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第 18 章
從莊其铮說的第一句話開始，之後種種無一例外都是暗示莊陌主動出讓利益。
要麽選擇莊陌上莊氏集團的船，做利益綁定。
要麽選擇莊氏上素骥的船，入股注資，享受利潤和分紅，甚至進一步紮根素骥，吸血素骥集團去養活莊氏集團。
莊其铮沒有莊陌父親的經商頭腦，能撐到現在全靠莊氏集團底子厚，但過了這麽多年，再厚的底子也禁不住他和譚倩的反複折騰。
接連幾個錯誤決策，再加上莊氏主營業務所屬行業普遍市場低迷，導致企業負債率激增，連續兩個季度淨現金流都是負的。說白了現在就是表面光鮮，潛在問題很多。
見莊陌沒搭話茬，莊隐笑笑，看向易邱漓：“小師弟你回去也幫莊陌分析分析現在的形勢，其實說到底都是一家人，這種時候還不抓緊時間抱團取暖，浪來了誰也跑不了。”
易邱漓聽了這話，差點沒給氣笑了。
這得是多厚的臉皮啊，從他和莊陌進來到現在，哪兒有點把莊陌當一家人的樣子？真要是當一家人，這房子的戶主怎麽就從莊陌的父親變成了莊其铮呢？
“莊師兄，你這話說的。”易邱漓挂起打工人專用營業微笑，“你也知道我就一學心理學的，經濟啊市場啊，我也不懂啊。”
易邱漓轉頭看向給他夾菜的莊陌，語氣低落：“唉，也怪我讀書時候不知道努力，沒有想着修個第二專業，沒辦法在這個時候替陌哥分憂。每天看着陌哥因為公司的事情忙得連家都顧不上回，飯都不能按點吃，只能幹着急。是我沒用了。”
“怎麽會？”莊陌拉起易邱漓搭在自己臂彎的手，柔聲安慰，“跟你結婚又不是為了讓你給我幫忙的，想這麽多幹嘛，你只管做你覺得開心的事情就好。”
“大哥也不是那個意思，別多想。”莊陌補充道。
易邱漓點頭，看起來感動極了：“陌哥，遇見你真好。”
本想敲打敲打易邱漓，沒想到給了小情侶秀恩愛的機會，莊隐心裏怄的不行，又不能直接掀桌翻臉，幹脆也不再吭聲了。
既然易邱漓消極怠工，那也別怪他不提前透漏消息了，既然是真愛，那等莊陌破産的時候，易邱漓可千萬別離婚跑路啊，他倒要看看患難下這倆人還能不能有真情。
Advertisement
想到自己在素骥地産已經布好的局，莊隐心裏總算舒服了一點。
莊其铮注意到兒子忽然放松下來的樣子，也意識到了什麽，幹脆換了個話題：“小陌，剛才給你的那份方案，你回去再好好看一下，下周找個時間把合同簽了。”
“嗯。”莊陌随口應道，注意力主要還是在易邱漓身上，見對方盤子空了就挑點對方愛吃的投喂過去。
死過一次，他真的很難再找回前世那種全然信任莊其铮一家的感覺了，哪怕是裝，莊陌也很難裝得毫無纰漏。
原本易邱漓也是提着十二萬分小心吃的飯，但随着莊陌的不間斷投喂，他幹脆也開始享受起來，完全忽視掉了餐桌上的另外三個人。
所謂的“家族聚餐”就在這種詭異又微妙的氛圍中結束了。
看着莊陌拉着易邱漓的手走遠，譚倩終于再也沉不住氣：“小隐，你那邊現在進度怎麽樣了，你這個師弟看起來不行啊！”
莊其铮也皺眉道：“你接下來的計劃，你那個師弟知道多少？不會耽誤事吧？”
莊隐也生氣，但現在再怎麽後悔也晚了：“還好，知道的不多，他就算想跟莊陌告發手裏也沒證據。每次我們都是私下面談，我倆也都防着對方錄音，後面的計劃我只口頭提過幾個時間點，計劃的詳細內容都還沒跟他說過。”
譚倩松了一口氣：“那就還好，只要那個易邱漓敢先鬧，咱們就給他扣個挑撥離間的帽子，順便賣一波慘，莊陌心軟，到時候肯定會偏向咱們這邊。”
“他自己屁股都不幹淨呢，肯定不敢輕舉妄動。”莊隐說，“只是我沒想到，他這麽早就開始跟我挑明了不再合作。”
如果真的偏心莊陌想為對方做打算，以他那個小師弟的性格，難道不是先跟自己虛與委蛇，至少先套出這次針對素骥地産的方案，拿着這些去找莊陌當投名狀嗎？
不然光憑他一張嘴，那能管什麽用？
莊陌就算再好騙，也沒有傻到那份上。
“或許他是在觀望。”莊其铮思索片刻，開口道，“就像賭徒下注前先試探一樣，他想看看你這邊能做到什麽程度，莊陌又會不會掉進你的陷阱。等這輪結果出來了，再決定下哪邊的注。”
