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助人為樂
第04章 助人為樂
江瑾跌坐在房門前衣服淩亂，雪白小腿貼在地面，手中面板正随着時間消散，但他剛才已經弄明白了。
怪不得沒有玩家通關。
因為通關規則是讓玩家在十天內調查副本運轉的深層原因，否則就算失敗。
時間緊任務重，沒人幫忙的情況下确實很難，他在這裏住了這麽多年都不清楚學校精神病院和公寓裏為什麽會有副本，而且系統還會派部分npc阻攔玩家調查。
這麽一看核心人物也不是那麽好接觸的，問了肯定不會說，甚至問都不能問會打草驚蛇的，不然也不會沒有玩家通關了。
但江瑾非但沒被勸退，反而愈發躍躍欲試。
因為他是——掌管着學校歷史記錄的圖書管理員。
周六一大早，江瑾就背着零食來到學校，迎着朝陽照例和大家打招呼。
“早上好啊。”
“小江老師來啦！诶今天周末你不是放假嗎，只有高三上課。”
“來食堂蹭早飯。”
“哈哈哈今天炒飯夾生，糖餅好吃。”
“好，昨天新來的轉校生表現怎麽樣啊。”
這個問題一出，教導主任輕松的表情登時變了，她渾身冒火，把牙都咬碎了噼裏啪啦落一地。
“煩死了昨晚睡個覺不讓人消停，大半夜在寝室樓亂跑，都把值班趙老師吵醒了，壞了學校一大堆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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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在操場那邊，非罰到他們長記性不可。”
江瑾剛到操場就見轉校生比上次見面少了一個人，和昨天的成年人的造型不同，這會所有人都是黑發的學生打扮，大家正在跑道趴成一排抄着學生守則，手邊已經堆了高高一摞寫完的紙，一旁梁老師手拿教棍指揮。
“快點！還有十秒鐘！我說過了一分鐘內必須抄一遍！今天抄五百遍為止！”
江瑾在後面聽着，他記得學生守則字數不少，不過本校學生習慣了就抄的很快，他掃了眼大家目前寫的字數，呃寫的真的挺慢的，感覺一分鐘抄不完。
果然，一分鐘截止梁老師立刻抽走他們手中的紙，掃一眼立馬更生氣了：“怎麽越抄越少了！學校以前可從來沒收過你們這麽差的學生！都給我伸手！”
學生們哭喪着臉起身，顫抖的将手伸出來，手心腫脹到已經難以回彎了，不斷有血絲滲出來。
“這點小打小鬧都挨不動？”
梁老師見他們沒出息的樣更是眼珠通紅，惡狠狠盯着上面的血絲，高高揮着一人寬的教棍就要打下去。
下一刻，握着教棍的手心被塞了張薄薄的紙片，悅耳的聲音黏糊糊響起:“小梁老師，我泳券今天到期但是我早上落枕了，你替我去體育館游呗，我來教育他們。”
梁老師噴火的眼睛登時亮了。
他當初就是因為學校游泳設施特別高級再加上教師游泳便宜才來的，但目前沒滿一年沒法享受待遇，游不了泳還要面對蠢貨學生真的渾身難受。
此刻他無比珍惜的捧着泳券，笑容咧到耳後根了：“這、這多不好意思啊，我這破活又煩又長。”
“沒事我摸會魚。”
“小江老師我最愛你了！”梁老師擡腳就朝體育館跑，生怕去晚了錯過時間，玩家們眼睜睜看着一個惡魔笑嘻嘻走了，換了個更恐怖的惡魔過來懲罰他們。
