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章

第 35 章

無慘接下來幾天的作息逐漸趨近普通的人類,産屋敷耀哉放寬了對他限制。

只要安分的待在産屋敷家宅邸裏養胎,産屋敷耀哉就不會為難他。

除了要忍耐,睡覺的時候要睡在同一張床上這種事。

無慘背對着産屋敷耀哉,手掌按在自己圓滾滾的肚子上,面色不善。

雖然最近沒怎麽犯惡心了,但是那種肚子裏像魚在游的感覺越來越頻繁,幾乎每天都有。

倒不是說它造成了什麽實質性的傷害或者疼痛,但是那種不受控制又未知的感覺總是惹得無慘心煩意亂卻又沒法解決。

不過他也發現了,這個肚子裏的東西産屋敷耀哉很重視,可以算作他的半張保命符,只要它在,産屋敷耀哉就不會真的殺死他。

廢物黑死牟,從他開始呼喚開始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居然還離産屋敷家那麽遠,只能先靠他自己想辦法了。

“無慘,睡不着嗎?”

在無慘因為專心想事情,呼吸節奏稍微變了的時候,身後徒然貼上來一具溫熱的身軀,産屋敷耀哉前胸貼着無慘的後背,一只手放在了無慘的腰上。

無慘身體僵硬,緊閉着雙眼,不肯回答産屋敷耀哉的問題。

衣服布料十分輕薄,無慘能清晰的感覺到産屋敷耀哉的身體輪廓,他根本無法理解,産屋敷耀哉為什麽在七月這麽熱的天氣裏,還死皮賴臉要跟他抱在一起,但這并不妨礙他不敢動。

這種時候出聲,除了難以想象的後果以外,無慘還擔心産屋敷耀哉以此為借口,讓他一覺睡十天半個月。

無慘提心吊膽了許久,身後的産屋敷耀哉也沒有做出任何異動,他閉着眼睛也逐漸睡着了。

再次醒過來的時候産屋敷耀哉并不在身邊,但是無慘一眼就看到了跪坐在矮桌前分類處理藥物的蝴蝶香奈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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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子夫人,好久不見,聽主公說,您最近身體狀況好了許多。”

“是啊。”

無慘扶着腰,有些費力的從床榻上坐起來,順便又确認了一遍,産屋敷耀哉确實不在居室裏。

“寶寶看起來長得好快,到現在已經是六個月了吧?”

蝴蝶香奈惠看向無慘明顯突出的肚子,面露笑意。

“嗯。”

無慘其實沒有算過這個東西到底在自己肚子裏待了多久,畢竟開始的時候根本沒有多少感覺,如果藥師說是六個月,應該就是六個月沒錯了。

足足半年。

蝴蝶香奈惠知道他的真實身份,甚至還一直以來幫産屋敷耀哉配藥,就連産屋敷耀哉不在的時候,她都會替代産屋敷耀哉過來監視自己。

無慘看着矮桌上打開的藥箱,眼神一暗。

解決掉這個女人就不會再受到産屋敷耀哉的限制。

無慘坐在床榻上,白皙的手指用力按在高聳的腹部上,喉間溢出了痛苦的低吟。

“哀子夫人?”

蝴蝶香奈惠被無慘突然痛呼吓了一跳,她放下手裏的藥材,匆匆走到無慘身邊半蹲下來,伸手摸上了他的肚子,“是孩子……”

無慘瞥過蝴蝶香奈惠毫無防備露出的脖頸,卻忽然想起起産屋敷耀哉說過的話。

「如果下次你讓自己受傷,或者讓別人受傷,我會懲罰你。」

他目光閃爍,如果解決了蝴蝶香奈惠,産屋敷耀哉就要失去了限制自己的手段,那麽一切懲罰都無從說起了。

因為他将重新拿回主權。

“香奈惠,其實我……”無慘低聲說着,抓住了她摸在自己肚子上的手,“我很讨厭你和産屋敷耀哉一起欺瞞我。”

蝴蝶香奈惠汗毛倒豎,幾年以來和鬼戰鬥的直覺讓她意識到了危險,然而蹲下的動作并不利于躲避,更何況她的一只手還被無慘抓住了。

無慘身上的力氣依然很少,少到無法完成一次撲擊的動作,但是他把香奈惠騙過來就是為了減少成本。

“哀子夫人!”

