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護犢子
第06章 護犢子
白昊噠噠兩下小蹄子，白澤圖裹着那東西到了他眼前。
他歪着頭再仔細打量。
成年人手掌大小的長度，也略寬一些，分成兩個部分，上面一小條微微豎起，帶有斜坡，斜坡上面有個能反光的灰色屏幕，下面一整個部分，有許多凸起的小方塊，大小不一，橫豎排列組合卻很規整。
每個方塊上面還有不一樣的圖形，其中部分圖形，白昊看着很有些眼熟。
小白澤垂下小腦袋，要仔細去看——
“歸零！歸零！歸零！”
随着電子音叫聲，灰色的屏幕閃動着數字。
白昊有點被吓到，晃了晃小腦袋，又高高舉起小蹄子，噠噠噠，捶了那東西好幾下，還小心避開了他的白澤圖。
他記起了這圖形是什麽，是數字。
這破東西上面有數字。
還能顯示出數字。
白昊覺得新奇，又噠噠好幾下。
“哎呀32，別打了718別打了43，555你怎麽一點都179不心疼人584呢。”
白昊小鼻子輕哼：“你又不是人。”
“你到底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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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子音突然停頓住。
半晌——
“你不知道我是什麽？”
接着拉長聲音——
“那我剛才那一串，你都沒聽懂呗？”
有某種恍然大悟——
“難怪山下一些人說這樣的話，另一方就不打了，還親親密密的，結果你還要打我。”
“原來是你聽不懂呀~~~”
最後忍不住嘲笑——
“怪不得你每天晚上都要背好幾遍九九乘法表，還背不下來呢~~~”
白昊：“”
毫不猶豫舉起小蹄子，瘋狂一頓毒打。
“哎呀哎呀！別打了！”
“歸零！”
“我早就告訴你我的名字了！我叫歸零啦！”
話音剛落，白澤圖瞬間一陣金光浮現，又猛地抖了抖。
下一秒，傳出一聲尖叫——
“你對我做了什麽啊？！”
其中一張紙飛到了白昊面前，上面浮現出一行行古字。
姓名：歸零
本體：計算器（1990年産）
能力：一鍵歸零，小型迷宮（成長中）
成型時間：15年
白澤圖收錄天下精怪。
這也是白昊的能力之源，是他增長力量與靈力的核心所在。
這東西身上打下了他的印記。
從今往後，要為他驅使。
“你是要進白澤圖，還是留在外面？”白昊歪了歪小腦袋問道。
“我不是清白身了，55。”
“”
白昊再次舉起小蹄子。
白澤圖為他和郁君衍之間建立了某種聯系，也為紫氣提供了疏導的渠道。
在收錄這個計算器之後，白昊又有了明顯的感受。
他試探着，分出一縷紫氣出來。
紫氣從白澤圖中融進了中間的器靈體內。
兩三秒之後。
“老大！老大！”
“以後就讓小的跟着您幹吧！”
“為您當牛做馬！520！！”
歸零選擇進白澤圖跟着白昊，在此之前，先化成了人形。
是個15歲左右的少年姿态，鐵灰色的頭發，一張臉線條分明，眼底仿佛有數字閃動。
“我是爺爺買回來的計算器啦。”
“比你還早到爺爺的身邊。”
歸零小心看着眼前這只小咩咩，也不知道山下家裏養的羊，怎麽就有這麽大能耐，他還從未見過，可能是因為這只咩咩長得絕無僅有的好看？
但是連算數都不會，噗。
“您留着我，以後我可以給老大您算賬用。”
“只要......”
歸零忍不住搓了搓手。
那紫氣他竟然無法主動獲取，只能厚着臉皮讨要了。
白昊沒理他，原地轉了一圈，蹭了蹭血色已然逐漸恢複的郁君衍，又将失去光澤的金蛋蛋扒拉到自己身邊，而後擡頭看向歸零。
無聲的譴責。
“呃。”
歸零視線飄忽：“這不能怪我啊，是你要先對人家動手的。”
“你先把我們困住的。”
“可我只是為了幫爺爺重建山神廟。”
歸零小聲蛐咕道：“他經常半夜還拿我算賬，死前都還想着這件事。”
于是在他成型的那一刻，才想着滿足爺爺的遺願。
執念之深，積重難返。
于是也就影響到了他。
如果不是中途出了意外......
歸零指向同樣不省人事的中年男人：“他要進來偷金蛋，我才困住他的。”
周啓良比白昊後一步爬牆進來，躲進了山神廟的前院，想等天黑趁着夜色再偷抱金蛋離開，結果在供桌後面不小心睡着過去了，再醒來時，山神廟前院的大堂就變了個樣子，而他也被困住出不去，總感覺有一雙眼睛在時刻盯着自己......
白昊從歸零那裏了解到情況。
事實就是，他偷了人家一批貨，想重建山神廟，好完成周錄的執念和遺願。
結果正巧碰到周啓良回來偷金蛋，于是就将人給困在了這裏，順便還差點把周啓良給吓得半死。
“也不能算偷啦，只是給一鍵歸零了而已。”
白昊有些難言......