絕望的氣氛彌漫在所有人之間。
手心腫得肯定骨折了，要不是有從系統買來的藥劑撐着他們這會都疼暈了，可是還有好幾百遍，那麽多字好恐怖啊根本抄不完，這惡魔少年一來怕是要徹底完蛋了。
他們挨得住他打一下嗎。
玩家們心中升起了強烈的想要逃跑的心，偏偏昨天留下的陰影實在太大了，在他面前根本誰都邁不開腳步，一時間只能一個個顫抖着伸出手，驚恐看向站在最前面即将被打的夢鯨。
夢鯨不斷平複呼吸跟系統兌換治療和清醒傷藥，頭都不擡一眼都不看那恐怖的少年，只覺得臉上好不容易平息的黑花紋身又難受了起來，渾身緊繃到極致。
餘光隐約感覺到他拿起了教棍，所有玩家都心頭一顫等待着挨打，甚至做好了被一棍打重傷的準備提前兌換藥，然而下一刻就聽到了塑料的聲音。
嗯？
大家仍然低着頭，只能看到少年幹淨的小白鞋站定在他們面前，然後就不動了，詭異塑料的聲音讓人耳廓發麻。
嘩啦啦，嘩啦啦。
難以言喻的壓抑彌漫在玩家之間。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只有半分鐘，終于有人受不了這氣氛忍不住擡頭，就見那漂亮到不真實的少年撕開一袋小果凍，一口一個飛快的吃着。
見有玩家擡頭看過來，江瑾把果凍遞給他：“吃嗎？”
這話讓所有人都愣了，呆呆擡頭，就感覺腫脹的手心多了個涼絲絲的小果凍。
江瑾邊吸溜着邊嘟囔：“哎呀我走了，懶得管你們。”
說完他轉身就走，腳步慢悠悠的。
實際上江瑾恨不得立馬把玩家趕走，大好時間在這裏抄東西太浪費了，任務只有十天趕快去調查啊。
江瑾邊走邊整理背包，亂糟糟的把果凍放回去，沒注意啪嗒一聲掉了什麽東西。
纖細的身影很快離開。
衆人目瞪口呆看着少年就這麽離去的背影。
就這麽……走了，不懲罰了？
在場玩家也有經歷了好幾個副本的老人，可還是頭一回碰到這樣的npc，明明擁有如此恐怖的實力，可他竟然在摸魚……
這也行啊。
就這麽突然逃過一劫，一時間衆人拿着果凍有些恍惚。
有人忍不住感慨：“在這樣的湮滅級副本中，有個愛偷懶的npc真是天使啊。”
這時夢鯨上前一步撿起少年掉落的東西，衆人圍過來後眼睛猛然一亮，徹底興奮了。
校圖書室鑰匙。
五分鐘後，江瑾一路走到監控室。
保安大爺今早吃壞了東西一直要上廁所，簡單教他怎麽調取監控後就匆忙走了，于是江瑾獨自悠閑的坐在監控室，他先是調操場攝像頭，确保玩家真的走了這才放心。
然後就是查看圖書室內的景象，江瑾翻出塊面包邊吃邊看，就見玩家正在圖書室小心翼翼翻找，也沒有将屋裏弄亂，生怕碰壞了什麽地方被人發現。
他滿意點頭。
是的，圖書室裏書雖然不算多，但他自己一個人一本本要翻到什麽時候啊，當然是讓玩家過來找，看他們找的哪本他也好去翻一翻。
而且玩家沒有弄亂，也省得他一會收拾屋子。
這下他也不着急了，吃吃喝喝看着大家的動作，大概過了十分鐘，裏面終于不一樣了。
只見角落裏，戴着不合腦袋假發的光頭學生原本還低頭看書，忽然間像是不經意的看了看其他人，然後很自然的将書塞進書架最底下，沒有和任何人說話。
江瑾睜大眼睛仔細看，好啊，原來玩家還不齊心偷摸藏線索，這不是更難通關了嗎。
這時又看到黑花紋身的女生揮了揮手中的書像是也發現了什麽，她就沒有藏私，大家頓時聚過去讨論，看位置他大概能猜到是哪本書。
很快玩家們偷摸找出手機拍了幾張照，就将書放回原位小心翼翼出門了。
