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俊美遺照
第07章 俊美遺照
有了主意江瑾便開始布置一番,然後就是等着效果了,忙活半天他也累了,便回到自己已經半個月沒住過的房間歇一會,結果一開門就覺得不對勁。
一股潮氣撲面而來。
不是那種久不開窗的發黴潮氣,而是一種純粹的濕冷,像是剛有人在屋裏潑過水一樣黏膩潮濕,連牆面都多了一層水珠。
除了水汽,好像還夾雜着一股陌生的異香。
江瑾挺翹的鼻尖動了動,漸漸垮下臉來。
有人陌生人進過他的房間。
他第一反應就是奶奶家進賊了,自己房間在二樓外人有心想爬進來很容易的,為了美觀也沒裝防盜窗,從小到大爺爺奶奶給的壓歲錢紅包可都在儲錢罐裏呢,加一起也有很大一筆了。
江瑾現在最缺錢,一想到這個登時急了,立馬進屋翻櫃子。
他咣當一聲拉開床頭櫃,一個圓胖胖的小豬儲錢罐頓時出現在面前,江瑾松了口氣仔細檢查一番,确認沒丢錢終于放心了。
可能是前幾天下雨太潮了,別人又不好進他房間打掃的緣故,算了懶得管了。
疲憊的往床上一躺,江瑾心裏計算着下一個副本任務的時間,被子一抖卻不小心把什麽東西甩到床下了,叮當一聲很清脆。
江瑾懶得下地去找,就勉強挪了挪胳膊伸到床底摸索。
床底真的很潮,潮到簡直像是有人剛沐浴完一樣,在地板上留下一縷縷蜿蜒的水痕,他指尖觸碰到地板時也沾到了水。
咦,這水怎麽這麽涼,水汪好像還很深。
江瑾古怪的又伸手摸了摸,這次指尖簡直像是伸進了另一個世界的河裏,大半只手都探了進去,然後戳到了什麽觸感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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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滑、很軟、很彈。
江瑾表情呆呆的又伸手抓了下,然後忽然碰到了什麽整個人都從床上彈起來,指尖通紅。
怎、怎麽摸着像是胸肌呢。
不對,怎麽感覺怪怪的,更像是傳說中的什麽怪物。
可床底的地板下分明是一樓客廳,怎麽會碰到別的人呢,好神奇,會不會副本的秘密就在這裏。
他頓時激動了,這才對啊熟悉的世界終于有一點不一樣了,這肯定涉及了副本的核心秘密,得抓住詢問一番才行。
他立馬又要重新把手伸進去,可這次卻只是摸到了一把木地板,江瑾連忙往床底看了一眼,又到處摸了摸,這下連水痕都沒了只剩地板,仿佛剛才一切都只是他的錯覺。
但絕對不是錯覺,江瑾後悔了,剛才就該臉皮厚一點直接把人抓上來,也不至于錯過了那麽重要的消息。
失落的一屁股坐回床上,江瑾愣了愣。
他好像坐到了什麽別的東西上面。
不是床,卻也不像是人。
反而像是一條蛇,一條超級超級大還在動的蛇,又或者是魚類,肌肉鱗片聳動間帶來的觸感非常誇張。
江瑾還正坐在上面呢,頓時臉紅得快炸了,這次強忍着羞恥咬牙去抓,那東西卻滑得根本抓不住,恐怖的摩擦力瘋狂刺激身體。
屋門砰地自己關上了,明明肉眼看着房間裏什麽都沒有,江瑾卻跌坐在床上克制不住的顫抖,細密粉潮蔓延全身,漂亮的臉上滿是難以忍受的難堪,像一只被強行捕捉扇動的蝴蝶,連逃跑都沒有力氣。
好在最後,身下多了個別的東西。
拿起一看,是一枚碩大的純黑鱗片。
……
與此同時,江幻絕洗完澡後松了口氣。
浴室外的空氣真是清新啊,他擦着頭發準備回屋,路上不小心踢到了什麽,一低頭就發現表哥走的時候忘拿磨刀石了,便順手拎起磨刀石拿去廚房。
剛一拎起來他就看到磨刀石底下還墊了個本,上面已經被鐵水泡了幾滴,他下意識要喊表哥一聲就見他關着房門好像睡午覺了。
想着表哥是在學校當老師的不知道這本子還有沒有用,江幻絕拎起本準備先給他收着,一低頭忽然發現封皮上寫着日記本三個字。
日記本?表哥都多大了還寫這個。
江幻絕撓了撓還在流水的頭發,又感覺不是表哥的,也許是他從學生那裏沒收來的,不過無論是誰的他都沒興趣看,正要拿進屋忽然看到日記本上的名字。
江幻絕。
啊?是他自己的日記本?江幻絕驚訝的仔細看這三個字,的的确确是他的字跡,學書法特意練過的字體別人很難模仿,而且日記本很新一點也不像小時候的本子,說是他昨天寫下的也不為過。
可他壓根就沒有寫日記的習慣,況且日記本怎麽會在表哥那裏。
不過也不能确定,他前一陣子剛被車剮蹭了下,記憶确實不太好,以前好多事情都模模糊糊的還經常有種抽離感,翻翻日記回憶一下也挺好。
既然是他自己的日記那肯定不能拿給表哥了,也不知道他看到裏面沒,應該沒寫什麽不方便見人的事吧,之前他們班裏女生全都喜歡表哥他還羨慕嫉妒來着。
他有點尴尬的拿着回房間,正撞見爸媽從他房間裏出來,手裏還拎着一根血淋淋的繩子。
“爸媽你們這是?”
