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樹藤

樹藤

原來是樹藤精。江準怕把解行舟壓出什麽毛病,不敢亂動,小幅度地轉着手腕,一道淩厲的黑煙從掌心鑽出,唰地一聲斬斷了側邊的藤蔓。

藤蔓一圈圈崩掉,發出噼噼啪啪的聲音,江準揮動劍氣的速度越來越快。

新鮮的空氣瞬間湧了進來,江準飛快起身,把解行舟拉了起來,滿臉歉意:“沒事吧?”

解行舟借力起身,劇烈咳嗽了一陣,終于把不該有的反應壓了下來。江準還以為自己真的傷到了解行舟,表情有些慌亂,拍着解行舟的背給他順氣。

半晌,解行舟擺了擺手:“沒事了沒事了,快找找其他人。”

他們倆至少進來的時候是意識清醒的,彭久和黃知野可是昏迷狀态,要是被樹藤精纏進去,時間久了非得憋死不可。

兩人從遍地破碎的藤蔓中爬起來,仔細地觀察着周邊的情況。

這好像是一個原始森林,高大喬木密不透風,稍微有點縫隙就長滿了灌叢和苔藓,悶濕地讓人喘不過氣。

“那個……蠶蛹?”江準眯着眸子看了半天,指了指西邊一個巨大的、類似蠶蛹的綠色巨物,語氣有些不确定。

“不能吧,他們倆才多大一點,這藤蔓得有三米多高了吧?”兩人走過去,解行舟說着,伸手扯了扯,只引來藤蔓的進一步縮緊。

與此同時,裏面傳來聽起來模糊窒息的喊聲:“外面有人麽?唔……別碰它,你是想勒死我嗎?!”

這點怒氣值被層層藤蔓阻攔,傳出去的時候已經沒有任何威懾力了,江準挑了挑眉:“是卷毛?”

解行舟愣了一下才想起來卷毛是誰:“……那快給他們救出來吧,估計是三個人被纏到一起了,還不知道醒沒醒。”

江準點了點頭,劈手一道烏黑的劍氣,三兩下把外層的藤蔓斬斷。卻不料這樹藤精是個內柔外剛的,從內部斬斷容易,從外部斬斷倒開始反抗了,一條一條粗大的樹藤從四面八方卷來,像一條條巨型的鞭子一樣,每甩一下天地間仿佛都在顫動。

“躲好!”江準靈活地應對着樹藤精,劍氣四溢,黑霧也源源不斷散開。可要想放出藤蔓裏面的人,他只能不斷地深入,沒辦法顧及到解行舟,只能給他丢了個保護結界:“離這邊遠一點,往東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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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行舟應了一聲,目不轉睛地盯着江準的情況。好在樹藤精只是空有一身蠻力,麻煩了點,但很好對付,他就帶着一身黑煙往遠處又挪了幾步。

就在這時,一條手臂一般粗的樹藤嘩啦一聲撲了過來。解行舟驚險地往旁邊一跳,閃身躲過,還沒剛喘口氣,另一條就從身後卷來。

解行舟來不及躲閃,伸手一道劍氣把它劈開,面前蠕動着的龐然大物眨眼間死氣沉沉,像粗麻繩一樣落在地上。

江準已經到樹藤蛹的核心了,原本幾米高的蛹被越削越薄。

想了想,解行舟拖着半截樹藤躲到了一塊大石頭後面,然後劈手将自己身上的保護結界震碎了一些,這才開始放心地蹲下.身研究手上的東西。

樹藤精,成精之前是整個林子裏位置最佳、生長時間最長的一棵樹,生了靈之後将絕大部分藤類植物收為附庸,藤蔓就是它對付外界最強大的武器。

可是正常樹藤精不會有這麽強的力量的,幾百年來解行舟從來沒見過哪個樹藤精能弄出這麽巨大的樹藤蛹、調動這麽粗的藤蔓。

他手掌在藤蔓上撫了撫,飄渺的白色煙霧絲絲縷縷鑽出來,手下的藤條瞬間扭動了起來,只見一股股黑氣從內部四竄,幾下便沒了動靜。

是陰屍氣。

解行舟眉心皺了起來。樹藤成精前後都不是死物,也不靠吸食別人魂靈和陰屍氣為生,無論如何都不應該有陰屍氣的。

“解行舟!”

正想着,解行舟聽到一道略帶焦急的聲音。他立刻放下手中的藤蔓,往後一歪倚在石頭上,半眯着眼睛,虛弱地擡了擡胳膊:“我在這裏。”

江準率先跑了過來,一眼就看到了解行舟奄奄一息的模樣和被震散的結界,連忙蹲了下來:“怎麽樣?”

說着,他伸手捏着解行舟的手腕,想探他的脈搏,卻被解行舟反扣住手,江準冰涼的手立刻感受到了對方的體溫。

解行舟先是劇烈咳嗽一陣,接着開口道:“我沒事,休息休息就行。”

卷毛、彭久和黃知野是後面趕到的。卷毛大概被那一聲“解行舟”給震住了,走過來的時候眼神還是懵的。

“先生?先生您……還好麽?”黃知野和彭久醒了沒多久,又被樹藤精纏地嚴實,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麽,看解行舟病歪歪的樣子不免也有點擔心。

卷毛原本還想着可能是重名,這一聲“先生”宛如又一道驚雷直接炸在他頭上。衆所周知清南山只有兩位長輩,趙楓、程非他都是見過的,那麽這位跟前首長長得像、又重名的主……

“怎麽回事?我們是進終測了……嘶,先生你……你和師弟……”彭久話說一半,震驚地看着兩人緊緊握着的手。

江準用力把解行舟拉起來,語氣竟是有些愧疚:“應該給你多設一層結界的,你傷到哪了?”

