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章
第 24 章
下午上的是臨床實操課,有些累。
蘇時年累得給自己灌了一瓶水,用紙巾擦了擦鼻尖、頸間的汗。
一起上課的同學也都是差不多的情況,不少人選擇留下來休息一會兒。
蘇時年還惦記着晚上還要去超市的事,換好衣服直接出了教學樓。
可能是因為室內外溫差的緣故,他一出教學樓,就覺得渾身發冷,冷汗密密地貼着後背,他厚厚的外套都有些不防風的感覺,冷風貼着往身上掃。
褲兜的手機“叮”了一聲,蘇時年點開一看。
段昭庭:“下課了嗎?”
蘇時年嘴角不自覺地翹起,他摁着語音框:
“下課啦,下午這個實操課好累,不過,還好過一會就去逛超市了。”
他聲音有些啞,段昭庭皺了皺眉,背景音裏還有飕飕的風聲。
今晚,降溫了。
蘇時年拉緊了拉鏈,大步走向校門口。
就在他想發個消息問問吳叔到沒到的時候,有個人叫住了他。
“蘇時年。”
在杜大裏能叫他中文名字的沒幾個,蘇時年一聽就聽出來那是顧至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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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往旁邊站了站,眼睛裏有一絲防備:
“怎麽了?”
顧至誠穿得看起來比他暖和,蘇時年身體微縮着,往避風口移了移:
“為什麽叫我?”
說話間,蘇時年瞄了眼手機,吳叔還沒給他回消息。
燈光下,蘇時年巴掌大的臉幾乎全埋進了寬大的連衫帽裏,他額前碎發有些長,一直遮到眼睫,尖尖的下巴擱在高領毛衣裏,瓷白的一張臉,有些乖。
顧至誠也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這麽觀察蘇時年的臉和他身體動作的細節。
事實上,來了英國後,每次見到蘇時年,他的心裏總是有些異樣的感覺。
顧至誠清了清嗓子,表情依舊有些高傲:
“沒什麽,就是我上次和你說的事,你覺得怎麽樣?”
蘇時年眉毛一蹙,怎麽還是這個事。
他不是解釋過了嗎,他知道段昭庭找他是演戲的。
蘇時年聲音有些低,他覺得嗓子也不舒服起來:
“不怎麽樣,該說的我都說了。”
“顧至誠,再聊這個話題真的很無聊。”
說完,蘇時年就想走,剛剛他聽到手機叮了一聲,多半是吳叔給他回消息了。
結果,走了兩步,顧至誠又追了上來。
“蘇時年,段昭庭對你也沒多好,要不然你也不會還穿着你這些廉價的衣服。”
蘇時年剛剛低頭看手機了,根本沒聽顧至誠講話,吳叔給他發了消息,已經到門口了。
顧至誠走得又近了些,擋住了光線,蘇時年這才擡起頭,他乍然間有些懵。
“你怎麽還不走?”
說完,蘇時年就打了個噴嚏。
顧至誠的餘光裏,有個高大的身影在蘇時年的背後向他走來,他心下一動。
看着蘇時年有些發白的臉色,竟然就那麽脫下了自己的大衣,下一秒就披在了蘇時年的身上。
嘴上說着:
“跟着段昭庭,又不是真愛,不如多撈點錢,搞些內部消息。”
蘇時年乍然間被帶着陌生氣息的大衣籠罩,他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偏偏顧至誠還将兩只手穩穩搭在他的肩膀上。
“你是不是腦袋有毛病?”
蘇時年有些怒了,用力推了顧至誠一把,顧至誠退開又很快站穩。
緊接着,顧至誠慢慢悠悠地喊了一聲:
“段總。”
蘇時年瞳孔驟然放大,微張着唇,剛側過臉就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氣息。
段昭庭的手已經落在了自己的肩膀上,那件大衣也不知什麽時候落了地,攤作一片。
下意識地,蘇時年用手碰了碰段昭庭的袖口,他剛想說什麽,就覺得肩上又落了一件大衣,周身的氣息又溫暖起來。
蘇時年于是就笑了笑,他剛揚起嘴角,仰頭去看段昭庭,發現他的臉色有些沉,只是原先落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掌移到了自己的背上。
段昭庭的手掌很寬厚很溫暖,好像被安撫似地摸了摸,蘇時年全身都放松了下來。
“你剛剛在做什麽?”
段昭庭的聲音很冷,伴着飕飕的風聲,壓迫感十足。
他現在只穿了一件低領毛衣,可是冷峻的面孔帥得逼人,蘇時年偷偷瞄了一眼毛衣勾勒出的肌肉線條,緊實流暢。
顧至誠單手插兜,全身都是奢牌衣服,氣質還帶着一份桀骜,過往,他在段昭庭面前從來不這樣。
“段總以為我在做什麽?”
“小年以前也是我的朋友,朋友一場,我看他站這有些冷,給他披件衣服怎麽了?”
小年?
