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嗡嗡嗡——”

一只修長的手從被子裏伸了出來,精準地找到了床頭的手機将擾人的電話摁掉。

昏暗的卧室裏,傅瑾銘看着來電顯示上的名字,皺了皺眉。單正平?怎麽在這個時間給他打電話。

周末的早上,正是最适合高中生補覺的時間。如果不是特殊情況單醫生是不會打給他的。

眼睛掃向枕邊的臨時小床上,此時上面空空如也,本該睡在上面的小人偶,不知去向。

而在自己的枕邊,一簇金燦燦悄悄從被子裏露了出來。掀開被子,果不其然,小家夥半夜又擠了過來,此刻正趴在那裏睡得正香,剛剛的震動聲完全沒有吵到他。

空調的溫度剛剛好,但傅瑾銘還是給小家夥掖了掖被子。随即,拿起手機悄悄地走出卧室。

點開未接來電,打回去。

電話那頭的人很快地便接了起來。

“喂,小傅啊。你在家嗎?今天上午有空的話趕緊來一下醫院!”電話裏的單醫生有點激動,傳過來的聲音都有些失真。

還不等傅瑾銘問究竟怎麽了,那頭接着說道:“你上次例行檢查的報告結果出來了,有點異常。如果你沒什麽事的話,最好現在就來重新檢查一下。”

“好,我一會兒就過去。”挂斷電話,傅瑾銘沉默地站在落地窗前,不知在想什麽。玻璃上倒影出他模模糊糊的身影,遠處的人工湖中,落單的天鵝形單影只地游着。

卧室裏,傅熠星迷迷糊糊地坐了起來。咦?人呢?而且他怎麽睡着睡着就到了床的正中間來了,不會是自己給人擠跑了吧。房間空蕩蕩的,他豎起耳朵仔細聽,也沒有任何動靜。傅瑾銘去哪裏了?

走到床邊,往下一看,太高了他下不去。如果是之前的他,估計只能就此作罷,但現在他可是背後有靠山的人偶了。

短短醞釀一陣,氣沉丹田,對着卧室門大聲喊:“傅瑾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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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緒被這響亮的聲音打斷,回過神來,傅瑾銘快步回到卧室。一進門,他便看到小家夥站在床邊,看到他進來急急忙忙就伸開雙臂索要抱抱。

“你去哪裏了,我醒來都沒有看見你。”傅熠星看着來人,無意識地撒起了嬌。

“剛剛接了個電話,我以為你還要繼續睡一會兒。”少年彎下腰,輕輕将人偶抱起,幫他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側坐在自己的手臂上。

“我一會兒有個重要的事情需要出門一趟,你乖乖在家裏等我。”

鼻尖嗅着少年身上清爽好聞的味道,傅熠星幸福地埋着頭。結果下一秒就聽到這宛若晴天霹靂的“噩耗”。

他緊緊揪着少年的衣服,仰起頭,“不能帶我去嗎?”語氣裏滿滿都是舍不得。

傅瑾銘沒有回答,但小人偶還是很懂事地明白了估計是很重要的事情,“好吧,那你早點回來。”

少年還在思忖怎麽才能委婉地拒絕,結果小家夥自己就放棄了。

好乖。他挑起小人偶的臉頰,在上面摸了摸,道:“這次的地方不适合你去,等下次專門帶你出去。”

“真的嗎?”傅熠星立刻被哄好。沒想到竟然還能有意外之喜,自他穿越至今,可還沒有出過門。

“真的。你一個人在家也要注意安全,不要亂跑。”傅瑾銘頭一次這麽操心,總覺得有說不完的叮囑。

他索性直接抱着小人偶坐到了客廳沙發上,打開了幾乎沒用過的電視。找到遙控器,像教小朋友一樣,耐心地告訴他怎麽使用。

傅熠星自然不是山裏來的妖怪,當然知道怎麽換臺。他雙腿呈大字打開,将遙控器放到腿中間,像得到了新玩具,換個不停。直到傅瑾銘準備出門了,他還沒找到自己想要看的電視節目。

臨走前,傅瑾銘再次叮囑,“千萬不要走到沙發邊緣,我很快就會回來。”

“好~”小人偶興致勃勃地盯着電視機,頭也不轉一下地回答道。

——

匆匆趕到醫院,單正平看到來人還有些驚訝,“這麽快?”

他放下嘴裏正在嚼的漢堡,一拍腦門有些不好意思道,“诶呀,都怪我,剛剛在電話裏沒說清楚,你身上出現的異常,是好事!”