“真的沒事,牽一會兒就好了。”解行舟聲音很小,弱弱地說。

之前也用過這招的,江準不疑有他,只是又離他近了一點,這才看向卷毛,音色冷厲:“這也是你們布置的考場?”

卷毛一下子腿腳發軟,扶着石頭才勉強站穩,哆哆嗦嗦道:“我也不……不知道啊,我只負責設陣,從來沒進過啊……”

彭久嗤笑了一聲:“我們之前是一組的,他在第二階段考試上表現不好,應該被淘汰了。”

卷毛:“……”

彭久:“特別差勁,絕對九漏魚,連女孩的糖尿病都沒看出來。”

卷毛:“……”

他看起來特別想罵人,但張口之前還是怯怯地看了解行舟一眼。

解行舟狀态似乎好了不少,倚在解行舟身邊像個挂件似的,問道:“誰讓你去設陣的?關家現在什麽情況?”

卷毛還是有些血性的,又慫又剛:“你……就算你是首長也不能讓我叛變!判……叛徒可恥。”

解行舟:“……”

他好笑道:“關家?你覺得我看得上?”

卷毛:“……”

好狂。好想打他。打不過。

他最終認命:“關堯師姐交給我的任務,我別的不行,但跑得快,幹活麻利,師姐看我第二階段被淘汰了,就讓我去設陣了。”

半晌,他憋了一句:“我真的不知道那是傳送陣,也不知道為什麽會被傳送到這個地方。”

林子裏悶得人難受,黃知野和彭久額角鼻尖都冒出了汗珠,一邊脫了外套拿在手上,一邊用手扇着風。

……而解行舟,因為死皮賴臉賴在江準身邊,又靠演技騙來了江準的愧疚和同情,他成功獲得了一個人形制冷機。

“那樹藤精呢?”解行舟問。

江準說:“救他們出來後我設了道封印。樹藤精不太對勁。”

“樹藤精?!”彭久看着遍地碎枝,有些新奇:“原來這就是樹藤精啊,之前只在古書閣圖冊裏看到過。”

“考試說明呢?”黃知野奇怪道:“這既然是終測,總該有考試說明吧?我們應該幹什麽?”

幾人又看向卷毛。

卷毛:“……”

幾人的目光于卷毛來說稱得上一個如狼似虎。

他吞了吞口水,默默往後退了兩步:“我……我也不知……啊!”

不知道卷毛踩上了什麽,幾條藤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他放倒拖走,他被拽着在林間穿梭,轉瞬之間就被拖出了十多米!

“快,跟上他!”解行舟喊了一聲,戀戀不舍地放開了江準的手,幾人沿着藤蔓沿途中毀壞的痕跡,身影飛快地掠過去。

江準更快一步,一陣黑煙飛到藤蔓前面,反手丢出一道濃密的黑霧,黑霧落地成網,像一道牆一般牢牢地紮在幾根藤蔓前面。

藤蔓終于停了下來。鋪天蓋地的黑色煙霧從江準身上傾瀉出來,打着漩将藤蔓裏的陰屍氣全部抽走,藤蔓終于軟趴趴地落了地,松開了裏面的卷毛。

卷毛驚魂未定,呼吸還不順暢,連滾帶爬地逃離了那堆藤蔓:“太……太吓人了……”

解行舟三人到的稍晚一點,黃知野和彭久親眼目睹了從江準身上四散的黑色渦旋。

彭久話音都有些結巴:“那……那好像是陰屍氣吧?”

從江準剛到清南山,彭久就覺得他跟解行舟之間的關系很奇怪。當年他被程非收徒的時候,連着幾個月見了程非頭都不敢擡,就算放到現在他也不敢直呼師父大名。

內部考試的時候,江準直接震碎了幾張符紙,鎮魂符、招陰符他一個沒畫出來,剛才使出那麽多陰屍氣……

彭久腦子飛速轉着……第一,跟先生關系很熟,第二,有很強大的陰屍氣,同時滿足這兩點的……

他只想到了冥王冥殷。

彭久震驚地擡頭看向江準,又慌忙移開目光,跟黃知野對視了一眼。

顯然,黃知野也猜了個七七八八。兩人一句話都不敢說,鹌鹑似的縮在後面,直到看着江準吸收完藤蔓裏面的陰屍氣走過來……

彭久突然有些牙疼——當初江準剛到別墅的時候,是誰說年齡比他爺爺還大來着?!

“都是陰屍氣,樹藤精被控制了,”江準走過來,剛說完,餘光瞥向彭久兩人,皺了皺眉,“師兄怎麽了?臉色不太好。”

彭久:“!!”

黃知野:“我……那個……不不不……”

兩人默契地同時往後退了一步,看江準的眼神很複雜。

解行舟剛剛沒注意到,意外地回頭看了一眼:“怎麽了?發現什麽了?”

他嗓音清涼,語速偏慢,硬是讓兩人聽出了一種殺人滅口的感覺。

“沒有沒有沒有……”彭久連連搖頭,強硬地轉了話題:“那個……那個樹藤精怎麽會有陰屍氣啊,又不是冥……”

話到這裏又突然想起了什麽,彭久猛地止住話音,慫慫地看向江準。

江準看了一眼尚且癱着的卷毛,冷聲道:“誰知道關家考場裏面的精怪為什麽靠陰屍氣撐着。”

卷毛腦子轉了一會兒才轉過來,也不敢反駁什麽,縮着腦袋安安靜靜地讓到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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