香奈惠的一只手被無慘死死扣住,有呼吸法她其實可以用力掙脫開,但是,那樣的話勢必會傷到無慘的肚子。

無慘也知道這一點,不過他不在乎自己肚子裏的東西,反而還在期待着可以靠外力解決。

他看準時機,狠狠地朝香奈惠的脖子咬過去。

蝴蝶香奈惠空餘的另一只胳膊擋在身前,被無慘尖銳的鬼牙咬住。

血腥味湧動的剎那,無慘腹內又變得躁動起來,喉中泛起一股惡心感。

已經開始了,絕對不能浪費掉這個機會。

無慘眉頭緊皺立刻放開了蝴蝶香奈惠的胳膊,重新向着她的脖子咬去。

然而香奈惠已經趁着無慘卸力的瞬間掙脫開了他的手退到了門口。

“哀子夫人,這一次你是清醒的嗎?”

蝴蝶香奈惠胳膊在慢慢滲血,她一手按在腰間的刀上,神情有些複雜,“原來你一直那麽介意之前的事,抱歉,我以為……。”

“夠了!”

無慘怒吼一聲,被香奈惠躲開的這一下讓他的力量完全用到空處,一下子脫力了。

他手扶着躁動地厲害的肚子,氣到胸膛劇烈起伏。

在無慘看來,蝴蝶香奈惠只是一個鬼殺隊會點呼吸法的藥師,只要趁機不備就能殺死她。

然而香奈惠的爆發力,完全超乎了他的預料,這絕對不是普通的鬼殺隊成員可以做到的,這種程度的力量,甚至快要和下弦媲美了。

現在一擊失手沒有掌握主動權,如果沒有傷到香奈惠或許還可以解釋……但是現在,居室內都充斥着淡淡的血腥氣味,産屋敷耀哉知道了,會對他做什麽?

懲罰?像上次那樣?

無慘臉色煞白,唯有唇瓣上殘留的血跡,比那雙紅梅色眸子還要豔麗。

仿佛聽到了他內心的聲音,居室的門被人推開了。

産屋敷耀哉逆着光站在門口,紫眸平靜無波的看着無慘,然後看向蝴蝶香奈惠。

“真是抱歉啊,香奈惠,我會好好給你一個交代的。”

“主公大人,我沒事。”

蝴蝶香奈惠搖了搖頭,笑容有些勉強,“我相信您,還有哀子夫人,今天的事情一定是誤會。”

在産屋敷耀哉進來的那一刻,無慘呼吸已經亂了,他低着頭完全不敢去看那個人的臉色,耳邊只有兩人尴尬的說話聲。

那個女人,為什麽被攻擊了還是這副模樣?她是慫包嗎?

不,沒關系,再多和産屋敷耀哉說一會,不要走,不要讓這裏只剩下他和産屋敷耀哉兩個人,不要……

然而任由無慘如何期盼,蝴蝶香奈惠還是只說了兩句話就離開了。

“無慘。”

産屋敷耀哉的聲線裏似乎藏着什麽可怕的怪物,讓無慘瞬間心跳加速。

“你有什麽要解釋嗎?”

産屋敷耀哉在無慘身前跪坐下來,一只手溫柔的擦了擦無慘嘴角還沒幹涸的血跡。

無慘身子微微顫抖,他的心神亂了,在這種被抓了一個現行的情況下,根本編不出合理的解釋。

“還記得我上次說過嗎?做錯了事要懲罰。”

他根本做不出什麽懲罰,最差也不過是像上次一樣……無慘低垂着頭,雖然試圖讓自己不要想那些糟糕的東西,但是眼眶裏還是迅速被淚水充盈。

“耀哉,我……我只是不喜歡她欺瞞我,想要給她一個教訓。”

無慘側坐在榻榻米上,一手撐地,一手掩在了隆起的腹部前,那張漂亮的臉上是脆弱到不堪一擊的鎮定。

“是我讓她這麽做的,所以,你也是這樣看待我嗎?”

産屋敷耀哉已經擦淨了無慘嘴角的血跡,溫聲問道。

無慘身子僵硬,“我沒有……也沒有想傷害她,我只是想吓她。”

“如果你在事情發生前也是這麽想就好了。”

“你為什麽一定要這麽做?”

無慘知道這一次逃不掉懲罰了,既然已經經歷過一次,那麽,作為嘗試失敗的後果,也并非,并非不能接受……

懲罰傷害人類的鬼,為什麽不是以牙還牙,而是一定要用這種,各種方面來說都讓他感到煎熬,卻沒有實質傷害的方法。

“我一直在等你問,無慘。”

産屋敷耀哉出乎意料的笑了起來,然而這種不知緣由的笑卻讓無慘心中的驚慌更甚。

“為什麽我要這麽做?”

