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害羞
害羞
“你講咩（說什麽）啊？”
黎星若只有在最緊張的時候才會用粵語反問他。
從重逢到現在，她每次和他單獨相處時說的都是普通話。
而且他現在變得很奇怪，她不知道他為何要這樣說。
“你放開我。”
陸聞笙眸光冷肅，睨着她：“如果我不放呢？”
“你！”
黎星若雙頰羞紅，手腕被他捏得又酸又疼。
他不知是搭錯了哪根筋，明知道她怕黑，還像這樣擒着她。
“你半夜不睡覺，不要告訴我是來找我聊天的。”
黎星若眉心微蹙，說出一個連自己都不相信的理由，赧然道：“那是因為我失眠了嘛，所以想來看看你睡着了沒有。”
她想看看他是不是睡得正香，明明她還在生氣，他怎麽能撇下她一人，自己躺在柔軟的大床上享受奢靡呢？
陸聞笙只是想吓唬她，讓她不要輕易摸獅子的尾巴，這才松開她的手腕。
男人清冽如玉的嗓音像極了春野燎原中的焰火，一時間掀起無數波瀾。
“你我相識多年，我還會看不出你的那些小伎倆嗎？分明是你自己失眠了，所以希望我也陪着你，不、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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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是要讓我哄你睡覺？”
她不知道這樣說會不會讓他的心情好一點。
黎星若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一點也不覺得尴尬，又摸了摸黑亮的發絲，做了一件讓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她閉上眼睛蹭了蹭冷白的下颌線，嗓音極致清軟：“睡吧......BB。”
陸聞笙僵在原地，兩人離得極近，是低頭就能吻上紅唇的距離。
黎星若側卧着躺在他身旁，心裏終于松了一口氣，指尖還放在寬肩上輕撫着。
陸聞笙是被她強行推到一旁的，他剛才還像一只匍匐在叢林間的獅子蓄勢待發，現在卻被她摁在枕頭旁聽搖籃曲。
“星若，你覺得這樣哄，我就會睡着嗎？”
黎星若噘起紅唇，擡眸對上他的目光，嬌嗔道：“那你想怎樣？”
“我好不容易才睡着，你是不是得補償我？”陸聞笙老神在在地凝視着她。
“你要什麽補償？”黎星若爬坐起來，慵懶地倚靠在床頭。
“你說呢？”陸聞笙也坐起來，嗓音徐徐：“再過四個小時，就要天亮了。”
黎星若輕笑了一聲，聲線軟哝：“那這樣吧，我可以親你一下。”
陸聞笙本以為她會再掙紮幾次，沒想到她這麽快就意會到了！
“不行，我們已經約法三章，我不可以答應做你的男朋友，而且你父親想和賀氏聯姻，你不是還答應他要和賀慕行見面嗎？”
黎坤揚剛才在飯桌上已經挑明了這件事。
黎星若是機靈鬼，兵來将擋，水來土掩，但對于陸聞笙而言，他對此事異常抵觸。
她現在知道他今晚為什麽會如此反常了，一時有些難以置信：“陸聞笙，你不會是在吃醋吧？”
陸聞笙眸色微閃，聲音低啞：“怎麽會？”
“可是你明明就生氣了啊，先是喊我‘黎小姐’，又對我發脾氣，甚至還弄疼我的手，你平時不是這樣的，如果不是因為吃醋的話，你為什麽會變得這麽反常呢？”
黎星若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麽想，但一想到某種可能，她又不願在他面前裝作不知。
“是，我是生氣了，我氣你要去見賀慕行。”
陸聞笙字字斟酌，絕不承認喜歡她。
“但這與我是否喜歡你無關，只是因為我看不慣賀慕行這個人而已。”
他每次看到賀慕行黏在她身後就渾身不舒服，更別說是陪着她去和賀慕行相親了！
黎星若捕捉到一個很關鍵的信息，唇角彎起一絲弧度，一語中的：“意思是你喜歡我對不對？因為我有可能會嫁給別人，所以你才說不能接受我的心意，你跟在我身邊是為了重新振作起來，是嗎？”
她現在很肯定陸聞笙對她有感覺，否則他不會低下高貴的頭顱做她的特助。
陸聞笙自圓其說：“等我功成名就再說吧，你先解決自己的麻煩才是最要緊的事。”
“那等你建功立業後，你還會留在黎氏集團嗎？”
黎星若滿懷希冀地凝望着他，沒等他開口，她忽然張開雙臂環抱住他，一頭紮進他的懷中。