段昭庭想起自己和蘇時年第二次吃飯時,他告訴蘇時年,在特定場合,他叫他小年,為了扮演情侶而表示親近。
平時,他們間互相都是直呼大名。
一道視線落在了自己臉上,蘇時年還沉浸于段昭庭的美色,以至于嘴角還沒放下,整個人鼻尖微紅,唇瓣微翹,看起來倒沒有什麽抵觸的樣子。
事實上,他都沒關注顧至誠在幹嗎。
直到兩道視線齊齊落在自己身上,空氣凝固般有些壓抑,蘇時年才覺得背上涼涼的。
“我是要去等吳叔的,路上遇到了他,他突然要給我披衣服。”
蘇時年讨厭地看了顧至誠一眼,這個人已經從過去敵視他的崆峒直男變為腦袋有毛病一般的存在了。
“對了,你怎麽來了,我以為就是吳叔來接我呢!”
顧至誠覺得目的達成,撿起大衣定定地看了眼段昭庭,神色有些挑釁:
“是啊,段總,最近是不是很忙?”
“我聽說段總最近在段氏做了很多調整,不會是遇到危機了吧?”
蘇時年這下确定了,顧至誠找他麻煩就是為了給段昭庭添堵。
他一邊說段昭庭事業危機,一邊又故意給他這個段昭庭的假男朋友披外套。
雖然說段昭庭不喜歡自己,不過就算是假的,段昭庭應該也不想看他名義上的男朋友披別人的外套吧。
這麽想着,蘇時年的手指就摸到了段昭庭垂落的指尖上,段昭庭一點沒抵觸,于是,順着指節,蘇時年慢慢握住了段昭庭的手。
說好了,公共場合要扮情侶的。
“你……”
蘇時年剛要開口說顧至誠多管閑事,段昭庭就反過來用力握住了他的手。
這一次,是五指相扣,蘇時年覺得呼吸都窒了一秒。
段昭庭什麽時候這麽主動了?
他也覺得他們演技有待提高嗎?
“顧至誠,你的父親顧重之,還全權掌控着你的財務。”
“不要在還不能脫殼的年紀,去招惹你不該招惹的人。”
“無論未來我還在不在段氏,你現在都是自不量力。”
蘇時年聽前一句時,只覺得段昭庭的聲音低醇動聽,威壓感十足,聽到後面,心裏一顫。
在不在段氏,是什麽意思?
段昭庭是事業批啊,他最喜歡的應該就是建立自己的商業版圖吧。
顧至誠盯着段昭庭平靜而深沉的眸子看了一眼,眼神閃爍複雜,最終是轉身離開。
面前的青石磚路上,又只剩下了一高一低兩道影子。
一出神,蘇時年突然覺得被段昭庭牽着的那只手,已經出了好多手汗。
他覺得掌心很熱,段昭庭的手掌就像是火爐一樣給他輸送着溫暖,這樣緊密地貼着,連指縫都吻合着,蘇時年覺得手心發麻。
心也麻麻的。
他翹了翹嘴角,星星眼:
“段昭庭,你剛剛好帥啊!”
蘇時年以為披大衣這件事已經過去了,當他微露唇齒,揚着笑想去和段昭庭說話時,發現這個男人的面色還是很冷峻。
黑色的樹影下,枝桠縫隙間落下的幾抹光影将段昭庭的側臉一半照在光下,一半落入陰影裏。
他立體英氣的眉骨下,是幽深的洞察一切的眼神。
“是嗎?”
蘇時年不覺奇怪,強烈地點了點頭:
“當然了,還好有你來了。”
說着,他就想掙開被牽得緊緊的手,結果卻是換來了更有力的掌控。
段昭庭當作沒意識到他做什麽,就那麽低頭冷靜地說了一句:
“外面冷,先上去吧。”
蘇時年“哦”了一聲,披着段昭庭的大衣進了車裏。
一進車,吳叔就給他們升起了隔板,于是,原本就狹窄的空間變得更加緊密。
蘇時年慢慢取下大衣,放在了段昭庭腿上,他剛剛光顧着垂涎美色,都忘了今晚真的很冷。
“謝謝你的大衣,不過剛剛你那樣肯定會冷的。”
蘇時年用手指輕輕碰了碰段昭庭的衣角:
“說好我和吳叔去超市采購的,你是順路來這邊的嗎?”
剛剛大衣落在他肩膀上時,蘇時年聞到了那股淡雅的木香味,現在段昭庭就坐在他身邊,那股味道更加明顯。
蘇時年又說:
“你衣服上的味道很好聞。”
這個時候,段昭庭才側過臉來看蘇時年。
車內光線昏暗,但蘇時年圓潤的眼睛依舊無辜可愛,在風裏吹了會,吹得他臉色有些發白,唇瓣發粉。
被他這樣一種微微擡着下巴全神貫注地盯着時,總是會讓人口幹舌燥。
蘇時年絲毫不知般,嘴唇翕動,柔軟的舌頭滑過潔白的唇齒,像是無意識的放空。
段昭庭沉穩的嗓音有些暗啞:
“你剛剛說什麽?”
蘇時年指了指他大腿上已經疊好的大衣,笑着重複了一遍:
“我說,你衣服上的味道很好聞。”
段昭庭盯住他:“那顧至誠的呢?”
蘇時年像是愣了愣,然後才扇了扇纖長卷翹的睫毛,慢慢回答說:
“不知道,我不想他給我披大衣。”
段昭庭“嗯”了一聲,蘇時年還沒垂下眼,段昭庭的聲音再次響起。
“除了我們現在的關系外,你有別的打算嗎?”
這話什麽意思,段昭庭是擔心他演戲還出軌嗎?
蘇時年有些理解不了這句話什麽意思。
他猶豫着搖搖頭,“嗯……當然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