江瑾也同時起身就要回圖書室，就在這時忽然想起什麽，扭頭看向一旁的監控。
變态，差點忘了他。
江瑾深吸一口氣先是看了眼自己手機，發現自己新號沒再收到騷擾短信，微信裏也沒有陌生號碼請求加他。
咦，今天怎麽不發了。
搖搖頭不管他，江瑾調出昨天下午的監控。
很好，昨天自己剛好站在一個攝像頭下面，甚至是正對着鏡頭，畫面拍的清清楚楚，待會那變态一走到他身後立馬就能看到臉。
江瑾手上不停調着，直到漂亮的紅色路燈和燈籠亮起，他開始屏住呼吸放慢速度。
手指不斷減速，江瑾眼也不眨貼到屏幕前仔細看，很快裏面學生放學了，和教職工們一起往外走。
快來了。
他屏住呼吸不斷盯着鏡頭裏的自己背後，不錯過任何一個路過的人臉，裏面所有人的動作都在放慢，慢得有些誇張。
就在這嚴肅的時刻他忽然注意到監控裏自己背後的梁老師，噗嗤一樂。
學校監控太老化了，直接把梁老師身體卡成半透明了，他也這才發現梁老師昨天整個人都滑稽的騎在一個紅發玩家肩膀上，這麽大的人了還玩心那麽重，也不怕給人壓疼了，飄飄忽忽往外走很有意思。
江瑾拿手機拍了張醜照留作紀念，緊接着繼續盯着自己這邊。
忽然間就像是有誰要來，所有人都避開了他這個方向，動作很慢，畫面一卡一卡像是在掉幀。
監控可別壞了啊。
江瑾急了，眼睛一直緊緊盯着監控屏幕，誰知一塊馬賽克突兀從他身後浮現，然後馬賽克越來越大最終擴散到整個屏幕，怎麽調整畫面都沒反應了，上面密密麻麻的小方塊開始閃爍，發出滋滋電流聲，最後竟然組成一行行閃爍飛快的字。
【親愛的，你身上好香。】
【昨天差點就能摸到你了，為什麽要回頭呢。】
【我在等你，迫不及待的想見面。】
【勤正樓器材室。】
刺啦——
江瑾猛然從椅子上站起來。
他咬牙盯着這些閃爍的話，臉上青一陣紅一陣，好啊，那變态竟然直接篡改了監控引他過去。
地點也是完全适合變态隐藏的，勤正樓是高一高二的教學樓，周末他們不上課是封鎖的，按規矩來說不可以進去，真要是進去了遇到變态也不好跑。
江瑾抿唇糾結了一會，從包裏翻出辣椒水就往外走，他倒想看看對方到底能玩出什麽花樣。
別被他逮到。
晌午。
日頭漸漸升起，陽光灑入和諧的幸福校園，課間時間到處都是散步的學生，唯獨勤正樓這邊安安靜靜，背光處顯得有些潮濕。
江瑾站在緊閉的樓門前，左右張望。
希望沒人看到他進去，學校規則不但針對學生也針對老師，周六是不允許人進入的，被人看到了舉報就會浪費時間。
江瑾和監察組的其他人都很熟，唯一新任的那位學生組長他是真沒怎麽見過，不過這是難得逮變态的好機會他不想錯過。
本打算待會學生們上課他再過來的，然而今天日程實在是太緊湊了，第一個副本的任務還沒完成中午又得出門前往下一個副本，還要研究玩家們找到的歷史記錄，真是等不及了。
瞧了一圈周圍沒人，他就一溜煙去開門。
*
“噓，我們小點聲。”
空蕩的走廊裏一行三人萬分警惕，夢鯨走到一處教室前往裏看了幾眼，确認裏面沒動靜，就打了個手勢幾人一起進教室。
生鏽的教室門吱嘎一聲被拉開，聲音在寂靜的空間頓時大得厲害。
“羅旭佳你小點聲不行啊！”旁邊王盛一臉暴躁，低聲罵一句。
“靠，這裏就我們幾個到底在偷摸個什麽啊，”羅旭佳也不樂意了，摘下口罩嚷嚷，“走了這麽半天什麽鬼都沒看見，也不知道怕個毛。”
