盛夏明顯剛洗完澡，頭發半幹，剛吹過有點淩亂，睡衣松松垮垮地從肩頭滑落，漂亮的鎖骨露出來，脖子到肩頭那一片的肌膚，光滑得跟羊脂玉一般，白皙中透着粉嫩，勾引人想要咬上一口。
她的臉蹭着小熊的臉，笑得眼睛彎成一道月牙。
除了愈發成熟的身體誘人以外，這麽多年她單純直率的性子還是沒怎麽變，穆岩看着她甜笑的樣子，天真無邪無憂無慮，是他一輩子都想要擁有和守護的。
穆岩将照片點了保存到手機，此時公司裏人去樓空夜深人靜，他直接語音回複她：【穆山石：我是不是應該禮尚往來，也拍一張回給你？】【夏天：好呀，脫了拍。】
【夏天：我要脫光光那種】
【穆山石：你個小色女】
穆岩來到電梯前，伸手按了電梯。
盛夏聽到他在微信裏喊他小色女，低沉的煙嗓又欲又撩，想象着他一本正經又拿她沒辦法的樣子，她抱着小熊在床上歡快地打了個滾。
她也就敢過過嘴瘾，若是穆岩真的在她面前，除非她喝了酒神志不清，否則哪裏敢這麽放肆讓他脫光光，怕不是又要被他弄到床上哭着求饒。
睡前的好心情一直持續到夢裏，只是美夢過後，就得面對殘酷的現實了。
十點，Summer公布二輪比賽結果的時間。
盛夏坐在書桌前，看着眼前的筆記本電腦，腦子天旋地轉。
沒有！進入終賽的人員名單裏面，沒有她！
她反複确認了三遍，才接受這個事實。
桌上的手機突然響動起來，盛夏垂眸看一眼來電顯示。是穆岩。
“穆山石……”盛夏将手機接通，放在耳邊，手指甲在桌面劃着，眼睫耷拉着，“對不起，比賽我……我沒過。”
“我知道。”
“那……”手指甲在桌面重重地劃過，留下一條清晰的痕跡，盛夏低啞着嗓子，閉了閉眼絕望地問他，“你會因為這個跟我分手嗎？”
他先前說了，等她通過了比賽進了公司當設計師，才會跟她複合在一起，雖然後來他自己打破了規則，提前跟她複合了，但是後來他總提醒她比賽的事情，可以想象他多在乎她能否成為公司設計師這件事。
也确實是成了設計師，才足夠與他的身份相配吧，然而現在……
不過，穆岩卻給了她一個否定的回答：“你胡思亂想什麽？”
盛夏現在腦子裏很亂，很懊悔，她就不該那麽自負，以為自己的設計多出衆，贏的概率有多大，現在後了，連決賽都進不去。
她情緒太複雜了，以至于有點接不上穆岩的對話，下意識嗯？了一聲。
穆岩聲線平穩且冷靜地告訴她，“你的作品被人動了手腳。”
“啊？”盛夏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穆岩笑，“事情已經查清楚，今天就會給你一個交代。”
**
辦公室裏，穆岩剛結束和盛夏的通話，秦子東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
“岩哥，情況我大致都知道了。”
秦子東拉開穆岩對面的椅子坐下，雙手交握擱在桌面上，看着他認真分析道：“戴總監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又對我們小夏天下黑手了！”
“她應該是看到了盛夏的設計才華，擔心有一天盛夏的光芒會蓋過自己，所以就……”
秦子東做了個歌喉的動作，穆岩放下手機，轉而拿起了煙盒，抖出一根咬在唇邊，偏頭用打火機點燃，吸一口吐出煙霧，“你的劉秘書這麽跟你分析的？”
“你怎麽知道？”秦子東睜大了眼睛看他。
穆岩輕笑，隔着煙霧眯着眼，“你的腦子……”
秦子東聽了不樂意，“岩哥，你這就不對了，你這是人身攻擊。”
穆岩手指間夾着煙，往煙灰缸裏抖掉煙灰，慢條斯理道：“去把你的劉秘書叫進來，還有設計部和人事部兩位總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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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從電梯出來，往穆岩辦公室走時，恰好在走廊上偶遇到劉彤。
