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第 14 章

莊陌的家其實和易邱漓想象中的差別很大。更準确來說,跟小說裏的描述差別很大。

小說裏,莊陌的家是家徒四壁式的極簡裝修,空曠且單調,他沒有請管家或是傭人,家裏會動的東西,只有牆上的挂鐘、門口的水電表,無論別墅外是怎樣喧嚣繁華,任何人走進那樣的環境當中,只會感受到無邊的寂寞。

但眼前卻完全不是那樣的。

顏色搭配雖然還是以黑白灰為主基調,但是中間會摻雜一些亮色作為點綴搭配,并不會讓人覺得壓抑。

幾株漂亮的高大熱植放在沙發兩側,沙發旁的矮幾上還放着幾本未看完的書。

莊陌從一旁的櫃子裏拿出兩雙拖鞋,意有所指的說道:“這邊家裏比較簡單,如果你覺得這裏小的話,等我另一處房子收房,我們可以搬到那邊去住。”

所以小說裏的那棟空曠大宅子是還沒收房的狀态嗎?

易邱漓微微松了一口氣:“怎麽會?這裏已經很好了啊,很有家的感覺,比我租的那套房子看着舒服多了。”

比起空洞無趣的房子,易邱漓更喜歡這種有生活氣息的環境。再者說了,這種一梯一戶的複式躍層,附帶一個大露臺,這怎麽也跟“簡單”二字不沾邊吧?

“其實房東還算靠譜,雖然給我攆出來,但是房租和押金全額退給我了。”易邱漓想起這事兒,心情頓時好了不少,“等我找到新的住處就搬出去,應該用不了太久,也不好總一直在這裏打擾你。”

說這話時,少年仰起頭看向他,目光澄澈,看不到半點算計。

細碎散亂的線索在腦海中逐漸拼湊成形,似乎馬上就能讓莊陌摸到端倪,看着易邱漓全然不似作僞的表情,莊陌沉默片刻,看着少年眼尾的淡色小痣,定了定神。

之前的易邱漓并不是這樣的,其實就在上個月,他帶着易邱漓來過這裏。

當時易邱漓見到這裏第一眼,就直言這裏裝修繁複,看着眼暈,并且指出這樣的環境對于他這樣一個有嚴重心理疾病的人,只會加重他暴躁的可能,并不利于他的心理治療。

他更适合去一個裝修簡約到極致、空曠些的住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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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才買了那處別墅。

可現在,換好拖鞋的易邱漓正好奇的盯着置物架上的搖晃擺件看,觀察許久後,試探着伸出手指想去碰一下看看,卻又猶豫着收回了手,像是怕弄壞什麽珍寶一樣。

其實那只是一個不過二十塊錢的景區工藝品,他也是一時好奇買了帶回來,之後又随手放在那裏的,或許當不得易邱漓那般小心翼翼地對待。

黑白灰為主調的房間裏好像又多了一抹亮色,只是他此時似乎有些缥缈,讓人捉摸不透。

莊陌眼中閃過異樣神采,猶豫片刻後,有些遲疑地開口:“小漓,你忘了嗎?我們之前協議約定的,是住家心理咨詢師,只是考慮到是結婚協議,這條沒有明确列上去,只是口頭協定的。”

“其實上次就想問你什麽時候搬來一起住,只是因為被家裏事情影響,忘記問你了。”莊陌說話的聲音越來越低,“算了,口頭協定……我也确實沒辦法向你證明。”

易邱漓聽到這話,也開始回想小說裏的內容,雖然沒有明确描述,但就後續事情發展來看,這個“口頭協定”應該是存在的。

小說裏,易邱漓大部分時間确實是跟莊陌住在一起的,只是分別睡在兩個卧室。

住着住着,那個大而空曠的別墅,最後也歸到易邱漓名下,等到莊陌被榨幹最後一點價值後,那棟房子易邱漓又送給了趙星岩。

看着面前忽然有些無措情緒變得低落的男人,易邱漓想起剛才看到那摞心理學書後,身體微微顫抖的樣子,想到那雙忽然變得冰涼的手。

以及自己主動握上去後,對方漸漸冷靜下來的樣子。

易邱漓眨眨眼:“抱歉,是我一時間沒想起來,最近事情有點多,差點忘了口頭協定的事情了。”

“嗯,沒關系。”

轉過身的男人唇角綻出一抹笑,攥緊的手掌慢慢松開。

他好像不小心撿回來了一只迷路的小狐貍。

心情愈發愉悅的莊陌帶着易邱漓在家裏轉了一圈,最後将人帶到了整套房子裏唯一的一間客房。

莊陌倚在門口:“有什麽想吃的嗎?”

易邱漓摸了摸自己已經癟掉卻沒太多食欲的胃:“我還好,陌哥你有什麽想吃的嗎?剛拿水的時候,我看冰箱裏菜還蠻全的,我給你簡單做點?”

每每入夏,易邱漓食欲都會變差很多,于是經常就錯過飯點,如果不是莊陌提起,他可能就又要下午吃午飯了。

少年白皙修長的手指随意搭在床邊的布偶上,思考時指尖輕輕摩挲着布偶頭頂的幾撮絨毛。

莊陌目光掃過那個醜了吧唧的灰色玩偶,掩下些許不虞。

“我來吧,你這幾天都沒好好休息吧?”莊陌說着已經挽起襯衫袖口,“有忌口嗎?來點爽口的?”

易邱漓思忖片刻,自己原本是對大蒜過敏的體質,也不知道現在還過敏不過敏,穩妥起見還是避開比較好,只是開口時候改了下措辭:“不吃蒜,其他都好。”

莊陌想起之前易邱漓點的那道蒜蓉龍蝦,唇角笑意更深。

“好,小漓休息會兒吧,飯好了我叫你。”

走出易邱漓的房間,莊陌唇邊的笑久久沒有落下。

易邱漓确實是想着去廚房給莊陌打下手的,可有一點莊陌是真的沒說錯,他前幾天為了這次“考試”做突擊準備,晚上幾乎都沒怎麽睡。

于是當他躺到柔軟的床上時,濃重的困意席卷而來,易邱漓幾乎可以說是沾枕頭秒睡。

客房大門依舊保持着莊陌離開時打開的角度。

莊陌站在門口,看着依舊熟睡的男生,心底愈發柔軟,不忍打破此時的寧靜。

蜷縮在床上的男生沒有蓋被子,懷中仍舊抱着那只他之前随意放在客房的灰色玩偶。

帶着翅膀的灰色醜驢子瞪着一雙大眼,莊陌似乎從那雙呆板無趣的塑料眼睛中看出了一絲嘲諷。

他覺得自己可能确實是病了,只是他的疾病,不是那位心理大師說的那種病,而是另一種更為棘手、無法治愈的絕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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