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師弟秦湛

第34章 師弟秦湛

顧子鋒這套诋毀污蔑的計謀, 若是放在三年前,必定會激怒修為境界大跌,在泥沼中掙紮爬行, 早已內心崩塌潰敗的原主。

但對沈栖梧無效。

記憶中,顧子鋒一直和原主不對付。

二人同為修仙世家子弟, 同時拜入懷明宗,結果卻天差地別。一個上人峰親傳弟子,得金銳聖尊親自教導;一個卻只是記名弟子, 若要修煉就得交靈石,去學堂聽長老授課,自行抉擇修煉方向。

他選擇了修習和原主一樣的箭術,明裏暗裏較勁,一定要争個高下,證明自己并不比原主差。

無人指點迷津,修行之路難如登天,所有的一切都要靠顧子鋒自身的魄力。但很快, 他就有所成就了, 成功邁入金丹境, 也因此被金銳聖尊看到。

顧子鋒一路走來的成長路徑,與上人峰所倡導修行理念頗為契合,金銳聖尊很賞識,于是就命他代為掌管上人峰內務。

那時候, 原主剛好歷經晉升元嬰, 又慘遭境界下跌的波折。而顧子鋒得聖尊指點,修為突飛猛進, 甚至一躍超過了原主,他幾乎就是上人峰弟子的核心榜樣。

至此, 顧子鋒本應該不把原主放在眼裏了,他曾經還一種釋然的口吻評價過原主:“實力和氣運不匹配,登高必跌重。”

他用自己成功的經歷粉碎了懷明宗弟子對裴、沈、秦等親傳弟子的濾鏡,他相信自己不日也能突破元嬰境,他對所有親傳弟子都無感。就連裴雲岫在他眼裏,也只不過是一把能精準刺痛原主的刀,只是當時他還沒有拿起這把刀。

相反,他很欣賞同為記名弟子,也同樣一步步踏實結丹的韓思柏。

但後來不知怎麽的,他的心境驟變。明明原主和金銳聖尊有了嫌隙,對他已經夠不成任何威脅,但他還是處處針對原主,惡意激怒原主。

沈栖梧也是這三年調查才發現,顧子鋒心境驟變的原因——他明明已經是金丹境後期,離元嬰境只差一步,但修為進入瓶頸期,悍然不動,這一步無論多少絕品靈石,和高階靈丹都跨不過去。

而那些如流水般的絕品靈石和高階丹藥,大半都是顧子鋒用手中的權力換來的。要知道,懷明宗是修仙界第一宗,僅僅只是分發給弟子的普通丹藥符箓,都在外面都能賣出天價。

*

處理完顧子鋒的事,沈栖梧就該面對金銳聖尊,以及一直藏在大殿麒麟天柱後的另一個人了。

神識掃過,他進入大殿後不久就有所察覺,甚至那人對原主來說還很熟悉,是師弟秦湛。

這時,金銳聖尊忽然命令一衆弟子出去。

顧子鋒路過沈栖梧時,在他耳邊惡狠狠道:“你——”盡管查,看今天誰先死!

“啪嗒”又是一個響指,沈栖梧禁了顧子鋒的言,“師弟當心自己的傷口,若再不治療,恐怕就廢了。”

顧子鋒怒目而視,眼睛噴火。

随着衆弟子離開,大殿門在顧子鋒身後“咚”的一聲關上。緊接着,“跪下!”

金銳聖尊如沉雷滾動的聲音,帶着大乘境的威壓傳出來。剎那間,驚鳥啼散、雲霧翻湧,整個上人峰都顫了三顫。

聖尊從未發過如此大的火,竟叫沈栖梧跪下!

這讓顧子鋒稍稍緩解壓抑在心底的憋屈:沈栖梧竟敢害秦師弟險些入魔,簡直是自作孽不可活!

他等着看沈栖梧被廢修為,逐出師門。

*

“你還沒開始鬧?”金銳聖的怒斥如疾風驟雨落下,“你還想怎麽鬧!”

“這些年,你幹的荒唐事還不夠多?”

“本尊屢次告誡你跟裴雲岫保持距離,你卻一意孤行意氣用事,剛晉升元嬰境界還不穩,就跟人去約戰,你蠢不蠢?”

“你要是有能力跟裴雲岫站在一起也就罷了,可你沒有!整日裏不思進取,竟還跟徒弟結了與生契,搬出上人峰去住!你說說,你這是收徒還是想作甚?”

“本以為你重回元嬰境,經歷這一遭,會有所長進和擔當,可你都做了什麽?你三番兩次推拒誅邪盟,還躲進廣林峰,你以為本尊拿你沒辦法?你簡直是不堪大用,本尊對你失望至極!”

大殿內凝滞的氣氛就如同繃緊的弦,威壓一寸一寸迫使沈栖梧跪下。

他仰着頭,腰背卻筆挺不屈,眼神裏頗有不甘心之意。

“怎麽,你還不服氣?”瞧着逆徒這副倔強的樣子,金銳聖尊胸膛起伏,氣極反笑:“你是不是還想在我面前耍威風,禁我的言?”

沈栖梧:“沒有。”

“那你做這副樣子給誰看?你還委屈上了?你氣性大,顧子鋒可有說錯你半分?你屢次違逆,我又有說錯你半分?沈栖梧,我告訴你,我不管你跟顧子鋒有什麽矛盾,我不管你又多記恨我,我只看你的實力!大道修行,實力為尊,你要真有能耐,大可以來禁我的言,我絕不置喙半個字!”