劉彤走在前面，盛夏在後面出聲叫了她一聲。
不過劉彤似乎沒有聽見，盛夏加快兩步，伸手拍了下她的肩，“嗨，彤彤。”
劉彤被吓一大跳，受驚地轉過頭，看清是盛夏，撫着胸口勉強穩住心神，“夏天是你呀，你怎麽來了？”
“就為了二輪比賽的事。”
“哦……”
劉彤心不在焉的應了聲，心裏琢磨着，難道穆總突然叫她進辦公室，也是為了比賽的事情？難道懷疑到她頭上來了？可是看盛夏對她的态度，又不像。
不能自亂陣腳，劉彤笑着跟盛夏說：“你的作品很好，沒進到二輪比賽，确實是真的可惜了。”
“嗯？”盛夏感覺不對勁，“彤彤你看過我的作品嗎？”
公司只公布了進入決賽的前十名的入圍作品，盛夏的作品并不在列，按理說，劉彤是不可能看過的。
“我……”劉彤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一時說不上話來。
而盛夏也隐約明白過來，穆岩在電話裏說，她的作品被人動過手腳是什麽意思，回想起來，到公司遞交作品那天，她是拜托劉彤幫忙保管過自己的作品。
所以……
“彤彤……”盛夏擰着眉頭，難以置信地看着她。
劉彤張了張嘴想替自己辯解，總裁辦公室的門推開，秦子東探出頭來，朝她們招手，“你們兩個站那裏幹什麽？快進來呀。”
**
辦公室裏，除了穆岩和秦子東，還有設計部和人事部兩位總監。
穆岩靠坐在會客區的沙發上，交疊着腿，指尖銜一根煙，将一只裝有證據的牛皮紙檔案袋扔到了劉彤腳邊。
劉彤瑟縮地全身一抖。
“既讓盛夏沒有辦法名正言順進Summer，也讓戴總監受到牽連，一石二鳥，沒想到看起來花瓶的劉秘書，心思倒是缜密。”穆岩掀起眼眸，面無表情地看着眼前低垂着腦袋的劉彤，唇瓣勾出一抹冷意。
“你知道這次招募計劃，公司投遞了多少人力物力？而你的行為嚴重影響了公司比賽的公正性，公司将起訴你。”
劉彤還以為穆岩找他是來問話的，她至少還有替自己申辯的機會，沒想到證據已經扔在了她的面前。
穆岩的雷厲風行她是見過的，頓時被吓得眼淚掉出來，“穆總，我只是因為太喜歡你了，才一時鬼迷心竅想讓夏天……但是喜歡你不是什麽錯事吧？你怎麽忍心這麽對我？”
竟然要告她，這是要她吃官司坐牢啊。
“怎麽忍心這麽對你？”施害者在受害者面前掉眼淚博同情，坐在穆岩身邊的盛夏氣憤不已，“這句話難道不是應該我問你的嗎？劉彤，我一直把你當作在Summer的朋友，你是怎麽忍心在背後對我做這些事情的？”
“喜歡一個人本應該是很美好的事情不是嗎？為什麽到了你這裏，就只剩下算計呢？”想把她擠走，然後穆岩就是自己的了？還是自己得不到的，也不希望別的人可以得到？
盛夏無法理解劉彤的想法。
劉彤嗤笑，“那是因為你得到了。得到的人當然可以這樣輕描淡寫。”
“事已至此，我也不怕你們笑話，我當初來Summer就是為了穆總。”
三年前，劉彤和朋友去夜場玩，散場回家時，她在路邊等車，因為身材有幾分姿色，被幾個流裏流氣的男人纏着，那時穆岩恰好經過，出面解救了她。
後來她換工作，來Summer應聘總助的工作，出電梯時又和進電梯的穆岩擦肩而過，知道他在這家公司，便留了下來。
劉彤經常熱衷于陪秦子東去參加各種派對，不過是因為，那是她能夠增加和穆岩在工作以外碰面的機會。畢竟，秦子東和穆岩私下關系要好。
可她在怎麽抓住機會在穆岩面前刷足存在感，穆岩也吝啬得從來沒有給過她一點關注。後來發現他對其他女同事也這樣，心理也就平衡了，反正她得不到的，別人也得不到。
可這份心理平衡，在盛夏回來之後，被打破了。
原來，穆總也會淺淺地笑，看一個人的眼神也可以那樣溫柔，而這些，只屬于盛夏一個人。
戴珊立在一旁，看着地上痛哭流涕的劉彤，眉心蹙起。
為什麽劉彤的每一句話聽起來，都像是她的心裏話？