然後推着金蛋蛋轉過身，一邊推，一邊到了郁君衍身邊。
又有一縷紫氣分出，被小白澤抵着額頭，送進了金蛋蛋體內。
這只有手掌大的蛋，只是外面鍍了一層金而已。
裏面不過是銅做的。
有畫面在白昊腦海裏展開，小白澤不由得閉上了眼睛。
16年前，周啓良在外面欠債回來，想讓他老子拿錢，或者把家裏東西買了抵債，周錄不同意，兩人發生了争執。
就在山神廟的大堂。
周啓良将周錄推到了。
然後頭也不回的跑走了。
他怕周錄出個什麽事，還要自己花錢送醫院，更甚至被他這個爹綁死了下輩子。
一輩子都待在山上，老死都下不了山，還要守着個破廟，有什麽用？！
他死都不要過這種生活！
周錄躺在山神廟破舊冰冷的地板上，感覺生命在流逝。
但慢慢的，他仿佛見到了什麽光亮。
一團發光的東西，圓圓的。
這個山神廟以前是沒有山神像的，早就不知道什麽時候破損了。
後面不知山神形态，便也不好再重新制作出身體。
但那一刻，周錄清楚，出現在他眼前的，就是山神。
山神用盡了力量救他。
在周錄醒來之後，就再也沒出現過了。
可對于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的周錄而言，他卻再也不能将這件事給放下......
想讓山神重現。
這份執着，一念就是16年。
那是在他被親兒子抛下後的一份救贖，那種被溫暖包裹全身的感覺，周錄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所以，他怎麽舍得讓山神為救他而消散。
他不分日夜的，想要掙錢修繕好山神廟。
以為山神只要得到更多的供奉，便能再次出現。
殊不知一個人的力量也可以促使奇跡發生......
白昊擡起頭，就見前院的木質大門已不知何時被打開，外面風消雨停，陽光灑下來，一小團光暈蹦跳着而出，像是個剛出生的孩子一樣，快快樂樂的奔向了陽光下站着的佝偻身體，一老一小牽着手，逐漸融入這昭玉山中。
郁君衍醒來的時候，第一感覺，是他懷裏抱着金蛋的柔軟小身體。
第二感覺，是他身體狀況竟好了許多。
“哥哥。”
衣袖被拉了下，郁君衍低頭。
對上小孩亮晶晶的目光。
“我會背九九乘法表了哦。”
他的漏勺腦袋終于補好了一點。
想到這裏，白昊心情好好地蹭了蹭郁君衍，小臉蛋上的肉都蹭得堆堆了起來。
郁君衍一邊用手托着白昊的小臉給他蹭，一邊目光凝了一下。
這感覺......
記憶中，在他昏迷的前一刻，仿佛還看見了什麽。
但記不清楚，模模糊糊的。
也不知道那是不是他的錯覺。
“哥哥？”
郁君衍收回心思，再次對上小孩的視線，伸手揉了揉懷裏孩子的小臉。
“沒什麽。”
何必想那麽多呢。
“靠！你是不是想跑？！”
“終于抓到你了！！”
旁邊傳來方以知的咋呼聲，直接将不知道什麽時候醒過來，想要偷偷起來逃跑的周啓良給按倒在地。
“說，這地上的一批貨，是不是你用了什麽方法給偷走了，再偷偷給運上來的？！”
周啓良：“？？”
“不然你為什麽看到我們就逃跑，不是心虛？！”
“不是！我以為......我是以為看見了自己死去的老子！”
周啓良大聲喊冤：“你們身上穿着我老子的衣服，我看錯了而已！”
方以恒站在一旁：“看見你親人為什麽要逃跑？你是做了什麽虧心事，所以害怕見到什麽嗎？”
周啓良閉嘴不談。
“他還想偷金蛋蛋。”
一道小嗓音響起。
白昊拍了拍懷裏的金蛋。
方以知冷笑：“還說自己不是小偷？”
周啓良梗着脖子，忍不住反駁：“那是我老子留給我——”
“他是知道爺爺去世了，就想回來看看這裏還有沒有什麽值錢的東西，要拿去變賣。”
周啓良猛然瞪起眼睛，盯着白昊，仿佛被戳中了心事一樣。
郁君衍用手擋住小孩：“一會兒下山，把人送去警局，讓他跟警察去解釋。”
白昊窩在郁君衍懷裏，又拉了拉郁君衍的胳膊，小小聲道：“他還罵爺爺老不死的。”
“罵我是只小兔崽子。”
他才不是小兔子。
不喜歡吃菜葉子。
郁君衍皺了皺眉，看向方以知：“讓他再跟警方解釋下，這批貨為什麽會和他出現在一個地方。”
“如果解釋不清的話......”
“那就只能承擔責任了。”
意識到郁君衍等人身份不一般後，周啓良後悔也晚了。
而且他确實也解釋不清楚......
當初發現山神廟裏有個金蛋，他誰都沒敢告訴，也怕暴露出自己的蹤跡，被人發現些什麽，所以提前好幾天踩好點，還刻意躲開了人群。
根本就沒有目擊證人。
沒人能幫他證明什麽。
他只能背下這口鍋。
大概這就是報應吧......
撇下既恍惚又後悔的周啓良不提，他們醒來沒多久，郁國榮就帶着人親自上了山。
經過了一整晚的心驚膽戰，郁國榮原本以為自己要做好心理準備，也提前叫了醫療團隊坐專機往這裏趕，好第一時間穩住郁君衍的身體狀況，可剛一進來這裏，那聲“君衍”才要呼喚出來，就變了個音調，帶着猶疑和不可置信。
眼前十六歲的少年，雖然面色還達不到紅潤健康的地步，但此時看上去，卻也并不像身體又出現什麽狀況的樣子。
可一般情況下，遇到昨晚那樣的事情......
“爺爺，我沒事。”
郁君衍給予了肯定的回答。
“如果爺爺還不放心的話，可以等回到山下，再叫醫生給我看看。”
他也想自己驗證一下。
不過......
此時有比他身體更重要的事情。
快要下山了。
郁君衍轉過身，看向旁邊站着的小孩，而後蹲下，與小孩視線齊平。
“我幫老人家重建山神廟，也會找到新的廟祝。”
“所以......”
郁君衍伸出手：“願不願意和哥哥一起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