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左右為難
第17章 左右為難
可陳盛不知道的是, 他的傾訴雖然告一段落,朱茗手機裏的消息卻沒有停。
林禹成:【他跟你說這些幹嘛。你跟他說要講講自己的事,別帶上我。】
朱茗:【我已經回家了, 他應該也走了。】
林禹成看了眼時間, 還真是不多不少10點半。
陳盛能這麽老實可不多見, 看來他确實對朱茗沒什麽興趣。
這兩次出來玩, 林禹成只覺得陳盛對這姑娘是肉眼可見的敷衍, 往好了想就快分了也說不定。
他在床上翻了個身, 繼續聊:【我們小時候很離譜吧?】
朱茗也坐在了花店裏間的床鋪上:【不啊,我覺得特別有意思。我好像從來沒有經歷過這種可以和別人說很久的事,你們倆好有故事。】
林禹成都不知道她這是真心的還是陰陽怪氣了,他想自嘲說他倆小時候就跟沒頭腦和不高興似的, 但仔細一想當時“沒頭腦”和“不高興”的都是他。
所以他現在在朱茗眼中得是啥形象啊。
林禹成:【你們怎麽會聊起這些的?】
朱茗:【就是因為今天看到眼鏡蛇他們嘛, 然後就聊到了。】
林禹成:【挺好的,他之前都不會跟人說這些。】
朱茗:【是嗎?我也是直到今天才覺得開始有點了解他。之前他都只會跟我說早安晚安, 問我想吃什麽, 想去哪玩, 在幹嘛。】
是的, 這确實是酒肉情侶的相處模式,今天估計是心情不好把人姑娘當樹洞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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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禹成又翻了個身:【你都還不了解他,就跟他談戀愛了啊?】
朱茗:【談戀愛不就是互相了解的過程嗎?】
林禹成反應了一下, 他險些以為是自己的問題:【我以為是先了解,才會産生好感,然後再戀愛。】
朱茗:【那我可能是屬于一見鐘情那種,我第一眼看到阿盛就挺有好感的。】
呵, 哪有什麽一見鐘情,不就是看臉嗎。
林禹成冷臉打字:【哦, 我不太明白,我從來沒有談過戀愛。】
朱茗眼睛霎時大了一圈。
*
這時媽媽的聲音在店裏響起:“我關門了啊,你今天還睡店裏嗎?”
朱茗趕忙擡頭應她:“對,我東西都在這邊啊。”
“你也夠懶的,就不能抽空帶回去嗎?”說着就聽外面卷簾門一響,是已經閉店了。
朱茗這才徹底放松下來,開燈,上床,趴在床上翹腳腳。
天花板上的小燈昏黃,隐蔽的小窩裏,傳來店裏的陣陣花香。
她繼續啪啪地打字:【真的嗎?可你看起來像是談過的。】
甚至像是談過好多個。
林禹成警惕:【可能面相問題吧。從小到大不管發生什麽壞事,大家總是第一個懷疑是我幹的(攤手)。】
朱茗卻有些迷惑:【談戀愛算是幹壞事嗎?】
哎呀,狹隘了。
林禹成:【不是這個意思(驚恐)!我是說我總是因為面相被懷疑人品不行,所以你說我像談過的,我以為是這個原因。】
朱茗:【哦哦,不是的。是因為你長得很帥,所以我才覺得你肯定談過。】
林禹成一口氣差點噎住。
*
他覺得自己還是有戲的。
林禹成:【還沒呢(苦笑)。等什麽時候我談戀愛了,估計還得找陳盛取取經,畢竟他經驗豐富。】
這朱茗還是第一次聽說:【他經驗很豐富嗎?】
林禹成:【(驚訝)他沒跟你說嗎?】
朱茗:【沒有。他這人其實比看起來要悶,不怎麽說關于自己的事。】
林禹成:【哦哦,那我也不多說了。】
但朱茗覺得這其實也是了解自己男朋友的一個渠道:【沒關系的,講講嘛。是什麽不方便說的事嗎?】
林禹成琢磨着措辭:【也沒什麽不方便的吧,談戀愛也不是什麽壞事。陳盛一直就很受女生歡迎,有過幾任女朋友。偶爾遇到比較極端的,可能也很正常。】
朱茗:【有多極端?】
林禹成:【嗯……我跟你說了你可不能告訴陳盛啊。】
朱茗:【好的,我不會說的。】
林禹成:【有女生為他差點跳了護城河。】
*
朱茗倒吸了一口涼氣,打心底裏發出一聲“好吓人啊”。
朱茗:【這也太極端了!怪不得陳盛這麽自我封閉,原來還發生過這樣的事。如果是我的話,可能就吓得再也不敢戀愛了。】
林禹成怔住片刻,覺得走向不對:【不是,她是因為被分手所以才要跳河的。】
朱茗:【那也不能這樣啊,在一起就開開心心在一起,要分手就體體面面地分手,這才是好聚好散。天下無不散的宴席,尋死覓活也沒法挽回感情啊。】
好熟悉的措辭,怎麽跟陳盛狡辯的那些話這麽像呢。
林禹成覺得還是自己沒說清楚:【其實那件事陳盛也有做得不到位的地方。他要是能再稍微認真一點,也不至于把人逼成那樣。】
朱茗皺着眉頭,她被他搞暈了——男生之間的好兄弟是這樣的嗎?怎麽還胳膊肘往外拐呢?她們女生之間的好閨蜜一般是不管三七二十一護着就完事了,反正她的閨蜜們幹什麽她都支持。
朱茗:【好吧……可能是我對當時的情況不太了解。】
她的一句“要不我還是抽空問問他”打到一半,就收到林禹成的二次強調:【你可千萬不要去問陳盛啊,被他知道我跟你說這些,我就完了。】
朱茗只得又把話删掉:【這麽嚴重嗎?那我不說是從你這裏知道的可以嗎?】
林禹成發了個尴尬的表情包過來:【但是這件事就只有我知道啊。】
那還真沒辦法。朱茗撓撓頭:【好吧。那我就不問了。】
林禹成:【抱歉啊。一不小心說多了,沒讓你覺得心裏膈應什麽的吧?】
好溫柔的問法,朱茗回他:【你好會關心人啊。放心吧,完全不會!謝謝你告訴我這麽多關于阿盛的事,讓我知道了我對他的了解還有很多空白。等以後什麽時候他願意說了,我再聽他說吧。】
林禹成徹底看不懂了——她不膈應?她怎麽會不膈應呢?