“想讓公司放過你，也不是不可以。”沙發上，氣勢如王一般的男人松了口，看起來這個男人，在面對女人的時候，尤其是傾慕他的女人，似乎也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麽冷硬。
是不是多少也觸及了他的心呢？劉彤眼含熱淚的看着他。
卻發現，終究還是自己奢望了。
穆岩面無表情地看着她，“你寫一封公開致歉信，除了向所有人闡述清楚此次事件的來龍去脈，還有上一次，你在公司傳播盛夏和小秦總桃色緋聞的事實。”
說到底，他所謂的退讓，還是為了維護盛夏！
劉彤眼眶紅紅地盯着穆岩，“穆總……”
“什麽！那次的事情也是你傳播的！”秦子東拍着沙發扶手，騰地站起來，指着劉彤氣得臉都紅了，“你還誤導我說是設計部戴總監做的，原來一切都是你在背後搞的鬼！”
戴珊眸光微閃，不過并沒有人注意到她。
劉彤早已掩面而哭，秦子東氣憤地圍着她轉圈子，“哭哭哭，你還好意思哭！”
女人的哭聲讓人心煩，穆岩揉了揉眉心，轉過臉給了丁律一個眼神，丁律立即将劉彤拖了起來，帶走。
早知道桃色緋聞的源頭是劉彤，穆岩一直在等一個能夠掐住她命運咽喉的機會，讓她心服口服承認當初的所作所為，還盛夏在Summer的一個清白，沒想到她這麽沉不住氣，這麽快又動了念頭。對他們來說，反倒是好事。
人拖了出去，辦公室恢複平靜，穆岩看向面前站着待命的兩位總監，“接下來怎麽處理，想必兩位總監都有了自己的想法。”
設計總監戴珊和人事總監對視了一眼，“是的穆總。”
“那就着手去辦吧。”
“好的穆總。”兩位總監躬了躬身，恭敬退場。
秦子東端起茶幾上的茶水喝了一口，雙手撐在膝蓋上，直搖頭嘆氣，“劉彤平常看起來完全沒心機的一個人呀，什麽都往外說。”
盛夏也是這樣覺得的，然而同為女人她又特別容易理解，托着腮幫子道：“女人一旦開始為男人争風吃醋，他們的智商會超乎你的想象。”
“這麽可怕？”
“當然，男人也同理。”
秦子東哼哼道：“我就不會。”
“這些事情一輩子都不會最好。”愛一個人沒有錯，但是倘若為了得到愛的人，不折手段不惜犧牲他人，這樣的愛就大錯特錯了。
秦子東對盛夏說的表示贊同，點點頭，又問穆岩，“不過岩哥，既然你之前就知道是劉彤傳播的我和夏天的謠言，為什麽那個時候不馬上處理了呢？你要那個時候就把她辭退了，她也就沒有機會害小夏天了呀。”
穆岩将煙蒂摁滅在煙灰缸，辦公室裏現在都是自己人，他的姿态動作也就随意得多，手搭上盛夏的腰，将她摟進懷裏，不疾不徐道：“傳播同事謠言，公司頂多也就是辭退她，失去一份工作對她來說或許不痛不癢，自然也就不可能接受在公司澄清事實的要求，那麽你和夏天的名聲仍會一直受損。”
“哦哦！”秦子東恍然明白過來，“但是這一次，涉及到幹擾比賽公正性，對企業活動造成了極其惡劣的影響，我們可以向她提起訴訟，她可能面臨巨額賠償甚至牢獄之災，那麽她為了讓岩哥饒了她，她自然會配合着澄清所有的事情。”
穆岩點頭，“對了。”
“哎呀，岩哥你真的是！”秦子東豎起個大拇指，“佩服哦！”
盛夏在穆岩懷裏稍稍側過身，抱着他精壯的腰，輕聲跟他道謝，道過謝問他，“那我的比賽怎麽辦？”
“你還想繼續參加？”
“當然了。”
“那你求求我。”穆岩骨節分明的手指捏着她的下巴，帶着煙草味的指腹摩挲着她的肌膚。
盛夏撅高了嘴，不肯。
腦子又一轉……
“說起來，這件事是因你而起。”盛夏一條手臂勾着他，手指不安分地點點他高挺的鼻尖，“是你太招女人，連累我被人算計，所以你理所應當得把我弄進決賽裏。”
穆岩搖頭失笑，“你這張嘴啊，我是永遠說不過。”
盛夏聽出了希望，略一挑眉，“所以呢？”
“那我就只好堵上它。”此話一出，盛夏來不及躲閃，就被穆岩親了個嚴實。
作者有話要說： 秦子東：嘿！這還站着一個喘氣的呢？！我一個單身狗到底做錯了什麽？要這麽對我？
丁律：我常常遭受這樣的暴擊，我說什麽了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