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天塌地陷

第38章 天塌地陷

人的一生總要經歷一次精神世界的天塌地陷。

朱茗回到寝室時整個人都是懵的, 本來對明天的“人生第一次坐飛機”緊張又期待,現在就好像已經飛過一趟了一樣。

室友們都已經洗漱好上床了,見她回來還挺意外:“茗茗今晚不回家住啊?我還以為今晚阿姨肯定會讓你回家住呢。”

“哦……她有讓我回家, 我說明天要跟劉教授一起出發, 就拒絕了。”

“啊?劉教授又不住學校, 而且去機場的話從你家出發不是更近嗎?”

“是的, 不過我怕我媽查我行李啦。”

*

一通洗洗吹吹, 躺到床上時朱茗已經是放棄思考的狀态。

她就這麽直挺挺地躺着, 看着上方的蚊帳,兩手莊重地交疊放在小腹。

看似還活着,其實走了有一會兒了。

但姐妹們上了床是不會這麽快睡覺的,夜生活才剛剛開始:“唉, 茗茗這一走這麽多天, 讓姐姐們怎麽活啊。”

一個起了頭,哀鳴聲又起——

“是啊, 這個寝室沒有我們茗兒可怎麽行啊!”

“沒有茗茗的A大都不美麗了哇!”

朱茗才稍稍回過神來:“哪有那麽誇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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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而讓她們更誇張了:“地球沒有茗茗能轉?硬撐罷了!”

*

但其實室友們自己也很難搞清楚朱茗在集體中的角色擔當。

她好像很少主動說話, 也不太擅長傾聽和安慰, 或許正因為她這人油鹽不進, 所以一般沒人向她輸出負面能量。

倒是疲憊時往她的方向看上一會兒,心就好像被洗過一遍一樣,整個人都放松下來。

大概就是——你看, 像這樣心裏不擱事兒光傻樂,凡塵世俗與我無關的人也能過得好好的,那旁人又何必給自己的心塞滿糟心事兒呢。

這樣一個人要離開幾天,大夥兒心裏當然是有些惆悵的。

所以她們倒是很理解朱茗媽媽的分離焦慮, 因為……她們也焦慮。

“我感覺我會想你,茗茗, 真的。”

這話朱茗還真的很難接,她很難把“我也會想你的”說出口,因為很顯然她根本不會想:“……就這幾天而已啊,我很快就回來了。”

“死丫頭,心真狠。”室友抱着枕頭打滾,“這要是你的親親男友,你肯定不會這麽敷衍。沒回家還在外頭逗留這麽久,是不是如膠似漆難分難舍了?”

不提這事兒還好,提了朱茗又開始腦殼疼:“哎喲,你們都不知道,他今天特別離譜,一直在說些黏黏糊糊的話,像我媽看的電視劇一樣。”

室友們來了精神:“就是甜言蜜語是吧,阿盛哥挺會啊,說什麽了快講講。”

“就是說什麽我和其他女孩不一樣,說我是唯一能理解他的人,讓我給他時間證明自己。”朱茗嘗試回憶,但說實在的已經忘了大半了,“然後還有什麽,本來想吻我,但是氣氛不合适,所以就說愛我。”

“啊啊啊啊——!”

*

好在尖叫完了還有個留有一絲理智的:“哎,所以還是沒親上是嗎?怎麽了氣氛就不合适了?”

“因為禹成哥事先給我發消息說……”

“嗷?又是他個七千萬?”

“還事先發消息,擺明了就是給阿盛哥上眼藥呢!”

“是啊茗茗,你咋還跟這渣男來往呢!”

朱茗這才想起來跟她們更新信息:“哦對了,他們的情況好像跟你們說的不太一樣,甚至是剛好相反。”

“嗯?怎麽個事兒?”

*

這覺徹底不用睡了。

“所以其實渣男是陳盛?”

“那些女生是因為找不到盛子所以捶的七千萬?”

“那七千萬也不是什麽好鳥啊,這不蛇鼠一窩沆瀣一氣呢嗎?”

“不是的。”朱茗急着辯解,“七千萬是因為一開始遇上一個很極端的女生,想跳護城河,所以後來一聽有女生哭着給他打電話他就怕出事,只能去處理……”

“什麽?把人逼得都要跳河了?”

“這個該死的男人到底對人家姑娘做了什麽啊!”

“這些陳盛都認了嗎?他還有臉認嗎?”

朱茗頓住片刻,因為很顯然大家對此事的第一反應和她不一樣。

好像沒人認為女生極端,大家只覺得陳盛該死。

果然炮口很快沖她而來——

“你還真是傻的啊茗兒,你啥時候知道的這事兒?你咋不早說呢!”

“這你都不趕緊分?你跑不跑,你不跑我拿叉車叉着你跑!”

“渣還不是最可怕的,你知道最可怕的是啥嗎?可怕的是渣還能演,這陳盛平時形象多好啊,誰能想到是這種人!”