金銳聖尊的字字句句就像是細小但綿密的鋼針紮進沈栖梧心裏,他替原主感到不舒服。

他注視金銳聖尊,目光如炬,開口,堅定的嗓音中又帶有一絲柔和。

他說:“師尊,我并不記恨您。”

金銳聖尊:“笑話,難不成是我記恨你?”

沈栖梧搖頭,“師尊,您先聽我說完。”

“我從未記恨過您。我只是在想我們師徒之間,為何會變成這樣。”

“您還記得,當年我們師徒和睦的時候嗎?師尊誇我根骨奇佳,天資聰穎,世人也對我多有贊譽,可到頭來,卻成了師尊眼中最不堪的存在。”

“我靈根受損,修為頻頻出現異況,在我最艱難的時候,師尊可有來看過我一眼?師尊可曾真正理解過我為何氣性大?”

金銳聖尊一窒,“這就是你要走的路!”

沈栖梧:“是啊,所以師尊,我從未記恨過您。”我只是選錯了師尊,我只是沒能從這條路中走出來。

兩廂對峙,金銳聖尊站着,沈栖梧跪着,突然間誰也不說話了。

殿門緊閉,但此時,大殿內卻開始暗流湧動,罡風肆虐。

罡風以金銳聖尊為中心,如利刃般,摧枯拉朽,盡數刮向沈栖梧。

“嘭嘭嘭”炸響。逐光護主,自動變成光罩保護沈栖梧。風刃撞擊光罩,逐光竟在大乘境的威壓下撐住了半刻鐘。

就在逐光要撐不住的時候,倏地,大殿麒麟柱後傳出一道聲音,“師尊。”

罡風戛然而止,金銳聖尊獵獵作響的衣袍垂落,他叫沈栖梧站起來,仿佛剛才什麽都沒有發生。

而麒麟柱後的秦湛推着輪椅緩緩現身,他鷹隼般深沉銳利的目光緊盯沈栖梧,手裏還拿着一支箭。

那箭上魔氣纏繞,和沈栖梧的星曜箭極為相似。

他低聲喚:“師兄。”

沈栖梧卻是眉心一跳,直言道:“不是我。”

原主陷害閉關中的秦湛入魔,是用附帶魔氣和追蹤功能的飛刃削掉了秦湛的膝蓋。沈栖梧早早穿成原主,斷不可能做這種事,就算是他,也不會自負到用星曜箭,這局做得低劣至極。

明顯是有人一石二鳥,陷害他和秦湛,甚至是金銳聖尊。他不信金銳聖尊和秦湛看不出來。

“不是你,那這些是怎麽來的?”看着沈栖梧,金銳聖尊就忍不住竄出怒火,他甩出一沓魔修禁術秘籍,“這些可都是從你洞府裏搜出來的,你怎麽解釋?”

沈栖梧:“自從我搬出上人峰後,那洞府任何人都可以進出。”三年前,他就已經銷毀了原主接觸魔修禁術的所有痕跡,包括縛魂傀儡禁術。

“這麽說是我在誣陷你?看着我!”金銳聖尊隔空将沈栖梧抓來面前,怒容驟然消失,露出前所未有的嚴肅神情,黑沉沉的眼眸裏醞釀着風暴,“你敢說你從來沒有接觸過?洞府石壁上可是殘存着你練習縛魂傀儡禁術的咒文。”

沈栖梧鎮定搖頭:“沒有,我從未聽說過此類禁術。”

大殿昏暗,死寂的氛圍蔓延。

良久,金銳聖尊放開沈栖梧,眼底的風暴歸于平靜,“好,為師信你。”

*

既然金銳聖尊都知道有人陷害他了,沈栖梧自然是咬死不認縛魂傀儡禁術一事。

而秦湛手中那支狀似星曜箭的箭,是雷劫落下時,從沈栖梧三年前居住的那個洞府方向射過來的,剛好射中秦湛的膝蓋。

那魔氣詭異,純正強悍,若不是金銳聖尊及時治療一夜,恐怕秦湛現在已經堕魔了。

盡管有金銳聖尊治療,但魔氣還是侵蝕了秦湛整個小腿,導致他現在只能坐輪椅。

秦湛什麽時候痊愈,金銳聖尊也未可知,只能暫時抑制,“我已聯系崇元回宗,屆時看有無對策。在此之前,我先回誅邪盟一趟,而你——”

金銳聖尊看着沈栖梧,威嚴強勢:“你給我老實待在上人峰,照顧你師弟。三年前,我縱容你收徒,縱容你搬出去,今後就絕不會再繼續縱容下去了。待你師弟魔氣消解,你不想去誅邪盟也得去!”

沈栖梧很想拒絕,但被金銳聖尊厲聲打斷:“昨天你師弟出關,雷劫在即,你人在哪裏?要是我昨天沒能及時趕回來,就該你去護法,但你卻因為裴雲岫,跟你的同門師弟生嫌隙,成何體統?”

沈栖梧:“……”

此時秦湛卻突然出聲,“師尊,我閉關二十八年,洞府年久失修,不方便師兄出入。”

秦師弟是懷明宗衆師弟師妹們口中的天降股,必定也心悅裴師兄,所以他怎麽可能願意和情敵待一起?

沈栖梧立即應聲:“是的,師尊……”

秦湛:“所以我想去住師兄的觀曦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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