女人柔軟的青絲在他胸膛前蹭來蹭去，一滴清淚順着灼燙的胸口滑落到他的手背，似瀝瀝水花重重砸在心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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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婧茹半夜醒來，發現女兒的身影消失得無影無蹤，心裏“咯噔”一下，暗道壞事了！
她徑直走到陸聞笙的房門口，直接按響門鈴：“陸先生，星若是不是和你在一起？”
黎星若剛剛才睡着，她窩在陸聞笙的大床上睡覺，一個小時前把人家趕到了沙發上。
秦婧茹輕扣着大門，指骨在門上扣出沉悶聲響。
陸聞笙被敲門聲驚醒，還沒從沙發上坐起來，門外傳來刷卡的聲音。
“星若......Carol？”
秦婧茹現在心急如焚，也顧不上那麽多了，打算先找一圈，如果沒找到人再出去。
窗外下着淅淅瀝瀝的雨，濃稠的夜映照出燈火幽邃的光芒。
暴風雨過後，室內仍然有些悶熱，而唯一沒有開空調的地方就是浴室。
黎星若被陸聞笙抱進浴缸裏，她此刻坐在他身上。
“這裏好熱啊。”
女人的長發披在肩頭，吊帶睡裙已經被香汗浸濕，更顯妩媚動人。
“噓，你忍耐一下。”
陸聞笙的後背早已汗濕，連襯衣都沒來得及披上，就像掉進了燥意難填的深壑。
“可是我們要躲多久？太熱了，我可以向mommy解釋清楚。”
她攀上他的寬肩，還沒站起來，腳下突然一滑，又跌坐到他身上。
陸聞笙的眼眸微眯，右手扣住纖腰，幽沉的聲線蠱惑人心：“別亂動，再動我要打你了。”
黎星若聽到這個羞恥的字眼，明豔的雙頰頓時紅透，雙手抵在結實的肩膀上，想揍他。
陸聞笙意會到她的眼神，語氣灼然，暧昧不清：“不會打你那裏。”
“陸聞笙！”黎星若氣得喊他的名字，張嘴咬在他的肩膀上重重攫取。
陸聞笙只覺她的這個舉動跟撓癢癢似的，嗓音帶笑：“咬吧，只要你不說話就行，如果被你母親發現了——”
“我就真的沒法答應你了。”
黎星若感覺他好像在擔心什麽，甚至很緊張。
她松開貝齒，意味深長地盯着他：“還說你不喜歡我，”
某人從鼻腔裏輕哼出聲：“都多大的人了，也不是小朋友，喜歡我又不是什麽上不了臺面的事情，有什麽好害羞的——”
話音剛落，挺翹的雪膚被輕掐了一下。
“不是說好了不打我？！”
陸聞笙看着她炸毛的模樣忍不住想笑，又揉了揉泛紅的肌膚，尾音低沉魅惑：“乖，不掐你了。”
“Mommy走了嗎？好像聽不到聲音了。”
黎星若徹底偃旗息鼓，因為她現在的處境異常尴尬，全身的血液都快凝滞了。
“她回到玄關了。”
陸聞笙輕吐一口氣，努力平息着肆意亂竄的燥意，盡量不貼着她。
他向後挪了幾寸，靠在同樣灼燙的浴缸上。
“再等兩分鐘，我就抱你出去。”
陸聞笙伸手擦掉她鬓邊的薄汗，炙熱的手背從白皙的肌膚上滑過，觸感尤為清晰。
黎星若點點頭，老老實實地坐在一旁，一動也不敢動。
她抿了抿唇，雙頰泛起紅潮：“兩分鐘到了，你扶我起來吧。”
陸聞笙細致入微，眸色深染：“我抱你起來，你不是已經腿麻了嗎？”
“你怎麽知道我的腿麻了？”黎星若的尾音輕挑，昳麗的水眸泛着盈盈光亮。
陸聞笙彎腰把她打橫抱起，緩緩走出浴缸。
“從你不再亂動的時候就知道了。”
這時，門外傳來一陣叮鈴脆響。
“Carol，你是不是躲起來了？不要和mommy玩捉迷藏！”
秦婧茹再次打開門想詐一詐他，誰知室內靜悄悄的，什麽聲音也沒聽到。
看來他們倆沒有睡在一起，應該是去酒店的餐廳部吃夜宵了吧？
陸聞笙和黎星若躲在浴室的門後，大門虛掩着，他們知道秦婧茹剛才朝這邊瞥了一眼，暫時打消疑慮離開了。
黎星若的腿已經全麻了，陸聞笙将她一把抱起來，然後放到床上躺下，轉身去浴室拿了一塊沾上溫水的濕毛巾走過來。
星點光亮隐匿在溶溶夜色中，黎星若疲倦地阖上雙眸。
“你的身上都是汗，我幫你擦一下，你別緊張。”
陸聞笙小心翼翼地把她塞進被子裏，力道溫柔，指節隔着濕熱的毛巾在細膩的肌膚上輕拭。
“好了......你睡吧，我去洗衣服。”
他剛剛幫她褪去衣裙時閉上了眼睛，精致的睡裙被他握在手心裏，散發着淡淡薔薇香的絲滑質感包裹在衣料上。
躺在床上的女人忽然拉住他的手，随後用力一拽，兩個人的呼吸纏繞在一起。
黎星若眨了眨似鴉羽般的長睫，紅唇微微張開。
陸聞笙的鼻尖蹭到粉頰，離瑩潤的雙唇就差一厘米。
原本清冷的眸色染上了幽邃的光芒，像深不見底的溝壑，像随時會翻騰的海浪。
灼熱的氣息似要緊密交纏，黎星若困意來襲，捉住他的右手悄然滑落。
陸聞笙是血氣方剛的男人，緊繃到極點的弦就快斷裂。
他轉身沖進浴室裏打開花灑，又在心中把自己狠狠地唾棄了一萬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