他糾結了這麽久,頂着對兄弟不義的罪名,就這麽把對陳盛最不利的信息說出來了,怎麽好像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
有種大招放空了的感覺,甚至好像還把自己變成了挑撥離間的那個——所以他現在是一個少時有勇無謀,大了油膩商場,背地裏背刺兄弟的,小人。
正無措着,朱茗那邊已發來消息:【那就先不說了哦,我收拾收拾準備睡了。】
他也趕緊回:【好的好的,晚安。】
朱茗:【晚安。】
關上和林禹成的聊天框,朱茗還得聊下一個。
*
陳盛:【我到家了。你回家了嗎?】
朱茗:【我不回家,我住在花店。】
另一邊的陳盛站在家門口,看着這回複想起林禹成問過他,朱茗為什麽不回家。
他都不記得自己怎麽回的了,他當時根本就不在乎。
陳盛:【怎麽不回家住啊?】
朱茗:【就是覺得店裏更好啊。只有我自己,沒人打擾,我幹什麽都行。從裏間的窗戶可以看到外面的花,很漂亮。】
陳盛看着這說法笑了一下:【真浪漫。浪漫主義畫家小豬。】
朱茗:【喂,我都跟你說了我被這個外號欺負過了。】
陳盛:【你也說過有很多人是友善地叫你小豬。我不是先誇你才叫的嗎?】
他是真覺得這姑娘笨笨的,怎麽會有人聽了這麽多關于他的事,甚至聽了他毫不遮掩的內心獨白之後,還覺得他是個好人啊。
朱茗聽了也開心。她翻了個身平躺着,手機舉得高高的,似乎也開始覺得這個外號很可愛了。
真是個令人愉悅的夜晚。她目睹了很戲劇性的場面,聽了一段有趣的故事,對自己的男友和他的好兄弟有了更深的認識,找到了一點自己正在戀愛的實感。
但也就是這樣的實感,讓她愈發不安,因為她還是覺得林禹成很有魅力——和陳盛聊天是很開心,但是她分明地意識到,和林禹成聊天時的快樂完全不輸陳盛。
她還是自帶一些分寸感的,知道自己不能去主動聯系林禹成聊些有的沒的,但只要是林禹成那邊發來消息,她就頃刻間心花怒放。
這次是這樣,之後幾次亦然。
在那個炎熱潮濕的大一暑假裏,陳盛隔三岔五地約她出去玩,林禹成也總會同來。原本想趁着假期把自己的感情理順,但被他倆這麽一鬧騰,朱茗反倒剪不斷理還亂了。
陳盛找她聊天的頻率比之前更高,有時要說好幾次“我真的要去畫畫了”才能斷開。而每次三人約會結束後,林禹成又總會在10點半準時給她發消息問她到家沒。
一次兩次是普通關心,次數一多了,朱茗一看到消息就心髒砰砰直跳。
她從沒問過林禹成為什麽這樣,因為感覺只要一問,林禹成下次就不會再找她了。
于是總是抱着手機和林禹成聊半天,然後陳盛到家了,給她發消息,她再切出去和陳盛聊。有時候和林禹成這邊沒聊完,陳盛那邊又已經開始了,就只能左右來回地切,那段時間朱茗打字速度都變快了。
偶爾也會有顧此失彼的時候,被陳盛問“你在幹嘛呢”,或者被林禹成問“你在同時和陳盛聊天嗎”。
然後朱茗就一個頭三個大。就是,明明也沒幹嘛,卻有種被逮到的感覺——甚至是兩邊都會給她這種感覺。
歸根究底還是她自己的思想出了問題吧。陳盛是她男朋友,是個非常不錯的人,甚至還有些心理創傷,她當然要将他妥善安放;但是林禹成又确實有股子陳盛沒有的勁兒在身上,熱辣滾燙的,撓得人心癢癢。
這樣的心思讓乖巧了近20年的朱茗十分苦惱,她甚至希望暑假不要結束,讓他們仨就維持這樣的關系好了,明明這樣生活下去三個人都會很開心。
奈何世上卻沒有永遠的盛夏。到了九月,天南海北的學生們陸續返校了。
室友們熱情地跟朱茗打招呼,給她分享家鄉的特産,朱茗雖然道了謝,卻仍是滿面愁容。
一看就是有情況。
善良的姑娘們陸續圍過來,想對寝室可愛的忙內進行關心愛護。于是在大夥兒的再三追問下,朱茗總算是把自己的心結說了出來。
這一開口不要緊,一屋四個人被震暈了仨。
“你再說一次試試呢?”室友聲音都有點抖了。
朱茗擡着雙無辜的大眼望向她們:“我應該不是這世上唯一一個愛上兩個男人的女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