“今天這裏沒人上課，誰知道讓不讓我們進，被人逮住了怎麽辦。”
“學生守則都抄了那麽多遍，哪有這條啊。”
“學生守則只有一百條，還不知真假，”最前面一直沒說話的夢鯨開口了，“昨晚盛名死了，說明一定還有我們不知道的死亡規則。”
“現在都彎着腰不準将頭超出窗戶範疇，不要被外面人看到。”
她一開口兩人頓時不反駁了，羅旭佳心裏無聲罵了句，雖然不服一個女的壓自己頭上，但也知道自己暫時打不過。
煩躁的在教室裏到處檢查，幾人重點檢查教室內的牆角還有窗簾，尤其要數清楚桌椅數量，整棟樓所有教室都要檢查然後拍攝照片，這是個相當大的工程。
因為就在剛才，他們在圖書室裏找到一條關鍵線索。
采購記錄顯示，一年前勤正樓裏有個教室曾發生過火災，教室火災幾率本來就小，更何況這裏是無限流副本，衆人覺得問題很大。
如今那間教室經過了修繕重建裏面的東西一定很新，有些沒處理好的地方還會有曾經燒焦的痕跡。
只可惜一棟樓的教室實在太多了，他們還有課只能趁着大課間偷摸換人過來查，進展實在是非常慢。
找了一圈沒發現什麽危險三人就開始分頭了，一人又找了兩個教室，眼看着上課時間快到了便回到走廊集合。
确認三人都在，夢鯨壓低聲音：“下節課間我們再過來接着查。”
“好，”王盛一聽要走擡腳就往外跑，生怕趕不上上課鈴，幾人裏他飛毛腿跑得最快，夢鯨其次羅旭佳菜鳥最慢，一直在後面喊着等等他。
才剛轉了個彎，就見本來跑在最後的羅旭佳竟然從前面那間教室出來，滿頭大汗。
“吓死我了剛才突然暈過去了。”
“走啊，愣着幹什麽，”羅旭佳見兩人盯着他愣愣不說話，一臉的不明所以。
“你、你是羅旭佳？”王盛忽然結巴了，猛地回頭看了眼已經空了的走廊，那他們剛才看到的那個是什麽玩意。
“廢話你有病啊，”羅旭佳張口就嗆懶得理他，緊了緊口罩擡腳就往外跑。
夢鯨也皺眉回頭，三人誰都知道不能再多留了，立刻用最快的速度拼命往外跑。
身後，一道腳步聲持續跟随他們。
啪嗒、啪嗒。
像是腳步聲，又像是拍皮球的聲音，不遠不近的跟着，讓人忍不住想到是不是另一個“羅旭佳”在後面追着。
三人跑步速度愈發快了，偏偏就在這時路過的衛生間水龍頭開了，像是有人在洗手，廁所傳來轟隆的沖水聲，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集。
教學樓裏變得好熱鬧，催命符一樣的聲音讓人耳廓發麻，剛才進來時還風平浪靜的簡直走廊活了過來，一扇扇教室門砰的大開，門板直直擋着将原本就不寬的走廊遮住了大半，只能一次次側過身過去。
更恐怖的是每一次側身通過時，他們都感覺自己控制不住的要往教室裏面走。
王盛渾身汗毛都炸了，這次他再不心疼積分了，不管不顧瘋狂催動疾風符，整個人瞬間穿過走廊到達樓門口。
誰知就見羅旭佳竟然也用了符先他一步到達，這磨蹭性子連開個門都在那磨磨唧唧，手一直在抖吓得抓不住門把。
王盛腦袋快氣炸了，忍無可忍抓住他肩膀就使勁往回扯。
“廢物！就不該帶你！”
“卧槽你幹嘛！”
羅旭佳身體被扯的栽了下，頓時破口大罵，連帶一直戴着的口罩也掉了下來，露出下半張沒有五官的臉。
此刻那半張臉還在那一鼓一鼓的罵：“王盛你有病吧！你想死吧！”
“啊啊啊去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