莊隐覺得父親說的有點道理，但又那裏不太對的感覺。
真要是像他爸猜的那樣，剛才在花房，易邱漓說的那番話其實已經得罪到他了。
總不能真是遇到真愛了吧？莊隐想到這裏，心頭又浮起花房裏易邱漓垂眸看花時候的樣子，脫去那身陰郁的氣質，嬉笑怒罵都別有一番滋味在其中。
——
“吃好了嗎？”莊陌開着車，等燈的間隙看向副駕駛位上有些心不在焉的易邱漓，“感覺剛才你都沒怎麽吃。”
雖然自己給少年夾菜夾的勤，但易邱漓确實吃飯的速度比在家裏的時候慢了很多。後來看他興致一般，但又悄悄皺着眉，低頭努力去吃完自己給夾的菜，莊陌幹脆也就不再那麽頻繁的去投喂對方了。
易邱漓摸了下自己确實沒有填飽的胃：“被他們看着，那個氛圍下，實在很難有胃口。”
他活了這麽多年，第一次知道原來人是真的可以被惡心的吃不下飯的。
他确實演技沒差到那個程度，可是胃口這種東西，不是光靠演技就能解決的。
“或許我還需要再多修煉修煉。”易邱漓嘆氣。
想到現在的莊陌好像還沒有認清莊家人的嘴臉，易邱漓覺得也不好表現得太過厭惡那些人，只好拐彎抹角的去點莊陌：“陌哥，聽說現在國家馬上要有新的政策和規劃出臺了，其實你二叔二嬸說的那些合作吧，可以再觀望觀望，不要太早下決定。”
“唔……還有我跟你說的那個施工現場管理混亂的事情，你千萬別忘了。”易邱漓想到之前提醒到一半的那件事，“我今天好像看到工地附近有人在試飛無人機，現在這個時代出點什麽事情都沒有秘密可言的，真遇到事情也不要捂着。”
原書小說裏，素骥地産那個項目剛出事的時候，主責那方第一時間封鎖消息拿錢封口，甚至美名其曰這錢“業主”出了。根本沒有給這件事傳播的機會，尤其是業主方素骥地産，更是被瞞的死死的，然而這一切卻被人用無人機“偶然”拍攝了下來，拍攝的那位“無人機愛好者”拍完之後卻沒有第一時間發出。
等到所有人都以為這件事處理好了，事情已經過去了好幾天，才被人舉報到相關部門同時将前因後果一起發到網上。
一時間掀起巨大的輿論，并且将所有的髒水都扣在了素骥地産頭上，一同被發出來的還有數不盡的素骥地産黑稿，導致其他項目也被緊急叫停，自查自糾的同時還要接受第三方的檢查。
等所有的檢查全都走完一遍，莊陌想辦法弄清楚事情的真相，被耽誤的時間和這期間流失掉的機會卻再也無法彌補。
整個素骥集團也因此元氣大傷，莊陌被迫放棄了這部分市場。
“好的小漓，我會注意的。”
親身經歷過一次，易邱漓拐着彎的這幾句提點，莊陌一下就都聽懂了。
但這就很奇怪。
莊陌微眯着眼睛看向前方，手指在方向盤上輕輕點着，易邱漓對跟他自己相關的事情都迷迷糊糊的，甚至都不清楚他們之間的協議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但卻能提前知道很多即将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比如地産公司接下來可能會遇到的危機。
起初他還猜測易邱漓是在塑造一個新的人設來迷惑自己，但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莊陌已經能确認，現在的易邱漓絕對不是他所知道的那個人，甚至不是最開始決定和他領證的那個人。
他知道的那個易邱漓喝咖啡不加糖不加奶，幾乎是自虐般的就選苦澀感酸感最重的那種咖啡豆，每次還是幾份濃縮加到一起喝。
他擅長用“俯瞰衆生”的姿态去審視別人，是一個冷漠無情但又掌控欲十足的旁觀者。
但現在的這個人，卻截然不同。
莊陌卻不敢開口拆穿，怕自己一旦開口，這只迷路的小狐貍就被他吓跑了。
兩人很快回到家，莊陌想起易邱漓剛才沒有吃好，準備去廚房給對方再簡單做點什麽，可還未等他邁入廚房，易邱漓先一步從莊陌身後輕輕抱住了他，少年将頭輕輕靠在男人肩頭，雙臂從後方環在對方腰間。
“小漓。”莊陌呼吸一窒，這個懷抱溫暖極了，獨屬于少年身上的氣味将他緊緊包裹。
一瞬間，天地靜谧，引人沉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