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
第 4 章
林湛進來和段昭庭打了個照面，又忽視了蘇時年，很快被幾個小弟圍着往宴會廳裏面走。
蘇時年想去扯段昭庭的袖子，看到寶石袖扣又住了手，轉而握了拳輕輕地錘了錘段昭庭的手臂，然後指了指林湛的方向。
“他走了诶。”
好硬的手感，看來經常健身。
“嗯。”
蘇時年看了看周圍西裝革履的精英們，這種衣香鬓影的環境下，他覺得自己像是闖進了另一個陌生的世界。
段昭庭在這種環境下，就是游刃有餘的，甚至很容易成為人群裏的核心。
蘇時年看他，就覺得自己在看什麽不可染指的聖物。
默默地，蘇時年又站得離段昭庭遠了一些。
“你累了嗎？”
段昭庭看出來他興致不高。
“我不累，我就是怕打擾到你辦事情。”
段昭庭又被人拉去談事情了，蘇時年給自己倒了杯果汁，小心翼翼地喝着，怕果汁會濺到衣服上。
今天身上這一套，是段昭庭掏錢買的，雖說自己是沒什麽錢，但是該還回去的東西還是要還回去的。
“走吧。”
Advertisement
蘇時年坐在沙發上看手機，突然一道陰影落在了他面前。
段昭庭現在就準備回去了？
“哦。”
這次蘇時年沒有和段昭庭客氣，乖乖地上了他的車，這邊是富人區，追求安靜和綠化，不容易打到車。
司機在前面開車，習慣性地升起了隔板。
和段昭庭共處在這樣一個私密的空間裏，蘇時年刻意放慢了自己的呼吸。
他突然覺得段昭庭身上最特別的氣質在于冷靜，一種沒有感情牽挂的冷靜。
就好像他活着只有事業和自帶的地位，他不是喜歡冷淡，而是被塑造得如此冷淡。
蘇時年将臉貼上了車窗，最大限度地拉開自己和段昭庭的距離，半托着腮。
看着一片又一片風景從眼前劃過，他有些困了。
直到，手機鈴聲響起。
他揉了揉眼睛，意識到這是段昭庭的電話。
诶呀，他這是占到人家個人空間了。
蘇時年還是看着窗外，盡可能縮小自己的存在感，希望自己的存在不會影響段昭庭接電話。
“媽。”
原來是段昭庭的母親給他打電話。
“酒吧打人的事情，我已經幫他找人和解了。”
“但是，他要明白，如果觸碰法律底線，那誰也幫不了他。”
很快，段昭庭挂了電話。
車內顯得更安靜了。
“打擾到你睡覺了嗎？”
原來他看到自己靠着窗戶閉上了眼睛。
“沒事，我沒睡覺。”
幽暗的車內，蘇時年一張清麗的臉配上清澈圓潤的眼睛很專注地看着他，似乎他問什麽，蘇時年回答得都很認真。
“嗯。”段昭庭的眼神默默從蘇時年臉上收回。
他記得，蘇時年和林湛同齡，兩個人卻是完全不同的氣質和脾性。
“到了。”
車窗外就是杜大的北門，蘇時年沒等司機下來，自己開車門下了車。
“我走啦，謝謝送我。”
蘇時年半蹲了下來，朝車裏的人招了招手，又向還沒來得及給他開門的司機叔叔說了拜，然後走回了學校。
回到房間第一件事，蘇時年将這身衣服小心翼翼地脫了下來，這套衣服已經是他挑的最便宜的一套了，依然要上萬人民幣。
他打算将衣服幹洗後，再還給段昭庭。
蘇時年原本學的也是骨科方向，和原主的研究方向意外地貼合。
上午，聽完一節《骨與關節疾病後》，蘇時年背着包來了食堂，打算随便吃點後回宿舍休息會。
宿舍群裏彈來新的消息。
楚一：年，告訴你一個消息，樊越昨天晚上表白成功了。
楚一：你是第三個知道這個消息的。第二個是我，第一個是他自己哈哈哈！
樊越發了一個黑人問號臉。
蘇時年知道樊越暗戀一個藝術系的學妹很久了，現在表白成功，他也為他開心。
蘇時年：撒花！撒花！
楚一：哀嘆。我們506三傑竟然有人脫單了。
“年，怎麽這麽多年沒見你談一個啊？”
“去年和你表白的，不但有女生，還有藝術系男生，我記得他叫什麽來着的？”
樊越：你好端端提這個幹什麽？小年沒談過戀愛不代表他就是同性戀啊。
蘇時年默默潛水。
楚一：我知道，所以我才和年說這個事的嘛。
楚一：年，我跟你講，我剛剛看到一個新聞。一個留子被彎裝直的男的帶回了家，然後被霸王硬上弓了。
楚一：年，你一定要當心哦。英國gay佬遍地，你記得保護好自己。@蘇時年
蘇時年：好，謝謝楚一。「擁抱」