今天早上他剛打印出來報告,結果就看到萬年沒有變化的結果,竟然奇跡般有了波動。

他找出一本厚厚的記錄冊拍到少年面前,翻到最後一頁,語氣裏裹挾着濃濃的不可思議,“你看,這是你上周的情緒線。”他手指着其中的凸起,“整整一周,每天到了晚上,情緒就會有波動。雖然很微小,但這也是個很難得的好消息。”

傅瑾銘凝視着那小小的變化,剎那間有些失神。只有他自己知道,在這些時間節點上,都有一個神奇的小家夥陪在他身邊。所以,這些天來自己察覺到身體的怪異之處,就是這個原因了。

這本厚厚的冊子,記錄着他多年來的情緒起伏,不用往前翻,他也知道前面千篇一律都是一條筆直的直線,他本以為這條線将會永遠地平行下去,直到他的生命盡頭。

“當然,也有可能是記錄芯片出了點問題,所以我才讓你來重新檢查一下。”單醫生突然開口打了一劑預防針。雖然他也很希望少年的病得到好轉,但心裏卻沒有底,畢竟這是一個沒有治愈前例的“絕症”。

傅瑾銘的脖子後方貼着一枚微型芯片,能準确實時地記錄着他每一秒的情緒波動,每周他都會來醫院将記錄導出。

伸出手,在脖子後方按了按。随即,淡然道:“不用重新檢查了,這些波動時間段,我自己都有察覺。”

單正平瞪圓了雙眼,雙手在桌子上一拍,“你是怎麽做到的?”

一個心理醫生竟然問患者是如何治療疾病的,這段對話過于奇葩。但只有他們雙方知道,這麽多年來,心理醫生的幹預成效一直為零,換而言之,他只是一個單純的記錄者。

少年慢條斯理地合上冊子,斟酌着語言,好久才緩慢開口,“應該是因為我養了一個寵物吧。”

“什麽寵物威力這麽大?”單正平還有點不敢置信,寵物療法早就證實沒有任何用處了啊?要是這麽簡單就能治愈,這病就不會是“心理絕症”了。

傅大少爺自然不會回答這個問題,“沒有其他問題了吧,我還有點急事,就先走了。”他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塵。

“嘿,你這臭小子。”單醫生難得對着他吹胡子瞪眼,要不是看在每年都有一筆天價治療費的面子上,他高低得讓少年坐下聽訓,怎麽可以不仔細聽醫囑!雖是這麽說着,但臉上還是揚起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看着少年高挑的背影,他大聲囑咐,“奇跡之所以是奇跡,就在于它能颠覆所有的不可能。所以不管是什麽方法,你都要繼續保持!”

“知道了。”少年轉過身子,對他點了點頭。

辦公室房門被關上,單正平拿起還沒完全涼透的漢堡,狠狠咬了一口。這麽看來果然是有奇跡發生了,這小子今天竟然成了謎語人,什麽都不肯和他說。

可惜了,這種小概率的偶然事件估計都沒辦法複刻,不然他還能寫一篇sci。摸摸自己日漸稀疏的腦袋,算了,不想了。

回到車上,傅瑾銘看了一眼手機,時間還早。他計劃回一趟老宅。

因為上學晚,他的年齡比同級生都大那麽一兩歲,所以剛上高二的他就年滿十八周歲成年了。他在空閑時間考了駕照,今天早上就是自己開車來的醫院。

老宅坐落在市郊外的半山上,是一座龐大的莊園。

剛到山腳下,家裏的管家就候在了門外。

“傅少爺,好久不見,歡迎您回家。”管家滿臉慈愛地看着從車上走下來的少年。“些許日子不見,您看起來又長高了。”

傅瑾銘看到來人,連忙走上去,“李爺爺,都說了不用這麽客氣,您怎麽還在門口站這麽久。”李管家年紀大了,腿腳都有些不便。

“禮不可廢,你是這個家裏的主人。我們這些做下人的,領着工資,自然就該做好分內之事。”

李管家在他爺爺還年輕時,就來到了傅宅做管家,一做就是一輩子,也沒有生兒育女,可以說這半生都在為傅家揮灑血汗。要說賺錢,早在幾十年前他就賺夠了。至今留在這裏,也是舍不得他從小看到大的傅瑾銘,更是想守着老爺留下來的家業。

傅瑾銘将車鑰匙丢給身後等着泊車的侍者,扶着李管家向主宅走去。

“不用你扶,我還能走動。”李管家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有什麽事情你就和小王說,他都能給你辦好。”王管家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人,現在莊園裏的一切事物都由他管理。“我老喽,精神不濟就先去歇息了。”

身後的王管家适時走上前來,給傅瑾銘行了一禮。

“今天中午您要留下來吃午飯嗎?”王管家尊敬地問道。

傅瑾銘和他也很熟悉,随意擺了擺手,“不用,我就拿點東西,一會兒就走,你們都去忙吧。”說着自顧自上了電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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