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車禍
車禍
有些人，有些事，你拼命地追逐強求，盼得眼珠子都要掉出來的時候，就是死活都得不到。
偏偏等你不想要的時候，一個勁地往你面前砸。應了墨菲定律說的那樣，越是不想發生的事，就越是容易發生。
安靖很少在早上去學校的路上碰見君見微，他很早之前有經常幻想過，後來一直沒撞見，問清楚君見微的起床出門時間後，安靖就知道了原因。
所以，君見微今天是起晚了嗎？
安靖看到出現在他身後十幾米處騎車要追上來的君見微時，心裏這般想道。
裝作沒看見，沒發現好了，然後找個機會甩掉他，離開他的視野。
孰料，君見微居然加快了速度騎上來，還喊了安靖的名字：“安靖！你等一下。”
我才不等！做出那種虧心事居然還敢往我眼前跑，是要說些什麽花言巧語來掩飾昨天說漏嘴的真話嗎？
安靖也不管君見微能否看清他的表情，回頭瞪了他一眼，雙腿發力，仿佛參加奧運會比賽一般拼了命地往前騎。恨不得兩條腿再長長個兩米站起來蹬車。
“安靖！你慢一點！”君見微語氣變得有些着急和激動。
安靖才不聽他的，即便到了下坡路段，也毫不懈怠地使勁蹬那因為過陡的坡度已經不需要花力氣蹬動的腳踏，安靖滿腦子的都是各種情緒，等他反應過來時，那輛停在馬路牙子旁邊的環衛工人的環衛手推車已經近在眼前！
他吓得雙手狠狠地去按壓剎車把手！
然而過快的速度根本不是剎車在瞬間能夠制住的。
“安靖！！！——”
“嘭！”
安靖連車帶人狠狠撞上了環衛車，整個人随着慣性向前一撲，倒栽蔥式的栽進了環衛車那專門用來裝垃圾的大敞口裏，只有腿露在敞口外，車倒在一旁瘋狂地轉着車輪子。
因為先前車龍頭撞上環衛車，震得安靖腦袋都有些發暈，緊接着猛地載進車裏，安靖腦袋發蒙了好幾秒，才忍着臭味撐着環衛車底部掙紮着要爬起來。
一旁被這突如其來的“天降漢子”驚得說不出話的環衛工人才反應過來，一邊嘴裏碎碎叨叨，一邊幫安靖從環衛車裏出來：“你這小孩騎車也太快了吧，我這停在這裏好端端你撞上來，你沒撞出傷來吧？這要是撞了那種大卡車你這是不要命了……”
君見微也騎車到了眼前，看着安靖從環衛車裏費勁地爬出來，安靖有些丢人又有些戒備地擡頭看向他。
君見微：“噗！”
安靖看到君見微這個害他騎車過快導致車禍的罪魁禍首在一旁笑得根本合不攏嘴的樣子，他氣得根本說不出話，轉身裝着一肚子氣去把自己的車扶起來，車龍頭都歪了，只好費了力氣用手去擰。
環衛工見他沒事，急忙推車離開了。
君見微停下車，走到安靖身邊，察看了下自行車，然後伸手要幫他，被安靖一把推開。
安靖恨恨瞪他一眼：“不要你幫，假惺惺！”随即也不管自行車不正常，直接騎上去就要離開，被君見微一把拽住了車把手。
“你幹嘛？！”安靖怒吼道。
君見微卻皺着眉看他：“你鬧什麽脾氣呢？有問題好好說出來解決啊。”
“鬧什麽脾氣？我是鬧脾氣嗎？”安靖簡直要氣笑了，“你都那樣說我了，我還要跟你維持表面好友關系嗎？還是你喜歡看我一副追在你背後的哈巴狗樣？”
他大聲質問着，眼淚又從眼裏不争氣地流出來。
完全忘了萬成翼告誡他的，不要去理會君見微，不要去聽君見微說的任何話。他遇到君見微就情緒無法自制，大腦被情緒操縱，完全失了控。