吃完飯，蘇時年步行去學校附近一家口碑最好的幹洗店拿了衣服回來。
不知道段昭庭下一次用到他是什麽時候，蘇時年打算先把衣服放回衣櫃裏挂起來。
“衣服太貴了，留給我不合适。”
“我幹洗好了，随時還給你。”
……
“Liv，你在做中餐嗎？”
蘇時年正在處理雞肉，身後是剛剛回來的舍友，一臉好奇地看着他。
“是啊，過一會兒你一定要嘗嘗我做的飯。”
蘇時年将做的幾個菜端到了餐桌上，邀請舍友和他一起吃。
當然，他也沒忘記拍照片發到ins上，很快，有不少人給他點了贊。
正忙着裁剪照片，段昭庭給他回了消息。
“不用。”
蘇時年剛要打字，一不小心，剛剛還沒退出去的頁面裏點到了照片，那張美食照被他發給了段昭庭。
他剛要撤回，發現對方正在輸入。
算了，他已經看到了。
而且，分享一下美食照應該不會有什麽事吧？
蘇時年靜靜等待段昭庭的消息。
“怎麽了？”
蘇時年搖了搖頭，“不小心錯發給了朋友一張照片。”
“嗯。”
段昭庭回了他一個“嗯”字。
什麽意思？是在誇他還是表示接受無能？
正常人看到這麽好看誘人的菜肴應該會誇一下吧。
英國這種美食荒漠下，段昭庭在英國待了這麽久，難道已經對中餐沒感覺了？
蘇時年打開自己的ins評論區，都是一些誇誇。
更不要說對面舍友驚豔的表情。
“我剛剛不小心發給你的。”
蘇時年幹巴巴地補充了一句。
“挺好的。”
段昭庭又說挺好的。
蘇時年嘴角瞬間上揚，露出兩顆小虎牙，對面的舍友看到他笑得這麽開心，也忍不住和他一起笑了起來。
“我會找機會把衣服還給你的。嗯，那就不打擾你了。”
蘇時年揉了揉自己的心髒，制止自己再和段昭庭聊下去。
對面果然再沒了消息。
*
英國的天總是下雨，蘇時年被電話打醒時睜眼望向窗外，玻璃窗外又淋了一層雨幕。
“舅舅。”
蘇時年揉了揉眼睛，語氣雀躍。
國內比這邊快了八個小時，那邊已經是下午了。
“我過得挺好的呀，你也一定要注意身體，我和陳導說過了，他給你安排了體檢的項目，到時候小項帶着你去。”
“我不着急談對象，我學醫，課程會很忙，找了人又不怎麽陪伴人家，多不好？”
“好，那你一定注意身體，有事情随時可以給我打電話，我給你充了話費，夠用的，你別心疼錢。”
“那我挂啦，你忙吧。”
蘇時年看了眼時間，現在是早上七點，他也沒了睡意，拍了拍床頭的小熊，親了口伴睡玩偶後，掀開被子下了床。
等到他吃完早飯時，外面又出了太陽。
真是好多變的天氣。
蘇時年看了看課表，今天的第一節課是早上九點，還有好一會兒。
他看廚房和自己房間的垃圾袋滿了，幹脆換好幹淨的垃圾袋，然後下了樓，想先扔一趟垃圾。
“唐人街那邊倒有家不錯的早餐店。”
“是，那家店小籠包挺有名的，我吃過幾次。”
垃圾桶距離宿舍樓有一段距離，蘇時年提着兩個垃圾袋剛剛拐過彎時，幾聲說中文的聲音傳進了他的耳朵。
诶？這個時候還能遇到同胞？
身邊除了一個段昭庭，就沒有人能和他說中文了，來了這麽久，這次聽到怪親切的。
蘇時年大步往前走，那三個結伴而行的人剛好也從另一個方向拐了彎過來。
在看清走在最前面那個人的面孔時，蘇時年立在了原地，嘴角常挂的笑也消失了。
“你好啊？中國人？”有人在和他說話，蘇時年嘴唇翕動，沒回答。
“誠哥，你朋友嗎？”
顧至誠沉了沉眼色，雙手插兜，嘴角淡淡一勾：“不是，算校友。”
“哦！校友呀，那和你一個學校畢業的，那也是學霸呀。”
“要不要加個微信，我們剛剛還在聊附近有什麽好吃的早餐店。”
蘇時年身上還穿着黑色睡衣，長袖長褲，走出來也不突兀。上衣是對襟的設計，露出一小片鎖骨。
顧至誠的視線落在這個曾經成績力壓他一頭的昔日好友身上，風吹得衣料貼了身，蘇時年很瘦，被風一吹，站在那顯得清瘦不堪。
纖長分明的睫毛下，一對圓潤黑亮的眼睛無辜地看着他。
似乎是有些怕他，又有些讨厭他。
“走吧，上課要遲到了。”
三個人又走了。
蘇時年垂了腦袋，又重新擡起頭，挺直了身板：“同性戀又不是什麽丢人的事，管他顧至誠崆不崆峒呢！”
他一定要勇敢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