“你那破屋趕緊收拾收拾亂死了,這麽大的人了還得讓我們來弄,放個東西都沒地方,”老媽張口就抱怨。
“咳咳這不是剛回家還沒來得及嗎?”江幻絕縮了縮脖子抱着日記本一溜煙進屋,就看到他房間陽臺上一只被勒死的雞,脖子都掉了一半眼珠子瞪着看他。
鼻間的血腥味實在有點重,他趕緊打開空調,大熱天的又感覺很冷了,便嘩啦一下把窗簾拉上眼不見心不煩,坐在書桌前甩了甩頭發水看日記。
字跡很抖很潦草他翻得有點不耐煩,然而越往後看他忍不住越凝重,最後眼睛一下子瞪圓了。
【周五晚上十二點整,我睡到一半忽然醒了,聽到外面有動靜。】
【很奇怪的聲音像有人在說話,但是語速超級快我聽不清是什麽,大半夜的有點滲人我就想起來看看怎麽回事,是不是進賊了。】
【然後我莫名聽清了外面的話,爸媽和奶奶說周末表哥會回來,要殺豬給他慶祝。】
【奶奶說豬肉還沒肥,爸媽說沒關系表哥愛吃瘦肉。】
【我蹲在門口聽了好久,他們說殺豬要先用一根長繩子綁起來,再磨好刀吃肉剝皮做燈籠,一定要等豬完全清醒了再殺才最香,他們說可惜了這笨豬還在睡覺。】
【奇怪,我家哪有豬。】
【我好像也沒有表哥……好奇怪啊為什麽我想不起來家裏人的名字了。】
【頭好疼好像有什麽記憶要冒出來了,但是死活想不起來好像還差了什麽,反而剛才這段記憶快消失了。】
【先記下來吧,然後從窗戶翻出去看看。】
江幻絕愣愣的坐在椅子前,用力眨了眨眼,難以置信的看着擁有自己字跡的日記本。
這是他……昨晚寫的嗎?為什麽一丁點印象都沒有。
真的假的。
他怎麽可能沒有表哥,表哥今天不是正好回來了嗎。
可為什麽,他好像也想不起來家人的名字了。
表哥叫什麽,媽媽叫什麽,怎麽全都想不起來了,他家真的有豬嗎,為什麽殺豬要瞞着他,為什麽他身上有豬肉章,好奇怪,家裏為什麽到處都這麽奇怪。
刺啦一聲!
江幻絕控制不住地從椅子上站起來,抓着日記本朝房間窗戶那邊大步走,然而等他拉開窗簾,這才發現自己這屋哪來的窗戶,面前分明是一堵實打實的牆。
他登時汗毛倒豎,直勾勾盯着緊閉的屋門,想象着家裏人就在門外,他卻一丁點溫馨都感覺不到了。
不對勁。
江幻絕渾身忽然軟了,大氣都不敢喘坐在地上重新翻看日記,才發現這一頁最下面竟然也有字,這次不是他的字跡,那字很清秀幹淨,看着莫名讓人平靜了一些。
【整理記憶的方法。】
底下是兩幅潦草的畫,畫得很醜只能勉強看出來一個歪歪扭扭的火柴人在站在樓梯上扒拉燈籠,燈籠彈回來還打到它的頭。
啊?
江幻絕覺得莫名其妙,難道是要被燈籠狠狠砸一下才能恢複記憶?扯淡呢那燈籠那麽輕,日記本肯定被表哥看到了,這些是他寫的?
不會從頭到尾都是表哥的惡作劇吧。
他想拿着日記找表哥算賬,然而不知道為什麽又有些膽怯,也許是回家這兩天古怪的事情實在太多,他胡亂把日記本塞到書桌底下,深吸了口氣握緊門把手,準備假裝什麽都不知道先離開家散散步再說。
門開了。
屋外沒人,他松了口氣緊緊攥着手機快步朝外走,結果剛走到二樓長廊下,就看到陰暗的走廊裏一根長長的麻繩吊着把菜刀,奶奶正站在菜刀下,見他出來立刻招呼他:“快,快過來幫把手殺豬。”
真的要殺豬?