畢竟都是跟陳盛聊過天的人,現在知道這事兒的驚悚程度不亞于自己談了個人面獸心的渣男。

朱茗才後知後覺好像确實是自己的反應不對頭,難道這就是陳盛說的“你和別的女生都不一樣”?

她的大腦已經超負荷了:“可是之前都只是禹成哥說的啊,我也是今天才剛從阿盛口中确定……而且我們之前一直都好好的,他剛一認真起來我就說分手是不是也不太好啊。”

“我的媽呀,你還為他考慮!不行了我掐會兒人中……”

“他不是也這樣對前女友的嗎?他不是也好好的突然分手嗎?”

“而且他說認真你就信啊,這種人根本就沒有心,他什麽胡話都能扯出來的!”

朱茗給憋得難受,她在黑暗中輕咬自己的下唇。

現在就是感覺聊天內容很偏,偏得離譜,室友們關心的和她關心的根本不是一個事兒。

她着急地想怎麽把話頭拉過去:“可這根本就不重要啊。”

“這都不重要那什麽重要?”

“我的茗兒啊你咋還是個戀愛腦呢?”

“你這線還是咱們給拉上的,你要不分咱們仨萬死難辭其咎啊!”

“可我根本就不關心這個。”朱茗真是要急死,“我根本不想知道他有多少前女友,也不想知道他是怎麽斷崖式分手的,我跟他在一塊兒就覺得他很會玩,很會安排,長得也好看,我覺得這就夠了。”

“這怎麽可能夠了,你跟人品不行的人怎麽共度餘生啊!”

“我沒想跟他共度餘生啊,我從來沒打算跟他共度餘生!”總算說通了,朱茗知道自己想表達什麽了,“我以為談戀愛就應該是吃吃喝喝玩玩,以及牽手親吻doi。我以為談戀愛就是應該開開心心的,直到其中一方不愛了提出分手。”

她算是話匣子打開了:“照這麽說的話阿盛是很合格的戀人啊。他和我一起玩一起吃飯,還經常送禮物,所有的開銷都是他付錢,也很願意跟我聊天——雖然我會覺得有點麻煩。他也不跟我吵架,從不擺臉色,時不時地還很會搞一些小情趣。這樣的話,就算哪天突然說分手我也不會覺得有什麽啊,怎麽可能還要死要活的。”

朱茗百思不得其解:“雖然我之前也有覺得他對我沒敞開心扉,懷疑過這到底是不是愛,但是後來我覺得這應該算的,因為我也是這樣啊。我會覺得他試圖了解我的舉動讓我很尴尬,但我又實打實地很喜歡他,看到他我就心情很好,也不抵觸和他的肢體接觸,甚至還很期待,這不是愛這是什麽呢?”

寝室裏一下子靜住了。

朱茗急道:“你們說句話啊!”

黑暗中傳出一聲:“哇哦。”

*

朱茗感到沮喪:“為什麽要說這是不認真呢,這怎麽就玩弄別人感情了呢?一定要加上一些複雜的恩怨情仇才是愛嗎?平平淡淡的不好嗎?”

現在輪到室友們反應慢半拍,主要是這個她們真沒見過。

她們選擇互相聊起來——

“她這個……她這個能算渣女嗎?”

“我覺得得算,她這個像見色起意。本質上跟陳盛好像沒什麽區別,但就是莫名讓人覺得好有出息。”

“那她能同時談兩個我覺得不奇怪。她這個所謂的‘喜歡’其實不怎麽耗心血,只是可能有點耗精力。”

朱茗驚得直接坐了起來:“我沒有同時談兩個!”

話音剛落,手機接連震了兩下。朱茗拿起來一看——

陳盛:【早點休息,明天旅途愉快。愛你,晚安。】

林禹成:【明天有雨,記得早點出發,傘要放在好拿的地方(愛心)。】

朱茗的心跳都漏了半拍。

室友們繼續讨論——

“所以這個其實就是不愛吧,她只是饞人家的身子而已啊。”

“廢話,愛哪有愛兩個的,這明擺着就是欲|望。主要是這個情況咱應不應該阻止呢,這樣下去會不會翻車啊。”

“我覺得不熟悉的領域咱們還是少管,她不一直平衡得挺好的嗎。而且那倆男的是室友哎,他們互相之間可能也知道,不都挺開心的嗎。啧,我們茗茗,還是有手段。”

朱茗把魂兒從手機裏抽出來,還試圖辯解:“不是啊我從來沒有去平衡這個……”

卻聽手機又是一震,低頭一看,是媽媽。

媽媽:【出門在外一定要跟緊老師,注意安全。媽媽到現在想起你時,腦子裏還是你六七歲時的樣子,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怎麽都長這麽大了。】

朱茗便先點開了和媽媽的聊天界面:【知道了媽媽,早點睡吧,別擔心了(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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