君見微怔怔看着他，随即從口袋裏拿出紙巾拆開抽出兩張遞給安靖。
安靖一把打開，哭叫着大喊：“滾你媽的！我不要！你快滾啊！死騙子！死騙子！”
誰要這個了？！我要你解釋啊！為什麽不解釋？！
路邊來往的路人和上學學生都轉頭看他們。
安靖的手被君見微有些冰涼的手抓住了，握在手裏，安靖淚眼朦胧地看向君見微。
君見微眉毛微微蹙起，眼神平靜又認真地注視着他，眼珠裏倒映着他的身影，緩聲道：“對不起啊。我向你道歉，好不好？”
“昨天晚上不是故意那樣說你的，”君見微垂下眼睑，又堅持擡起來望着安靖，“是氣話。你不是也說過嗎？氣話是不能信的。”
“你氣什麽啊？”安靖不服氣，哽咽地問。
“你罔顧學業，考那麽差還和外校的那些人天天玩樂，不務正業……”君見微一邊說，一邊眉頭皺的更緊，眼神也逐漸銳利，變成了指責。
“我哪有？！”安靖有些心虛地反駁，遂又立馬道，“我就是這一次考差了啊，我就是想好好放松一下嘛……”
“在聯考之前，難道你不是每個星期都去網吧打游戲？”君見微質問道。
“我……”安靖啞語，看了一眼君見微，吸了吸鼻子，嘟囔着抱怨道，“你怎麽知道的？”
君見微語氣又軟了一些：“劉子洋問我怎麽不管你了，我哪裏管得了你，當時心裏一時間氣不過，才那樣說你的。”
“你以為，你以為我會信你嗎？”安靖甩開君見微握他的手，又發了恨地瞪着君見微質問道，“你不是承認了你一心就想甩掉我，把我哄去文科班……”
“我哪裏承認了？”君見微不禁反問道。
“你笑了！那個劉子洋說你要甩掉我，哄我去文科，還說你落了一身輕松，你根本都沒有反駁，你還跟着一起笑我！”安靖聲音再次變大，對君見微怒吼。
君見微眨了一下眼，回想到昨晚的具體，微微勾起唇：“因為那時候想到你，的确覺得很好笑啊。”
“什麽？”
“劉子洋的話我沒有認真聽，只是想到了你而已，安靖你太好笑了，對不起，”君見微抿了抿忍不住往上勾的嘴角，看着安靖這般說道。
“你……你，”安靖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說，只能怒道，“什麽叫想起我就想笑？有什麽好笑的？你覺得我很可笑嗎？”
“你有時候确實很好笑的，”君見微認真說道。
“……随便你！你走開！我要上學了，反正我不會再信你了，”安靖去掰君見微握住他車龍頭的手。
“不信我，要去信誰呢？去信那些根本不上課，一天到晚浪費青春不務正業的人嗎？你将來也要跟着一起去上職業學院？”君見微臉色一下就沉下來，冷諷道。
“怎麽都比你好吧？除了學習好一無是處！把人當猴耍，我十多年都喂了狗！”安靖氣得大罵。
“我這十多年才是喂了狗吧？”君見微的聲音也提高了十多個分貝，怒視着安靖，神情激動得語速都變快了，“這麽多年你居然還懷疑我對你是假？”
“我就是分不清！你自己知道，你嫌我蠢……”
“我沒嫌你蠢！可你特麽是夠蠢的，你就因為……”
“不止這個，你還嫌我是！”安靖差點把那字眼當街說出來了，硬生生咽下去，他環看了一周，又用力去掰君見微的手，“走開！我不會再跟你玩了。昨天就說了，絕交。明白嗎？你也輕松了。不用再費勁在我面前裝，找各種借口維持這種名存實亡的虛假友情。你怎麽想的你自己知道，不要自欺欺人。”