産屋敷耀哉像是在問無慘,又像是在問自己,他貼近無慘,不出意外的看到那雙帶着水霧的紅瞳裏隐藏的躲避和抗拒之色。

“你覺得,我還會像上次一樣?”

他擦拭完血跡停留在無慘唇邊的手指,從唇角探入了毫無防備的無慘口中。

不對,不是這樣……

“我一直在等你問,問為什麽曜哉大人願意幫你一心一意的尋醫問藥,問為什麽要在你面前做那種事,問為什麽要把你留在這裏和你成婚,問我為什麽要吻你……”

無慘紅瞳瞪大,産屋敷耀哉說的話都是他下意識當做自己被折辱的事情。

“是因為你說過,你願意為我做任何事嗎?”

産屋敷耀哉說着,停留在無慘口腔中的食指擦過牙龈,滑過舌頭,沿着上牙一顆一顆地摸索下去,直至停在了比普通人犬齒還要尖利特殊的獠牙上。

那是适應鬼的身份,為了吞食肉類,撕咬獵物,而生長到這種地步的鬼牙。

“你每天卧病在床,能為我做什麽?這些都不是理所應當的,我收留你,幫你治病,照顧你,都是因為我喜歡你,無慘。”

“我喜歡你,我愛你,所以我才會做這些事。”

無慘的表情一片空白,他的下巴被産屋敷耀哉捏着,只能看向那張熟悉的臉,看那雙似乎在醞釀着暴風雨的紫色眸子。

産屋敷耀哉究竟在說什麽,怎麽可能,那是什麽……

“但是這一切,基于你是一個人,會回應我的愛,不去傷害同類。”

産屋敷耀哉那只摸在無慘鬼牙上的手開始緩慢扌由動。

那根食指上還有別的東西,像指環,卻又比指環更寬,上面有着細密的紋理,只要稍微用些力氣,就能挫磨平尖銳的東西。

産屋敷耀哉,在用手上的指環,挫磨無慘用來行兇傷人的尖銳鬼牙。

那些剛剛聽到,來不及思考的話頃刻間被嘴裏用鈍器磨蹭的恥辱感淹沒了。

無慘被捏着下巴無法合上嘴巴,他用舌頭用力頂着産屋敷耀哉的指頭,猛地向後仰頭,甩開下巴上的手,還有那根手指。

“別動。”

産屋敷耀哉聲音裏似乎夾雜了些別的情緒,他重新捏住無慘的下巴,看着那雙紅瞳裏的淚水順着臉頰一滴一滴滑落,與之伴随着的還有無慘因為一直張着嘴巴,而逐漸無法控制,從嘴角流出的涎水。

“無慘,你就是你,不會因為外在條件的改變失去,鬼改變的只是身體,而不是心。”

“我們已經走到了這一步,你還要逃避嗎?”

愛?逃避?

那到底是什麽?

……告白?

無慘心裏一瞬間劃過一個詞語,産屋敷耀哉在對自己告白。

他覺得自己應該堵住耳朵,産屋敷耀哉的話都是蠱惑人心的胡言亂語,口中的動作一直沒有停止,那些因為聽到話語而産生的躊躇在奮力對抗。

怎麽可能會有人告白的時候,施加懲罰?

無慘也不知道自己在對抗什麽,粗粝的指環進進出出,鬼牙被慢慢磨平了棱角,那雙紅眸裏的眼淚卻一直沒有停止。

唾液沾濕了無慘的衣襟,他也像是經歷了一場異常艱難的處刑,在産屋敷耀哉漫長無止境的懲罰停下時,用那口平整的牙齒狠狠咬住了他還未收回的手指。

人類的牙齒縱然平整,不尖利,在咬合力的作用下依然不容小觑。

産屋敷耀哉眉頭微微蹙着,看着那雙包含着濃重情緒的紅瞳,輕吸一口氣。

“可以對我出氣,但是不要對別人這樣,好嗎。”

他說着,用沒有被咬住的手抱住了無慘。

鼻翼間是極淡的苦澀紫藤花香氣,無慘放開了那根被咬的有些發紫的指頭,像是洩氣一般閉上了眼睛。

怎麽可能是喜歡,是愛?

怎麽可能有人會一邊說着愛,又一邊惦記着其他的人有沒有受傷?

都是假話,産屋敷耀哉,你以為你是救世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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