江幻絕睜大眼睛,有點慌了,如果是表哥的惡作劇,奶奶怎麽可能這麽配合。
他勉強笑了笑:“奶奶,哪有豬啊。”
奶奶也笑了,慈祥看着他:“不就在這嗎,你這小肥豬。”
她站在走廊盡頭笑得那麽慈祥關愛,笑得紅光滿面,江幻絕卻只覺得毛骨悚然。
他嗓子裏無意識發了兩聲不知道什麽音,又被自己吓到再也不敢留在這了,拔腿繞過奶奶拼命朝外跑。
心髒跳得很快,頭好疼好像有什麽東西要鑽出來了,古樸的小樓只剩他劇烈的呼吸聲和跑步聲,明明身後什麽都沒有他卻萬分恐懼,尤其在路過表哥房間時恐懼更是達到了巅峰,好像裏面有什麽絕對恐怖的存在,一定不能打擾到他。
想到日記本的內容,江幻絕越過樓梯那片燈籠時還特意彎腰捂着頭跑,生怕腦袋碰到燈籠。
不能信,他什麽都不打算相信了,先跑出家裏再說。
江幻絕臉色蒼白的厲害,豆大汗珠滾落,幾秒內生生沖刺到樓下,抓着小樓大門然後猛地驚喜了。
門沒鎖!
他興奮到臉上肌肉都扭動起來,猛地往前一推整個人沖進去,下一刻他呆了。
他愣愣看着面前這座房間,空調聲還在響,死雞也躺在陽臺上,家裏木樓外面通往的竟然是他自己的房間。
江幻絕難以置信的後退幾步,身體不小心撞開身後的門,整個人又回到了二樓走廊,轉頭一看奶奶依舊站在走廊盡頭,一條長長的繩子高高吊起。
她朝江幻絕招了招手,表情已經有點不耐煩了:“快過來啊。”
江幻絕頭皮嗡地發麻。
“不、不用了。”
他慌不擇路躲進衛生間,然而一進去大鏡子就照出了他此刻的模樣。
他臉上沒有皮,鏡子裏的他竟然只有一顆血淋淋的紅色腦袋,臉皮不知道什麽時候不見了。
伸手摸了一把,手心躺着一小塊黃黃的脂肪。
“啊啊啊!”
這次江幻絕再也受不了了,精神瀕臨崩潰拼了命的往外跑,奶奶依舊沒有攔着他,只是一直盯着他遠去的背影,江幻絕幾秒鐘就跑到了樓梯上,這次他看着頭頂紅通通的燈籠終于認出來了。
這哪是燈籠,這是一張張被翻過來吹起的臉皮,上面還有血管。
得找到他自己的臉皮!得找到才行!
江幻絕近乎癫狂的沖過去挨個扒拉着看,可被充氣鼓起的臉皮全變形了根本認不出來哪個是他,他忽然想到了日記裏的話,把燈籠挨個套自己頭上,看臉皮能不能自己回來。
不行不行,這個腦門太大了不合适。
不行,這個是長頭發。
終于,在碰到其中一個的時候他整個人一激靈,慌忙把燈籠摘下來像穿衣服一樣仔細穿臉上,鼻子眼睛嘴巴都好合身,這就是他。
真實記憶瘋狂朝腦袋裏湧。
與此同時,江瑾揣好了鱗片,站在二樓樓梯口挎着奶奶的胳膊,努力攔住滿臉不樂意想上前阻止的奶奶。
“你看他鬧騰的,挨個扒拉燈籠全都弄皺了,”奶奶氣得鼻子都歪了,拎着菜刀吱嘎吱嘎的切着繩子,“燈籠這麽醜都沒法用了。”
江瑾安慰:“表弟身體好力氣稍微大了點,沒關系我拿出去扔了再買串新的回來。”
其他玩家也有可能因為這個燈籠恢複記憶的,江瑾打算一會拿出去試試,再詢問有沒有玩家見過這個黑色鱗片。
他剛才在屋裏用火燒用剪子剪都沒用,這鱗片主人絕對不一般,肯定涉及副本的秘密。
這線索是他忍受了大尴尬才換來的,一定得用上才行。
奶奶臉上表情稍緩:“買新的倒是不用了,這幾天少在鎮子裏走,鎮上多了幾個外來瘋子。”
“外來瘋子?”江瑾先是驚訝然後是驚喜,會不會是玩家。
“嗯前幾天來的,半夜偷摸上山也不知道看到了什麽人,回來就瘋了。”
“男女老少都有,一個個的全都被迷住了,非要穿上紅嫁衣嫁給什麽人,天天只想上山再去看一眼,還要死要活的發神經想冥婚。”
奶奶一臉感慨:“保不齊是看到山上那遺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