掰也不動，安靖又到底還是不敢下力氣去掰疼了君見微，使勁瞪他：“放開！以後我會好好學習，不用你來管，不會讓我媽再來拜托你管我，可以了吧？我不跟你做朋友了。你自己也知道做不成。咱們以後就當從來不認識……”
“就非得做男朋友？”君見微臉色難看至極，那雙平時總是平靜無波的眼睛緊緊地冷盯着他。
安靖怔怔看他。
君見微又帶着嘲諷的味道質問道：“你成績這麽差也好意思談戀愛？你都沒想過你爸爸媽媽？他們怎麽受得了？”
“我……”突然一下提到爸媽，安靖想到将來，想到自己的怪物身份，鼻子再次忍不住又要一酸，硬着語氣道，“我就是喜歡男的，他們不接受我将來也改不了。就是成績好我也要跟男的談戀愛的。反正都是我的事，跟你沒關系。”
“……”君見微眼睛只死死地盯着安靖，不說話。
安靖又推了推車，不滿地皺眉道：“讓開！當初不是對我避之不及嗎？貞潔烈婦的樣子，碰都不讓碰！現在攥着不讓走幹嘛？！”見仍不松手，轉而嘲諷道，“……對啊！就非得做男朋友！不然就絕交！”
“……這次期末，你能進年級前三十再說吧，”君見微半垂下眼睑輕聲說道。
“我考多少關你什麽事啊？”安靖脫口罵道，随即大腦才意識到什麽，他緩緩閉上了嘴，看着君見微，“……什麽啊？”
“就，考進年級前三十，前三十是嗎？就，就怎麽樣啊？”安靖又結結巴巴地追問道，見君見微不說話又急了，“你說啊。就，就跟我……談戀愛是嗎？”
安靖連羞臊的多餘心思都沒有，只全心緊張地緊緊盯着君見微。
君見微沒說是，也沒有否認，他沉默的時間仿佛有一個世紀那麽久，安靖心髒和呼吸都慢了下來，萬物靜籁，安靖看着君見微的眼睛睫毛如蝴蝶翅膀一樣微微一低垂，然後嘴巴裏輕輕嗯了一聲。
随即君見微又擡頭一副很無語的表情看向安靖，不高興的樣子催促道：“所以可以走了嗎？”
與之對視的安靖渾身一震，握着車把手的手都在發抖，身體的肌肉激動得痙攣。他一個撒手，把車一扔，猛沖上前用顫抖的手抱住了君見微，似乎怕人跑了一般，眼睛鑽研着君見微臉上每一個細微表情：“你，你不騙人？”
君見微握住車龍頭的手把車往前一搡，任安靖的自行車倒在地上，頗為惱火地瞪安靖：“我從沒騙過你。”
安靖與之對視兩秒，像是歡喜傻了一般，才反應過來，急忙又松開君見微，粗魯地拉開書包拉鏈，從裏面顫着手掏出筆和紙塞到君見微手裏：“你，你立字據！”
感覺這話有些沖，他又趕緊找補：“我不是不相信你，就是，我們立個字據，正式一點。不是說要考進前三十嗎？我也會努力遵守諾言。好不好？”烏黑的眼睛眼睛發亮地，眨巴眨巴看着君見微，滿臉讨好和誘引。
被君見微那殺人目光盯得頭皮發麻，安靖不禁給自己繼續找理由，開始怨怼君見微：“你看你躲在背後跟別人說我壞話，不僅如此，別人說我壞話你也不維護我！我還總是因為別人罵你幫你打架，我不信你不是很正常的嗎？你要是來真的，你也不怕立字據啊？只有說謊的人，才會害怕立字據的，不是嗎？人說話要算話。你不是說你從不騙我嗎？”
“……”君見微瞪着安靖，咬牙抛出兩個字，“随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